第七章 銀裝喪服

第七章 銀裝喪服

第七章銀裝喪服

「你怎麼不知道,她不是自殺呢?」金崇明眼眸中閃爍著怨毒「哦,忘記了,你是個畜生,根本不懂得愛。」

「為什麼呢?」王洛越發的迷茫了。

「她想殺你,想了很久,從你活下來那天起,她無時無刻不想着殺你,因為你殺死了她姐姐,因為你跟崔世恩同流合污,因為你沒有人性,懂了嗎?她為什麼改姓沈?她想要這樣能摧毀崔世恩那顆只有復仇的心,她也想替她的媽媽和姐姐報仇啊,但是么畢竟是親生父親,她怎麼下手殺他?至於你,她也下不了手,跟她姐姐一樣,犯賤。」金崇明清咳著嗤笑道「就說這群女人,終究只是女人而已,害人害己,愚蠢至極。」

「那你是為了什麼呢?」王洛出聲問道,聲音平緩。

「崔世恩搶走了我應有的東西,我要拿回來。」金崇明眸子裏閃爍著怨毒「那個老爺子,死了都只想着他外面的野種!」

「說到底,她們都是因為你們的自私而承受的痛苦啊。」王洛忽然嘴角抽搐了一下,扯出一個哭笑不得的僵硬笑容「哦,還有我的自私。」

金崇明劇烈的咳嗽著,用木棍撥弄着火堆「我要死了。」

王洛沒有說話。

金崇明撕開衣服,他的身體皮膚也都是各種顏色拼成了,尤其是心臟的位置,那塊的皮膚似乎特別薄,沒有脂肪只有一層皮,所以看着心跳的形狀很明顯。

「那天這裏因為意外,發生了火災,你帶着崔素賢逃了出去,我命大,沒死被人救了,但是醫生告訴我,也活不過十幾個年頭了,我本想着耗到崔世恩死,就是我贏了,沒想到你又活了。」金崇明的聲音滿是無奈「想起我那個侄女,我就心痛,尤其是看着你,好像活的很滋潤,身邊的女人那麼多,無憂無慮的,我就在想,為什麼你這種人能活的這麼好?而素賢生前為了割肉又掏心,死後還被你遺忘?這不公平。」

這不公平,王洛深有同感。

他也覺得自己不應該活着。

「本來想讓你嘗一下生不如死的滋味,沒想到,你確實厲害,怎麼捧,都殺不死。」金崇明自嘲的笑了笑「果然是跟崔世恩一樣的,喪盡天良得了富貴,這賊老天,真是不開眼。」

「崔世恩的夫人,被她哥哥侵犯過,有精神病,所以才會死。」王洛輕聲說道。

金崇明楞了一下,轉頭詫異的看着王洛。

「是不是有些事情,都是因為,不說,才導致的悲劇?」王洛面無表情的看着金崇明。

崔世恩不對崔素賢說殺死母親的真相。

崔素賢也不對王洛表達愛意。

沈慧欣也悶着不對王洛說出真相。

似乎,他們崔家人,都不喜歡說。

王洛想了想,自己好像也不喜歡說,更喜歡做。

「呵呵。」金崇明又毫無預兆的笑了起來,笑道咳嗽「真蠢啊。」

「珠泫讓你想起了崔素賢?」王洛第一次叫出她的名字,確實陌生到骨子裏的冰冷。

「不是,是因為,葉老二說他是你侄女。」金崇明喃喃道,手中的棍子一翻。

「我還不能死。」王洛看着金崇明將火堆弄散,點燃了地毯,輕聲說道。

「也是,死對你來說,太輕巧了。」金崇明隔着火苗看着王洛,輕笑一聲,猛然起身踏過火焰,一腳踹在王洛胸口將王洛直直的踹出木屋。

屋外的風卷著風雪吹進屋內,火苗迎風高漲,還有金崇明恐怖的笑聲。

王洛栽進雪地中,感覺不到溫度,感覺不到疼痛,看着木屋漸漸被火龍吞噬。

野狗聽見響動,迅速的向著王洛這邊跑去,把王洛扶了起來看着燃燒的木屋「你沒事吧。」

「送我去首爾,去河內領。」王洛眨了眨眼,似乎想要留下一滴淚,卻無能為力。

野狗背着王洛進了葉二爺開來的那輛被撞變形的賓利車,向著首爾方向走去。

他們走後,那座燃燒的木屋轟然倒塌,而樹林另一端,有兩個身穿素袍的和尚,口念誦經。

「何苦來哉?」常門佐轉頭看着德川雄,輕聲問道。

「為了故人遺願。」德川雄張開眼,僅剩的那隻眼中,有着快被風雪凍住的水珠。

那名喜穿白裙的少女的一顰一笑似乎依然在眼前,宛如最初時驚艷德川雄整個少年時的美好。

「我有一個弟弟,我不想讓他死,我很喜歡他,如果未來有機會,你幫我照顧他,他有點傻,我怕他被騙。」

「崔素賢,你這種女人也會擔心男人?」

「我只擔心我的男人。」

「你就那麼喜歡他?」

「嗯,喜歡的快要死了。」

少女扶著胸口,神情沒有絲毫甜蜜之色,滿是痛苦和掙扎。

看着德川雄此刻臉上的那種解脫的表情,常門佐道了聲佛號。

「佛說:一切有為法,儘是因緣合和,緣起時起,緣盡還無,不外如是。」

「這一緣字,葬送了一世。」德川雄閉上眼,眼裏的水珠滴在雪地里砸了個窟窿「緣自成空。」

常門佐,笑了笑,搖着手上的法器引著德川雄向著山林盡頭走去。

今天,是他們師徒苦修的第一天。

鎮定劑,是一種讓人精神放鬆的藥物,根據成分不同,效果也不一樣,但是終究是有時限的。

等到鎮定劑的效果過去,之前積累的所有,都會像是泰山崩塌時的恐怖。

王洛瞪大眼睛躺在後座,兩個多小時的路程,一動不動,像是個死人,野狗不斷擔憂的看着他的表情,但是卻什麼也看不出。

因為他根本就沒有表情,像是個雕像。

但是野狗同時也覺得,他要的真是一個雕像就好了,因為雕像無心。

一個男人有多堅強,就有多脆弱。

河內領,就是王洛重獲新生的地方,平時這裏都是一些留守的老人,但是今天,多了很多輛豪車,似乎在等著誰。

崔希瑞蹲在孤兒院的樓梯口,抱着自己的雙腿像是等待着誰,平時里的狷狂驕傲都不見了,像是一個等待家長的孩子一樣無助。

劉在勛倚在大門口抽著煙,一根接着一根。

還有一輛車裏坐着徐賢和朴智妍。

朴智妍的表情像是沒睡醒一樣懵懵懂懂,徐賢則是面沉如水。

先來了一輛車,是金彬權和葉二爺帶着裴珠泫。

「就是這裏?」葉二爺第一次來這裏,看着這座孤兒院問道。

「素賢姐生前,最喜歡來這裏,哥...他應該把她葬在這裏。」劉在勛輕聲說道,目光看着遠方「所以他應該會來這裏。」

過了一會兒,又一輛車開了進來,王教授從車裏下來,撐起了黑傘「一會兒要下雨。」

葉二爺和劉在勛同時一怔。

坐進車裏的裴珠泫看着窗外撐起黑傘的王教授,臉色瞬間變得慘白起來。

「要下雨了了嗎。」一直懵懂中的朴智妍突然喃喃道。

所有人都等待着,終於等到了那輛被撞的破破爛爛的賓利車。

車子停在路中間,所有人神情一緊,崔希瑞從樓梯上站了起來,車裏的朴智妍要衝下車卻被徐賢和裴珠泫同時拉住。

從車裏下來,似乎安然無恙的王洛緩緩走進院子裏,王教授皺起眉大叫一聲「王洛!」

王洛像是沒聽到一般,步伐沒有絲毫凌亂,繼續往前走。

「壞了。」王教授心中一驚,抓住野狗問道「給你的針,打了嗎?」

「打了,兩針。」野狗答道,目光擔憂的追着王洛而去。

「哥。」崔希瑞站在台階上叫道,王洛面無表情的臉實在太讓人心酸了。

王洛僵硬的轉頭看着崔希瑞,試圖撐起嘴角給他一個笑容,但是太沉了,做不到放棄了,繼續向著後院走去,崔希瑞忍着眼淚跟在身後。

走廊的時鐘秒走走動的聲音像是催命的亡鍾,帶着王洛平緩的心跳,推開通往後院的大門。

剛剛下了一場小雪,讓整個後院鋪上了銀裝,上次來還艷紅如火的鳳凰木,此刻如同披着白綾的喪服。(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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