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前塵往事

第一百零九章 前塵往事

靠山城的死士行事效率極高,我們的馬車被顛簸的快要飛起。

我們在車內需要扶著內壁才能保持不被甩出去。

這樣,不僅僅提升的行駛的速度,也可以從根本上杜絕我們在半路的一切計謀。

因為這一路的顛簸讓我們除了吐得七葷八素,再無暇顧忌其他。

終於,歲數大的還是很難捱,李靈藥在顛簸中的最後一吐中不省人事。我和葉知秋只好大喊讓他們停車。

一名死士上前探了探她的鼻息,確認李前輩確實暈了過去,才不耐煩地停車休憩。

我們舀來清水,取出藥箱中的木香順氣丸用水調了,給李前輩服下,李前輩的起色才稍稍好些。

我生氣地質問死士們:「你們是趕集呢,還是攆兔子呢,這一路顛簸她老人家怎麼受得了?尊老愛幼的傳統美德在你們身上怎麼就一點沒有體現出來。」

我罵完他們,卻毫無回應。

我一個人罵的沒有意思,只好閉上嘴繼續照顧前輩。

停歇不一會,他們繼續要求前行。我非常不耐煩,賴著不走,反而被兩人架到車上,關上車門。

車子繼續風馳電掣,我已經產生了騰雲駕霧的感覺。

終於行至夜晚,我們留宿一家客棧,下馬的時候我和葉知秋齊刷刷地栽倒在地,感覺身體都空了。

有一名年紀小的死士過來攙起我,小聲在我耳邊說道:「姑娘還是配合些,按時到不了靠山城,胡軍師定會取了我們和你們師徒五人的性命。」

我一驚道:「胡軍師?他讓你們來的?」

這個小死士再也沒有搭話,和旁邊另一名死士架起我,帶着我們四個和李靈藥一起關在一個房間內。

不一會,死士們送來飯菜,兩葷兩素,有魚有肉有蔬菜,搭配的倒是均衡。

我要來一碗小米粥,扶著前輩喝了些,前輩早早就睡了。

我們四個湊在一起,睡是睡不着的。

我有一些好奇,詢問葉知秋:「葉姐姐,我聽說聞達山莊曾經救過胡廣,你們對這個人可有知曉?」

葉知秋點點頭答我:「我隱約還有些印象,也聽父母提及過。胡廣當時是被人追殺,逃至東南,但追殺他的人卻是大有來頭,據說無人敢相助。但爹爹和於江湖,娘親看他父女可憐無倚,偷偷接濟過他們。沒想到,胡廣通過詐死之計借父親之口宣佈於江湖。當年明山勢大,無人敢質疑,所以他們父女活了下來。我年幼時曾和胡小滿一起玩耍過,胡廣也常常到我們家中,與父親商議大事。他非常有見解,幫助父親許多,所以算是我們家的熟客。但我記得,胡小滿小時候好像不叫這個名字,胡廣也是到了西北后與我們家通信才改的現在的名字。」

我問知秋可記得胡小滿之前叫什麼?知秋努力地回憶一下,告訴我她之前好像姓孟。

孟?孟乃當今國姓。隨便百姓哪有姓這個的?姓這個的出門吃燒餅都不用付錢,哪裏還會被追殺。

沈默突然道:「當朝孟氏都是皇親國戚,當今聖上名中有一個「諱」字,所以他的兄弟為了避諱這件事,名字中間都改為「輝」字,像清錄王叫做孟輝馮,郊祿王叫做孟輝衡。而他們的下一代則中間都有一個「庸」字,太子名諱為孟庸卻,他的弟弟叫做孟庸即。而再下一代則中間都有「寧」字。不知胡廣是那一輩的?」

葉知秋努力地回憶著,還真有些印象:「我記得胡小滿曾經對我說過,她小的時候大家都叫她「庸城兒」,是不是她的名字應該叫做「孟庸城」?

我倒吸了一口氣,那這麼算來,胡廣是皇上那一輩的唄?能從中都一路被追趕到東南,這廝不是犯了謀反叛逆的大罪,就是搶了皇上的媳婦兒了。

由於我年紀太小,實在是不知道當年是怎樣的一番情景。

看着沈默、葉知秋和白狼也是一臉懵的狀態,我們真的不是那一代的人。

這時,床上傳來了一陣輕輕的咳嗽聲,知秋上前扶起李前輩。

李靈藥靠在床上,我用兩個枕頭為她摞起一個靠背,聽着她緩緩道來:「你們不知,可是我這個行將就木的老太太還是知曉一二的。你們未出生時,那一年太子孟諱奕剛剛繼位。剛開始幾年還算是一名賢德的君主,但漸漸的他的本性暴露無疑,淫邪殺戮,無惡不作。尤其喜歡美女,每日非兩名女子侍寢而不歡。那時中都第一美女應是凌小小,本是中都十大歌姬之首,被皇子孟輝慶相中,贖了身。人人都說女表子無情,戲子無義。但凌小小清白之身跟了孟輝慶后一心相夫教子,哪怕皇上嫉恨殘殺兄弟,在孟輝慶一無所有的時候,她也陪着散盡家產的孟輝慶低調生活。終於在一場中秋家宴中,皇上見到了凌小小,淫心大起。

從那以後孟輝慶貶謫的速度更快,一直被下派到西北戍邊。皇上趁此機會把梁氏接到宮中,想要佔有凌氏。凌氏抵死不從,但不敢自盡。最後有一天失去耐心的皇上讓梁氏在群臣面前脫衣而舞,凌氏不堪其辱,在大殿之中觸柱而亡。孟輝慶悲恨之中起兵造反,但不敵後消失與江湖。

我覺得,你們說的這個人,很可能是前朝皇子孟輝慶。當年坊間流傳很廣,孟輝慶才是真正的繼位人,但太子忠厚親民,才獲得了更多的支持,最後能登上皇位。這些,還是那個負心人講給我聽得。他當年想法設法地討好我好取得秘術,說得話倒也是可信的。」

我們聽完倒是靜默了,誰都知道當今皇上昏庸,但是誰也沒想到他這麼畜生不如。

想到這裏,我倒是有些支持胡廣了,逆天而行,其罪當誅。我本以為胡廣是哪個王爺家的小狗腿,沒想到他還是又鴻鵠之志的人,倒是小瞧他了。

西北之境,梁庸雖有數十萬兵馬,但誰人不知,胡廣才是靠山城的頭腦。梁庸只不過是被操作的肢體,指哪兒打那兒。

但他想要取回王位,並非一朝一夕之事,不知天下生靈又將為他的仇恨要付出多少代價。

我回憶起路上的事,反問李靈藥:「那三妖林的那三位和胡廣是什麼關係?胡廣是標準的皇親國戚,那他的兄弟跑到林子中開賭局,是不是有些失了身份。」

李靈藥倚靠着靠枕,微眯着眼告訴我:「應該是主僕,三妖林離我的回春谷不是很遠,我在谷口診治的時候經常來一些斷手斷腳的讓我給接上,我有事也會聽到三妖林的事。據說,胡家三兄弟背後是有朝廷的主子的,好像也是一位皇子。」

很有可能是二皇子。三妖林能橫行在中都不遠處,這麼敏感的地方,他們都可以為所欲為,說是沒人撐腰,一般人很難做到。暴利事業,缺不了官商勾結。

只是,現在沒有確鑿的證據,我也不能把黑鍋硬塞給人家。所以這一段我們先空存。

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就他們的見聞就夠我們讀一車書了。

思路越來越清晰了。

溫家父子勾結二皇子佔了東南的屏障,與明山成了對立之勢。西南還是一片樂土。東北,太子在鎮守。而西北,胡廣操控著梁庸勢力一天天大起來。中都,那是所有皇子掐架的地方。雖然完全理解不了他們每日對打的意義在何處,但存在即合理,萬一他們是真的蠢呢。

但現在二皇子和胡廣還有勾結,相互利用得歡。

二皇子為胡廣在中都保留勢力和人脈,而胡廣替二皇子安撫住西北,真是狼狽為奸的一件成功案例。

聽着門外鴉雀無聲,我們現在應搞清楚胡廣找我們做什麼。我低聲在李靈藥身邊耳語。

李靈藥心領神會,大聲喊門口的侍衛進來,我一看,還是那個年齡不大的死士。

李靈藥哼聲哼氣地對他道:「你們這一路快行,讓老身心力交瘁。我怕我是堅持不到靠山城了,不如你們把梁將軍的病告訴我們,我好多囑咐他們醫藥的方法。」

小死士面無表情地不說話,我在旁輕笑對他:「小軍爺不要着急,我們沒有惡意,千里迢迢到城中,我們姥姥要是不能診病了,還有我們。可若是癥狀不明,姥姥再病了,我們真是白來一趟了,還可能與你們一起送命,就算這趟是郊遊都不甘心。哪有玩命郊遊的?」

小死士面子還是有些薄,他聽完我們說的,輕聲道:「我和你們說了,就到此為支柱。將軍是中毒之症,城中百名名醫都不能救治。請毒姑多。我們臨行前是簽了生死狀的,若是不能把毒姑帶回治好將軍的病,胡軍師的意思是要我和兄弟們都要一起陪葬去。」

我問他:「你們可有線索,梁將軍中毒可有癥狀?」

死士猶豫了一下告訴我們:「全是癱軟,不能動彈,不能言語,每日只能卧床。」

毒姑默默地點點頭,讓小死士退下了。

她告訴我們說:「這是一種慢性毒藥,叫做消骨散,一時半會不至於致命,但若是不救治,全是越來越癱軟,到最後不能進食,活活餓死。」

現在的癥狀只是讓梁庸不能處理公務,但後續的結果卻是要取了他的性命。梁庸一代無腦梟雄,要是落得如此下場,還不如一下子給他個痛快。這麼走的話太有損他的面子,着實惡毒。

我低頭一想,這也是奇怪,胡廣的主子又不是只有梁庸,以後服侍新的主子也算一種更替,可他為何要全力以赴地救助梁庸呢?這麼些年培育出的兄弟情是不可能的。

他們的思維都是相互利用,真感情這回事兒是換不來江湖地位的,所以他們誰又把誰當真。

但看胡廣這是真心實意地着急,並且如果李靈藥不準備前行,是要殺人滅口的,這明顯是一種得不到就要毀掉的思維。

所以,靠山城中一定發生了內亂。梁庸危在旦夕,但胡廣想要扶持的人很可能要錯過這最佳的機會。所以胡廣找人道谷中尋找可以治病的人,若請到就應承了一個人情,以後繼承梁庸的軍力的幾率變得更大一些。但如果不行,這個人情不能讓別人擔了。說明,這一場紛亂中糾葛的是梁庸的幾個兒子,說不定,投毒者也是他的兒子之一,真是虎父無犬子啊。梁庸兇狠的特質得到了很完整的繼承。

我覺得孟家從根本上就不是個良善之家,當今聖上自不用說,人渣之王。但胡廣也未必是個好人,他行事之晦暗,待人之陰狠,非常人能及,整個人生都在利用別人,其心腸可以與溫明孔一爭上下。且更勝一籌。所以鎖鑰更不能落在他手裏,否則,若用鎖鑰脅迫明山,東南不保。

這裏有五個人,都不是外人,所以我想徵集一下大家的意見。若是真的要取回鎖鑰,可有什麼辦法?

若是以德服人,估計會被胡廣就地解決了,所以暫不考慮。

兵戎相見的話,我們五個人,對方數十萬人,所以暫不考慮。

所以一切都要智取。白狼當機立斷,要抓住胡小滿做威脅,讓胡廣用鎖鑰換。

沒等我反駁,葉知秋先搖搖頭:「你們不知,胡廣一直嫌棄小滿是個女子,雖相依為命對年,但胡廣一直對此時耿耿於懷,小滿於他,沒有外界想的那麼重要。小滿終歸是個可憐人。」

白狼繼續說:「我可以蹲守,我一直看着那老兒,總會尋得蛛絲馬跡的。」

這個提議耗時太長,要是胡廣把鎖鑰交予別人保管,你從酷暑等到寒冬都沒有個結果。守株待兔的結果就是餓死。

葉知秋反問我:「你可知我們是否能相信小滿?若是可以,不如偷偷聯絡她。」

我搖搖頭:「胡小滿在他爹眼裏早都是一盆兒潑出去的水了,哪裏還有信任。」想到葉珂亭拒絕小滿的樣子我不禁感嘆,這一盆水還徹徹底底潑地上了。

這時,在旁邊一直坐着的沈默卻突然發聲了,他面色平靜而慵懶,告訴我們說:「我們不如用另一隻鎖鑰引出其他兩隻鎖鑰。等他查真假的時候,一舉把他拿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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豈有此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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