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反擊

「抓住他！」

「火銃！」

砰砰砰！

繁華的中正街，徒然槍聲大作，驚得遊客紛紛走避，來不及閃躲的，竟然一齊被射傷在地，場面頓時愈加凌亂，一群混編明軍粗暴地涌擠過來，捱三頂四，毫不客氣將擋道的民眾撥踹兩旁，附近小貨攤也是悉數遭殃，狼籍了一地。

很快，街心迅速空出一塊地方，民眾只敢遠遠的，看著場內那些哀哀叫喊的受傷者。其中兩名漢子，相互攙扶，拖著冒血的身子走了幾步，四處望望，發現自己已經被包圍，索性駐足戒備。

明軍混雜的武裝人員慢慢圍將上來。

這時，兩名地痞指著那二人說：「是他們，就是他們！昨晚還在城隍廟密謀，打算今晚對汪老爺不利。」

兩名漢子表情微變：該死，露餡了！

明軍小旗囂張道：「哼哼，還想跑？爾等為禍金陵，罪證確鑿，快快束手就擒，否則刀槍無情。」

兩名漢子面面相覷，顯然，對方是有針對性的。

當中一人面無表情道：「趙兄，拼吧。」

另一人笑笑：「不然還能咋地？黃泉路上，咱哥倆也不算寂寞。」命倒沒什麼，只是大人的任務，自己恐怕不能繼續下去了，或許自己二人的死，能叫其餘兄弟警覺，避免更大傷亡吧。

「殺！」

兩名漢子動如脫兔，正趕上前來鎖人捕快登時懾駭，哧溜！其中三位捕快脖子血水飛濺，至死也料不到，這二人被重重包圍，竟還要掙個魚死網破，冤啊～。

「殺殺！格殺勿論！」小旗氣得直跳腳，好容易狐假虎威一趟，對方居然抹他臉面。

對方凶神惡煞似的，平常頂著身份作威作福的捕快，哪敢攖鋒，呼啦地撤往兩旁。壓陣的明軍瞅准機會，移位替補上前，手上火繩槍噼啪一陣轟射。

瞬間，兩名漢子胸膛被血跡染紅了一片，但他們猶奮不顧身，又再砍翻兩個跑不掉的捕快，特別愛笑的漢子，儼然殺向明軍槍陣，嚇得火繩槍手連連後退，讓給後頭的長槍隊。

砰！

明軍火銃偷襲得手，表情嚴肅的漢子頭心中槍，當即陣亡。

哧溜！

數桿長槍，也對穿了愛笑漢子的胸腹，死死將他架在原地。

愛笑的漢子咧咧血盆大口，丟下鋼刀，無聲且輕蔑的笑了笑，卻困難地把左手抬上來，湊嘴上吹吹，呼～，一團火苗冒了起來，誰也不知道他手上啥時候藏的火摺子。「孫子......咳咳。」說罷，他右手合了上來，而手上，還抓著一件傢伙。

明軍一瞧，頓時毛骨悚然，那是一顆石榴砲。

「不好！」

「跑啊！！」

跑？哪裡跑得掉，這些石榴砲引信都是特質的，非常短，短到一觸即爆。

轟～

一陣巨響，鐵蒺藜猛烈地四處飛射，噗噗入肉的聲音，清晰可聞，場內明軍人仰馬翻。

明軍小旗獃獃的看著這一幕，臉上出現一道醒目血痕，想來是剛才被擦傷，然而此時他卻忘了疼痛。實話說，石榴砲殺傷有限，受到波及的明軍，沒有出現死亡，只不過人人帶傷罷了，但是，對方視死如歸的那股子狠勁，令他非常駭怕，如果這趟明軍對付的，都是這種人，那可是要人老命的苦差使。小理

圍捕的士卒們，也是發獃失神，餘悸久久不消。

末了，小旗無精打采道：「老丁，布告吧。」

捕快老丁點點頭，將告示貼於一個商鋪的牆面上。其餘明軍收拾屍首，揀回殘刃，拖拖拉拉便走了個乾淨。

民眾這才敢漸漸圍聚過來。

「哎！何秀才，上邊說的啥？」

「何秀才，念念吧。」

何秀才毫不掩飾鄙視一圈周圍的赤腳農民。「聽好，我不再念第二遍。近日查實，有不明流匪侵入我南京，敲詐、勒索危害鄰里鄉紳，今責令各有司協同緝捕，凡發現操持福建寧德口音者，舉報可獲封賞，窩藏一併論罪。南京兵部諭......」

「喲，抓賊啊。」

「我還以為什麼事兒呢。」

「鄉紳？切，最好搶光他們的才好。」

這年頭為富不仁的鄉紳多了去，所以普通百姓對他們是反感的，且出於仇富心裡，眾人對兩名漢子多少還報以同情，他們寧肯相信這是劫富濟貧和替天行道的壯舉。

眾人一面是心有戚戚然，一面也是麻木了，朗朗乾坤之下，官兒就是天，他們除了製造冤假錯案，還能幹出什麼好事來？世道就是如此黑暗，總有不知什麼時候會輪到自己遭殃的彷徨感。

官府辦事，平頭百姓基本上只有逆來順受的份兒，除了瞧瞧熱鬧，也沒有過多的念想，隨後，眾人逐漸散去......

胡應台終於是答應了汪遠僑，作為代價，汪遠僑不單止付出一百萬兩銀子，而且必須多給他一處大宅幽碧園。

這是汪遠僑新建的園林式大宅院，他自己都還沒住進去享受呢，就便宜了胡應台。無奈，胡應台精於敲骨吸髓之道，情知汪遠僑走投無路，偏偏獅子大開口，汪遠僑也是沒辦法了，誰讓他流動資金枯竭，貴重家財被擄掠一空，啥也拿不出手呢？！

.......

寧德，塔山老營寨。

與往常一樣，每半月聚集召開例會，文武人等，分列兩旁，靜聽楚峰頒布指令。

楚峰瞰臨堂下諸人，和顏悅色道：「暢所欲言吧，有啥說啥。」

付良機當先出列，這已經是楚峰帳下的習慣了，缺乏信息，無從判斷事態，大人如此睿智，誰敢憑空大放厥詞？！付良機拱手敬聲：「大人，兵部尚書胡應台出手幫助汪遠僑，調南京一千兵馬，集差役、捕快、弓兵、地痞等兩千餘，全城挨家挨戶搜查孫四等人，直至今日，我方已陣亡二十三人，對方顯是知道他們乃大人手下，因而並未打算留活口......對八大鹽商的行動，出現停滯，孫四回信問，可要繼續？」

明軍衛所兵不可怕，最麻煩就是那些地頭蛇，他們分幫分派，各據地盤，人員流離於民間市坊，消息靈通，只要有心，很容易便能留意到陌生面孔。汪家現今沒錢驅使他們，但土皇帝胡應台卻可以，根本用不著出言威脅，南京的地痞誰敢不奉他號令？不混了嗎？！

楚峰輕眯眼帘：「哦？沒想到啊沒想到，汪遠僑竟然能說動胡應台，嘖嘖，三千人馬，大手筆啊......」

「大人，請示下！」辦法？不用疑問，李莫如從來沒有懷疑過楚峰的本事，所以說話也夠直接。李莫如出來的意思很明顯，無非是主動請纓，滋擾直隸邊境，分散胡應台注意力。

楚峰當然曉得他的小心思，可是，雖然李莫如轄地離南直隸最近，但離南京卻還很遠，這趟是用不上他了。「杜亥。」

杜亥心神一震，忙不迭出列：「在！大人！」

嗯？水師？孟常等人面面相覷，這又是唱哪出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