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來講一講並不意外的故事

110.來講一講並不意外的故事

第112章來講一講並不意外的故事

沉埋在回憶角落的一個名字出口,對方駭然震驚的模樣已足夠證實了她的推測。

當然,其實就算覆巳羨鎮定地矢口否認,寂雪也不會對她這個看似荒謬的結論有任何動搖就是了。

人,死不能復生,魂,斷不能再還。

這樣被擅自認定的規律本就從未被世界證實,倒不如說使人復活的手段、法寶、丹藥、等等的可能性,雖是罕見卻絕不在少數。

更何況,是針對將超越常識的奇迹當做正常情況的輪迴者了。

而認可了當初那禁靈符下,勉強憑藉割魂碎劍打出的一擊並沒有徹底殺掉她的話————

累積起來的線索和異常的違和感就都可以解釋了。

比如在虞非婧那看到的原初誌異系列,其他像風土人情之類的還好說,可關於覆巳羨和自己的那點事,便是心理、情愫等等皆是有些微不同和美化,生活的細節和絕密的安排,也絕不是外人撞大運能夠編出來的。

又比如鬼帝白暮鴉所謂的滅九界重現原初,先不提她憑什麼會認為一個人可以做到創世,其所行的「抽取各界本源,收納核心精粹,掌握天道意志的控制權」這個行為,事實上不就是當初覆巳羨所做的輪迴者宣告?

再比如……為什麼寡情如她卻在相識之初就對南思弦毫無抵抗力,明明面對幾乎同樣遭遇的青霜落時反應就是截然不同。

唯一的答案,很簡單。

握劍的手又再僵硬地緊了緊,映不出紅塵濁世的一雙凈眼,透過翠色晶瑩的反射找尋着自己。

一步步踏過雪絨的聲音,颯颯地落在耳中,一幕幕捧在手心的過往,片片碎裂,帶着鋒銳的刺傷插入心口。

痴痴地望着臉色鐵青的紅衣女人。

最愛與最恨重疊,讓話少的劍者難得地裹着層層風雪,靜靜陳述起早已無用的真相:「那一劍,終究沒能殺得了本屬魂體的你。」

「留在隱族通天柱下,隨着失去宿主無人掌握的九大本源自然地變遷,你終於找到機會附着到某個新種族的孩童身上。」

「利用最擅長的蠱惑手段,你一邊誘導着她走向虛假的希望,一邊靠着傳授不完整的隱族修法讓她漸漸被你同化。」

「可惜,隨着那孩子得到的本源之力越來越多,在她輾轉來到這南明界時,你的存在還是不幸被發現了。」

「身為魂體的你無法對抗成長過度的她,被強行分離到魂劍中,更經過長時間的封劍養靈后遭到成熟劍靈的壓制。」

「但在與明珠掩塵的交戰中,她戰敗被封印,又一次給了你東山再起的機會。」

「趁劍靈轉世渾噩不全,察覺到這個世界有吾存在的你,帶着當年那一劍被煉化出的幾分碎魂,佔去了南家那位小姐的軀體。」

「然後,在家族爭鬥的巧合追殺下,逃到這聽風谷,遇到了能夠幫助你解決隱患的吾。」

邁至重重法寶的禁制界限,愈見沙啞的語調震顫地讓人心疼。

高聳胸部起伏不定,寂雪高高地仰起頭,只為了,能夠分秒不遲地蒸發掉,一切不解風情綻在眼角的……雪花。

縹緲的蒸汽,彷彿巨龍的吐息,無止無歇,漸漸排成雲霧繞身的緞帶。

很美,卻帶着一種有口亦難言的苦澀。

「……你的新傀儡,南思弦這個存在,就這樣順理成章地誕生了。」

雪,倏地狂卷有如瘋魔,似要掩住什麼,她的話語,卻仍是擲地有聲的清晰可聞,什麼也遮掩不住。

充滿了算計的故事。

無情的騙局,有情的遺憾。

那就是,屬於她與她的真實,沒有辯駁的餘地,自始至終,都應如是……

「—————」

真是意外啊……?

沒想到,一直以為沒腦子的她,竟然只靠着些許不起眼的線索推測到這個地步。

除卻鬼帝發現自己的原因,和那築基期的小魔修也是被操縱的棋子以外,所有的經過幾乎都猜了個七七八八。

不過,正常人會平白做出懷疑死人這種不切實際的聯想嗎?

撇了撇嘴,收起臉上痴傻的假面具,隨手丟下已經凍成冰塊的五陰蝕骨神雷。

覆巳羨雙手環抱胸前,趾高氣昂地抬起下巴問道:「無聊的瑣事,差不多說夠了吧。來說說看,你是什麼時候,又是怎麼察覺到的?」

是下毒的原因?還是之前吞劍魔時漏了馬腳。

「初會之時,隱不住的兩脈迥異劍聲入耳,雖覺意外卻也非是特別,但其中對吾的吸引,終是忽視不了。」

瑩白如玉的指尖,輕觸著身前一線之隔的電光禁制,寂雪沒有介意覆巳羨的語氣,音調是飄飄地比以往更冰冷的空靈。

嘶。

強硬地插入電光嗶哩的防護禁制。

炙烤焦灼的焚燒聲,很自然地從手指與電光間升起的白色霧氣中流出。

肯定很疼。

哪怕沒有看到電光將白嫩蠶食到烏黑滲血的光景,只要聽着這種駭人的聲音便也忍不住會在心底想像————

悍戾的雷電對嬌弱柔軟的身體。

近乎瘋狂的肆虐。

————應該是很疼的,有種處處被針刺貫穿流竄的痛感。

「後來,得知劍魔的存在,讓吾一度錯覺。」侵入還在持續,湧出的鮮血蒸發不盡,「亦或者是這顆逐漸沉淪的心,不肯再去懷疑。」

風尾搖曳不定的話語,頓了片刻:「……吾,怠惰了。」

滴答……滴答……

柔美的手臂,完全沒進璀璨尖囂的雷光之中。

優雅尊貴的雪白色狐皮,與點染墨色暗紋的底袖,瞬時化作飄飛的灰燼,悄悄展露出一抹水潤光澤的小臂。

滑若凝脂,纖如柔荑。

可惜,也就是那麼短短的一眨眼,就只剩下佈滿傷痕的妖紅艷美。

「幸則,有那時重逢之刻,漫天散不去的刺鼻血腥劍味,再度驚醒個中差別,又於情熱的極致,看清了掩於深谷的憎恨瘋狂。」

風雪雷光遮面,如雪的美人嘆息著,輕輕地合上那雙太過透徹的眼眸。

血色包裹住的手指並鋒成劍,遙遙地指向覆巳羨,未起意,卻仍是霜冷寒透了心虛的人。

「雪峰頂上,真正想取吾陰元的……其實並不是她,而是你。」

什麼……?!!!

她居然從那裏就已經發現了嗎……?!!!

果然,唾手可得的珍寶就在眼前,總是最容易讓人露出馬腳的甜蜜陷阱么。

撇嘴「切」了一聲,覆巳羨陰陽怪氣地說道:「你那點自欺欺人的小心思可省了吧,想上你的心思,她要比垂涎力量的我更甚百倍。」

這她還真沒說謊。

強推那次,她最多也就算是起了個推波助瀾的作用,真正主導一切的還是南思弦的心情沒錯。

「接着,神鑄峰之行,吾,在有心人的誘導下,看過了你不知何故撰寫的所謂原初誌異,輔以尖耳異族女子口中鬼帝的計劃,終於再也否認不了指向一點的真實。」

話語間,奪目的劍芒陡然暴起,一股凜然難攀的無上劍意,縱橫交錯,撼天動地之態再不是渺渺雷光可阻。

遠闊上千年的不世根基,隨着鎮魂之劍元的徹底解放,沛然浩瀚地橫掃四野彌天遮世。

忽來的狂風亂雪,吹散了綁發的銀絲垂繩。

眼帘的陰影紛紛掀開,寶石般媚人的幽紫眸子已是唯剩純粹的一抹劍影:「可吾,殺不了她,哪怕,知曉她就是你。」

是的。

交出心的剎那,這匹嗜血為生的劍上獸,就已為自己畫下了永歲不破的枷鎖。

不論世界與未來會如何發展,不論宛如飛蛾撲火的她會有怎樣的結局,這口劍亦要護住那抹暖意殘留的紅影。

即使她就是覆巳羨……

即使南思弦就是覆巳羨。

即使被稱作南思弦的存在只是覆巳羨用來欺騙自己的虛幻片影!

可偏偏————

「為何你就不肯繼續等下去呢?」

不受拘束的劍光,勢不可擋地摧毀了自信的防禦,冷徹刺骨的語調,幽幽地隨着踏近的腳步寒入心底。

裊裊的焚煙喚醒沉眠在深淵裏的殺戮劍聲。

指尖劃過刃鋒染上紅塵嘆息的血珠,潤過噬心的霜翠,自劍尖暈開一彎又一彎的凄麗血涎。

那是,凋零悲哀的垂死低鳴。

「……吾,說過,沒任何人可以傷她。」語不成調,步雪踏墨的劍者唇角幾分繾綣,沙啞荼靡出聲,「便就是,她自己,也是,一樣的。」

————全都是,一樣的。

頭低垂,言語盡處劍鋒如塵,手輕揚,是漫天的雪,漫天的血,模糊了視線。

一念變了調的哀吟,漸次消聲到趨近於無。

冷覷無還的紅塵濁世,再無絲毫雜念騷擾心境,翠劍直指的前方,獨獨只剩下一夕————

生死,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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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之情敵是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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