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九章 誰說只有油瓶是悶的
明月高掛，夜風已冷。
銀髮大漢就這麼孤單地坐在崖邊，面對着遠方的層巒疊嶂。
我沒有說話，還沒想好要說什麼。
他也沒有說話，不知是不想說，還是沒有話說。
大約過去了十多秒，只聽銀髮大漢綿長地吸了一口氣，又慢慢地吐了出來，聲音裏帶着一絲沙啞：「你來了……」
我恭敬抱拳道：「弟子陳游，拜見古獵天長老。」
「有什麼事嗎？」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其實即使掌門沒叫我來，我原本也是打算過來一趟的，可是思考了一路，終究不知道該從何說起，最後只是憋出了一句：「對不起。」
古獵天長老依然沒有回頭，語氣中含着疲憊：「你是說月兒的事情？」
「嗯。」
「我已經聽說了，那件事不是你的責任，相反，我們古家還得感謝你。」
古獵天長老嘆了一口氣，又道：「生死各有天命，不可強求，自從踏上修行之路開始，我們一生都在和天斗，和歲月爭，只不過是早一步晚一步的事情罷了。」
我想了想，又道：「我能做些什麼嗎？」
古獵天長老蒼涼的背影微微一顫，之後大約又過去了十多秒，只聽他又嘆了一口氣：「如果月兒沒出事之前你問這句話，我可能會很高興，直到現在我才發現，原來一些事情也不是那麼重要了。」
我心中壓抑，忍不住又道：「還請前輩但說無妨。」
古獵天長老沉默了片刻，揮了揮手，興味索然道：「去吧……」
簡單的兩個字之後，懸崖邊上再次陷入了沉默，唯有微寒的夜風低聲吟唱。
我等了一會兒，見古獵天長老似乎沒有再說話的意思，只得恭了恭身子：「那弟子改日再來……」
剛一轉身，就聽身後傳來一聲若有似無的嘆息：「照顧好月兒……」
我朝崖邊拱了拱手：「好。」
……
走在下山的路上，心中五味陳雜，我彷彿想了很多，又彷彿什麼都沒有想，在這種渾渾噩噩的狀態中，不知不覺地走到了山下。
嗯！？
淡薄的月光中，一白衣男子默立山路盡頭，手中持着一桿銀槍。
隔着很遠，雖看不清對方的面貌，不過單是那一桿銀槍，我就已然推斷出了對方的身份。
瓷天王！
他似乎就是在等我，見我走近，精緻的面容沒有一絲變化，璀璨的星眸淡淡地看了我一眼：「掌門讓我領你去洞明殿試煉之路。」
「現在？」我微微一愣。
他點了點頭，遞給我一塊木牌，帶頭走在了前面：「走吧……」
我跟在他身後，看着手中的牌子，忍不住問道：「這是什麼？」
瓷天王頭也不回道：「試煉腰牌，你將它帶在身上就好。」
「哦，」我依言將腰牌收好。
一路無話，氣氛略微有些尷尬。
瓷天王一直都是清冷的性子，很少主動說話。
要換做平時，我估計還會主動找些話來說，偏偏今天也沒什麼興頭，於是一聲不吭地跟在他身後，看着腳下碎碎的星輝。
「見過古長老了？」
讓我沒想到的是，青花瓷居然主動開口。
我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原本以為這傢伙還會繼續追問諸如「他怎麼樣」，「你們都聊了什麼」之類的話，卻沒想到他沒頭沒腦地丟了這麼一句之後，就不再說話了。
出乎我意料的是，大約又過去了十多秒，淡漠的聲音再次傳來，而這一次，卻是問道：「古月怎麼樣了？」
「她還在昏迷，」我如實說道，猶豫了一下，又補充了一句：「妮妮一直在邊上陪着她。」
「嗯，」這傢伙輕輕吐出這麼一個字，再次結束了話題。
好吧，這貨絕逼有聊天障礙！
而且是很嚴重的聊天障礙！
啥叫聊天障礙……
我舉個例子，大多數的人是屬於不會聊天的。
比如a問b：「你愛喝什麼啤酒。」
b回答：「富佳白。」
然後話題就結束了，這就叫不會聊天。
而懂得聊天的人，比如說c，這時候會是這麼回答的：「富佳白，你呢？」
如果a也是個會聊天的人，這時候絕對不會只回答一個：「一樣。」
而是會回答：「一樣，但是我覺得國產的啤酒也不錯……」類似於這樣可以打開話題的對話。
所以很多人說自己不愛說話，進了酒吧之類的地方，和別人聊不到兩句就沒話題了。
其實並不是沒話題，而是聊天的方式有問題。
哪怕你不喝啤酒也可以說：「我不喝酒，我只喝旺仔牛奶，你難道不覺得啤酒很苦嗎……？」
當然，別人不回答你也還是有一種可能，並不是對方不會聊天，而是不想和你聊天，或者你的話題根本無法引起對方的興趣。
咦……
話題跑得好偏。
我好像又走神了……
搖了搖頭，彷彿要甩掉腦中這些無聊的想法，我看向前方白衣銀槍的背影，忍不住腹誹道：「這傢伙應該已經不能用不會聊天這四個字來形容了吧……」
奇怪的事情再次發生，大約只過去了十多秒，青花瓷又沒頭沒尾地說道：「我妹妹要結婚了。」
我表情古怪，心想這特么早就不是新聞了吧，我還知道你妹妹已經逃婚很久了……
只聽他又自顧自道：「其實我也不喜歡唐家那個小子。」
我不知應該如何回答他這句話，同時對於這個話題，也覺得有些尷尬，只好很不會聊天地回答道：「哦！」
這傢伙今天也不知道是吃錯了什麼葯，居然又問道：「你怎麼看？」
什麼叫我怎麼看？
我撓了撓頭，反覆推敲著悶花瓶這句話里的意思，正打算隨便找個由頭岔開話題，對方卻是沒有給我機會。
「到了，」他淡淡道。
你妹啊！
和你聊天真是一種煎熬，真的！
……
一條被薄霧所遮蓋的山路出現在我們面前，在路邊上立着座半人高的石碑。
藉著月光，依稀可以看到石碑正面的四個大字「試煉之路。」
我心中不由得一驚。
不過驚訝的並不是這試煉之路看起來居然如此普普通通。
驚訝的是這條路……怎麼會在這裏！
我忍不住問道：「這裏是外門，洞明殿作為九內殿之一，難道不在初始之地，而是被安排在了外門？」
青花瓷依然不冷不淡地說道：「進去吧……」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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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第一章送上…
番茄炒雞蛋，荊軻刺秦王！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