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第 75 章

許博譽突然暈倒，被送進了醫院。

本來有事在身的許釋遠一接到孟訝的電話，就臨時取消了行程，匆匆的趕了過來。

許釋遠握著爸爸許博譽的手，擔心道：「爸，是不是這裏的環境影響了你的身體？」

許博譽已經在S市生活了兩個多月。

人魚族的體質偏涼，喜溫暖濕潤的壞境，不像常年生活在人族領地的許釋遠和尹斐，許博譽一般是在人魚族附近活動，很少在內陸呆這麼長時間。

許博譽是純族人魚，而且族內高貴罕見的正宗血脈，其體質和一些特徵和許釋遠，尹斐有少許的差異。

但這少許的差異也不能忽視，可能一不小心就會引發身體的不適。

見兒子這麼緊張兮兮的，許博譽笑着搖搖頭：「我沒事，大概是還有些後遺症吧。等再和你們生活一段時間，應該就習慣了。」

許釋遠立即捕捉到了敏銳的字眼，驚道：「後遺症？什麼的後遺症？」

「……」許博譽沒出聲了。

許釋遠的眉頭越皺越深：「爸，其實我仔細想了想，族長他就是個老頑固，他的態度一直那麼強硬，如果你真的能徹底離開人魚族，一定是付出了什麼代價吧，求你了，你別再瞞着我了。」

聞言，許博譽伸出手慢慢撫平了兒子的眉頭，依然輕柔的一笑：「我沒法做下一任的繼承人，但我已經用三百年的時間，幫族長培養了新的繼承人。」

其實付出不只是時間，還有他的壽命。但這些事，許博譽會當作一生的秘密，大概永遠都不會對別人說出口。

許博譽又摸了摸許釋遠的臉，一雙笑眸中飽含着太多的心緒：釋遠，我的孩子，用我部分的時間和生命，來換得你和我餘生的自由，值得。

孟訝沒有去打擾他們父子倆，守在病房內的他，看到了在這兒徘徊的季錦璐。

「季總。」孟訝喚道。

但被孟訝發現的季錦璐立即轉身，想裝作一個普通的路人逃離。

見此，孟訝加快腳步，直接追了上去：「伯母，您不進去嗎？」

孟訝追上了她，這次連稱呼也變了。

季錦璐不得不停下了腳步，她也理了理雜亂的心緒。她最近是怎麼了？似乎自從許博譽回來了，她就變得不再像那位冷冰冰，毫無人情味的「季總」了。

分明狠下心，板着臉說過了「他的事與自己無關」，「他們再無關係了」，但一聽聞許博譽昏迷進醫院的消息，季錦璐還是一個人偷偷的過來了。

她的大腦也似乎變得沒法控制她的身體，她的行為了。

「伯母，您可以進去看看伯父和釋遠。」孟訝又道。

季錦璐搖頭了。

她可能還是會擔心許博譽和許釋遠，卻並不想見他們，尤其是許博譽，季錦璐根本不想站到他面前，也害怕直視他深藍色的眼眸。

季錦璐已經老了，而許博譽依然年輕帥氣。

「孟訝，人魚族非常長壽，他和我不一樣，他能活很久，而我無法陪他那麼久。」

是的，尤其是身體里流着正宗血脈的純族人魚，但他們選擇一個人類為終身唯一的伴侶后，那就註定了大半生的無盡孤獨。

季錦璐說完，就走開了，這一回孟訝不再阻攔，他久久的愣在了原地，陷入了深思。

S市西灣區，孟訝的別墅這邊。

小孟諾這幾天很擔心爺爺許博譽的身體，一直祈禱著爺爺快點好起來，每天睡覺前祈禱一遍，醒來時再祈禱一遍。

許釋遠笑笑，有他這個小小的「活錦鯉」在，相信許博譽很快就會恢復如初了。

跟兒子講著一些人魚族的傳說故事，許釋遠哄著小孟諾入睡后，就在兒子的額頭上落下了一個輕柔的晚安吻。

最後輕手輕腳的關上了門，許釋遠走向了主卧室。

一進門，許釋遠就被孟訝從身後抱住了：「釋遠……」

艾瑪！許釋遠瞬間心花怒放，他家小孟訝不僅主動抱了他，還直接喊他名字了啊！

因為孟訝很少會當着他的面喊出「釋遠」，所以每次孟訝這麼喚著，許釋遠都非常高興。

當然，要是小孟訝能將「老公」掛在嘴邊，那就更好了啊！

「孟訝，你今天怎麼這麼熱情？是不是想——」

孟訝打斷了他的話，語氣中透著惆悵：「釋遠，你會活很久嗎？」

許釋遠：「……」

察覺到許釋遠一瞬間的僵硬，孟訝也已經猜到了答案，他不由的將許釋遠的腰圈得更緊了：「釋遠，對不起。」

不等許釋遠的回應，孟訝徑自說了下去：「對不起，我明明答應過會陪着你，但我可能沒法活得那麼久，不過還好有小諾，他會代替我陪着你，照顧你，或者你也可以去找另一個更好更適合的人……」

孟訝這邊還沒感傷完畢，許釋遠卻噗嗤笑了出來，他轉過身來颳了刮孟訝的鼻子：「居然在這麼認真的思考這個問題，孟訝，你真把我當成那些童話里的美人魚了？而且你這番話說得跟遺言似的，是不是背着我，偷偷難過了好幾天？」

還沒搞清楚狀況的孟訝，呆愣愣的眨了眨眼。

見狀，許釋遠忍不住親了一口獃獃的孟訝，老流氓又趁機吃了一口豆腐。

「孟訝，你這麼好這麼乖，又處處為我着想，我才不要去找其他人。我這輩子啊，就只認定你一個人了。」

孟訝仍是怔怔的：「你們族是不是能活到幾千歲，幾萬歲？」

許釋遠又禁不住笑了笑：「哈哈，孟訝，你真當我們族都是長生不老的妖精啊？」

「我們和你們人族其實差不多，也會有生老病死，你說的幾千幾萬歲，大概族長能活到那麼久吧。族中有延年益壽的秘法，也需要接受傳承和儀式，不過這些都是我小時候聽我爸說的，具體我也不清楚了。反正我只想當一個演員，作為許釋遠好好的過完這一生。」

孟訝又獃獃的點了點頭，每次聽他說起這些人魚族的事，孟訝都覺得好奇妙，可他卻一點也不害怕和恐懼。

「孟訝，我們的時間概念和你們有所差異，但你放心好了，我和我爸不一樣，我會陪你變老。可能我比你稍微多活幾年，不過到時候看着你先走，我也比較放心，不然我怕你又一個人偷偷的哭。」

許釋遠的話音未落，孟訝就捂住了他的嘴巴：「不許說這些的不吉利話！我…我也不會一個人偷偷的哭。」

許釋遠捉住了他的手，對着孟訝的手心吻了吻：「好好好，不哭最好了，我的孟訝可不是愛哭鬼，那以後就多笑笑，你笑起來可好看了。」

孟訝一時說不出話來，只感到心頭熱乎乎的一片。

晚上臨睡前，兩人相擁著躺在一張床上。

「釋遠，那伯父他……」

「我爸應該活得比我久一些吧，不出意外，他衰老的速度也比正常人緩慢得多，他的人生確實比較漫長。」

「他和季總……」孟訝又欲言又止，在許釋遠面前，他知道不應該提起季錦璐這個不合格的「母親」。

許釋遠滯了滯，又道：「那也是我爸的選擇。」

聞言，孟訝陷入了沉默。

「孟訝，我是混種人魚，小時候我常常被純族的孩子欺負，其他族人們也嫌棄我，說我破壞了正宗族氏的傳承，我那時真的好討厭自己。」

聽許釋遠這麼說，孟訝一陣心疼，又往他的懷裏拱了拱，想和許釋遠貼得更近更親密。

「孟訝，沒關係，那些都過去了。」許釋遠釋然的一笑，「我現在覺得自己太幸運了。我和我爸不同，不用承受那麼多，以後我們的孩子諾諾，他更能享受平凡普通的生活。」

孟訝「嗯」了一聲。

「對了，孟訝，你想不想和我一起活得長長久久？我有個好主意。」

孟訝眼裏一亮：「什麼？」

「雙修！」

孟訝：「……」

「我是認真的啊，這個真的是很有依據的，自然而原始，順應人的本能，是從古至今的妙法啊！」許釋遠繼續強調著，「孟訝，我得每天再喂你更多的好東西，把我身體里寶貴的東西統統都給你。」

這話題越來越污，孟訝的一張臉越來越紅。

「好孟訝，所以我們得珍惜每一個機會，千萬不能浪費，你也要加油，趕緊多為我生幾個魚寶寶。」

孟訝……感到身下有根硬硬的東西已經頂住了自己。

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到底為什麼自己會愛上這條老污魚呢！

三天後，許博譽出院的時候，是許釋遠和孟訝接他回來的，他並沒有尋覓到季錦璐的身影。他明知自己不該抱有期待，但還是忍不住的想着她。

這之後，晴姨帶着貓爺叼叼回來看女主人季錦璐，許博譽作為隨行的客人，一同來到了季錦璐的家。

「你為什麼要來？」季錦璐一臉冷淡，「不好意思，許先生，我這裏不歡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