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壹拾叄

36.壹拾叄

清晨,秋風輕掠,白霧朦朧,天地都被籠於一層白紗霧氣之下。

姜希夷一行人早已離了洛陽,她要南下去找鐵中棠。

鐵中棠的消息不難打探,因為現在全江湖都在討論大旗門的事情,那個沒落隱於塞外的門派,重新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中。

年輕人都不知道當年的大旗門如何英勇,中年人也早已忘記了雲鐵兩位大英雄蕩平三怪、四煞、七魔、九惡、十八寇時血染大旗的豪情。

最近茶館酒肆中的說書先生們,從小夥子變成了老人家,因為這些老人家雖然記性不好了,但卻對當年的事情記得一清二楚,說出口時,恍惚場景就在眼前一樣清晰。

這一次,姜希夷不是自己一人帶著十三劍行動,她身邊還有雷小雕和花靈鈴夫妻二人。

雷小雕和花靈鈴兩人雖然年輕,不過似乎在江湖中浸淫許多年,姜希夷同他們兩人比起來,簡直就像是一張才剛剛落了墨的白紙。

姜希夷和花靈鈴兩人都冷,不愛說話,但雷小雕卻是一個非常好的聊天對象。

這不是說雷小雕話多,而是說他知道什麼時候該說話,什麼時候不該說話,而且和他聊天永遠不會覺得煩,因為他似乎懂得很多東西,無論講到什麼,他都能和人聊上兩句,所以這路途倒也不單調。

姜希夷自見了李洛陽后,心中就存著疑惑,李洛陽名氣很大,有許多願意幫他的江湖人,在她的概念中,他應該是一個難得一見的高手才是,可是她見到后,卻覺得李洛陽武功也不過如此,於是便對雷小雕問道:「為何我在洛陽城北時,見到那麼多人願意挺身而出,為李洛陽助拳?我見他武功也不是很強。」

雷小雕聽到她的話后,一怔,而後問道:「你認為,一個人如果有很多朋友,那是因為什麼?」

姜希夷想了想后,道:「我不知道,但是我覺得可能是因為那個人很強吧,不是強者身邊才會聚集許多的人嗎?」

花靈鈴道:「你說錯了,俗話說古來英雄多寂寞,站在他身邊的人多,那人卻不一定是一個強者。」

雷小雕笑了笑,對花靈鈴道:「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願意說話了?」

花靈鈴斜了雷小雕一眼,道:「我喜歡,而你管不著。」

雷小雕道:「你明明是知道我從來不回強管你,好好好,請雷夫人繼續說,為何古來英雄多寂寞吧。」

花靈鈴不再理雷小雕,轉過頭看著姜希夷,道:「因為人越往高處走時,他要捨棄的東西就越多,能跟上他的人就越少,然而等那個人發現自己身邊的人幾乎要沒有了時,想回頭又已經來不及了,他只有繼續走下去。」

姜希夷點了點頭,她似乎是明白了,又似乎還是不明白,她不懂為什麼一個人足夠強大的時候,卻會沒有朋友。

不過她至少明白了,為什麼李洛陽會有那麼多願意幫他的朋友。

他們一行人,行路並不著急,卻也不拖沓,每到一處雷小雕都會為花靈鈴買來一些小玩意哄她開心,而花靈鈴卻會將不少東西用各種借口送給了姜希夷,花靈鈴也是一個朋友很少的人,她不知道應該怎麼對待朋友,所以她只能對姜希夷好,因為她也站的太高了,高到身邊幾乎沒有剩下人,只有雷小雕。

突然風轉急,將一行人的衣衫頭髮都吹了起來,趕路的人都選擇將速度慢了下來,姜希夷一行人確實完全不受影響,即使風大霧大可卻完全不能遮住他們的眼睛。

不過在這樣的天氣中,還繼續趕著路的,卻不是只有他們一行人。

他們身後響起了越來越清晰,越來越近的馬蹄聲和車輪滾動聲,後面來的一群人必定人數不少。

姜希夷沒有回頭看,所以她沒有看到,那馬車上迎風招展的血色大旗,那面大旗是她在草原上見到過的。

可她沒有看到,卻不代表別人沒有看到她。

「姜莊主?」這個聲音姜希夷也聽過,她下意識的回了一句后,轉頭看向了說話的人,與此同時,花靈鈴和雷小雕也轉過了頭。

即使隔著霧氣,他們還是認出來了,說話的人是鐵中棠。

同時他們也看見了,那面迎風招展,不落下的血色大旗。

姜希夷這時才明白,為何大旗門的人無論到了哪裡,茶館中的人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因為只要大家看到了這面大旗,所有人都明白了,鐵血大旗門的人來了。

姜希夷看清了鐵中棠的臉后,就看向了他腰間。

此刻他腰間佩著一柄劍,姜希夷雙眼一亮,看向鐵中棠,問道:「你的劍鑄好了?」

鐵中棠低頭看了看自己腰間的劍,左手拍了拍劍鞘,道:「對,重鑄好了,斷劍不再是斷劍了。」

姜希夷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我們何時動手比試?」

鐵中棠卻道:「我現在不能跟你動手。」

姜希夷沒想到他會這樣回答,驚訝問道:「為何?」

鐵中棠道:「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到城內找地方坐坐再說吧。」

姜希夷看向花靈鈴和雷小雕,兩人點了點頭后,姜希夷也點了點頭,道:「好。」

鐵中棠方才就看見了雷小雕和花靈鈴二人,抱拳笑道:「許久不見。」

雷小雕和花靈鈴也是抱拳回禮,道:「沒想到今日在這裡重逢。」

於是這越來越大的隊伍,慢慢往城裡走了過去。

姜希夷看見了這大旗是人扛著的,而扛旗的少年,她也是見過的,就是那日在草原上騎馬飛馳的少年。

在外幾個騎馬的人,有男有女,年齡不一,有老有少,他們坐在馬背上,背都挺的直直的,如同一座山峰一般。

這些人就是大旗門人。

姜希夷只是掃了他一眼,並沒有細細打量,那人便也沒管這一眼目光。

姜希夷耳力極好,聽到了這馬車中有三個女人,想了想應該是他們男人的家眷,其中一聲音溫柔嬌媚的女子,輕輕道:「花靈鈴和雷小雕兩人我是見過的,可那白衣女子,和她身後的人都是誰?」

另一道聲音柔聲道:「那位姑娘我見過,她同中棠比試過,武功很強。」

第三道聲音搶白道:「呀!原來就是她!我聽青樹說過,她是在是一個非常厲害的人物,沒想到居然如此年輕,居然能讓鐵二哥說一聲好。」

這第三道聲音聽起來就活潑俏麗,帶著一股鬼靈精怪的意思。

那些在外的大旗門人,都有些尷尬,他們講這些話聽的清清楚楚,姜希夷自然也聽的一清二楚,在背後議論人本來就是不好的事情,在背後議論人還被人聽到,簡直再沒有比這還尷尬的事情了。

這時,一中年男子沉聲一咳,馬車內的聲音頓時就消失了,那些女子們似乎極為懼怕這中年男子。

姜希夷聽到這一聲咳嗽,也往那中年男子看去,他對姜希夷拱手道:「在下雲九霄,大旗門掌刑人,方才實在對不起姜莊主了。」

他這話一字一字說了出口,氣息綿延,句子連貫,落地有聲,馬車內的三個女子也曉得了,她們的話,車外的人聽的清清楚楚。

姜希夷搖了搖頭,道:「無妨的。」

花靈鈴拍了拍姜希夷的手,似乎是在安慰她,姜希夷側頭看著花靈鈴,認真道:「我從不說客套話,是真的無妨的。」

花靈鈴道:「我曉得了。」

終於,在正午時分,他們找到了一間客棧,並不大,在湧入了他們二十多人之後,就更顯的擁擠熱鬧了。

姜希夷下馬前,見那扛在少年肩上的血紅大旗被風吹的獵獵作響,彷彿有話要說一般。

馬車上的三個女子都下車后,少年才將大旗放好。

姜希夷很奇怪,因為這少年一路上都不太說話,可他看起來並不是一個沉默的人,他長的非常討人喜歡,也非常健談。

客棧不大,吃飯的大廳自然也不大,二十多人分幾桌坐下,瞬間就再也沒有空位了。

姜希夷花靈鈴和雷小雕三人一桌,還有一個位置沒人坐,是他們為鐵中棠留的。

這裡都是自己人,自然是說話的地方。

果然,鐵中棠走了過來,三人卻沒有起身迎接,鐵中棠一撩衣角坐了下去。

姜希夷皺眉問道:「你說不能和我動手,這是為何?」

鐵中棠嘆了一口氣,道:「實在是有難言之隱。」

花靈鈴眉心一皺,道:「長話短說吧。」

鐵中棠道:「各位可知,我們為何一路南下?」

雷小雕眼珠一轉,靈光一閃,道:「莫非江湖傳言是真的?」

姜希夷問道:「什麼傳言?」

雷小雕看向鐵中棠,不想錯過他一瞬的反應,緩緩道:「江湖傳言,大旗門這次重出江湖要對抗的是魔教,大旗門此次準備集結中原武林,一同對敵。」

鐵中棠點頭道:「正是,一路走來,巴山迴風舞柳劍、太原帥家父子、祁連派,甚至連多年不入關的盧二郎都決定加入此行,我們一路南下是準備前往雁盪山魔教總壇決一死戰的,所以姜莊主,在下並不能同你對局。」

姜希夷問道:「魔教?魔教教主是不是獨孤殘?」

鐵中棠道:「正是,我們的行動他也是知曉的,獨孤殘說,他就在雁盪山上不走,我們絕無一人能傷他分毫。」

姜希夷道:「你同我比試比試,我幫你上雁盪山和他打,如何?」

鐵中棠遲疑道:「姜莊主……這恐怕……」

「這沒什麼不好的,你既然集結了中原武林的人,我也算出一份力,莫非你看不上我是從崑崙來的?」

姜希夷話音剛落,鐵中棠並沒有回答的時候,突然發出一聲訕笑聲。

笑聲很輕,很譏諷,很刺耳。

姜希夷猛地轉頭,看向了發出笑聲的人,是那個先前扛著大旗的少年。

那少年見姜希夷看了過來,絲毫不掩飾,面上的笑容更大了。

姜希夷冷冷道:「你笑什麼?」

那少年斂了笑容,道:「我當然是笑可笑的事情。」

姜希夷道:「有什麼事情可笑?」

那少年道:「你說你要替我二哥上雁盪山。」

姜希夷點了點頭,道:「是,可這又如何?」

那少年道:「我見你年紀也不大,不到二十的小姑娘一個,你到底知不知道,獨孤殘是什麼人?」

姜希夷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道:「我見過他,卻不是十分清楚。」

在場大旗門人聞言皆一怔,鐵中棠問道:「姜莊主何時見過獨孤殘?」

姜希夷道:「我去草原上尋你前,在昆崙山下見過,他是一個武功很高強的人。」

那少年大笑一聲后,點了點頭,道:「獨孤殘確實是一個武功高手,每任魔教教主死前,都會將畢生內力全部傳給自己的接班人,獨孤殘內力深厚,在武林中幾乎無人能比,魔教招式又奇詭精妙,你若上場,可能三百招之內就要敗下陣來!」

雲九霄厲聲道:「雲錚,不得無禮!」

原來這少年,就是鐵血大旗門現任掌旗人,雲錚。

花靈鈴嘴角一勾,面上泛起冷笑,道:「你這麼說,那我們在場的人,恐怕沒有一人能擊敗獨孤殘了,連你二哥鐵中棠都不能。」

雲錚聞言,用力拍上了桌子,登時人便站了起來,對花靈鈴怒道:「花姑娘若是看不起我們大旗門,那便先行離開便好,何必再次再多費口舌!」

雷小雕見雲錚對花靈鈴怒喝,面上一凝,道:「看樣子,雲錚雲大俠是不願同我們同坐同行了。」

雷小雕話罷后,起身立起,花靈鈴也是起身,只要雲錚點了點頭,這兩人立刻就會出去。

姜希夷看著雲錚,緩緩道:「你敢同我文斗一局嗎?」

雲錚斜眼看向姜希夷,哼了一聲后,道:「什麼文鬥武斗,少爺我習得可不是花拳繡腿!」

天同冷嘲道:「若我同我家莊主比起來,你恐怕連花拳繡腿都算不上。」

雲錚大怒,臉上都泛起了紅,這時一千嬌百媚,看起來就溫柔多情的女子,拍了拍他的背,輕聲道:「你何必如此,這姑娘連二哥都說好,加入我們也算是一個助力。」

那女子一雙白嫩的手,拍上了雲錚的背,似乎將他的怒火全部拍熄了,雲錚嘆了一口氣,他的肩膀都鬆了下來,轉身握住了那女子的手,緊了緊后,對姜希夷道:「罷了罷了,這次是我對不住姑娘。」

姜希夷默默不語,她緩步走到雲錚那一桌,從桌上的筷筒中取出一根筷子,道:「我以這筷子為劍,你可不用,也可以筷子為兵刃,你我二人相鬥一局,這就是文斗。」

那女子按了按雲錚的手,雲錚本想拒絕,可天同在另一邊,冷哼一聲,道:「我家莊主為了不耽誤到你們討伐魔教的大業,都以筷子為兵刃同你文斗,你若是這都不敢應下,怎麼去雁盪山?」

雲錚面上一緊,雙眼一瞪,一字一字道:「好,我接下了。」

他快速從筷筒中抽出一根筷子,姜希夷見狀后,在他對面的位置坐了下來,她將那根長竹筷握在手中——她是以握劍的手法,握著那根筷子的。

雲錚則是持刀狀——他以刀對劍,見姜希夷坐下后,雲錚猛地坐了下來,手上持著筷子,坐了一個起招。

姜希夷將筷子橫於眼高處,雙眼輕合,忽然又睜開,姜希夷眼中流光一閃,帶著劍氣,似是劍光。

她周身一陣冷凝,似是劍氣。

門外的風吹了進來,將這森寒劍氣吹向了雲錚。

雲錚心中一驚,面上一滯,他只覺得這劍氣有如海水一半,向他湧來,幾乎要將他淹沒。

雲錚知道,現在必須要出手!

只見他勢如猛虎,持著筷子直取姜希夷身上,姜希夷也是刺出一劍,不過這一劍極其緩慢,極其優美,也極其自然。

像風一樣優美,又像風一樣自然。

雲錚割不斷海水,也阻擋不了風。

但他依然毫不避讓,他手腕一轉,要隔開姜希夷手中的筷子,可他的筷子才剛接近姜希夷的筷子的時候,只覺得手上一震,卻再也靠近不了。

突然,姜希夷手上一停,雲錚以為此刻她招式已經用老,便將身子一側,這次他的目標不再是她手上的筷子,而是她的手。

他想到了,操縱著這一根筷子的,是姜希夷,將筷子擊落有許多種方式,他還可以對她的手攻擊。

然而,有這種想法的人很多,卻從未有人能什麼東西,從姜希夷手上擊落,因為她的手實在是太穩了。

在雲錚筷子對準了姜希夷的手,攜著烈火之勢準備劈下的時候,姜希夷手腕一偏,這筷子直接刺向了雲錚,雲錚怒喝一聲,強行收招。

他的刀很利,來的很快,但是姜希夷更快。

突然姜希夷的招式有了不可思議的變化,她手上筷子一揮,雲錚便覺得一陣狂風撲向了他。

狂風席捲大地之時,又有什麼地方是絕對安全的?

沒有。

風吹向了雲錚的眼睛,雲錚不得不閉上雙眼,他覺得手上一輕,彷彿有沙子從指縫中流下。

很快,風停了,不過天地間那股森寒劍氣卻還在,雲錚睜開了眼睛,他的胳膊還維持著攻勢,可他手上已經沒有筷子了。

但是,在他面前的桌上卻還有一堆粉末,是竹子的粉末。

姜希夷將右手抬起,懸於桌面上,從她手中也飄下一堆粉末,和雲錚面前的一模一樣,她甩了甩手,將手上的粉末都甩感覺后,道:「你輸了。」

鐵中棠看了一眼雲錚,他知道雲錚此刻心中定然是翻江倒海,他走到雲錚身後,拍了拍他的背後,對姜希夷道:「多謝姜莊主賜教。」

姜希夷輕聲道:「不必了,你能否同我對戰一局?」

花靈鈴看著雲錚面色鐵青,似是覺得還不夠一般,對雲錚冷冷道:「你知道你輸在哪裡嗎?」

雲錚緩緩抬頭,看向花靈鈴,雙眼中都泛出了血絲,嘶聲道:「什麼?」

花靈鈴見到雲錚這副模樣,似乎覺得極為滿意,眉間稍舒,道:「一個人若是想贏,就絕對不會低估自己的對手,一個人太自滿,去低估別人,那他一定輸的很快,死的很快。」

雲錚雙手緊握成拳,越收越緊,姜希夷卻沒看見,她點了點頭,同意了花靈鈴的說法,還說道:「我從來不會低估任何一個對手。」

這時,突然一個黑衣人出現在姜希夷身後,姜希夷下意識一個翻身退開,落到了天樞面前。

那黑衣人不是朝著她來的,但姜希夷卻分明感受到了一陣濃烈的殺氣和殺意。

他就像是一瞬間突然憑空出現的一般,如此輕功,簡直近乎於邪術了。

她上下打量了那黑衣人,只見他渾身近身黑衣,連腦袋都被包了起來,似乎只露出了一張臉,姜希夷只能看得到他的側臉,他的臉很白,幾乎沒有血色,似乎長年沒有照到太陽。

他坐了下來,坐在姜希夷先前坐的位置上,從桌上拿起了酒壺,再拿了一個空酒杯,淅淅瀝瀝的倒著酒,看了不看任何人,然後仰首飲盡。

這個人實在是太奇怪了。

頓時大廳中出現了詭異的寂靜,所有人都在看著這個黑衣人,沒有人開口說話。

鐵中棠見著黑衣人眉間帶著殺意,周身纏著殺氣,雖然不知他為何而來,手卻不自覺的緊了緊劍。

黑衣人喝完了一杯酒後,仍然不開口,他再次淅淅瀝瀝的倒滿了一杯酒,再次仰首飲下。

如此三四次后,雲九霄心知此人來者不善,但必定需要破了面前的局,於是對他抱拳道:「這位朋友……」

那黑衣人此時剛好舉杯,他聽到雲九霄的話,眼皮微抬,掃了一眼雲九霄,眼中不屑蔑視之意溢了出來,冷冷道:「我不是你的朋友。」

他似乎很久都沒跟人講過話一樣,聲音嘶啞中帶著一點生澀,陰沉中透著陰冷。

雲九霄即使被如此對待,可面上也沒有怒火,倒是雲錚如同爆竹一樣,一點就炸,幾乎要暴起,鐵中棠在他身後,抬掌按住了雲錚。

黑衣人又喝了一杯酒後,沒有再倒酒,他狠狠地將杯子砸到了地上,清脆的破裂聲響起,與之相對的是他並不優美的說話的聲音,他的話彷彿是從喉嚨里一個字一個字擠出來的一樣,他說道:「誰是鐵中棠?」

鐵中棠也不抱拳,也不拱手,站在雲錚身後,也是一字一字道:「我就是鐵中棠。」

那黑衣人冷哼一聲,似乎是看不起他一般,冷冷道:「原來你就是鐵中棠。」

這時,突然門外又多出了幾個人,以一長身玉立的白衣劍客,和一高大壯實的黑衣刀客為首,那白衣劍客不耐道:「你同他們廢話些什麼?還不快點動手!」

他長相溫文,聲音溫潤,可說出的話,卻和他的外表聲音反差極大。

那黑衣刀客抬手攔了攔,說:「就算我們是來殺人,也要有禮貌才是。」

他說話的聲音很沙啞,就像沙子在耳邊摩擦的聲音,讓人不喜,可他的話雖然禮貌,卻也十分不妥。

黑衣刀客直直看向鐵中棠,對著他作了一個揖,而後道:「你們好,我們是來殺你們,要你們的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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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芒先至[綜武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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