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新婚之喜

98.新婚之喜

花詢望着她絕美的側臉,疑問道:「花渡,你剛才在大鳥上說了什麼?我沒聽清楚。」

花渡走前邊,花詢跟在後面,一直盯着她的臉看。

「你看。」花渡站在高處,袖手而立,涼風吹起她的裙角和秀髮,飄若仙人。

花詢上前一看,山腳下房屋高樓錯落有致,眾壑嶙峋,高大威武的城牆此時看起來卻低矮渺小,田舍里巷原本寬闊廣遠,此時卻顯得狹小如硯台,不過巴掌大小。

「真如前人所言,『吾嘗跂而望矣,不如登高之博見』。」奶聲奶氣卻要一本正經地說出這樣晦澀難懂的章句,不免有些趣味。

「你叫什麼名字?」花渡偏頭去看她。

「我是花府的大小姐,我叫花詢。」花詢學着花渡負手而立,卻因為比花渡矮太多了,她不得不仰起頭。

花渡眼底眸光微漾,柔軟得像一汪清水。她垂在肩上的髮絲被山風吹動,嘴角的笑仍是淺淺淡淡的。

「我叫花渡。」

不明白為什麼花渡又說了一遍自己的名字,花詢怔怔地看着她。

花渡又回頭去看山下的景色。

「花渡,你真的是花仙嗎?」她稚嫩的聲音充滿認真,「所以你可以號令天下的花卉嗎?那你能給我變一朵花出來嗎?」

裙角微動,花渡勾起嘴角的笑,彷彿將獨立於世間,無視天地萬物的神祗,獵獵衣袍,眼底儘是層疊化開的溫情。

「一朵太少,」花渡低眸看她,微微一笑,「我叫滿城花草,為你而開。」

白袖一揮,剎那間目及所見之處,百種草木,萬種鮮花,像被生生從地上抽起來似的,破土而出。

紅花綠葉,高木矮草,一發盛放。從花詢的腳下飛快地鋪秀萬里,到山下密密麻麻生出一片花海。

百花齊放,萬木爭春。花香再一次包圍了花詢,蝴蝶也停在了奼紫嫣紅的花上,花渡的身後一株梨樹拔地而起,梨花頃刻間開到最盛。

白色的梨花白色的花仙,白色的雲霧白色的仙鶴。彷彿天地間只剩下眼前的這一種顏色,小小的花詢心中無比驚艷。

花渡站在梨花樹下,她攤開修長白皙的手掌,一朵梨花落在了她的手上。

花詢心裏搖頭,梨花不若花仙白。

「贈你。」她遞出手心的花,白色的梨花安安靜靜地躺在她的掌心。

「我不愛梨花,我只愛海棠。」花詢盯着她的手掌瞧,搖搖頭說,「不要梨花。」

花渡的手停了好一會兒,在她抬頭看她時,花渡才蜷起掌心,收回手淡淡道:「你該醒了,花詢。」

花詢還想說什麼,卻發現自己說不了話,低頭看一眼自己,正在一點點消失。她急忙去看花渡,卻見花渡捏著梨花,神情說不出的寡淡。

花渡轉過身,白衣飄飄,好像融入梨花滿眼的白。

「小主子,該起了。」鈴蘭低聲喚著沉睡的花詢。

花詢睜開眼睛,打了個哈欠,揉揉眼坐了起來。包子小臉上滿是睏倦。

「鈴蘭姐姐,更衣。」她張開雙手,等著鈴蘭來抱。

遲遲沒有等到鈴蘭抱她,她霎時間清醒過來,懊惱地皺眉:「忘了,你不能抱我的。」便掀開被子,坐到榻邊。

鈴蘭跪在地上給她穿鞋襪:「小主子快六歲了,本就不需要人抱的。小主子最近太倦了么?平時都是卯時二刻起的,今日多睡了會兒。」

澤蘭、佩蘭並十幾個丫鬟進來,端著洗漱的東西。澤蘭和鈴蘭為花詢穿上衣服,佩蘭則把象牙玉骨豬鬃做的牙刷和花府特製的牙葯端到花詢面前。

用繁複的禮儀洗漱過後,鈴蘭又端來一杯清茶。飲過茶后,神清氣爽的花詢把茶盞遞給鈴蘭,對眾人說:「母親大人可起了?」

佩蘭答道:「起了,夫人讓小主子今日不必問安,直接去見君侯。」

「唔,好。」花詢點點頭,「我先去後院看一下那株海棠……咦?我昨夜好像做夢了。」她疑惑不解,「可我又記不得夢見什麼了。」

「做夢是常有的事,小主子想不起來就不想了。」澤蘭道,「倒是小主子心喜那株海棠,為何不移栽盆中,擱置在咱們院子裏養?」

花詢笑眯眯地不說話。

鈴蘭知道她是怕自己痴迷那株白色海棠花被君侯發現。與其煞費苦心移植院裏到頭來被花君侯訓斥玩物喪志,不如留在院子后,興許那株從未在花詢生辰開花的海棠還能活得更長久。公侯府里的大家小姐也不是那麼好當的。

日出之時,朝露未晞,熹微日光,澤被萬物。腳下泥土散發着新鮮的味道,寒鳥發出清脆的啼叫,小草也沒有要示弱秋意的意思,嫩綠一片,長得喜人。

花詢蹲在海棠前。今天她穿了一件白色的齊腰襦裙,白色貼在海棠枝葉上,就像海棠開了一面的花。

白色的花……白色的裙……腦海中好像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細細回想,又無所得。花詢鼓起腮幫子,手撐著下頷一臉茫然。

「小主子,君侯請小主子去前廳用朝食。」

花詢起身,撣了撣衣裙,輕快地邁著小步往前廳去。到前廳門口時,正巧碰見才一歲的花宴被人抱着往這邊來。

花詢瞥了一眼花宴,眼珠子一轉,腳步停在門口,等著花宴過來。等花宴的奶娘近到面前,她故意不出聲。

奶娘抱着花宴,看花詢堵在門口,便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見過大小姐。」

「阿稚今日也過來給父親大人請安嗎?」花詢一臉天真地道,「這麼小的阿稚就懂孝順,長大一定會有出息。」

「回大小姐的話,是主人讓奴婢將公子帶過來的。」奶娘不疑有他。

「哦,那可不要讓父親大人等急了。」花詢瞅了一下被包裹得嚴實的花宴,嘻嘻笑地進門去了。

花君侯正在聞茶餅的味道,養得白皙富態的手用竹夾夾起一小塊茶餅,湊近鼻子前用掌風輕掃。他滿意地把茶又放回特製的罐子裏,眼角餘光看見花詢進來了,把蓋子蓋嚴實了,轉身笑起來:「詢兒來了。」

花詢快步走到花君侯面前行禮:「父親大人!」

「好。」花君侯點點頭。

「君侯。」花宴的奶娘也行了禮,「小公子給君侯請安了。」

「嗯,起來吧。」花君侯拉着花詢的手,指著那一排罐子,「詢兒猜得到這些是什麼東西嗎?」

花詢的虎牙又露了出來,十分可愛:「父親大人,我要是能猜中,父親大人可要應我一件事哦。」

花君侯一沉吟,呵呵笑道:「鬼靈精怪。你要真能猜到,應了你又何妨,但是你不能揭開蓋子,也不能詢問別人。」

鬆開花君侯,花詢抬起小小的手掌,機靈地道:「擊掌為誓。」

「嗯?哈哈哈哈哈……好!君子一言,」花君侯伸出手,和花詢的小手掌擊在一起,「駟馬難追!」

花詢在罐子前繞了一圈,又轉了一回,看見花君侯雖然抱過花宴逗弄,但是還時不時關注著花詢。

「一次我猜不著,父親大人,我可以不可以猜三次?」花詢羞澀地舉起三根短小的手指,眼神飄忽不定的。

「准。」花君侯聽着花宴咿咿呀呀的說話,口水流了下來,皺着眉把花宴還給了奶娘,「先把公子帶過去給他阿娘吧。」

「嗯……是不是西域來的花籽?」花詢歪著頭想。

花君侯搖頭,笑而不語。

過了一會兒,花詢眼睛亮起來:「是不是太守大人送來的美酒?」

「非也,非也。」花君侯捋著短短的鬍子好笑地搖頭。

花詢懊惱地低下頭,又不甘心地嘟起嘴道:「難道還是茶餅不成?」

「正是茶餅!」花君侯哈哈大笑,「這回倒是對了!」

「當真么?」花詢暗淡的眸光又亮了起來,「我猜對了么,父親大人?!」

「我兒聰慧。說吧,你想要我答應你什麼?」拉着花詢往前堂去,邁過門檻,花君侯問她。

「暫時想不著。父親大人先容我想想。」她吐吐舌頭,「父親大人答應我的可不要反悔哦。」

陪花君侯用過朝食,在花君侯細細叮囑中,花詢帶着白青、白蘞兩個書童乘着馬車去郡里上學了。

郡里的學堂和別的學堂不太一樣,花郡太守在啟蒙之學上還設了女學的刺繡,男學童與女學童都是分開上學的,其實也就是一牆之隔。

先生們多是國子監派下來的,都只會做一些冠冕的文章,迂腐極了。等到明年,花詢便會主動休學,回花府接受花府子弟們必然要接受的教育。

青石板上,馬車搖搖晃晃。白蘞看着花詢不亦樂乎吃着桂花糕,糕點的細屑沾在嘴邊也不管,忙遞給她一杯溫著的菊花茶。

把最後一塊桂花糕塞進嘴裏,臉頰都鼓鼓的。接過白蘞的茶喝了一口,甜甜的味道加倍包圍着味覺,她心滿意足地咽了下去。

掏出上好蜀緞做的白色小帕子,花詢拭去嘴角的殘渣,舒服地彎起眉眼:「真好吃。明兒個記得再給我帶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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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棠g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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