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彷彿地獄之眼的目光死死鎖定安則正的剎那，查爾斯的精神控制力瞬間抽離。安則正驀然睜開雙眼，從托尼的懷中坐起。

「他在找我。」

他的額頭還在隱隱作痛，即便沒有正面交鋒，那個死氣沉沉的目光依然讓他不寒而慄。而更讓他擔心的是，查爾斯的情況不容樂觀。如果那個人的目標是自己，反而讓所有人都遭受他們本不應該受到的威脅，他一輩子也沒有辦法原諒自己。

托尼從座椅上坐起，晃了晃頭，因為疼痛還沒有完全過去，他還有些懵，但是他下意識的挽住了安則正的胳膊，張了張嘴。

「別去。」

其實他還有些茫然，顯然疼痛的刺激讓他並不能夠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那雙可怕的眼睛只看見了安則正，卻沒有看他，所以他不能體會安則正心中的惶然。但是托尼本能的感到了危險，並且知道，是關於身邊的這個人。

所以他立刻阻止了安則正的動作，幾乎沒有經過任何思考。

「那個人在找我。」安則正盯著他，拉住他搭在自己胳膊的手，有些激動，「不知道查爾斯他么怎麼樣了。」

托尼眨了眨眼睛，安則正的身影清晰的倒映在的眸中，他清醒了過來，「你知道他們在找你，躲起來，我去救他們。」

「你看見了他們的力量，不僅僅是那些不知道哪裡來的怪物，你一個人去送死么？！」安則正有些激動，「而且，沒有你們，我能躲到哪裡？」

「我不管！」托尼緊緊扣住他的手腕，深深的幾乎要嵌進他的骨髓中。他的聲音壓的很低，卻是一字一頓的從牙齒間迸出，眼睛深邃黑暗，彷彿醞釀著一場巨大的風暴，「我不能讓他們把你帶走。」

安則正深深看著他，兩人之間的氣氛一觸即發。

他突然拉過托尼的領子，貼了上去。兩人唇齒碰撞，甚至滲出了鐵鏽的血腥味，完全沒有技巧可言，這不是斯塔克的風格，只剩下原始的本能。甚至根本不像一個吻，卻比任何一次都深情決然。

鬆開后，安則正有些喘息，她的手輕輕撫上托尼的臉，用幾乎呢喃的語氣道：「走吧。」

托尼凝視著他，咬了咬牙，回過頭拉下手剎，有些兇狠的意味。他轉著方向盤調整著車位，像是承諾著什麼似的：「我會保護你。」

「恩。」安則正輕輕應了一聲，「你會的。」

托尼心中有一桿再分明不過的秤，他一直是一個超級英雄，並且有著自己強烈的道德觀和正義觀，他一定會妥協的。安則正心裡再清楚不過，因為這不僅僅是他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情，牽扯到太多人的安危，他們任性不起。但是無論發生什麼，身邊的這個人一定會和自己一起面對，毫無疑問。

斯塔克大樓前烏煙瘴氣，黑漆漆的一團，影子散亂。而路邊則零散的站了幾個怪物，他們有高有矮，逶迤著前行，不知道怎麼的喪失了攻擊對象，有些茫然的看著周圍。

安則正推開車門，足尖輕點，雙劍出鞘。

劍鋒出寒光畢露，抽出淡藍色的光芒，如同綢帶一般。怪物們感受到了傷害，其中一隻發出低低的怒吼，被安則正吸引追了過來。

「別讓它們跑出來。」路過車邊，安則正叫道。

托尼在車中換上了戰甲，從車中走了出來。顯然他也明白這個一點。怪物沒有跑出來只是斯塔克大樓遭受了襲擊，一旦怪物跑出來事情擴大化，沒有傷亡還好，有了傷亡他們簡直要成為世界上最大的罪人。

親眼見到這個深坑還是讓兩人感到震撼。

大概有十幾米深的樣子，坑口密密麻麻全是這些奇怪的怪物，它們有的已經快要爬出來，卻不斷的被盾打飛，還有射過來的子/彈。

史蒂文站在前面，儘力阻攔著想要侵入斯塔克大樓的怪物，他是最堅強的壁壘。巴基在他的身後，手上拿著一把重型武器，他是一個絕佳的射擊手。但是僅僅只有兩人的力量完全無法阻止如同潮水一般的敵人。

安則正開了一個「蝶摳腳」跑了過來，抬手給他們面前的怪物糊了一臉的「雷霆震怒」，獲得八秒定身的時間，讓兩人有時間可以喘息。

「樓里還有人嗎？」

史蒂夫看見安則正和他身後的托尼長舒一口氣：「只有霍華德和查爾斯。」

「這裡不安全了，要趕快把他們撤離。」安則正說完就往樓里跑過去，「你們頂一下，我馬上回來。」

「砰」的一聲巨響，一個怪物將門口的柱子扛起來，狠狠向安則正擲去，安則正抬手給自己糊了一個減傷，下一刻，白色柱子在空中驟然被擊碎，碎石亂飛，煙塵瀰漫。

托尼穿著戰甲漂浮在半空中，語氣輕快道：「親愛的殿下，讓我為你保駕護航。」

安則正抬手給了一個飛吻：「忠心的騎士，你將會獲得你想要的一切。」

「我只想要你。」托尼抬起手，將迎面衝過來的怪物擊碎，轉身，狀似無意的回答。

安則正愣了一下，轉身上了台階：「當然。」

察覺到他的到來后，怪物們像是突然得到了什麼指令一般，蜂擁而上，如同潮水般向他涌過來。史蒂文，巴基還有托尼守在門口，不讓任何一個漏網之魚追進斯塔克的大樓中。

按照查爾斯的記憶，他和霍華德應該在訓練室里。安則正踏著小輕功一路飛上去，推開門，果然，霍華德蹲在地上抱著查爾斯，帶著滿臉的不知所措，這是斯塔克鮮有的表情。

「他怎麼樣？」安則正跑了過去。查爾斯躺在地上閉著眼睛，陷入了昏迷的狀態。在他的精神力之中，已經實體化的他被打的體無完膚，但是在現實中他卻沒有實質性的傷感，只是不管怎麼都醒不過來。

「我察覺到他的不對勁，已經把他的頭盔拿下去了，只是……」霍華德有些慌張，「怎麼也叫不醒他。」

「他受傷了，有一個很強大的傢伙傷害了他。」安則正扶起查爾斯，「這裡不安全，要快點撤退。」

「外面情況怎麼樣了？」霍華德協助他抱起查爾斯，擔心的詢問。

「很不好，最好不要從外面走，」安則正臉色嚴峻，「我記得樓上的天台有你的私人飛機？會開嗎？我覺得你們從天上撤退比較好。」

「那……你們呢？」霍華德一愣。

「不要管我們了，這裡很危險。你快帶查爾斯去治療，他的情況很糟糕。」安則正帶著他們跑上樓頂，打開大門。

一陣狂風吹來，夜幕下的紐約閃爍著燈火，平靜安逸。但這份安謐不屬於他們。

霍華德掃視了一眼樓下密密麻麻的怪物，倒吸了一口涼氣，「你們……解決得了么？」

「我也希望能完美解決，也許你能給我們帶來一些支援？」安則正挑眉，將他們帶到了飛機前面，打開機艙，「很快我們會再見面的。」

「保護好自己。」霍華德帶著查爾斯坐上了飛機。他深深知道，這一刻的戰爭不屬於他，在這裡，只會成為一個累贅。

「當然。」安則正說完，足尖綻開一朵艷麗的花朵，騰空飛起，向樓下衝去。

「太多了，完全打不完。」巴基裝彈，同時一把小刀從他指尖飛出，犀利的破開長空，直直插/入一個怪物的喉中。

史蒂文喘息著拿起盾牌，他已經有些疲憊了：「他們還會分裂，所以才會越變越多，不能這樣打……」

「你們把他們切的小一點，然後讓我來把他們碾碎。」托尼說道，「就像切牛排一樣，我覺得。這很有趣，不是嗎？」

「被你這樣一說完全不想再吃牛排了好嗎？」史蒂文無奈的嘆了口氣。

「砰」的巴基開火，眼神犀利，同意道：「我也不喜歡。」

托尼升向了半空中，借著微弱的燈光向坑底看去，「我覺得這下面有什麼東西，不是嗎，他們總不會憑空變出來。」

「所以呢？」巴基冷冷問道，顯然受夠了這個廢話狂魔。

托尼伸出手：「我覺得自己看見了什麼……可以直接攻擊這裡面嗎？」接著他放出激光，照射黑暗，瞬間被怪物們吞噬。

「Shit，這是什麼鬼？！」

怪物們感受到了安則正的氣息，在這一刻突然齊齊停下了動作，做出了一個類似於仰頭的模樣，齊刷刷的就像是一群被控制的傀儡。

托尼頓了頓，抬頭看了一眼，有些鬱悶道：「似乎安更有吸引力一點。」

「但我覺得這不是什麼好事，尤其在這些玩意兒的眼裡。」史蒂文說道。

「不，」雖然看不見托尼的表情，但是仍然可以感覺到他一定在翻白眼，「在誰眼裡有吸引力都不是什麼好事……除了我。」

「什麼？」史蒂文投入戰鬥，完全沒有聽見他在說什麼。

安則正從半空飛下來，一劍絕殺，他一腳踩在了怪物被切了一般的屍體上，揚了揚頭，白色馬尾在腦後輕輕晃蕩，微微笑道：「比比誰殺的多？」

「我已經忘了。」史蒂文說道。

「三十二。」巴基默默開口，拉下安全栓。

這時，地面微微震蕩起來，斯塔克大樓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吸引力，開始搖搖晃晃，從上到下的玻璃窗瞬間炸裂破碎，玻璃碎片亂飛，一時之間，噼里啪啦，凌然作響。在燈光下反射出清冷的光芒。

轟然一聲！

樓頂龐大的鋼筋板被掀起，狠狠擲向樓底的一群怪物。

砰！

硝煙瀰漫，煙塵砂石之中，一個少年慢慢走了出來。他雙手微微抬起，披風烈烈。

艾瑞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