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眼看《女官》里何卿的戲份要殺青，裴敏心裡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上午和她對戲是女主，幾場戲下來，連番ng。

雖然原因多出在女主身上，但誰讓人家腦殘粉多，前段日子剛從某國進修回來，粉絲激動的不要不要的，聲稱我家善善回國后的第一部電視劇一定全力支持，就算劇情再怎麼不可理喻，有善善在的地方就有我們。

宋善的粉絲敢這樣說也是有原因的，畢竟粉絲都不是白嫖粉。能撕人，能刷票，能貢獻票房收視率，還能大買偶像代言的產品。出於這些原因，製片人見了宋善，都恨不得把腰扭成麻花，見她久久不過，非但不責備，還一個勁安慰她，沒關係沒關係，再拍一遍就好了嘛！

「好了，大家都歇會吧！」導演無奈說道。這場戲久久不過，大冷天的，自己腦門上都急出了汗。這段戲綜合來講，難度不大，講的是牢房中，女主洛水來牢房看望何卿，勸她認罪，說出其他謀反人員，免收流放之苦。

原想著裴敏跟女主對戲是不會出問題的，一開始定下裴敏，也是考慮到兩位演技都不太行，到時候播出的時候，同框起來也不會那麼尷尬。

誰想到她這一進組，演技就跟坐了火箭似的，一下子甩了宋善好幾條街。兩人同框起來，眾人注意力都在裴敏身上。前幾場對手戲，因為對白少，差距還不是那麼大。這場戲台詞多，又有很多特寫鏡頭，只能靠演員的演技撐著。

可就宋善的台詞水平，背個古詩都要弄成遠景，免得讓觀眾看出來是在數1234.。這種大量的對白戲簡直就是災難！

有時候導演想著要是裴敏是女主的話就好了，戲就好過的很，只切幾個宋善的鏡頭就行。但是宋善可是女主，這要是播出去了，好評沒拿到手呢，粉絲就鬧上了。

宋善何人？光靠嘟嘴賣萌哈哈大笑就能籠絡一大堆低齡腦殘粉。雖然但凡有點智商的人看她的劇都覺得天雷轟頂，但耐不住群眾基數大，出演的電視劇收視都增增地長。

演的戲也都是瑪麗蘇傳記，女主往往堅強善良，立志要當喬木，不做喇叭花。但遇到男主之後，就輕輕鬆鬆憑藉自己的性格魅力讓男主愛上，並完成了自己的事業。娛樂八卦公眾號往往一旦說她演技不行，就有粉絲衝上來說，你不懂我們家善善！善善很努力！善善有進步了！

努力？進步？呵呵。這世道上誰管你努力不努力？大家注重的都是結果，而不是過程。就跟高考一樣，人家才不care你高考前一天晚上是泡吧還是熬夜學習，人家只看的是你試卷上的成績。

雖然娛樂圈裡的大多數演員成績都不好，一旦出現一個學霸等級的，就被捧的不要要的，但藝人的立身根本還是演技。而娛樂圈之所以不注重演員學歷，是因為一般群眾看的都是戲中的你，而不是戲外的你。如果有靈氣，管你學歷再低，我也用了。如果是塊木頭，讀個博士出來，也不會有大把的劇本等著你。

粉絲覺得宋善的演技沒問題，自帶有色眼鏡。可公司不瞎，宋善年紀不小了，現在娛樂圈更新速度又特別快，新冒頭的小花跟韭菜似的，割了一茬，還有一茬。再不提高自己的演技，那隻能被淘汰。於是趕快安排宋善出國進修，說是去提升一下自己。

按理說，以前的裴敏是的確沒資格嘲笑人家宋善的，畢竟自己跟她相比也就是半斤八兩。可現在不一樣了，皇太后裴敏演起何卿來順手的很，一顰一笑都讓大家認為那就是何卿。

前些日子一直拍的是跟魏大人的對手戲，的確是過癮，一天下來至多兩次ng。周夏戲份殺青離開劇組之後，還留下來裴敏的聯繫方式，說很期望在別的劇組看到她，希望以後還能再合作。劉子兆聽到這個消息后，那語氣就跟天上砸錢了一樣，對著裴敏一陣猛誇，誇得裴敏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宋善今天跟她對戲，裴敏已經有好幾次自我調節，按捺情緒。宋善要不就是台詞忘了，要不就是走位有問題，還有種種情況，末了還鬱悶地說句：「裴敏她，氣勢太強了，搞的我把台詞都忘了的···」

去它的氣勢太強！自己出錯還有理了不成？中場休息的時候，助理劉美趕快遞上水，讓裴敏潤潤嗓子。這段戲台詞真心挺多的，宋善卻又總是出錯在那種後期剪輯並不可以挽回的地方，害的每次ng過後，自己都要重新把台詞說上一遍，一上午下來，早就口乾舌燥的不行不行的。

劉美安慰道：「裴敏姐，沒事啊！咱們以前跟她的戲不都照樣過來了嘛，等到這場戲拍完，我們就殺青了，就能回家了。你不知道，網上現在好多誇你的呢！」

裴敏看著安慰自己的劉美，說道：「等會就要拍戲了，你先去告訴劉子兆，讓他跟欄目組協商一下。回去之後我不休息，立馬錄他說的那個FG的網路談話節目。」自己這個情況還不是因為影響力不夠強！周夏跟宋善對戲的時候，只要有超過5次的ng，導演組就立馬改鏡頭，方便周夏趕快拍完。自己得趕快找辦法吸粉才是正理，FG的談話節目就是個不錯的渠道。

「卡！」導演再次長長嘆了一口氣，語重心長對宋善說道，「我剛才跟你說過，洛水的善良是從骨子裡出來的，她是真心為何卿好，希望何卿不被流放。而不是像你演的這樣。觀眾看的時候，只會覺得你是在施捨何卿。」

宋善遇到多次ng之後，脾氣也上來了：「這也不好，那也不好！這個角色本來就不好演！就你愛說我！」

導演沒搭理她，製片人這次也沒安慰她，再看看眾人，分明也都是垂下眼不管事的樣子。看了一圈后，宋善的視線落在裴敏身上，見她還站在牢房裡，一身破舊的囚服，卻難掩美貌和貴氣。心裡越發一股火，指著裴敏說道：「導演，你要是讓裴敏演這個角色，她一定演的比我還差！」

裴敏皺了皺眉，這難道就是劉子兆說過的躺著也免不了中槍？

裴敏還沒說話，導演就勃然變色，大聲說道：「角色難度大，是吧？！覺得別人演更差，是吧？！裴敏，你過來教教她該怎麼演！」

裴敏看了一下現在的局勢，心思百轉。這個導演雖然是新人，但他背景應該不僅僅只是現在所露出的那樣。聽劉子兆說，這個劇組的大多數人都是拍電視劇的新手，但看現場拍攝情況明明都是技術流，比起上一部戲《衛子夫傳奇》裡面的工作人員也相差不遠。一位年輕導演的第一部作品卻能召集一眾影響力的演員，可見後台是有的。

戲中老戲骨不少，偶像派也很多，看來是沖著上星去的。那以後應該會繼續走導演的路子，用更多的作品在娛樂圈紮根，而不是來玩票。製片人因為宋善能賺錢才對她溫言細語，現在導演發起火來，他卻沒幫腔，可見自己也對宋善一直ng耽誤整體進度的行為沒什麼好感。

現在這個時候導演和宋善都要氣頭上，自己出去應下，雖說討不到現在可以看得到的好處，還會引起宋善的不滿。但如果推辭，又會顯得自己不聽導演的話，落了導演的面子。

仔細想想，宋善現在的演技和年齡在娛樂圈也火不了多久，就算打了光，眼角的細紋都藏不住。三十好幾的人還在偶像劇里打轉，可見日後也沒什麼大突破。至於她的那些腦殘粉總會長大了，而長大往往是一瞬間，到時候再看看這個自己曾迷戀的偶像演過的電視劇，恐怕就不是路轉粉那麼簡單，成為黑粉的主力也是分分鐘的事情。

《女官》這部戲一播出，自己的角色跟宋善本來就是對立面，人設也是何卿更出彩一些，肯定會被女主的粉絲罵。既然都是罵，多罵一點跟少罵一點又有什麼區別。兩害取輕，兩益取重。與其拒絕導演，不如把宋善得罪到底。反正自己心裡也真的看不起宋善被金主包養還跟《女官》男配搞曖昧的行為。

裴敏想到此，勾住一抹笑，回復道：「好」

「我這次的來意，你是知道的。」裴敏還穿著那件囚衣，氣質卻大不一樣，神情懇切，言辭溫婉，抬頭看向扮演何卿的宋善時，眼裡竟然還有淚光閃爍。

宋善不做聲，裴敏繼而說道：「你父親的罪名已定，凌遲無疑。你作為他的女兒，流放是難免的。但軒轅慈悲心腸，只要你說出其他從犯，就可以免除流放之苦，還能進宮陪我作伴。」

宋善高高地仰起頭，說道：「用不著你來可憐我！陪你作伴，說得好聽。不就是當你的宮女日夜服侍你嗎？」

裴敏上前一步，握住宋善的手，「不是的，不是的。你不要這樣想。我們不是最要好的姐妹嗎？你以前幫過我，我自然也要幫你的！」

「最好的姐妹？那都是往日哄你說的話，你現在還深信不疑，看來是真蠢。」

裴敏慢慢鬆開握住宋善的手，退後一步，眼淚滑落下來。

「我··我不信···你一定是故意這麼說的，怕我傷心難過。對不對？」

「呵~你果然最擅長安慰自己。還記得我幫你寫的那首詩嗎？深松清溪去····」

導演現在真是已經是說不出來話了，宋善借鑒了裴敏的表演動作，演的還是不錯，但是忘詞了。

他深呼一口氣，算了，自己改鏡頭不行！把近景換成中景，有些近景改成特寫。後期剪剪也就成了，宋善台詞不行，就不用原音來配，找配音演員。再因為這場戲耗下去，其他的戲份根本無法在預期時間拍完。

自己在氣頭上，做出讓裴敏教宋善演的這種決策，已經讓裴敏處在兩難之間了。她又沒有自己的背景，可以得罪完宋善之後，不怕她背後搞鬼。方才答應自己，也是因為自己是導演。唉~這次真心對不住她，下次多給她介紹幾個好劇本。裴敏有顏有演技，人也一點不像網路上說的那個樣子，看來前段日子鋪天蓋地的稿子多數是競爭對手花錢雇的水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