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第 128 章

裴敏聞言一愣，這麼直接的問，太不像湯琪的風格了。

當初湯琪喝醉酒還不敢打電話找劉子兆，只說讓夏青跟劉子兆好好過，後來知道夏青跟劉子兆早就崩盤也沒有去找劉子兆，頂多拐彎抹角向自己打聽劉子兆的消息。

如今居然攔下劉子兆，當面問了起來，莫不是有什麼隱情……

想到這點，裴敏沉吟了一下，說道，「你是怎麼想的？」

「我···」劉子兆嘆了一口氣，低頭悶聲道，「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裴敏反問道。

「小琪雖然年紀比我大，可我就把她當妹妹···或者說是朋友，我對她沒什麼感覺。」

劉子兆眉毛皺起，「她很可憐，從小在孤兒院長大，長大后也過得不怎麼好，我就想著多照顧關心一下她。」

他抬起頭，神色有幾分茫然，眼睛都對不上焦，「起初我跟···我跟夏青是一起做運營規劃的，後來夏青做主簽下湯琪，讓我培養湯琪，說要帶出一個巨星，把之前在我名下的藝人都交給了別人。一開始我並不是很開心，因為她的風評不太好，捧起來費勁。可小琪真的很讓人省心，什麼事情都按照安排來，特別敬業。我記得她身體一直不好，畏寒，常年手腳都是冰涼的。拍《孔雀》的時候是大冬天，那麼冷的水，她在裡面呆了整整五個小時。」

裴敏看了陷入回憶里的劉子兆，眉梢微動。

「一個女孩子，什麼後台也沒有，挺不容易。我是她的經紀人，自然要好好照顧她。」

劉子兆頓了頓，抬眼看著裴敏，帶著幾分疑惑，「難道我做這些讓她誤會了？」

裴敏對上劉子兆充滿迷茫的眼睛，想了想說道，「也許吧···」

拿感情來問裴敏根本就是問錯了人，她自己都不懂愛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如果說一份感情裡面還夾雜著其他的東西，裴敏自然是能分析出個一二三四，但湯琪對劉子兆的感情太純粹了，單純就是為愛而愛，連基本的利益等價都沒有。

坦白來說，跟劉子兆接觸那麼久，他的優點和缺點裴敏都看的清楚，這樣的劉子兆明顯是配不上湯琪的。除了用「愛」字還真是無法解釋。

裴敏從知道應恆就是離十五的那一刻起，就沒抱過要跟他恩愛一生的念頭。

其實那晚應恆留下木簪，快馬而走，她的心裡是有幾分悵惘。但那幾分還沒露出來的情意在她又一次見到應恆的時候就消失殆盡了。

回京之後，為了名正言順地回到侯府，裴敏打算從長公主這條路子走。

長公主好琴，她和織月便扮成男子去青樓拜訪以琴技出名的蘇大家。

到底是受過深閨教育的女子，頭次進這樣的場合難免有點羞澀臉紅。

裴敏定心穩神，硬是扮出了公子風度。

那晚，蘇大家被她的詩畫打動，兩人聊到深夜，還不覺疲憊。

織月看自家小姐與這個蘇大家聊的投緣，再看看已到子時，自然是急的不行，頻頻使眼色給裴敏。

若過了子時，那便是留夜的意思。

裴敏知道織月的擔憂，想了一個借口匆匆離開，蘇大家起身相送。

離開的時候，三人聽見隔壁的屋子傳來一陣又一陣的嬌笑。

見裴敏和織月不解，蘇大家道，那間是此屆花魁的屋子，這樣的熱鬧還要持續一旬左右。

她沖裴敏道，要不要給公子引薦？這位杜五妹也是個琴技高手。

還沒等裴敏同意，蘇大家就叩響了那位杜五妹的門。

來開門的是個婢女，見是蘇大家叩門，急忙去知會了杜五妹一聲。

杜五妹走到門前，看著蘇大家，眼波流轉，笑道，「蘇夫人怎麼有空來看我？」

蘇大家淺笑，「這位公子有意學琴，我想著妹妹的琴藝好，我就···」

蘇大家在那裡說著，杜五妹卻斜倚著木門，朝裴敏和織月的身上看了一眼又一眼。

等到蘇大家說明了來意，杜五妹嘴角勾了勾，裝模作樣地打了個哈欠，「真是不巧，妹妹真是太忙了，還要陪那個離公子。」

蘇大家微微蹙了一下眉，還是笑著道，「那就不打擾妹妹了。」

裴敏原也不想跟這位杜五妹學琴，聞言甚喜，她正欲壓粗聲音道別，卻聽見屋內傳來一聲，「五妹，過來。」

那聲音耳熟，是離十五的聲音。

織月當即就瞪大了眼睛，戳戳裴敏的手臂。

裴敏怔了一下，行了個禮匆匆離去。

從那時裴敏就知道，這世間最不可信的就是男人，在你身邊的時候，說的天花亂墜，做的也有模有樣。

可一旦你不在，花街妓館里少不了他的身影，就連自己的父親不也曾口口聲聲道多麼愛母親，結果還不是因為一幅假畫就跳河自盡，全然不顧母親和自己的感受。

「敏敏，敏敏？」

劉子兆說了半天見裴敏沒有吭聲，抬頭一看才發現裴敏早就低下了頭。

裴敏抬頭沖劉子兆勉強一笑，「怎麼了？」

「我剛才跟你說的你都聽見了嗎？」

「聽見了，你說湯琪約你見面。」

「對，湯琪約我見面。可是，我不想去。」

劉子兆苦著臉說道，「我對她都沒感覺，她要是再問，我也說不出來什麼，還不是照樣傷害了她···」

裴敏觀察了一下劉子兆的神色，輕聲建議道，「你還是去比較好，我想你應該沒親口對她說過自己不喜歡她。」

劉子兆想了一下，點點頭，算是同意了裴敏的建議。

他起身說道，「那我走了，再過一個星期，大道求真就要進組了，你做好準備，我到時候讓麥魚過來接你。」

裴敏聽到大門被關上，側身朝沙發上靠去，心中暗道，要一個沒有感情經歷的人給他出主意，劉子兆也真是夠傻的。

她的手機響了起來，是一個陌生號碼。裴敏看了一下，順手掛斷。

沒過一會兒，簡訊進來了。

「我是顧明正，想約你吃飯。」

裴敏看到簡訊內容，輕笑了一聲，想要回復不用。

顧明正有表白的權利，裴敏也有拒絕的權利。

戀愛這種事情還是讓小年輕們去過個轟轟烈烈，反正她是不想了，戀愛會讓人愚蠢，而裴敏最討厭愚蠢。

簡訊編輯好之後，裴敏卻頓了一下，手指停在屏幕上，猶豫要不要按發送。

去也好，還能問問顧明正對感情的看法，畢竟書里都寫男女的思維是有差異的，說不定劉子兆對湯琪是有意思的，只是他自己不知道。

劉子兆這人雖說蠢了些，終歸也是她這邊的人，她還要借著劉子兆把夏青打下去，如果這次能幫劉子兆處理好湯琪的感情，那日後便又多了一個助力。

裴敏想到此，笑了笑，撥通了顧明正的電話，約定了時間地點。

……

……

「這件就挺好的…真的挺好的…」寇冬有氣無力的說道。

顧明正看了看鏡子，「我覺得不好。」

「有什麼不好？黑色，你最喜歡的顏色，多穩重，多適合你！」

顧明正眉頭皺了一下，「可是約會穿黑色會不會不好？」

「約會？！」寇冬的聲音立馬提高了八度，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充滿了八卦的氣息。

顧明正今天一早就把他叫來，連飯都不給吃，一個勁兒讓他選衣服。

若是衣服樣式多也就罷了，還能有個參考。可進去衣帽間，裡面一列全是黑灰色，嗯，還有白色，白襯衫，一模一樣的白襯衫，連暗紋都一模一樣。

他看了一遍顧明正的衣櫃，終是無語凝咽，這樣的衣服挑與不挑有什麼區別嗎？！

也許區別可能就在於這套黑西裝比那套黑西裝暗三個度。

顧明正頷首，「是，約會。」

「約會哪能穿這個？！」寇冬眼珠轉了轉，試探地問道，「你約的裴敏？」

「算是···」

「算是…」寇冬意味深長地笑了起來，「什麼時間什麼地點？」

「下午三點，藍楓國際十樓。」

寇冬皺眉想了一下，說道，「藍楓國際這明顯就是商業會面的時候才會去的場所，你約會也不走點心？哪個女孩不愛浪漫···」

他摸摸下巴，嘖了一聲，「這地點一看就是你定的，沒有一點人情味。」

顧明正否認，「是裴敏定的，我覺得也挺好。」

「裴敏？！她約的你？」寇冬原本是躺在床上的，聽了顧明正這句話，猛地起身，「那你可沒戲了！」

顧明正皺眉問道，「為什麼？」

寇冬攤手「一般來說，這女孩子約人肯定是喜歡，但裴敏，不一樣，典型的要找你事。」

「哦？」顧明正繫上領帶，「不是，她語氣很溫和。」

寇冬呵了一聲，笑道，「那是暴風雨前的平靜，你微博告白之後，她找過你嗎？」

顧明正想了一下，答道，「沒有。」

寇冬打了一個響指，「這不就對了，之前沒找你，現在開始算賬了。你告白也不跟我說一聲，我好幫你···你看我幹嘛？」

顧明正收回目光，「不是你說追女孩要大膽真誠嗎？」

「是這樣沒錯啊！可是…」

「所以我喜歡她，我就說了。」

寇冬被顧明正這句話一噎，「這個是要分場合的，一般都是私下說。你這樣當眾一告白，簡直不給自己留後路，如果追到了還好，若是追不到，那網友的嘴巴可是不饒人。」

「我不怕別人說。」顧明正眼睛中透著堅定。

「那裴敏呢？」寇冬站起來，看著顧明正，「她怕嗎？」

「她···」顧明正一時語塞。

寇冬嘆了一口氣「算了，你已經約好了，你就去，去了之後找機會道歉吧，不然···」

他嘴巴撅了一下，「不然不僅追不到，連朋友都做不了。」

藍楓國際的樓層共有二十八，在B市算不得高樓。它建造的時間也不長，才建了五年左右，什麼都看起來很新。

十樓是商務會談的重要場合，裡面的餐廳座位之間都相隔甚遠，中間還有隔斷，**性很強。

裴敏見顧明正半天不說一句話，她低頭喝了一口水，決定繼續保持沉默。

「對不起。」

顧明正開口了。

裴敏笑笑，「怎麼說對不起？」

顧明正抿了抿嘴，「我發微博的時候沒跟你說。」

裴敏笑道，「你發微博是你的自由，不用跟我說。」

「可我告白的人是你。」

「我沒有同意。」

「所以對不起。」

裴敏看了顧明正幾眼，笑道，「你回答我幾個問題，我就接受你的道歉。」

「你說。」

裴敏想了想，說道，「如果A喜歡B，之前因為自卑沒有表白，現在她表白了，那個B卻把A當妹妹。你說，B要怎麼回絕？」

顧明正聞言一愣，極其認真地想了一會兒，慢慢地說道，「如果我是B，我會直接說。」

這個答案在裴敏的意料之中。

裴敏又問道，「那麼，假如A之前所託非人，你會瞧不起她嗎？」

「不會。」

顧明正不假思索地說道。

「原因？」裴敏眉一挑，來了興趣。

縱觀湯琪的過往，除了拍過三級片，所託非人算是黑歷史，其他的也沒有什麼黑點。

劉子兆的語氣很顯然是不介意湯琪拍過三級，還覺得她可憐，也許是介意她曾經有別的男人？

顧明正沉默了一會兒，輕聲說道，「所託非人又不是她的錯，為什麼要瞧不起她？」

裴敏道，「可所託非人在一定程度上說明了她不夠聰明，沒選好人。」

顧明正搖搖頭，看著裴敏，「哪有生下來就聰明的，誰也不能預料到未來是什麼樣子。」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在我看來，人不是一次性筷子，用過之後就不能再用，談過一次戀愛就要被否定之後。每個人都應當是金剛石，感情只會磨礪你，讓你更加光芒，而不是拉低你，讓你覺得自己不好。」

裴敏聞言一愣，對上了顧明正的眼睛，想要看個究竟。

他是認真的，他沒有說謊。

裴敏得出了這個結論，她垂下了頭，給顧明正的杯子添了一杯水，又給自己的杯子填滿。

她微微地笑了起來，舉起杯子，對顧明正說道，「我敬你。」

這樣的觀點還真是···

她一時居然找不出一個合適的詞。

裴敏嘴角現出笑意，看著顧明正的眼光帶著幾分欣賞。

顧明正雖然年輕，魯莽，衝動，但不失真誠和赤子之心。

來到這個社會快一年，裴敏還未曾聽哪個人說過這樣的觀點。

雖然這個時代比她那時已經好很多，女人可以跟男人一起上學，一起讀書，一起工作，但細細想來還是有差別的。

她曾聽見有化妝師用譏諷的語氣對她說，某某嫁入豪門之後生了一個女兒，也曾在片場聽眾人道，某某開豪車一定是被包養，就連陳易跟她閑聊時也曾說道，某某大齡女星又找了一個小鮮肉。

顧明正跟那些人不一樣，真是不可思議，又難得可貴。

這樣的人做朋友應該不錯。

……

……

轉眼就到了七月下旬，《大道求真》終於開機了。

《大道求真》是ip改編，光書粉都有好幾萬。

正因為書粉眾多，這本書從被購下影視版權開始，書評區就已經撕得你死我活。

「沒有人能演出女主，為了錢賣劇本真不要臉！」

「人家的書愛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跟你有關係嗎？！」

「糟蹋我心中的女主！見錢眼開的作者！」

「看盜版的也算書迷？！作者寫不下去的時候，你來正版的地方支持過嗎？現在寫完了來逼逼，你的臉有那麼大！」

范淼淼作為製片人見書評區吵的這麼厲害，當下決定連風聲都不透一點，對導演千叮嚀萬囑咐，說一定要拍夠兩個月再開放記者探班。

她可不想裴敏的定妝照還沒放出來就被謝謝所謂的書粉撕沒演技演不好。

《大道求真》的女主是許溫靜，這個名字聽起來像是女配，一點也不主角。

作者剛寫的時候，被好多讀者們吐槽名字太不動聽，不夠霸氣，作者後來的解釋，「她名為溫靜，實則狂妄。」

一般來說，這種修仙的小說都走升級蘇爽流，主角必須年幼身世悲慘，最好父母雙亡，若是個男的還得被退婚羞辱，等到磨難都過去了，才大開金手指，吃靈藥，得奇書，練成大功。養靈寵，搶寶物，征服世界。

可這本書偏偏不走尋常路，硬是反著套路來，讀者連劇情都猜不到。

李詩雨心甘情願做這個劇的配角，除了這個原因之外，還因為她覺得這本書的女配要比女主出彩多了，與她之前的角色不一樣。

若是這個能演好，那主角裴敏必然要被自己壓一頭。

「詩雨，可以睜眼了。」化妝師輕聲說道。

李詩雨睜開眼睛，看看鏡中的妝容，笑著點點頭，「化的真好，謝謝黃姐了。」

黃姐擺擺手，誇讚道，「是你長的好。」

李詩雨羞澀地低頭笑笑。

黃姐見此，放下化妝箱，「那我先出去了。」

「嗯，黃姐您慢走。」

助理見黃姐走出去，把門稍微一掩，就對李詩雨說道，「姐，你謝她幹嘛啊？！她剛才給裴敏化妝比這個用心多了。」

李詩雨笑笑，「應該的。裴敏是主角嘛，我們這些做配角的妝容肯定不能比她精細。」

助理立馬為李詩雨抱不平，「什麼做主角做配角，我看過這本書，明明戲份都差不多！」

李詩雨垂下眼睛，「差不多說明還是有差的，排位上也是不一樣。」

「姐，我就不知道了，你怎麼會跟公司解約呢？來到這個公司，福利沒看見，委屈倒是受了不少。公司居然讓你去演配角！」

李詩雨看著她，低低地嘆了一口氣，無奈道，「傻，一切又不是我能決定的。」

助理聽了這話，越發心疼李詩雨，「你演技這麼好，裴敏哪裡比得上你。」

李詩雨看看放在沙發上的包，餘光瞧見虛掩的門縫動了一下。

她伸手握住助理的手，音量高了一點，「我知道你為我好，但你也不要這樣說裴敏。我跟她錄過節目，她是個好人，比···比露露姐···好多了。」

「露露姐？！你怎麼還叫魏露露露姐呢？魏露在網上已經被扒成什麼樣子了，她叫魏燕！不叫魏露！」

李詩雨伸出手指，擋在助理的嘴前，「你別這樣說···你跟我已經有一段時間了，露露姐對我怎麼樣你是知道的，她興許···」

她嘆了一口氣，眼裡染上霧氣，像是自我寬慰，「興許只是被愛沖昏了頭腦。」

「姐！」助理沉著臉說道，「你是沒看網上的爆料，那足療店的小妹都說魏燕不知道說了多少遍你的壞話！說你演技不好，說你長得不好，說你···」

助理越說越氣，嘴都停不下來，「都怪魏燕，要不是她當時跟你說裴敏人不好，你怎麼會···怎麼會被范淼淼羞辱？！」

「好了，真的不要再說了…」李詩雨臉冷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