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第 59 章

59.第 59 章

這樣的久別重逢和預想的落差不是不大,關豫一路風塵僕僕舟車勞頓,又厚著臉皮的跟校方要求,這才堪堪趕上了一場他都不知道主題是什麼的校慶會,又在會上瞎扯,從非洲大獅子談到祖國的八榮八恥這才湊夠那三分鐘。

他這樣辛苦自然不是為了說句客氣的「好久不見」,然而現實卻是,即便倆人並肩而坐並且都盡量想表現的大方得體,但是除了這四個字,似乎又都真的無話可說。

答謝會結束的很早,一幫師長前輩鬧不起來,就是酒喝的有點多。關豫原本是開車來的,這會兒走不了了,只能找人幫忙。

紅毛坐在駕駛室里,往外面瞅了一眼,等酒店門口的人都散了才轉過頭看了眼後面蹙著眉的男人:「你這次回來就是為了他?」

關豫一手捏著煙捲沒吭聲,一直等那人打上車了才轉過臉來。

「聊上了嗎?」紅毛也跟着轉回視線,好奇道:「不對啊,要是聊上了的話,這會兒你倆怎麼都得告個別吧。」

「別瞎操心,」關豫不耐煩的擰了擰眉,道:「就是找你過來開個車,你逼逼這麼多。」

「不是我逼逼,是你沒太沒出息了,」紅毛轉着方向盤鑽進車流,又把窗戶降下來,嫌棄道:「陳哥當年是不是給你灌了**湯了,這都幾年了你還惦記……哎我把窗戶降下來跑跑味兒,你不冷吧?」

紅毛的寶貝兒子剛出生沒多久,現在是他姥姥在看。老太太是教師出身,不僅看孩子,還要求這對年輕父母要以身作則,戒除掉所有的不良習慣。紅毛這個從初中養出來的老煙槍竟然說改就改了,平時連二手煙都不敢多聞一口。

關豫伸手掐滅了剩下的半捲煙,沒再說話。

過了會兒又聽紅毛在前面說道:「你這次回來呆多久?話說正好有個事跟你說,上次咱學校里搞活動的時候,你不是順口說了句山區孩子的事情嗎?這下好,前幾天學校里幾個老師聯名申請,說要去甘肅山區的學校支教。」

「支教?」關豫問:「多久?」

「說是一周,」紅毛說:「就是學校放假的那一周,這幾個人都表示不會耽誤開課,而且按照咱學校的收費標準,他們自己掏錢買書和習題冊給那邊的學生帶過去。」

「學校的書?」關豫往窗外瞥了一眼,卻說:「那邊學生連漢字都認不全,他們幾個過去教外語?將來指望孩子用這一周學的德語西班牙語去考試去升學嗎?」他和紅毛搞的培訓學校是專門教小語種的,其中的培訓老師半數是大學生半數是正經學校里的老師。老師們有家有口,平時為了三斗米忙的陀螺轉,肯定不會有這種想法,那就只能是那幾個剛畢業的學生了。

紅毛聽他說話不比以往和氣,心裏便明白了那幾個學生是打錯注意了。

果然又聽關豫說道:「告訴他們,如果誠心要支教的話,至少在當地學校呆半年。課程如何由當地老師安排,吃住也要和當地老師在一塊,呆的住這邊給他們雙倍工資,呆不住的回來捲鋪蓋走人。」

「你這又是何必,」紅毛勸道,「他們就是一時興起。」

「的確是一時興起,支教一周?都怎麼想的?那邊孩子不需要長什麼眼界和見識,也不要他們這些優越感爆棚的大學生講外面的世界多精彩。他們只能靠安安分分學習,想盡辦法拿高分才能離開大山。這幾個人說是支教,實際上就是去裹亂的,屁都幹不了。回頭她們玩夠了回來了,發發感慨分享一下雞湯,那邊呢,老師的威信全被她們幾個給破壞了。」他說完又緩了緩,過了會道:「回頭看看吧,招聘簡章再發發,找個獵頭公司也行。她那邊……遣散費給多點。」

這事不是第一次。原因不過是他有次開車去找紅毛的時候,差點撞到一位女孩子。他還以為對方是學校里的學生,後來在會上看到對方,才知道是這年的優秀老師。年輕浪漫的女孩子對他一見鍾情,自此關豫說的每一句話都被她奉為聖旨。

紅毛也覺得這事不能拖下去了,他想了想道:我先和她談談,畢竟這姑娘工作不錯,除了惦記你惦記地狠了點外也沒別的毛病。要實在不行,我再換人。」

培訓學校的事情關豫向來只出錢不出力,聽他這麼說也不反對,淡淡地嗯了一聲。

紅毛又忍不住揶揄道:「你就是個黑顏禍水……一年才來學校幾趟,回回都有人惦記。你說你要是白點也就罷了,曬的跟個非洲土著似的,那些小姑娘怎麼分得出你鼻子眼的?」

他說到這又忽然想起剛剛的陳樓,身長玉立地站在酒店門口,只穿了一件白色襯衣,袖口一路挽到小臂的位置,露出的胳膊比一旁的酒店小哥臉都白。關豫這樣的都能招蜂引蝶,那陳樓那邊豈不是得泛濫成災了?

只是這話一說就得戳著關豫的肺管子,紅毛便當不知道,想了想只提了另一件事:「陳樓他奶奶走了。」

關豫這才臉色微凝,問道:「什麼時候的事兒?」

「兩三年了吧,我也是今年聽陸哲成說才知道的。那邊人也真行,吃了兩三年的空餉,瞞的滴水不漏的。我上個月就把錢停了,一塊轉到『春雨』基金里去了……」正好手機響,紅毛掃了一眼屏幕,又道:「老太太一走這事就沒人知道了,你不打算告訴陳樓嗎?」

關豫默然不語。

紅毛勸道:「做這種幕後英雄算什麼,你告訴他他才能知道。再說了,你要追求人總得拿出點實際行動,這些加分項你怎麼不知道利用呢。」

「不是,」關豫忽然想起剛剛陳樓溫和的樣子,看不出喪親之痛,也看不出順利畢業的欣喜。他靠在椅背上,又看車窗外的燈光流水般向後滑過,半天後才道:「我不想讓他以為,我在用這些東西拴住他。」

不多時到了他的公寓樓下,冷冷清清的酒店式住宅,一點煙火氣都沒有。

紅毛泊好車,臨走的時候又看了眼手機,提示道:「不過這次你既然回來了,基金會的事情別忘了,那邊約了你好幾回了。至於陳樓那邊,你應該也不用着急。」

他見關豫面露驚訝,抬了下手機道:「媳婦來信,高老師入院了,要我明天後天請假跟他去看看。」

——

高老頭的胃病早就有了,他原本飲食習慣就不好,忙起來時常忘了吃午飯,在家的時候又怕浪費,剩菜有時候能吃一天。這次的檢查還是他曾經的一位學生硬要求的,誰知道一查就查出了大問題:胃癌,根據腫瘤位置,估計胃部要切除二分之一。

不過好在情況比較樂觀,腫瘤也沒有轉移的情況。那位學生又給他安排好了住院和手術時間,錢也有人給付了。陳樓接到電話的時候正去機場送導師和師娘,這下消息一出,雖然知道情況不是很兇險,但三個人還是火急火燎的又趕了回來。

高老頭躺在病床上唧唧歪歪地要陳樓回去,又跟老同學你來我往的鬥了幾句嘴,精神頭倒是很好。

陳樓也不敢多問,自己先摸著去找醫生了。

好在高老頭的管床醫生值班,跟他說了基本情況以及手術安排,見陳樓變魔術似的拿出本子筆的一一記下來,忍不住笑了:「高老師也真是有福,一個兩個的都這麼仔細。」

陳樓甩了甩手裏的筆,認真記下剛剛的信息,頭也不抬的問:「還有誰?」

「就是繳費的那位,也是個帥哥呢,」管床醫生笑了笑,抬頭一愣,隨後就樂了:「說曹操曹操就到了。」

陳樓剛好寫完,一邊把紙折起來,一邊轉身看了眼身後。

後面的人穿着跟他同樣的襯衣西褲,領口微微敞開,舉手投足溫和貴氣,眼睛清亮柔和,倒真是個帥哥。管床醫生的話倒是提醒了陳樓,他忙衝來人笑笑,自我介紹道:「你好,我是高老師的學生,我叫陳樓。」

對面的人微微訝異的挑了下眉,隨後笑着伸出手道:「你好,我叫姜游。」

姜游也是不放心高老師,所以忙完事情后又回來的。陳樓心裏微嘆,感激道:「多虧姜先生在場……」他見對方又挑了下眉,頓了頓徑直道:「是這樣,高老師跟我情同父子,這次他住院以及手術的費用我打算給他出了……」

「啊不用,沒多少錢。」姜游一笑,見陳樓要堅持,有些不好意思的咳了一聲道:「而且,我是他……親兒子。」

陳樓:「!!」

陳樓幾乎年年都會來高老頭家裏探望,甚至出國前的那個年假他就是在高家度過的。那時候高老頭高興的跟個小孩子似的,看着他爬上爬下的大掃除,又跟着他去樓下的院子裏種菜。那塊地原本是小區里的一塊閑置地盤兒,雜草叢生。陳樓把雜草除凈,又去郊區買了些辣椒茄子的種子,一樣樣的幫忙撒好,這才算了了老小孩的一塊心事。

那時候陳樓就以為高老師大概是沒有孩子。他從下臨床開始,所見之事多關乎生老病老,當時又恰逢老太太仙去,他算是徹底的孑然一身,於是默默有了給高老師養老送終的打算。那次春節他還不動聲色的給對方置了新床新沙發新電視,換了油煙機,門窗也找人修了一通,還不忘給師娘買了個新的縫紉機。

基本兒子孫子能做的也就這些了。但是陳樓說什麼沒想到,今天竟然突然冒出個真兒子。

他當然替高老頭高興,心裏也鬆了口氣。

姜游笑着解釋道:「高老師一早就把我送出國了,兩年前我剛回來,經常聽他提起你。」頓了頓又道:「我是跟我媽姓。」

陳樓點頭。

姜游又眨了下漂亮的眼睛道:「正好醫院定的是周二手術,手術之後還要住院觀察,我不太懂到時候怎麼護理,你能教教我嗎?」

胃部切除之後還要插著胃管和引流管,之後的傷口癒合會疼,排氣過程也要注意。陳樓原本想說我留下來照顧就行,後來才想到對方是高老頭的親兒子,這些事情學仔細了,以後高老頭出院也能好一些。

他有意把條條框框講的很細,姜游聚精會神的邊聽邊寫,倆人就這麼討論到了很久才回去。

陳樓現在還是住的酒店,他沒打算在C城常駐,因此連這邊的房子都沒看過。也幸好當初把錢都攢下來了,要不然高老師萬一後期費用不夠了,他都沒辦法補上。他又想到今晚那姜游似乎比自己小一歲,不過為人成熟穩重,長的也不錯,倆人視線輕觸的時候他甚至能察覺到一絲異樣。

自從和關豫分開之後,他就刻意地忽略這方面的事情,平時無論男女都被他拒之門外。也好在做起實驗來時常昏天暗地,忙來忙去這方面的念頭也淡了許多,偶有需求自己看個片動動手也就解決了。

他想到這裏不覺一笑,今晚有個女行長問他和關豫的婚姻狀況,關豫當時先答的,說自己沒有女朋友,結果說完之後往他這看了一眼,似乎又要補充上一句。陳樓當時心裏一跳,搶在他開口前把話題轉移到自己這裏來了。

當時他直覺關豫要說的下半句是「也沒有男朋友」,然而事後才意識到,對方如今事業有成,未必還是那個莽撞直率的性子,而被他擋住的那半句話,也可能是其他的,諸如「沒有女朋友有妻子了」「沒有女朋友有伴侶了」等等等等。只是當時電火石光的一瞬,誰也來不及考慮那麼多。

這一天忙的暈頭轉向,陳樓又跟導師說了一下,幸好現在離着他辦理入職手續還早,索性跟學校里請了個假,打算過幾個月再報道。自己的學校老師領導都熟悉,這事辦起來也簡單。他又想了想接下來幾天的安排,要睡覺的時候,看見手機亮了一下。

上面是一個陌生號碼,內容是千篇一律的「……本人換號碼了,新號是XXX,請惠存。」陳樓微微一怔,一時間竟不記得自己現在使用的號碼什麼時候告訴過這人。他盯着上面的數字良久,最後還是抬了抬手指,把信息給刪了。

而就在這家酒店後方的公寓裏,關豫披着浴袍,看着濕噠噠的頭髮在手機上落出一個圈又一個圈。一直沒有人回信,他又抬起手看看腕錶,確定自己已經發出去一個多鐘頭了,這才把手機丟開,走到了落地窗前。

時至半夜,窗外燈火零星,四周俱靜。他始終沒有睡意,叼了煙捲靠在那出神。短訊提示音響起的時候他先是一愣,隨後看到鏡子裏的自己像是膝跳反射的青蛙一樣蹦了起來。

短訊來信人卻不是陳樓。而是另外一個人:「家中有事,基金會的事情改日再談。」

關豫兩年前成立了一個「春雨」基金會,剛開始什麼都不懂,只知道把自己的部分積蓄拿出來放那到處撒錢干好事,結果原始資金差點就此揮霍一空。後來他終於意識慈善不能這麼玩,於是在關豫的引薦下高薪聘請了一位能人。

這位能忍頗有幾分儒雅氣質,做起工作來卻相當雷厲風行。他先是打造出了基金會的品牌項目:慈善助學及貧困兒童的醫療救助,之後又細化了項目管理的各個細節,錢款往來也十分清晰。關豫對他也有幾分佩服,只是他每次回國的時間都很緊,倆人約了幾次也沒見上面。

以前都是他有事,來去匆匆沒有時間。這次紅毛做主把他後面的安排都給清空了,對方卻有事情了。

關豫難以避免的想到這人年輕,似乎歲數比自己還小,如今在這一行做的風生水起又能得關峰親自引薦,或許有些恃才傲物的性子也不一定。不過對方往後拖延,他也不做勉強,趁這幾天回家看了看父母,又給自己剛會說話的小外甥帶了不少玩具。

關峰這兩年娶妻生子日子頗為美滿,原來的英俊紈絝一枝花現在也肥的褲腰帶一勒,肚子就兜不住了。他見關豫跟孩子鬧騰的歡實,還是老生常談道:「你還不考慮找個對象?」

這些年他眼見着關豫跟要升仙似的把自己往死里靠,又把錢大把的往慈善上花,跟隨時都可以斬斷紅塵一樣,心裏不是不心疼。後來娶了媳婦生了孩子,一家三口熱鍋熱灶的湊做一起,這種心疼里便有多了一層同情的成分。

關豫把小外甥嘴裏含的一塊玩具摳出來,往一邊一扔道:「這玩具給他扔了吧,小傢伙什麼都敢往嘴裏塞,這種小件的不適合他。」

說到兒子,關峰立刻緊張的看了一眼,認清關豫丟開的東西后說,「晚上就扔,這是他姥姥買的小飛機,說你嫂子小時候就愛這個。今晚上老人家還得過來,看不見了難免多想。等她走了我再收起來。」他順着說了半天,見關豫低着頭隨手扒拉着別的,頓了頓才道:「你別跟我轉移話題,你怎麼打算的?總不能這麼單著一輩子吧?」

「我有數,這個你就別管了。」關豫沉默片刻,才說:「我這樣的,找女孩子結婚是害了人家,其實還不如單著。我這次回來估計就不走了,等手頭的事情穩定穩定,爸媽那邊就歸我管。你這些年為家裏付出了很多,以後跟嫂子好好過日子就行。」

關峰一時無話,只能低低地嘆了口氣。

當年他和現在的妻子結婚,幾乎遭到了周圍所有人的反對。關峰也沒想過自己會喜歡上一個在夜總會坐枱的小姐,又拙又笨,姿色還相當一般。愛情這種東西很奇妙,有時候你設定了許多條條框框,並且在心裏早已經有了另一半的基本畫像時,可能另一個人的一抬手,一蹙眉,都會讓這些轟然倒塌。

他往年的浪蕩舊事被人說是風流不羈,而妻子的短暫過去卻是不能容於人的傷風敗俗。為此他差點和家裏人決裂,平日裏的生意夥伴,惋惜者有之,嘲笑者有之,肆意侮辱者也有之。那段時間他咬牙硬抗,內憂外患。關豫不知道從哪得到消息,卻是二話不說從非洲回來,讓他專心對外,家裏的事情他來解決。

最後他還真把父母是說通了,選了一個周末,讓嫂子鄭重進了家門。當時雖然氣氛緊張怪異,但是好歹面子上過去了。兄弟倆在半夜對飲,關峰激動地又哭又笑,隱約聽自家弟弟嘆道:「這種事,就是要挺住,再不容易都得挺住……要不然你一動搖,她的天就塌了。」

在別人看來他是自私自利,不顧親情父母,硬要爭一口無所謂的氣,但是在他自己看來,這卻是對身後人的保護和宣誓,他不妥協,身後的人只需安心。只是這世情如潮水,人被裹於其中上下顛簸,未必個個心知肚明。

關豫在關峰家裏沒有多留就回去了,又隔了一天,基金會的負責人終於得空,約他在公司碰面。倆人簡單寒暄幾句,他倒是看出來這人怕是真的家裏有事了。

對方也不隱瞞,大方一笑,指了指眼底的青色道:「我這算是輕的,另一位才是勞心勞力,一直守在醫院裏,比我這個親兒子都費心。」

關豫並不想過問旁人家事,客氣道:「現在醫療技術發達,倒不用太擔心了。」

「嗯,手術很順利,現在已經可以下地了。」姜游笑笑,推開手裏的電腦介紹道:「這是基金會當前的情況。」

「春雨」基金會的管理框架如今已經日趨成熟,並且有了項目執行小組負責執行項目,其中七成以上的項目都是基金會內部成員主導,剩下的三成則是選擇和其他的公益組織合作。姜游這次約見關豫,一是關豫是基金會的主要捐助人,平時雖然不參與管理,但是有這方面的知情權。二是最近基金會還真有一個項目是要和其他人合作的。

「我們雖有很多為政府的基本保障補漏的項目,但是和其他基金會相比,我們和政府機構的粘合度略差。這次的合作有助於提高我們基金會的社會影響力。除此之外,我認為可以想辦法獲得人保部的支持,在全國範圍內建立慈善志願者工作站,這樣也能節約項目運作成本。」

關豫合上文件,平淡開口道:「去年的管理費用支出多少?」

「管理費用總和31W,佔總支出的百分之二點七。」姜游道:「這裏一直是您單獨出資作為管理費用,所以『善款濫用』的情況倒沒有,但是由於人力物力限制,同樣管理費用下,我們直接運作完成的項目,並不比和NGO合作完成的多。」

姜游所說的問題關豫也一直考慮過,他當初把成立基金會想的過於簡單,多虧關峰以及幾個朋友的幫忙才得以成立。如今運作到現在,很多問題卻不得不去考慮,比如籌資渠道單一,又比如他們獲得的政府支持過少以至於社會評級還沒達到3A,稅收政策各方面的優惠都享受不到。

姜游這次選定的合作項目是Q市的「西部醫療計劃」項目。Q市地處中國西南,全市轄40個縣區,其中有三分之一地處三峽庫區腹地。那邊農村發展落後,小城鎮建設檔次不高,跟Q市城區接近一線城市的消費水平形成巨大發差。尤其是醫療情況,那邊農村缺醫少葯,衛生狀況的確讓人堪憂。

這次的項目是某歸國華僑拍板決定的,他的基金會成立多年,這次醫療扶貧項目多達五個,總資助額也是千萬級別。姜游之所以在這件事上動心思,則是因為Q市領導對此極為重視,Q市市政府,市財政局,市衛生局等部門幾乎傾力合作。如果不是姜游曾和這位華僑有過一面之緣,而這次的五個項目中又湊巧有一個和他們「春雨」基金會的品牌項目——貧困兒童疾病救助重合的話,恐怕這次他們削尖腦袋也攙和不進去。

關豫稍稍放心,又就資金撥付等問題談了許久。等事情的大概框架敲定,一看手機,午飯時間已過了。

姜游笑着起身道:「這事急也急不來,過幾天我先去帝都跑一趟,這兩天就先跟大老闆請個假了,得去專心伺候老人家幾天。」

關豫端過一旁的杯子呷了一口茶,臉上笑意初顯:「去吧,最近天氣多變,的確容易生病。」

他見那人收拾了電腦步伐輕鬆的走了,又坐了會兒,才給紅毛打電話問:「高老師那邊怎麼樣了?」紅毛嘖了一聲道:「好的不得了呢,就沒見過手術后四天就溜達着開座談會的。」

關豫不覺笑笑,一時又覺得什麼老師教什麼學生,陳樓以前住院也不怎麼安生。

他想到這裏,又覺得口中的茶葉餘味猶在,甘苦難辨。就像他和陳樓,這些年隨着時光錯過的純真的情誼,遠走的朋友,大去的長輩……彼此變得熟悉又陌生,想念又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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