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

19.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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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箏帶著一家,正是在神龍寨落居,一切如同高義所保證的那樣,沒人打聽他們的來路,也沒人在意他們的過去,就連喬瑾瑜,也在顧箏連番躲了他幾次之後,被他當面叫住,將話說了個明白。

「先前的事情是我魯莽,還請顧姑娘海涵。」喬瑾瑜說著,將那一塊雙魚佩拿了出來。

顧箏的目光死死的定在那玉佩上,喬瑾瑜則是將玉佩換給了她。

「斯人已逝,活著的人卻要依舊好好活著。韓夫人的風采,世上之人難以企及,顧姑娘身為韓夫人的女兒,理應為之驕傲,而非像現在這般,避若猛虎一般不願被人知曉,被人提及。這塊雙魚佩,當年,成為韓夫人的門生,皆有韓夫人親自相贈之物,盡不相同。唯一相同的,是所贈之所都是由韓夫人親手編一個穗子,又或者是刻上一個字,只要相熟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來。當日你只看到這代表出自韓夫人之手的標記,似乎並未想到這雙魚佩之由來,如今,可想到了?」

顧箏看著那玉佩,腦海里忽然重現和母親坐在桃苑中,聽著她細數學生的畫面,眼睛無端端的就紅了。

喬瑾瑜怔了一怔,別過頭望向一旁。

顧箏伸手拿過了那雙魚佩,通紅的眼睛還沒來得及掉下眼淚,卻又忽然破涕為笑。喬瑾瑜沒有看顧箏,卻對這動向十分的清楚,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竟也跟著笑了起來。屋子裡的兩個人,一個邊哭邊笑,一個望著一邊窘迫苦笑,看的外面的人一頭霧水。

高義身邊的周砍和刀哥對於這種詭異的氣氛感到十分的可怖!

「他們……在笑什麼?」刀哥十分誠實的發問。

周砍一聽,立馬舒了口氣拍拍胸:「好怕只有我一個人不懂!」瞅一眼老大:「老大,你懂不懂!?」

高義瞅著裡面……懂……懂個屁啊懂!

過了一會兒,笑也笑過了,喬瑾瑜才略帶些尷尬的望向顧箏:「現在姑娘知道,我是誰了嗎?」

顧箏小心的將雙魚佩捧在掌心,吸吸鼻子:「如雷貫耳。」

如雷貫耳四個字,果然加重了喬瑾瑜的尷尬。

「老大!喬先生看起來好不自然!他們到底在說什麼啊!」周砍覺得很不可思議!喬先生啊!運籌帷幄決勝千里,謫仙般的人兒啊!怎麼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高義冷著臉看著裡面,雖然並未說話,可是心中已經開始盤算起來——喬瑾瑜二十有九,連而立之年都未到,莫非是和這個韓夫人有什麼瓜葛?這樣一來,也可以解釋他格外照顧顧家的原因……但是……高義皺著眉頭……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經過這一次,顧箏好像徹底的放下了對喬瑾瑜的隔閡。那塊雙魚佩,她再三思索之後,決定還給喬瑾瑜,可是喬瑾瑜卻笑著搖頭,半是玩笑半是認真:「這一次我可不敢要了。」一句話,又讓顧箏忍俊不禁。

從喬瑾瑜那裡離開,顧箏手裡拎著雙魚佩,對著陽光細細的端詳著那精緻的穗子。

斜里忽然伸出一隻手來,直接將玉佩撈了過去,顧箏沒有防備,手裡頓時一空,轉過頭就看到高義一手叉腰,一手將她的雙魚佩放在眼前,學著她的樣子,煞有其事的對著陽光看,逆著陽光看,捧著看,甩著看。

顧箏被他這個樣子弄得有些無奈:「看出什麼名堂來了嗎?」

高義斜睨她一眼,涼涼道:「是啊,我也想問問看出什麼名堂來了嗎?腦袋都要仰到天上了,不怕撞到人?」

顧箏這才明白他是在說自己,她忽然翹起唇角,兩手背到身後,越過高義徑直往自己的屋子走,高義原本只是想逗逗她,看著她直接走了,片刻的呆愣之後,大聲叫她:「喂!東西不要了?」

顧箏背著手,步子十分的雀躍,聽到高義的聲音,她回頭看了他一眼,莫名其妙的說了一句:「我可不敢要,你敢?」

敢?

這有什麼不敢的!?

高義覺得顧箏說的古古怪怪的,還是甩了甩手裡的東西:「我有什麼不敢的,喂,你真不要了?」

顧箏一臉的無所謂:「正愁找不到地方收著,你要是不願意代為保管,就幫我暫時交給喬先生吧。」說完,她歪著腦袋沖他揮揮手,轉身回屋了。

高義被弄得莫名其妙,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喬瑾瑜和顧箏都不要,他忽然都覺得這東西拿在手裡燙燙的。想了想,還是回去找喬瑾瑜,將東西丟給他:「先生,這東西到底是什麼?」

喬瑾瑜似乎是沒想到這東西兜兜轉轉又回來了,更加詭異的是,居然是從高義的手中回來的,他疑惑的盯了高義一眼:「你……怎麼會有這個?」

高義半坐半倚在靠窗的書桌上,單腳之地,雙手環胸,居高臨下的看著喬瑾瑜:「先生就別吊著我了,這東西怎麼了?」

喬瑾瑜臉上又露出了剛才那樣的尷尬神色,可在看了幾眼雙魚佩之後,還是將這雙魚佩的由來說了出來——

原來,當年韓夫人收學生,向學生要一株桃花,正式拜師之後,還會贈與學生一份禮物。因為韓夫人的名氣實在是太大,若是哪個人身上掛了韓夫人所贈的物品,哪怕一天課都沒有上,那也是被認定得,無論走到哪裡,必然是儀態表率,非常受人尊敬!奈何東西都是韓夫人親手準備,所以有時候就算是拜師上課了,也未必能夠及時收到禮物,那時候還發生過非常可笑的鬧劇——有學生為了證明自己的確是韓夫人的學生,與人臉紅爭執,最後被逐出師門,而那久久未曾收到的信物,也終究成了一個念想。

聽到這裡的時候,高義有些驚嘆——究竟是多麼了不起的一個女子,讓人這樣追捧?轉念一想,拿起那雙魚佩又道:「那……先生的回禮,就是這雙魚佩?」

喬瑾瑜望向雙魚佩,笑著搖搖頭:「雙魚比目。鴛鴦交頸。有美一人。婉如清揚。只怪年輕氣盛,反倒鬧了笑話。」

高義這回乾脆不問了,拎著那雙魚佩認真的聽著。

原來,這雙魚佩其實並非是韓夫人為喬瑾瑜所準備的師禮,而是當時崇州顧家的大公子,也是韓夫人的夫君顧原弘贈給她的定情之物!

韓夫人的身世不同尋常,可是因為其名聲太大,成為顧家養女,最後又嫁給顧大公子的事情,非但沒有遭人非議,反倒成了一段傳奇姻緣,是以對於顧家公子與韓夫人的婚後生活,也是受到整個崇州女子的羨慕的。聽聞大公子十分的愛護妻子,卻因妻子太過受人追捧,時不時的會有一些閨房拌嘴。

韓夫人收喬瑾瑜的時候,他已經二十有四,卻並非什麼天縱奇才的少年,在朝中更是毫無建樹,可偏偏韓夫人就收下了他這個弟子,許他每日上課,大方的將自己的書庫借給他那時候的喬瑾瑜還是一介寒衣,在崇州城中住的很是一般,韓夫人得知之後,竟然允許他住在桃苑后的小廂房裡。

吳國之中,想要入仕,想要出人頭地,有時候不一定需要挖空心思的去考試,去請人舉薦,相反的,有不少真正學富五車之人,反倒喜歡歸隱山林,留下一片有名望之人對他們的評價,皆是世間難求的佳才!身價因此倍增。同理,韓夫人收下喬瑾瑜,間接地使得喬瑾瑜的身價提升,幾次課堂上的問答,更是展現了其驚人才賦,使得當時在朝中尚且沒有一官半職的喬瑾瑜,忽然間就光芒大綻,被破格提拔為太子少傅。

由此,喬瑾瑜越發的感激韓夫人的知遇之恩。直到有一天,韓夫人贈了他一塊雙魚佩,頓時就讓喬瑾瑜年輕的心開始有些躁動。

雙魚比目。鴛鴦交頸。有美一人。婉如清揚。

雙魚比目,乃是定情。

那時候的喬瑾瑜竟然陷入了一片恐慌的欣喜,恐慌是因為二人的身份太有隔閡,欣喜卻是因為這塊玉佩的含義當真不同尋常。

韓夫人大他八歲,可是保養得宜,看起來不過雙十年華,那時候的喬瑾瑜也不知道是中了什麼蠱,在經過慎重的思考之後,竟準備公然向韓夫人表達傾慕之意!

高義聽到這裡的時候,心裡說不吃驚是假的。他還是第一次聽到喬瑾瑜這樣勁爆的過去!而他再望向手中這塊代表定情的玉佩之時,忽然就覺得有點不自然。

這個故事的結局,有些意料之外。

在喬瑾瑜借雙魚之意表達其中傾慕之情時,一向端莊優雅的韓夫人竟然茫然的眨眨眼,又是一副恍然:「這……這竟是定情之用?不是辟邪的么……」

但也在情理之中。

終於明白自己會錯意的喬瑾瑜將玉佩還給了韓夫人,隔日,韓夫人的夫君,顧家大公子親自上門,將雙魚佩重新還給了他。

顧原弘並未擔任重職,喬瑾瑜曾經打聽過他,年少時候似乎也是個風雲人物,可是成親之後,反倒名聲不如韓夫人,平日里十分的低調。那時候喬瑾瑜曾覺得這樣無作為的男子是配不上韓殷的,但是真正說了上幾句話,喬瑾瑜才猛然察覺這個男子絕對不簡單。話中有話,笑裡藏刀。

最後,顧原弘喝著茶,雲淡風輕的說道:「她么,你跟她談論古籍禮法,她能不吃不喝與你爭辯三天三夜,可是說起那些兒女私情,她的腦子裡便塞了顆石頭,讓人著實無奈。她十歲那年,患了重病,不曉得聽誰說是惹上了髒東西,怕的不敢睡覺,還整天在院子里拜拜,我隨手扯了個雙魚佩送她,告訴她這是辟邪之用……嗬,她竟然信了,前些日子聽聞她收了個弟子,看著瘦骨嶙峋,就是你吧……」說著還打量了喬瑾瑜一眼:「她大概覺得你形式書中那些惹了女鬼的書生,便將這東西送給你了,希望保你個平安,如今知道這雙魚佩並無辟邪之用,她覺得自己誆了你,有些對不住你,不過既然送了,你便收下吧……」

那時候的喬瑾瑜終於明白,在韓殷聲名大噪的時候,那個甘心收斂才華,靜靜欣賞她,包容她的男子,方才是韓殷背後最堅硬的支柱。

雙魚比目。鴛鴦交頸。有美一人。婉如清揚。

那個男子認真專註的愛了多年,又怎可是他這樣一份粗陋情感可以比擬的?

這件事情,最終成了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笑話,而這塊雙魚佩,也讓他這麼多年來耿耿於懷。

說到最後,喬瑾瑜忽然望向高義:「這塊雙魚佩,怎麼會在你的手上?」

高義眉毛一挑,越發往桌上坐了坐,手中捻著那塊雙魚佩,理直氣壯的說:「誰知道呢!她一定要給我的!」

喬瑾瑜帶愣了一瞬,看著高義的目光漸漸疑惑起來……

高義覺得氣氛有些底氣不足,正欲開口,周砍慌慌張張的沖了進來。

「老大!吳軍來人啦!」

高義眉頭一皺——來得這麼快?

周砍一個大喘氣,又加了一句:「老大!不只是吳軍……」目光變得激動:「還有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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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有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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