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兄弟

第二十二章 兄弟

宇文泰冷哼一聲,說出話來,值得玩味。

「有如風在此,說不得我等也要稱你一聲兄弟,結拜只是形勢,何必多此一舉?」

賀拔三兄弟神情疑惑,如風尷尬異常,子龍卻暗自讚賞,宇文泰愛憎分明,為人耿直,卻是值得結交。

卻見如願神情惱火,恨恨離席,坐到獨孤庫者與賀拔度拔身邊,一個人喝悶酒。

子龍見黃符酒雞香案均已備下,同五兄弟齊齊跪下,朗聲道:「我六人今日結為異性兄弟,必視如血親以待之,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如違此誓,天人共誅!」

拜禮未必,費南陀忽至,來到子龍身邊,將一隻錦囊塞進了子龍手裡,子龍笑眯眯地打開錦囊一看,驚訝道:「這麼多?」

費南陀嘿嘿一笑,說道:「兄弟們聽說你差點兒被黑獺做了,心疼你這麼拚命,所以非要分你一半,還說你若不要,以後就別回咱院兒了!」

子龍沒辦法,只好收下,費南陀見了笑著退下。

子龍剛轉回席上,就見那幾個醉鬼,朝著自己嘿嘿傻笑,愣道:「笑什麼那?」

賀拔允醉意已憨,站起身來就說:「你跟小娘子眉來眼去,雁書傳情,竟然還跟男人暗送秋波,莫非……」

子龍一聽,原來是因為這個,微微一笑,將胸前絲絹抽出,又把錦囊扔到桌上。

「我還以為什麼事兒呢,紫鵑姑娘約我去什麼詩會,你們也要耿耿於懷,費南陀來此是為我等錦上添花,你還……」

一聽子龍這話,不止其他五人,連一直獨自喝悶酒的如願,也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

紫鵑姑娘的詩會?那可是文人才子們聚會切磋的盛會,在雲中城中早有盛名。

據傳整個北地,許多才子不懼旅途坎坷,特意來此赴會,紫鵑為何會邀請子龍呢?

至於費南陀錦上添花之說,看到那個小小的錦囊,眾人也皆是疑惑,這小東西能添出什麼花來?

子龍微微一笑,看了眼不屑冷哼的如願,咳了一聲,將錦囊袋口鬆開,一倒!

「哇!這可真算是份厚禮了!」

幾人驚叫出聲,如願更是瞠目結舌,那桌上滴溜溜滾動著十來顆金燦燦的金珠子,借著燈火刺得他雙眼生疼。

子龍偷瞧見如願驚訝的表情,心裡暗爽,佯裝不滿道:「這些是我拿命換來的,兄弟們幫忙下注,贏了分我一半,你們說算不算錦上添花?」

說完只聽一聲悶響,子龍一瞥,見如願臉色蒼白,形若窒息,忽地雙眼圓睜,神色大變,暗笑不已。

如願此時咬牙切齒地盯著那些金珠子,想起那日自己讓高歡家小廝收下的金珠賭注,打自己幾耳光的心思都有,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彆扭嗎?

可他這金珠又是從何而來呢?如願疑惑間見金珠竟一般制式,暗道:他.媽.的,難道……

看眾人目瞪口呆,疑惑不解,子龍微微笑道:「多虧紫鵑姑娘贈我金珠,不然豈有今日!」

原來,那幾日子龍仍在卧床掩人耳目時,紫鵑姑娘每著葉子來探望子龍,都會帶些新詩新詞新鮮吃食,金珠便是當時夾帶相贈的。

子龍雖推辭,卻拗不過小丫頭葉子,戰前為給自己打氣,索性將這金珠交給費南陀,賭了自己勝出,

費南陀與琅都見子龍如此自信,為了幫他打氣,從弟兄們那裡湊來的份子,再加上自己的積蓄,湊夠了三枚金珠,一併壓在局上。

誰想子龍竟然贏了,讓那幫護院刮目相看之外,還能彌補在宇文泰身上輸下的五銖。

賀拔允聽了子龍的講述,忽地站起身來,舉起酒碗,激動說道:「誰道****無情?這便是紫鵑姑娘的情誼,為這個,當浮一大白!」

子龍見眾人聽了,對賀拔允擠眉弄眼,心中一沉,卻不發作。

正欲說些什麼,忽聽有人摔杯離席,一看竟是如願,賀拔三兄弟面面相覷,唯如風宇文泰二人,若有所悟。

子龍當然明白其中緣故,卻不由有些擔憂,但見此時氣氛稍顯凝重,長身笑道:「今日見者有份,每人一顆金珠,以做紀念,他日金珠刻上名字,見金珠如見其人!」

其他五人聽了這話,也都站了起來,將滿滿一大碗酒一口飲盡,大聲應道:「好,見金珠如見其人!」

已至深夜,寒風襲來,子龍顫抖醒轉,發現兄弟幾個都已趴到桌上,爛醉如泥,不省人事,自己身上卻披著一襲長衫。

直起身來,見如雙竟坐在旁邊,支著下巴,定定看著自己,額,或是自己身上的長衫。

「子龍哥哥穿白色長衫,當真好看,不知是誰這麼有眼光為你挑選?」

子龍聽如雙語氣微酸,說話時似在深思,順著她的視線看去,目光盡頭正是桌上放著的紫鵑姑娘詩會的邀請函。

子龍輕輕撿起絲絹,看著上面娟秀的字體,想起那個會因為一首詩而失態的嬌俏身影,不由露出一抹微笑。

如雙看在眼裡,心中酸澀更甚,「這位紫鵑姑娘,聽說文採風流,雖然誤入泥淖,卻是有名的清倌,想必子龍哥哥難以忘懷吧?」

子龍微微一愣,難以忘懷嗎?確實有點兒。

雖不知何以如雙竟懂得清倌之意,可他卻渾不在意所謂出身,自己這一世不也只是漢奴嗎?

若是難忘,怕也只是欣賞那張臉上,出塵脫俗的神情,與那骨子裡藏著得純凈靈魂。

「紫鵑姑娘當真當得起出淤泥而不染這幾個字,絕代風華,雖在勾欄內,卻猶如水中青蓮,令人感佩!」

聽子龍這樣誇讚紫鵑,如雙心裡忽然一顫,竟濕了眼眶。

「子龍哥哥日後風光無限,多得是美女相伴,想必哥哥再不會在意如雙了吧?」

子龍聽出如雙語氣中的哽咽,心裡不由自責,真是犯了大忌,怎麼可以當著一個女人的面,如此誇獎另外一個女人?

不願說違心的話,忙誠懇笑道:「如雙妹妹是我一輩子也不會忘記的人,誰也替代不了!」

如雙扭過頭來,怔怔看著子龍良久,忽地淚水流淌,側過頭來,靠在子龍肩膀。

二人就這樣靠著,享受歡騰后的一絲寧靜,堂外,明月正圓。

月光下,卻有一人,搖頭嘆息,轉身離開,嘀咕道:「孽緣,孽緣!」

英雄相惜聚總短,一朝夢醒各北南。他日際會風雲變,撥馬縱橫踏河山!

次日一早,宇文泰回府,賀拔三兄弟並其父也告辭出城,並未言明所往何處,都是好男兒,不做兒女態,瀟洒揮別不再多表。

只說那幾日,宇文泰時時來往獨孤府上,兩人整日切磋,相處甚歡,如風也進境神速。

可子龍心中卻有三件事,縈繞於懷,難以舒遣。

第一是那古怪老頭,竟然忘記舊約,與宇文泰約斗即罷,卻再未出現。

第二是紫鵑的詩會,還有兩日便至,子龍從未參與過,心中不免緊張。

最後是高歡與如願,依兩人性子,他們怎能善罷甘休,自己到渾不在乎,只是擔憂紫鵑……

這日,三人切磋已畢,子龍送走宇文泰和如風,在屋內打坐,忽的一隻蠍子攀上子龍手臂,子龍如今反應更速,一把捉住,捏住尾針。

忽然之間腦海中靈光一閃,扔下蠍子,就朝後園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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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朝有個獨孤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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