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路人
第三十三章路人
毀滅白光臨近，柳夢眼裡閃過一絲決然，竟然放棄掙扎，合上雙目，周身火焰隨之一熄，盡數收回體內。
「鳳舞九天——」一聲嘹亮的鳳鳴在柳夢體內響起，隨即，一道驚天火柱直破雲霄，掀起的熱浪瞬間燃起漫天大火，山寨、村林、山脈、甚至的河流都在燃燒，火勢連接天際，放眼望去，目之所及一片血紅。
黑鎖斷裂，志武半個身軀爆開。帶著毀滅氣息的高能離子炮落在這巨大的火柱上，竟然發出呲呲的聲響，被燃燒怡盡。
方水兒單膝跪地，長弓抵在地上，身上的墜星閔月鎧殘破不堪，頭盔已經碎裂，一頭長發曲卷，目光複雜的看著眼前的巨大火柱。
斷裂的黑鎖在地上聚攏，黑煙蠕動，慢慢露出曾倩的身形，眼神空洞，面目可憎，乾屍般的身體在地上不住顫抖，也不知是憤怒還是恐懼。
遠處的炮台已經消失，小黑無力的靠在地上，他沒有去看火柱，而是盯著顫抖的曾倩，眼裡流入絕望。
志武的身軀只剩下一半，焦黑的下肢在火焰中冒著白煙，傾訴著護道者的命運……
李一鳴一個翻身，跳下身邊的湖泊，躲避著大火帶來的熾熱，即便是站在水裡，他也能感受到這湖水的升溫。看著眼前的火柱，李一鳴說不出什麼感覺。
天空的火柱漸漸散去，但火柱的上方形成一團火雲，火雲慢慢凝聚，輪廓漸漸清晰。
「鳳凰……」小黑干涉的喉嚨發出無奈的低語，這才是鳳凰，自己想的太簡單了，護道者的逆天能力讓自己以為可以無所不能，當面對神話中正真的神獸時，方顯的自己的無知和渺小。
火雲逐漸成形，一隻巨大的鳳凰在虛空呈現，麟前鹿后，蛇頭魚尾，龍文龜背，燕頜雞喙，五色備舉，三條長長的尾焰懸挂天際，明亮熾熱的雙目冷冷的注視著下方的眾人。
「你們很不錯，竟然能將我逼到這分田地……」不再是柳夢的聲音，聽不出男女老幼，無法分辨聲音的來源，似乎直接出現在眾人的腦海中。
鳳凰的眼中帶著無限怒火，仰頭一聲長啼，扇動著翅膀向上飛起，隨著她的飛起，這四周漫山遍野的火焰隨之受到牽引，全部升騰，向著天空凝聚。
「結束了……」方水兒鬆開手裡的長弓，釋如負重的坐在地上，殘破的鎧甲發出一聲悲鳴。
「這就是神獸？」小黑看著虛弱的曾倩，內心釋然，儘力了，能和倩倩死在一起，也算一份解脫。小黑奮力從地上爬起，飛快的沖向曾倩。
曾倩同樣已經放棄，看著眼前衝來的男人，忽然會心一笑，至少我還有他……
兩人相擁，緊緊抱在一起，等帶著最後的懲罰降臨，小黑餘光掃過虛弱的方水兒，掃過志武的殘軀，掃過志文的殘骸，掃過不遠處站在水池中的李一鳴……
李一鳴？小黑內心一震。白澤……
「李一鳴，你再不出手，大家都得死！」小黑抱起曾倩，迅速沖向李一鳴。自己死無所謂，但為了倩倩，只要有一線生機，自己都不應該放棄。鳳凰是神獸，白澤同樣也是，開戰至今，李一鳴善未出手，而且，他身後還有個……
李一鳴？方水兒空洞的目光忽然一聚，她同樣忽略了這個神秘的少年。右手一晃，收起地上的長弓，快速的向李一鳴跑去。護道者天性，規則之下，有一絲可能決不放棄。
天空的鳳凰一個仰身，帶著長長的尾焰，俯衝而下……
李一鳴正站在水池中發獃，忽然看到兩人向自己衝來，下意識的從的空間護腕中拿出一柄長劍，很普通的裝飾劍，長三尺二分，寬兩指，劍柄刻畫太極，劍穗紅繩倒掛。
小黑見到李一鳴拿出武器，內心一喜，加快速度，抱著曾倩幾個飛起，落到了李一鳴身後。同時落下的還有方水兒，兩人期頤的看著李一鳴手裡的劍。
李一鳴一臉愕然，你們看我幹什麼？我像是能對付天上那位？
鳳凰俯衝加速，鳳翅舒展，鳳目明艷，嘹亮的鳳鳴回蕩天際，散發的威壓毀天滅地。李一鳴有預感，只要天上的鳳凰落下，別說自己，這整個寧村甚至整個景縣都將化為烏有。
方水兒緊張的看著李一鳴，怎麼還不出手？
天空的鳳凰幾近失去理智，重傷未愈，虎落平陽，堂堂九天神獸，竟然被幾個小角色逼的如此狼狽，幾年修養毀於一旦，對方既然還是沖著自己性命攸關的涅槃果來的？瘋狂的鳳凰要毀滅，毀滅一切，焚燒一切。
眼看對方集合一起，鳳凰調整姿態，將氣息鎖定最前方的李一鳴。
李一鳴之前一直旁觀，如今直面鳳凰威壓，他直接傻了，這是正真的神獸威壓，帶著神獸彌天氣勢，帶著神獸無盡怒火，李一鳴渾身僵硬，眼裡只剩下一點紅光逐漸變大。
熱浪襲來，毛髮翻卷，身下的池水冒著白氣，幾近沸騰。李一鳴身上的衣服燃起火星，鳳凰近在咫尺。
一個身影忽然出現，安靜站在李一鳴面前的水面上，劣質的塑料拖鞋彷彿有著無盡的浮力，將這人托於水面。一身格子亞麻睡衣，捲起的褲腿露出濃密的腿毛，左手提個編織袋，右手緩緩前伸……
俯衝的鳳凰直接撞在他身上，巨大的火影卻在那乾瘦的手掌前停住，帶來的氣浪掀翻周為的一切，但他身後的李一鳴等人卻絲毫未受波及。
「鳥兒，息怒吧。」平靜話語，帶著些許無奈。簡單的五個字，身前巨大的火影瞬間收縮，周身火焰盡數熄滅，慢慢收攏，最後化成一個俏麗的姑娘，緩緩的倒在這個男人懷裡。
就這樣？就這麼輕描淡寫的的結束了？方水兒內心翻騰，這就是李一鳴背後的人？前一刻天崩地裂，下一刻風平浪靜，眾人一時間有些不適應。
「鳥兒脾氣不好，之前受了委屈，讓她睡會，你們沒事吧？」男人緩緩轉身，微笑的看著眾人，衣著邋遢，神情隨意，嘴角帶著玩世不恭，舉手投足間卻透著純然天成的儒雅。
「前……前輩……」方水兒最快反應過，小黑和曾倩跟著趕緊行禮。
「大哥？」李一鳴的反應最大，眼前這人赫然就是給自己請帖，帶著自己進入這個神奇世界的褲衩大哥。他……他這麼牛掰？
大哥……方水兒三人心裡暗暗吃驚，這李一鳴來頭果然夠大。
男人看著李一鳴笑容更甚，輕輕點頭，神色頗為古怪。
「柳夢……」李一鳴看著男人懷裡的柳夢，一切正常，和睡著一樣，衣服整潔，面色紅潤，一頭紅色的長發也恢復正常。
「她沒事，鳥兒已經走了，她現在只是睡著了。」男人的解釋讓李一鳴懸著的心落下。
「你到底是誰？」回過神來的李一鳴忽然問道，這個男人帶給自己的一切，到目前為止，真說不出是喜是憂。
他們不認識？李一鳴的問話讓身後三人又是一驚。
「我說了，我就一路人。」男人隨意的揮揮手，踩著水面向岸邊走去。
「為什麼是我？」李一鳴快不跟上，他有千萬個問題要問對方，卻不知如何開始，掃了眼身後的三人，開口問出了他最在意的問題。
男人走到岸邊，就近找了個石頭坐下，那石頭原本被烤的通紅，但隨著男人的下蹲，溫度竟然瞬間散去，到男人坐下時，溫度已經恢復正常。男人沒說話，將柳夢放到一邊，從編織袋中掏出一包煙，拿出一支叼在最邊，又拿出一支遞給李一鳴，李一鳴下意識的接過，男人臉上的笑容越發古怪。他有將手中的煙向方水兒三人示意，三人連忙搖頭。小黑其實抽煙，但沒敢接。
李一鳴倒是沒察覺眾人的詫異，從空間手環中拿出打火機，給男人點上，他的這個動作讓男人微微一愣，然後哈哈大笑。
李一鳴不明所以，只是認真的看著男人，等待答案，他太想知道了，為什麼會找上他？李一鳴自認為自己沒什麼特別之處。
「佛家說因果，道家講承負。你信什麼？」男人深吸了口煙，淡淡的看著李一鳴。
李一鳴腦筋一抽，又來這個？因果？承負？能不能不要每次到關鍵問題就來這個？
「能不能換個通俗易懂的說法？」李一鳴有些尷尬，索性不去在意，自己把煙點上，看了眼男人身邊通紅的石頭，在男人面前蹲下。「大哥您可能不知道，我其實是學舞蹈的，這個，這個對這些東西涉及不深。」李一鳴給了個比較委婉的解釋。
方水兒三人恭敬的站在一邊，看著面前隨意的兩人，大氣都不敢出，不認識？誰信……
「就比如這煙。」男人的笑容依然溫和，隨意的彈了下煙灰。
「恩。」李一鳴認真的點頭。
「我第一次給你，你沒接。」
「恩。」
「我第二次給你，你接了。」
「恩。」
「而且還隨身帶了火，給我點上。」
「恩。」
「然後自己又點上了。」
「恩。」
「明白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