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鍘龐昱(十一)

37.鍘龐昱(十一)

「難道是田老伯遭遇了不幸?」看著田楊氏又要開始哭泣,於小魚趕緊追問,順便打斷了田楊氏的眼淚:「他是怎麼過世的啊?」

田楊氏抹了抹眼淚,悲凄著說道:「唉,老婆子也不知道我那苦命的老頭子還在不在人世……」

聽到田楊氏的話,於小魚只覺得腦袋「嗡」的一聲,恨恨的暗道:「哭哭哭,哭什麼哭啊?根本都還不知道死活,在這裡哭什麼喪啊?害我以為青天白日的,又要我開棺驗屍呢?」

雖然於小魚心中不快,但面上卻是不顯,只是皺緊了眉頭道:「既然你不能確定田老伯的生死,那又為什麼要哭得如此凄慘?還有,為什麼你看到我跟展……我們兩個人,哭得更厲害了?」

於小魚差點兒習慣性的脫口而出喚了「展大人」三個字,可是最後卻還是硬生生的改了口,沒有暴露展昭的身份。

其實有一句話是被狗血電視劇浸染多年的於小魚沒有說出口的:「老太太你看到我跟展昭兩個人之後哭得更厲害了,莫不是因為展昭跟那生死不明的田忠長得是一模一樣?」至於為什麼不是於小魚自己,於小魚認為跟展昭比起來,她的臉還是更像女人一些。

而由於心中近乎詭異的想法使然,於小魚不由得回頭仔細的打量了展昭幾眼;於小魚飽含著濃濃疑惑的眼神,令展昭不解的皺著眉頭,實在不明白於小魚為何要用如此怪異的眼神看著自己,又哪裡能想得到不過是眨眼間,在於小魚的腦海中就已經給他荒唐的換了父親……

「老婆子……」田楊氏哽咽的說道:「老婆子一看到公子和夫人,就想到了我家那可憐的小主人,才更加的控制不住自己。我那小主人可憐啊……」

聽到田楊氏的話,於小魚不禁轉過頭看了看自己身旁的墳塋,心中暗呸著實在是穢氣,難道這墳塋里埋著的就是那田楊氏口中的小主人;而展昭也沒有糾結於小魚剛剛疑惑的眼神,關心的對著田楊氏繼續問道:「老媽媽,你家小主人怎麼了?難道……」

說到這裡,展昭的目光也不由得瞟向了身旁的墳塋,似乎同於小魚一樣,已經認定了那墳塋中埋藏的就是那田楊氏口中的小主人夫婦。

「我家小主人名叫田起元,」田楊氏搖了搖頭,抹了抹眼淚:「自幼就喜歡讀書,也曾參加過鄉試,是咱們陳州城裡有名解元公;他為人和氣,從來不與人發生爭執。前兩年更是娶了金家的姑娘金玉仙為妻,兩個人郎才女貌,十分般配,小日子過得像是神仙一樣。用我們小主人常說的一句話說,就是什麼鴛鴦什麼仙的,那文縐縐的話,老婆子也說不明白……」

於小魚眨了眨眼睛:「只羨鴛鴦不羨仙?」

「對,對,」田楊氏點了點頭:「小主人常掛在口邊的就是這句。」

於小魚暗中翻了個白眼,不屑的撇撇嘴:「看到我跟展昭,想起你家小主人,還只羨鴛鴦不羨仙,真不知道你哪隻眼睛看到我跟展昭只羨鴛鴦不羨仙了?」

展昭跟田楊氏卻都沒有理會此時小魚心中到底在想著什麼,而是一個專註的認真聽,一個悲傷的接著說:「可是,今年陳州乾旱成災,朝廷上派了安樂侯前來放賑;結果那安樂侯來到這裡之後,卻根本沒有做放賑的事,而是到處抓人建了個皇親花園,又建了個什麼軟紅堂,到處搶那年輕貌美的姑娘,囚禁在那軟紅堂中,這城中不知道已經有多少好人家的閨女被那安樂侯活生生的給禍害了。現在,這陳州城裡人心惶惶的,生怕那安樂侯不知什麼時候就盯上自己家……」

「誰知道,」田楊氏又哭了幾聲,才繼續說道:「誰知道那安樂侯不知道從哪裡得知,我家小女主人金玉仙的美貌,竟然硬是闖到家裡來,強行帶走了小女主人,又把小主人抓進了大牢里……」

展昭沉著聲音問道:「那你們就沒有去報官嗎?難道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陳州太守也不管嗎?」

「太守又哪裡敢管那安樂侯的事情啊?」田楊氏接著說道:「我跟我那老頭子也到那府衙告過狀;誰知被那陳州太守給打了一頓,轟了出來……」

看著一行鼻涕兩行淚,哭得十分傷心的田楊氏,展昭放緩了聲音問道:「那此處墳塋里埋藏的,可是……」

田楊氏搖了搖頭:「雖然還不是,可是也差不多……」

看著又開始哭泣的田楊氏,於小魚抿了抿嘴:「什麼叫『雖然還不是,可是也差不多』,你別總是哭,倒是說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啊——這處墳塋里埋的到底是誰,你說的那田忠田老伯又去了哪裡?」

田楊氏抬起袖子使勁蹭了蹭臉,勉強收住了眼淚:「我跟老頭子實在是沒有辦法了;後來,他們說京城裡有個包大人,人人都稱他是包青天,他連那公主的駙馬都敢鍘,我那老頭子田忠便去了京里,狀告那安樂侯,想要包青天替我家小主人做主;現在也不知道他到了哪裡,是不是還活著,有沒有見到包大人,包大人到底肯不肯為我家小主人做主;至於我家那小主人……」

說到這裡,田楊氏又哭了幾聲,才抽泣著說道:「自從被那安樂侯下到大牢里之後,老婆子就再也沒有見過他……」

說到這裡,展昭已經大概能夠猜測出,公孫策信中所說的在開封城大街上攔轎喊冤的,極有可能就是田楊氏的丈夫田忠,而正是因為田忠的狀子,包大人才下定決心向聖上請旨,要來到陳州查看放賑情況;雖然展昭很想把自己的猜測告訴給田楊氏,讓她不要再如此的傷心,田忠應該還活著;可是轉念一想,卻又不能過早的透露包大人將要來陳州的消息——雖然龐昱有可能已經知道了這個消息,但是包大人要來陳州的消息,暫時還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展昭也只能轉換話題,繼續追問那田起元的消息。

「難道你沒有去探監嗎?」展昭不解的問道:「按照律例,老媽媽是可以去探那田起元的監的啊?難道他已經遭遇了不測?」

田楊氏搖了搖頭:「那安樂侯根本不準老婆子去探小主人的監;想我那小主人在牢里受罪,老婆子卻連飯都不能給送……」

「你家小主人現在還在牢里嗎?」

「昨天,」田楊氏哭著說道:「城裡貼出告示,說是我家小主人殺了人,那太守已經判了我家小主人斬立決,只等著明天午時三刻就要砍了我家小主人腦袋;想我家小主人,連殺只雞都不敢,又怎麼敢殺人呢……」

「放肆!」展昭怒不可遏的說道:「那太守竟然敢如此草菅人命,實在罪不可恕。」

「官官相護,」於小魚不屑的低聲嘟囔了一句:「這有什麼大不了的!」

「老媽媽請不要擔心,」展昭握緊了拳頭,鄭重的對著田楊氏說道:「若你家小主人真的是冤枉的,他一定會平安無事的!」

於小魚震驚的睜大了眼睛看著展昭,抿抿嘴角,靠近展昭,低聲說道:「展……你不會是要劫……不行不行,你一個人,勢單力薄的,那不是去送死嗎?你可千萬不能衝動啊!」

展昭看了看於小魚,沉默不語;展昭沉默不語的樣子,卻令於小魚的心裡「咯噔」了一聲……

而那田楊氏卻好像抓到了最後一塊水中浮木一樣,用充滿期待的眼神望著展昭,連稱呼都變了:「大爺……」

看著展昭轉身就要走,於小魚趕緊拉住了展昭的腰帶:「喂,你不會是真的打算……你走了我怎麼辦?」

展昭想了想,對著田楊氏說道:「老媽媽,這附近可有什麼安身之所?」

「從這裡往東五里,有一個觀音廟,」田楊氏說道:「老婆子暫時就是在那裡安身的。」

展昭捏了捏於小魚的手,低聲說道:「你先跟著她去觀音廟裡等著我,我去去就來。」

於小魚知道人命關天,自己也攔不住展昭,只能點點頭:「那你自己小心一點,注意安全,別太逞強了。」

感受到了於小魚的關心,展昭溫柔的笑了笑:「放心,我沒事,不用擔心我;你自己才要多注意一點。世道不好,別到處亂走。」

看著展昭堅毅的背影,於小魚突然感到有些不安,總覺得自己跟展昭這一分開,肯定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一樣。

「唉,」於小魚嘆了口氣,轉過頭看著田楊氏:「我們走吧!」

田楊氏呆愣的看著展昭離開的方向:「夫人,剛剛那位公子到底是什麼人啊?」

「總之不是壞人。」於小魚想了想,還是沒有把展昭的身份透露出去:「你也別太難過了,你家小主人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逢凶化吉的。」

此後,於小魚也不再說些什麼,只是跟在田楊氏的身後,很快就到了田楊氏口中的觀音廟。

看著眼前蛛網遍布、破落不堪、到處是灰塵,明顯已經斷了香火很久的觀音廟,於小魚撇撇嘴,暗暗的道:「看這光景,菩薩當的也真是不容易,連香火都斷了。又何況是普通人呢!」

「夫人,」田楊氏簡單的打掃出一處勉強算是乾淨的地方:「您坐這兒。」

「老媽媽不要忙了,」不知道應該要如何稱呼眼前這位田楊氏的於小魚索性跟著展昭的叫法:「你也歇一會兒吧!」

田楊氏點點頭,坐在一旁,想起了自己的傷心事,又抹起了眼淚。

於小魚無奈的看著田楊氏,深深的吸了口氣,卻也不知該從何勸起,只能是背負著雙手站在一旁,四處打量著這破財的觀音廟,心中暗暗思考著展昭是不是真的會去劫大牢……

晚上,於小魚坐在角落裡,啃著展昭留給自己的冷硬饅頭,慢慢的盤算著展昭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回來,自己要不要出去找展昭?

然而,還沒等於小魚前去尋找展昭,觀音廟中就迎來了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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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封府]貓兒愛吃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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