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第九十六章你不招人待見，真是太好了！

托尼顯然比所有人都想的明白，也想的更多。

儘管在此之前，他同樣對政府出台的註冊法案不屑一顧，但他一直不像克林特那樣單純樂觀，覺得『大不了退休』就什麼事情都沒有了。

他剋制著自己沒有在『註冊法案』上面發表消極、悲觀的看法，以免和那些『群情激奮』的超級英雄們產生矛盾和爭執，但私下裡，他顯然早就有了自己的一套主意。

只是一直猶豫著要不要說出口……

直到這一刻，當丹尼爾也提出自己的擔憂后，他才終於決定把想了很久的話說出來。

「事實上，你一直處理的都很好，尤其是當時的冷處理措施，這的確能給大家一點兒時間，讓大家冷靜的思考一下應該站哪邊……不過，這麼倉促的結婚，你真夠混賬的……得了，別又裝可憐了，我已經說不和你計較了。但我們都知道，註冊法案的事情，一直這麼拖延下去，可不是長久之計。」

「對，這就是我一直擔心的地方。」丹尼爾發愁的說：「沒有人能保證自己在戰鬥的時候，一點兒錯誤都不犯，就算警察還有手/槍走火，誤傷圍觀群眾的事情發生呢。如果一直被他們用這種標準衡量、監控著，對我們實在太不利了。難道……真的要走到和政府對抗的那條路？」

「這不可能，我們不可能無視政府，或者真的去反對政府。否則，結果是什麼，想一想就知道了。我們去率領超級英雄和政府作戰？」

托尼拎著一個馬克杯，站在洗手台前隨便的沖了沖，然後，翻找出一個密封的玻璃罐，發現裡頭已經空了，不由得回頭問：「我前幾天才買的咖啡豆，怎麼沒了？」

「呃……幻視前兩天學做菜的時候，扔鍋里了。」丹尼爾表情古怪的回答：「也許，他以為那個是紅豆綠豆同種類的玩意兒？」

托尼氣的把馬克杯扔在水池裡：「拜託，以後別讓他進廚房！」

丹尼爾急忙從沙發上站起來：「你別急，唔……克林特那裡有速溶的，你先對付著喝一下？我可以幫你燒水……」

「好吧。」托尼不太滿意的盯著速溶咖啡，表情略嫌棄，卻還是同意了。

然後，他重新把話題從喝的東西轉到正事上來：「剛剛說到那裡了？」

「率領超級英雄和政府作戰？」丹尼爾一邊燒水，一邊說：「真打起來，不是好事。」

「的確。我們先暫時忽略中間可能會造成的傷亡和破壞，以及超級反派們可能出現的趁火打劫，只討論結果。」

托尼認真的分析著：「這場戰鬥只會有兩種可能，一種是我們輸了，超英沒有好結果；另一種是我們贏了，政府也許妥協，但禍根猶在，早晚有一天，這事又會重演。或者，我們乾脆推翻現有政府，建立新政府。但是，我們難道還能建造一個超英政府嗎？那我們之前的抗爭算什麼？政變嗎？這已經失去原有的『為自由而戰』的意義了，大家不會喜歡這個結果的……這是個死局。」

「那你是怎麼想的呢？」丹尼爾十分驚訝於托尼居然看的這麼透徹，而且分析的理智又清醒。

於是，他將沏好的速溶咖啡，雙手捧著遞過去，虛心請教說：「親愛的，那你說說該怎麼辦？」

托尼接過咖啡，借著低頭喝咖啡的動作，掩飾著這一刻有點不安的神色。

因為他的回答是：「我打算先同意註冊法案的。」

一向桀驁的鋼鐵俠說出了近乎妥協的話，這真的挺讓人難以接受的。

但他似乎也知道自己這麼說帶來的後果，也許嚴重的還會被大家視為『叛徒』，可是，當面對嚴峻形勢的時候，他卻沒辦法再沉默下去了。

「如果你是堅決反對註冊法的話，那麼，這一次，恐怕我們意見不統一了，親愛的。」

他重新抬起頭，無奈的聳了聳肩膀說。

「托尼，你之前不是……？而且，他們之前還想謀奪你的盔甲，你怎麼會……這太突然了……」

丹尼爾其實真的挺詫異的，他是真的沒想到，經歷了那麼多的事情后，托尼居然依舊會選擇同意註冊法案。

不過，好在他一向有耐心，對托尼也有足夠的信心。

所以，他僅僅是呆了那麼一會兒，就重新平靜下來，甚至還努力露出了一個笑容，鼓勵的回復了一句：「嗨，托尼，起碼你得和我說說，具體想怎麼干？」

丹尼爾的這種無條件信賴態度，使得不太想解釋的托尼，重新有了傾訴的欲/望。

他難得的坦承說出了自己的想法：「隊長堅持自由和獨立，所以，他應該會帶領大家反對法案。那麼，與此同時，就必須有另一個人，來站在大家的對立面……」

他停頓了一下，語氣平靜的繼續說：「丹尼爾，我們得有一個人置身其中，掌控全局，衡量利弊，及時防止另一種可能的發生。如果，輿論真的再也無法控制，風向轉而反對超英的時候，這個人就能站出來，用另一種方法來保全大家。」

「這個人……你覺得應該是你嗎？」丹尼爾安靜的看著他問。

「是的。」托尼快速的回答：「除了我，還能有誰？」

丹尼爾不由自主的低頭思考。

然而，托尼卻又突然補問了一句：「我這麼說，讓你感到失望了嗎？」

「什麼？為什麼這麼說？我為什麼要失望？」

「因為我不能像隊長那樣有原則，在大家抗爭的時候，我卻在想怎麼和政府妥協……」托尼自嘲的笑了一下后，低聲回答。

「隊長是真正的英雄，什麼兩害相權取其輕一類的做法，從來不會被他認可。對就是對，錯就是錯，哪怕做壞事能把損失降低到最小，他依然無法心安理得的做壞事。在他的心中，從沒有什麼『犧牲少部分人利益，然後換取絕大多數人利益』的狗屁說法，因為，沒有誰是應該被犧牲的。」

「所以，他是美國隊長。」丹尼爾語帶敬重的說，對自己有這樣的一個偶像頗感自豪。

「但我和他不一樣，我是個現實主義者。」托尼眨了眨那雙棕色的大眼睛，有點小嫉妒的瞪過去一眼。

然後，他語速飛快的繼續說：「沒錯，我討厭註冊法案，我討厭一切限制人的東西，我也討厭犧牲，更討厭那些冠冕堂皇的所謂『為了顧全大局而出現的犧牲』。但我不得不說，如果沒有其它的更好的解決兩方衝突的辦法，我只能去和政府合作。和隊長不一樣，我會妥協，甚至，我會犧牲少部分超英的利益去維持兩方的平衡……」

當他說完之後，神色依舊坦然，顯然他清楚知道自己選擇了一條多麼難走的路，卻完全沒有任何後悔。

丹尼爾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然後，托尼倚靠著沙發背，別開了頭，那雙棕色的大眼睛望著地面，可卻極力維持著那種輕佻的口氣：「我是不是又讓人失望了？我似乎總是讓周圍的人失望……從羅德，到小辣椒，現在是你……不過，聽說這年頭壞男人比較招人喜歡……好吧，事實上，我覺得這樣說話的自己，和那些官僚沒什麼兩樣了，挺討厭的……丹尼爾，如果你想罵就罵吧！」

「但是……不許離開我。」

這個話題轉的有點兒快，丹尼爾沒反應過來。

「我其實沒你想的那麼……那麼擅長感情，我……我大概……只是擅長上床……」思維跳躍的托尼，不小心歪樓了，而且難得的，第一次在談起感情問題時，居然有點兒尷尬起來。

丹尼爾的那雙藍眼睛瞬間震驚的睜得大大的。

「我總是鑽進實驗室里，一待好幾天，什麼都不管，什麼都不顧……就像我那個該死的老爹一樣，我以前總幫我媽，埋怨他工作狂，混蛋，不顧家，但其實我也一樣混蛋……我甚至沒考慮過你的感覺，同居交往這麼久，結婚這種事，還得你來提醒我……」

聽到這裡的時候，丹尼爾瞬間有點兒恍然，之前結婚胡鬧的事情，托尼的反應最小，簡直不符合他的人設了……原來，他竟然把這事當成自己的責任了？

托尼盯著自己手裡的杯子，不去看丹尼爾現在的臉色：「小辣椒和我分手的時候，曾經氣的說，讓我滾去和我的鋼鐵盔甲去過一輩子吧。她說的挺有道理的，但也不全對……因為我總不能對著盔甲自擼吧……呃……這句是開玩笑的，你忽略。總之，我有很多人格缺陷，也做過很多錯事，我有時候也覺得混蛋不值得得到幸福，但你費勁的想法子和我結婚，還告訴我，說不想和我分開。所以，這一次……我想嘗試一下，就算我是個混蛋，就算咱倆意見暫時無法一致……但你……好吧，fuck，我真的不擅長說這個……」

他停頓了好長時間，然後才小聲說：「please……別離開我。」

丹尼爾簡直驚訝極了，好吧，不稀奇，大家都是普通人，都有軟弱的一面，甚至超級英雄也會有脆弱的時候……但眼前的是誰啊？從十來歲的時候，這傢伙就佔據全美各大雜誌版面，報紙頭條，囂張傲慢的天才科學家，他總是自信滿滿，哪怕生死關頭也一副死撐到底的樣子……原來也不是真的刀槍不入啊！

這一刻，丹尼爾心裡又感動又有點兒心疼。

他想了半天，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想到什麼說什麼了。

「唔……托尼，對我來說，你擅長上床就足夠了。」

他思索著總結說：「感情嘛，我最近覺得自己頗有心得體會，用不用把筆記給你參考一下？我們可以互相學習進步……」

托尼一個沒忍住笑出聲來，這tm學校裡頭『幫扶差生』的口吻究竟是怎麼回事？還有筆記是個什麼玩意兒？

丹尼爾乾脆站起來，走過去，主動的跨坐在他的大腿上，還順便伸出胳膊摟住了他的脖子，低頭親昵的咬了咬他的唇，用一種愉快的口氣說：「我挺高興的，我一直擔心你被別人搶走，知道你這麼不招人待見，可真是件值得慶祝的好事！所以，無論怎麼樣，我都不會離開你的……」

「而且，你這次沒自作主張跑去直接同意註冊法案，反而先和我交流想法，這真的太好了，比你以前可強多了。至於註冊法，其實，我一直有個計劃，只是還需要完善，我之前沒告訴大家，因為我覺得沒到時候，在不對的時機提出來，有時候會起反作用，但我應該告訴你……下次，也許我們都該坦誠一點兒，多多交流。」

「你知道嗎？我其實一直特別怕，怕你有一天什麼都不告訴我，然後，獨自一個人跑去做了一堆要人命的事情……」

「托尼，別貶低你決定要做的事情，這不是妥協，是負責。」

丹尼爾低聲告訴他說：「你才不是那些官僚呢。官僚只是嘴上說犧牲少部分人的利益，顧全大局，但假如真的需要犧牲他們自己的利益時，他們才不幹呢！只有你這個混蛋是玩真的，在那種時候，你會選擇犧牲自己，抱著核彈衝上天……托尼，雖然我的確從小就崇拜隊長，隊長也值得人崇拜和敬重。」

「但鋼鐵俠在我的心裡，也是英雄。」

「我真感動。」托尼有點不好意思的眨眨那雙棕色的大眼睛。

然後，他拙劣的轉移話題說：「但你能不能先從我身上下來，我被你磨的快有反應了，寶貝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