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怎一個亂字了得

這個消息一出，整個京城都為之啊沸騰。

想想吧，當今聖上年過五旬，送孩子進去那是害孩子，可是他老人家至今未立皇儲，也就是說，這些皇孫都有可能是未來的王爺，甚至更高。

咱不伺候皇帝，但伺候皇孫卻是求之不得的大好事，原本那些捨不得女兒的夫人們，都換了態度，就想著怎麼托關係，去走走太後娘娘和皇後娘娘的門路，給自家孩子謀個好夫婿。

而蘇佩華這個早就被內定的妃子，年前就已經被圈在家中不能出門，聽說她們家專門從宮中請了嬤嬤，來給未來的娘娘教規矩。

柳紅珊去了兩次，都被蘇夫人給攔了，搞的她情緒低落，沒少給藍佳音抱怨。

想到蘇佩華那不甘的眼神，大喊時的歇斯底里，對著自己笑時的凄美決絕，藍佳音唯有一聲嘆息。

為了家族犧牲，對她們這樣的女子來說，真的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只是，可惜了那位風華絕佳的女子。

這一日，柳紅珊和藍佳音又結伴去南街逛，兩人的今天的目標是金翠福臨軒，這裡面的首飾都是京城頂尖的貨色。

做工精料，用料考究，最主要是造型新穎，引領著京城審美的風向標，姐妹倆在雅間里足足呆了一個多時辰，可是買了不少東西。

一來是自家祖母許諾買單，那還不喜歡什麼買什麼？

二來呢，身為女子，對這些七彩斑斕的金銀首飾，根本就沒有免疫力好不好！

兩人買了一個心滿意足，才高高興興的回家，進了垂花門，姐妹倆一前一後的從馬車上下來，都還沒上軟轎呢，就發覺家中氣氛不對。

垂花門裡不但有小廝，老僕的身影，就連守門的婆子也是神情緊張，連笑容都是扭曲的。

「家裡可是出了什麼事兒？」柳紅珊對著眼熟的婆子招了招手，問道：「怎麼一個二個都失魂落魄的？」

「回姐兒的話，是咱家凌小姐，她今日去許府做客時，在路上被瘋牛給撞了車，好在被人救下，剛才送回來的時候，小姐還是昏迷的，家裡又是請御醫，又是請侯爺他們回內院，如今可不亂成一團了？」

柳紅珊聽完大驚，急慌慌的對藍佳音說，「好妹妹，你自坐轎過去，姐姐騎馬先行一步。」

崇北侯府大啊，家中的公子小姐又都是善騎射的，所以垂花門旁常年備的有馬，只不過天氣寒冷，又要陪表妹一起，柳紅珊這才日日乘轎，這會心急似焚，那還不趕緊打馬飛奔？

藍佳音蹙著眉頭上了轎，暗想，「果然還是嫡親的姐妹，平日里再怎麼吵鬧，可一旦有事，這隱藏著情誼就流露出來了。」

可嘆前世里，她們家姐妹兄弟間也流露出許多隱藏的情緒，只不過卻是溫情少，無情多啊。

想到藍佳雨為了奪取自家的兩斤白面，竟然敢扯了衣裳，大喊藍宏森冒犯長姐，而三叔母不但不訓斥，反倒坐在地上打破打滾，弄得村民圍觀，丟人都丟到天外邊去了。

藍佳音就覺得這心裡啊，真的是夠夠的了。

那種沒有希望，不顧羞恥，百般掙扎只為活命的日子，她再也不想嘗試第二遭。

眼看著年節將至，三叔身體好轉后，不過安分了短短几日，眼見藍左相忙的家都不能回，他就又開始出門鬼混了。

藍佳音一想起都是因為他，藍家才蒙受大難，心裡真是煩躁異常，只想拿棍砸斷他的腿，圈養在家省事。

慶和院里又是一片兵荒馬亂，廳里三舅母哭的眼都腫了，大舅母站在一邊輕言慢語的勸著，時不時的還用帕子沾沾眼角，瞧著也是擔心焦慮的。

但眼角眉梢，總有一股子幸災樂禍隱隱的藏在裡面，讓人覺得無奈又失望。

真不知道都是柳家嫡出的小姐，柳紅凌要真的出了事，對大舅母又能有什麼好處？

被人議論的，還不是整個崇北侯府嗎？

藍佳音挨個給長輩低聲請安，默默的站在自家外祖母身邊，眼底是不覺泛上的水光。

老夫人拉著她的小手，輕聲嘟囔，「唉，今年家裡怎麼就這麼不順當？看起來初一早上，咱們非得去爭那頭柱香不可了。」

「孫女兒陪您一起去。」藍佳音這會能做的，也只有用行動去支持。

碧紗櫥的門在眾人膠著的視線里，終於打開了，裡頭率先而出的，是位五十許的長者，他身後跟著兩個青衣小廝，一個背著木箱子，一個托著張還在冒熱氣的帕子。

「陳御醫，我家凌姐兒怎麼樣？她的腿沒事吧？」柳三夫人最是著急，幾步就迎了上去，焦急的發問，連最基本的禮儀都顧不得了。

陳御醫是御醫院裡看跌打最好的大夫，今日柳紅凌從馬車上被撞出去，摔的可是不輕，別的都還好說，就怕摔斷了腿，以後影響走路不說，就連找婆家都是大問題。

陳御醫溫和的笑了笑，對著侯府的女眷拱了拱手，不緊不慢的說，「令千金的腿無妨，倒是臉上的擦痕頗重，還是請古御醫來瞧瞧看，到底是女孩子，留下疤痕就不好了。」

柳三夫人才鬆了口氣，就又懸起了心，無力的靠在柳紅珊的身上，哀哀落淚。

還是老夫人定了定心，敬聲道：「多謝陳御醫，還請您先開方子，老身這就讓人取了侯爺的帖子，去請古御醫來。」

「侯爺到，三爺到，宣平侯世子到，七公子到，十公子到......」隨著門口丫鬟一聲聲的通稟，外院在家的爺們都進來了。

看著身穿紫袍，頭戴紫金冠，唇邊帶著莫測笑容的沐凌鉉，筆直的站在外祖父和三舅父身側，藍佳音徹底蒙了，誰能告訴她這是怎麼回事？

宣平侯府和崇北侯府從來沒有打過交道不說，而且因著同為武將，兩家為了軍功，還常有摩擦，真的沒有到晚輩登門拜訪的地步好不好啊！

前世里，藍家被流放的正是他們沐家的地盤，可也沒見外祖父寫信讓人家給方便，這更是兩家不對路的鐵證。

怎麼現在，這人這般堂而皇之的站在當面？

他就這麼有持無恐，真就不怕自己當場說穿他做下的好事嗎？

「呃，這狡猾的狐狸，當時蒙著臉呢。」藍佳音想得入神，身邊卻是被人一碰，柳紅珊紅著眼眶，一本正經的提醒她：「這小子雖然不錯，但你已經訂親了，可不能見異思遷，姑父最是守禮，被他知道，可不只是禁足，那是要斷腿的。」

這都哪跟哪啊？！

藍佳音張嘴就要解釋，自己和那李維臻也不會長久，很快就會兩不相干，為何要為他束手束腳？

轉念一想，自己也並沒有喜歡上沐凌鉉啊！

惜命就要離魔星遠點，這道理很淺顯好么？

亂，太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