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 那一年的雪

戶外天氣已經越來越冷，冬天已經降臨了這個世界，走在過道上抬頭一望，便有飄渺雪花從虛空之中慢慢落下，如同美麗的純白精靈一般令人忍不住便沉醉其中。很多很多年前也有這麼一場雪，只是那場雪比這場雪顯得暖和，沒有那說不上來的速殺感。

阿姮將小傢伙哄睡以後打開窗戶感受着外面的冷意，想起了那個年代部落里的人們圍着火堆燒烤羊肉的情景，雖然有着漫天的風雪，但是他們每一個人身上都帶着笑容，雖然歌聲不如何好聽，但是他們很歡快地唱着並且樂此不疲，當然，時光如流水，流過去的東西便已經不再可能在倒退了，那個時代也永遠成為不可能的存在……

如果這世間沒有這麼多的紛爭，大家都平平安安地生活在一起，開開心心地笑着那該有多好啊！阿姮不止一次腦子裏出現這個念頭，隨後竟覺有些稚氣，感覺自己這個念頭實在太孩童了。

她畢竟不如小傢伙那樣，無憂無慮的什麼都不懂，只知道歡快玩就好了。

「怎麼，這麼晚了沒有睡覺？」後土打開隔壁的窗戶看到阿姮問道。

「無事睡不着。」

「大雪了。」

「是啊，雪越來越大了，估計等到明天應該是大雪淹沒整個城市了。」後土喃喃自言，竟有些唏噓「這麼多年了，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雪。」

「一直被封印很辛苦？」

「整天所能看到的只有黑暗，寂寞無比，但又說不上辛苦，甚至有些時候想到了死亡，但是又沒有辦法死亡……」

「折磨？」

「是啊，是折磨，所以我出來想報復這一切！原罪，永遠都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大能們。」後土說出話來非常坦然，她從不後悔自己如此被囚禁，也從沒有感覺自己被囚禁的這些日子是浪費的，這漫長的時間裏，她感覺到了這個世界便是一張巨大的網，而她正慢慢在想辦法鑽出這個網……

「你倒是非常坦然。」

「誰說不是呢？」說完后，兩人都望着天空，便這樣都不言語了。

………………………………………………

五指山下，孫悟空一直被壓着，失去自由的他每時每刻都想重獲自由，一股他都抵抗不了的戾氣不斷折磨着他，讓他的身軀裏帶着說不出來的力量，他抬頭看着虛空，看着雪花，又想起了花果山。

有些人在囚禁的時候，會為自己之前做過的事情而後悔，但是有些人不但不後悔，甚至還憎恨自己的無能和弱小。每一片雪花都是美麗的，但是對孫悟空來說每一片雪花都帶着嘲諷。嘲諷着他的不自量力與弱小，他試着掙扎了下，腦子裏忽然降下雷霆霹過來，霹得他顫了顫，然後再次低下頭，憤怒地看着地面。

「如來，我若有朝一日出去，我必踩着你的頭，讓你的臉在我腳下抽搐！我必毀了你的一切！」痛苦之下的孫悟空暗暗發誓。

一百多年了，所有人都覺得這股桀驁的情緒應該已經被磨平了才是，但是所有人都錯了，這份桀驁已如同一頭永遠都無法抑制的巨獸，已然化為魔鬼！

從煉丹爐里出來的孫悟空，他的善念其實已經死了，滿心想要報復，雖然遭到囚禁卻也擁有着永遠不變的初心。

不知道，你還好嗎？我真的很想你，很想很想你啊的！

花果山現在怎麼樣了？那些猴子們是不是很調皮？他們有沒有想我啊？

此刻他非常想一個人，非常非常想……

「出來，給我出來！」孫悟空忽然雙目泛紅，狠狠用腦袋砸了砸地面，地面震了震，冒出了幾許青煙。

青煙之中，一個白鬍子老頭出現在這裏。

「大聖，您找我？」那土地公恭敬地對着孫悟空點點頭說道。

「土地老兒，我們認識已有多少年了？」孫悟空平靜下來。

「大聖認識我已有112年了，我認識大聖已有200多年了。」土地坐在山坡上數了數手指，然後說道。

想當初，孫悟空大鬧天宮的時候多麼桀驁與不可一世，這些土地們自然是認識的。

「原來有這麼多年了啊。」孫悟空點點頭「這般多年，我能夠讓你幫我個忙？」

「忙？大聖儘管說，若能做到，必做。」土地公點點頭。

「你能不能幫我帶封信去花果山，然後交到那個叫七彩的女人手上？」孫悟空看着土地懇求。

「這裏距離花果山，不下百萬里路，恐怕騰雲也需幾日時間，但我這土地卻是玉帝親封的土地，不可能去這般遠的地方，否則便會法力盡失啊。」土地公猶豫了下嘆息道。

山神土地，這些人差不多都是如此，他們的前身大多都是善良德高望重的凡人，死後查閱生死簿，經閻羅反覆審查交於天庭，隨後天庭批准這些魂魄去某一界當山神或土地，在自己的地盤裏自然擁有一些力量，但是出了自己的地盤，這力量便會削弱，出得越遠越厲害，直到法力盡失了為止。

「是嗎？」孫悟空自然也知道如此，他眼神黯然，隨後忽然長長一嘆。

「大聖，你終歸有出來的一天的，不妨慢慢等。」那土地只能這般安慰著大聖，當然，他並不是天上的神仙，不知道孫悟空會在這裏囚禁多少年，說這句話的時候，他側過眼睛，不敢於孫悟空對視。

「待我出來之日，也是這個世界大變之時。」孫悟空喃喃自語。

「……

「雪花好美，真的好美啊……」孫悟空盯着前方那一片大地，此刻，天邊已經有了少許亮光了。

黎明前的黑暗也漸漸遠離……

「真的送不了信了嗎？」孫悟空只感非常痛苦。

「我可以幫你送信。」就在這個時候，一陣奇怪的聲音響起。

孫悟空抬頭，見一隻與自己差不多相貌的猴子，只是側生六耳，手持木劍……

「你是……六耳嗎？」孫悟空愣了。

「是，我可以幫你將信送到花果山，我也可以將七綵帶過來，不過，我有一個條件。」六耳看着孫悟空。

「什麼條件？」

「花果山只有一個猴王，以前或許是你，但是現在不應該是你了，所以，即使你出來以後，也不能回花果山，最多遠遠看着我們……」

「你…」孫悟空咬着牙。

「如何？」六耳看了一眼土地，土地識趣地消失……

「趁人之危？」

「隨便你怎麼說！」

孫悟空陰晴不定，最終閉上了眼睛……

原來，他要失去花果山了……

失去嗎？

呵呵，還真是悲劇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