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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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建國剛剛下工,聽到有同事通知他:「建國,有你的信件和包裹!」

「知道嘞!」一直在盤算媳婦該回信的賀建國聽了,眼睛一亮,精神好得像是沒經過一天精密計算的工作,一路小跑,風一般地抱著沉甸甸的包裹直奔宿舍,迫不及待地打開信,頓時感動得無以復加,家裡一年才能吃到一回肉,媳婦卻把來之不易的風乾肉給他寄來!

沒等他繼續往下看媳婦在信里說了什麼,就被後進門的同事打斷了,「建國,你家裡人給你寄東西啦?是你爹,還是你哥?」

「是我媳婦。」賀建國黝黑的臉上一張嘴巴咧得老大,快到耳根了。他爹住在大哥家裡面,雖然口糧都到大哥家了,但是不好意思給自己寄錢寄東西,大哥有妻子和四個孩子需要養活,二哥也有三個孩子,負擔都很重,也都不會給自己寄東西。

還是媳婦好,媳婦最好了,練習那麼多次,終於套到獵物了第一個想到自己,賀建國心裡甜滋滋的,捧著信一個勁地傻笑,而且媳婦還替自己孝順老爹。

「啊?是嫂子?嫂子終於給你寄東西啦?是不是良心發現啦?」

和賀建國同一宿舍的牛浩攬著他的脖子,很嫌棄賀建國老婆只寄信不寄東西的行為,別的同事咋地都能收到一點家裡寄來的東西,就她給賀建國只有一月一封信。反觀賀建國,月月把一些供給擠出來給她寄回去,過年前早早地就求爺爺告奶奶地托有門路的同事弄手錶票弄工業劵弄橋匯票,就為了給自己媳婦買手錶買大衣。

牛浩堅決不承認是賀建國經常搶自己每個月供應品的原因。

「去,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那地方窮,啥白米細面瓜果糖霜以及許許多多的生活用品都到不了那裡。而且,我們那裡三面環山,深山老林的,土地又貧瘠,一年的口糧都是按工分,過年才吃一口肉。我不在家,還不知道我媳婦一個弱女子怎麼幹活掙口糧呢!我都恨不得把自己的口糧給我媳婦寄回去,可惜她不讓。咋能讓我媳婦給我寄東西?再說了,因為許多方面需要精密計算,我才結婚就回來工作,至今一年了都沒有時間回去,留下她在我家人生地不熟的,她從來沒怨我已經是我的幸運了。」

賀建國甩開他,一邊拆開包裹,一邊道:「你別說我媳婦不好,我媳婦可好了。她以前不給我寄東西是沒東西給我寄,糧票沒有,布票沒有,啥票都沒有,也沒資格買,咋給我寄東西啊?這不,我媳婦不知道費多大工夫套了幾隻野雞野兔子,立馬風乾了給我寄過來,怕我在這裡工作強度高,供應的那點糧食沒油水不夠吃。」

「肉?」

牛浩精神一振,看著賀建國從破布袋子里取出來的風乾野雞和風乾兔,真是肉,他立馬搶一隻風乾野雞在手裡,放在鼻子下面聞了聞,陶醉地道:「好香啊!我都多久沒嘗過肉味兒了。這雞風乾了都有二三斤重,要是活的不得四五六斤?」

賀建國點頭道:「看樣子是。布袋子給我留著,我好給我媳婦裝些吃的寄回去。風乾肉你送到食堂,晚上給大家打打牙祭,最近工作強度高,大家都不容易。我媳婦說了,家裡有一些野味沒來得及風乾,她還套到一隻傻狍子呢,自己就吃了一塊鮮肉,剩下的等風乾了給我寄來。不行,我得給我媳婦寫信,讓她留著自己吃,不能都給我寄來!」

賀建國心急火燎地去寫信,垂涎三尺的牛浩得到他的示意,早連著布袋子一起把風乾野味抱著跑出去了,「行,我一會把袋子給你拿回來。」

牛浩躲躲藏藏的,就怕知道的人多,都來他們這裡分口湯。

賀建國重新看了一遍信,然後落筆回信,剛寫完準備裝進信封里,就見牛浩拎著大半袋子東西進來,「建國過來,看我給你媳婦弄了啥好東西。」

賀建國眼裡閃著問號,只見他從布袋子里陸陸續續地掏出一瓶黃桃罐頭、兩包花生、三包瓜子、兩包果脯、一包麥乳精、兩包紅糖和一大包筍乾,剩下沒掏出來的就是一些水果糖和奶糖,看起來怎麼著都有二三斤。

「哪來的?」賀建國大駭。

牛浩嘿嘿一笑,「哪能白吃嫂子的東西?我動員了咱們單位沒家沒業負擔輕專門自己享受的兄弟,又拽著食堂的老李不放,大家湊出來的,你給嫂子寄回去。」

賀建國又想推辭,又想媳婦在家不容易,最終化為一句感激,「謝啦,兄弟!」

收好東西,他又在信里添了幾筆,特意寫明東西的來歷,然後才把信紙裝進信封貼上郵票,急急忙忙地趕出門,把信件和東西寄回老家。

要是自己能有時間回家就好了,回去途中,賀建國心裡忽然冒出這句話。

賀建國急啊,能不急么?家裡那麼一個如花似玉的媳婦,就算賀建國信任媳婦的人品,也不相信外人沒有一句閑話啊!老爹哥哥來信說媳婦深居簡出,很少和外人交流,像是告訴他自己媳婦很老實,但賀建國卻覺得心疼,這一切都是因為他還沒洞房就回了部隊一年未回。

可是想到國家分配下來的任務、工程的精密、工作的強度,賀建國目前不敢妄想回家,就算有探親假一切也得以國家任務為主,務必不能讓私生活影響工作。

賀建國今年二十六歲了,他倆哥哥在這年紀已經有兩個孩子了,他還沒和自己媳婦洞房!

這都什麼事啊。

賀建國垂頭喪氣,就算晚上美味的野雞湯外加食堂為了感謝他無私奉獻而放在他碗里的一隻雞腿,也沒有消除他的鬱悶。

他寄回家的東西剛上路,齊淑芳已經把賀老頭的毛衣織好了。

賀老頭長得比較瘦,而且個頭也不高,毛衣織好了,居然還剩半斤左右的毛線。

齊淑芳把毛衣送到賀建黨家交給賀老頭,四個侄子侄女立刻圍了上來,「三嬸,三嬸,你家還有糖塊嗎?好甜哪!」先開口的是小侄子賀道貴,緊接著大侄子賀道榮、二侄子賀道華和侄女賀道富也都七嘴八舌地問,滿臉都是渴望。

當然有,但齊淑芳會給嗎?

不會。

齊淑芳也喜歡吃糖啊,在自己那個時代,糖果雖然沒有完全絕跡,但是絕對屬於最高級的奢侈品,自己就吃過一次,忘記不了那種甜甜的滋味。

賀建國給她寄的糖塊只剩四分之一了,差不多是給大伯二伯家的分量。

今天給了大伯家的孩子幾塊糖,回頭就得給二伯家的。大伯家孩子吃到了出去炫耀,二伯家的孩子能不上門討要?一次兩次倒還好,如果養成習慣,想吃糖就來問自己要,自己哪裡有啊?不給的話,他們肯定認為自己藏私。

於是,齊淑芳攤了攤手,歉然地道:「沒有啦,你們三叔就寄了一點兒,給你們一些,給你們二叔家一些,剩下幾塊都被我吃掉了。」

王春玲這時候才虎著臉地對孩子道:「哪能天天有糖吃?凈想好事。咱們都是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老農民,土裡刨食,靠天吃飯,不像你們三叔是工人,月月都有供給,要不是咱家把唯一的名額給你們三叔當工人,你們以為你們能吃到糖啊?」

齊淑芳假裝沒聽出王春玲話里的含義,別以為她不知道,這時代去參加三線建設也不是什麼人都收的,而且賀樓大隊有名額時,賀建黨和賀建軍都結婚有孩子了,都不願意去。

參加三線建設,就要遠離家鄉,有的甚至被分配到深山老林,長年累月不能回家。

她聽張翠花說過一次,當時是賀建國學習的專業非常重要,對三線建設的用處很大,剛一畢業就被分配到那方面的工程了。

現在天氣漸漸暖和了,穿棉襖不知不覺就出一身汗,賀建國給她寄的呢絨大衣和手表現在就穿戴在她身上咋啦?有啥好眼紅的?難道他們家的自行車不是大件兒?難道他們家磚瓦房不是錢蓋的?自己都沒羨慕他們的好生活呢,他們倒來嫉妒自己。

「爹,越來越熱了,這線衣你就穿著,趕明兒有票扯布,我再給您做件褂子罩著,就不怕弄髒或者磨破線衣了,我先家去了。」齊淑芳轉頭看著不住摩挲毛衣的賀老頭。

毛衣就是毛衣,但這裡平時稱呼的卻是線衣,難道是因為用毛線織的所以這麼稱呼?

賀老頭擺了擺手,「老三不在家,一切全靠你自己,有布你就自己做衣服,不用給我做,我有褂子穿,也別叫老三給我寄東西了,我一個老頭子穿啥新線衣?」

賀老頭心裡嘆息,小兒子是個孝順的,小兒媳也是個孝順的,以前是日子不好過,最近進山,偶爾拎只野雞、野兔子回來,天天偷偷端給他一大碗補身子,偏偏他在大兒子家裡住著,不能明著在大兒媳跟前袒護她,以免引發不好聽的閑話。

齊淑芳這幾日進山兩次,原本打算早出晚歸的,又怕別人說自己在外和人私會,於是就光明正大地在眾人目光里直接進深山,出來時手裡拎著一隻滴血的野雞或者野兔子。

當然,其他的都在背簍里。

即使如此,還是有人說閑話,說她一個小娘兒們怎麼打獵,齊淑芳從大伯家出來,正好聽到前方背對著自己的兩個婦女這麼說,她笑嘻嘻地道:「不好意思,我還真有打獵的本事,不過是我以前不愛現而已。」說著,一手扣住大伯家門口磨盤的眼兒,輕輕巧巧地拎了起來。

看到這樣的情景,因她說話而轉身的兩個婦女和出堂屋倒水的王春玲頓時驚呆了。

那磨盤是賀樓大隊唯一的,至少兩百斤!

齊淑芳無聲無息地把磨盤放下,拍拍手,「我天生一把子力氣,從來沒叫人知道,小時候又跟我爺爺進過山,對山裡很熟悉,怎麼就不會打獵了?」

說完,齊淑芳雄赳赳氣昂昂地直接進了自己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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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年代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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