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卿府

第三十九章卿府

卿府書房

「坐吧,這多年未見你可老了很多了。」見到謝安現在的面容,卿岩坪有些難以置信,兩人本是同歲,可現在開來即便說父子怕也有人相信了。

「皮囊而已,不用在意。不管我變成什麼樣,我還是當年的我。」謝安擺了擺手說道。

「也是,那說吧!你今日找我來到底有什麼事。」剛剛進屋卿岩坪就開門見山的問道。

「我能有什麼事就是過來看看老朋友,難道你還不允許我來看你不成。」謝老頭訕訕笑道。

「無事?謝安,你總共來過我府上三次。即便加上這次也只有四次。第一次,你來我家中說齊國即將動蕩,若沒有才士出手大齊將岌岌可危。什麼,大丈夫立於世,當提三尺青鋒立不世之功,已傳千秋萬代。什麼,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有志之士當救民於水火。一段段慷慨陳詞,把正值年少的我說的是一陣熱血沸騰,不管不顧拋下一起去追隨於你,可你的到最後是第一個跑的,把這一地的爛攤子拋給了我。」卿岩坪點指罵道。

「你現在不都當上右相了嗎?這還不是光耀門楣流傳千古的好事。而且再說了當年是形勢所逼,若再打下去雖然能在奪下十幾城,可長久來看勞民傷財對齊國絕非易事。」謝老頭在一旁嘀咕道。

「你說什麼?」

「沒,沒什麼,你繼續,繼續。」自知理虧的謝老頭哪敢在重複一遍。

「第二次,我二兒子剛滿六歲。喜宴之上你和我說,我兒天賦異稟乃帝師之選。第二天我就讓他拜你為師,從此之後與他相見的次數寥寥無幾。這十幾年來更是一面未見。也不知道我那可憐的孩兒怎麼樣了。」卿岩坪一時說的激動,聲音不由得有些哽咽起來。

謝老頭拍了拍他的肩膀,兩人都是年過半百的老人自然明白卿岩坪心中的那一絲酸楚。有心和他解釋解釋,可這多年的心血絕對不能因為自己一時心軟而付之東流。

「第三次來你還是託人帶了一封書信,你說我孫女,怎麼也是名門之後應帶頭入書院興女子之風。後來無顏去了書院,雖然學業乏悶,可每次回來總是十分歡喜。後來我才知道是在學院中認識了一個男孩,雖然身有殘疾。不過我家中也算家大業大不信治不好。即便是真的治不好只要無顏喜歡,是個啞巴有如何。後來吳家提親我本打算說兩句話就把他打發了,可這吳家帶著你的一封書信是讓我不得不答應了下來。此事之後無顏大不像從前,已經兩年未和我說上一句。」

「謝安啊!此次前來你到底所為何事,你我便打開天窗說亮話。」

「我。」謝老頭也知道多年來對卿岩坪只有虧欠,話到嘴邊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去說。他謝安一聲遇到這種情況怕也是第一次,換做他人叫他去死也只是一句話的問題,可在這裡這句話就懸在嗓子眼裡出不來了。

「無顏該嫁了。」許久謝老頭終究還是把此話說了出來。

即便早已經猜到他此行來的目的,可卿岩坪依然是被這局話弄的半天說不出話來。

「姓謝的,你欺人太甚我卿家這麼多年難道對齊國所作的貢獻還不夠嗎?莫不是你以為我好欺負不成。」卿岩坪指著謝老頭罵道,可不管他如何去說這謝老頭就是不答一語。

「此事就沒有商量的餘地了嗎?」猶如泄了氣的公雞一般詢問道。

「有,三個月之後若此事有變數,我會找人在通知你。」謝安從椅子上坐了起來。

「三個月,我十年的心血是成是敗都看在那一刻。」說完推門而出,不再發一語。

走出房門,謝安直了直腰板在月光之下看了看卿府。已經不知多少年都沒在回到即墨城了,上次來時自己還是個二十幾歲的青年才俊,而現在已經是個半截入土的朽木老人。

「謝叔,多年不見。倒是有些認不出您了。」聲音打斷了謝安的思路,循著聲音找了過去,一位看起來二十幾歲的青年男子正深鞠一躬等著他言語。

「原來是鴻芝,這麼多年沒見你的變化也不小啊。不過也對,畢竟無顏都那麼大了。」眼前這位正是,卿無顏的父親卿鴻知。年方30仍為入仕,但不論出身是當朝右相的獨子,論才華他三歲識千字,五歲能識文斷字,八歲能吟詩作對,被人譽為當世管仲。即便在齊國這種擁有稷下學宮的地方,都是少有的人才,可就是這樣的奇才,卻一心沉於書畫當中,絲毫不過問官場之事,在幾個名門之中也算是個奇葩。

「謝叔,上次一別多年不見,不知....」卿鴻知說道有些停頓。

「你想問你弟,現在何處?即便我現在告訴你,你依然也見不到他。你們兩人所在的地方已經是一個天一個地了,我現在只能告訴你他現在還活著,而且活的很好。」早知道他想問些什麼,可終歸他所在的地方太低了低到謝老頭即便說明也說不明的地步。

此行的目的已經達到,不在做過多的停留,朝著門外走去。

「湯小兄弟,回家替我和你父親問個好,就說故人謝安可想死他的杏花釀咯。」

湯杭有些詫異,兩人從頭到尾都沒有互通過姓名。可這老頭居然知道他姓湯。

即墨城門口馬車上。

「解決了?」劉虹翎問道。

「算是解決了吧!今日之後卿鴻知估計也要出仕了,依他的心思和手段應該用不了多久就能拉扯出一派勢力,幾年之內齊國文官方面應該不用再發愁。」謝安拿起了車上的酒壺喝了一口「潑,怎麼是水啊!」

「誰也沒說裡邊是酒啊!我不是問的你這個,以我對卿岩坪的了解你應該進不去府門才對。」劉虹翎十分的詫異,這卿岩坪年輕的時候軟硬不吃只要是自己認準的事情,即便是天塌下來也不會改變他的想法。

「我叫了老田一起去的,我們兩個人坐在門外做了估計快半個時辰他才出來。若真的是我一個人去,估計我做到明天早晨這門都未必會開。不過想想剛剛的杏花釀,真應該多在多坐一會。」砸了砸吧嘴,似乎想從嘴中在回味回味。

「瞧你饞的那個樣子,給卿府送來的。」劉虹翎拿出一個酒壺遞了過去。

「嗯是這個味。走吧!這三個月還有很多事要去做。」打開酒壺聞了聞,還是剛剛那抹香氣。

「不在去看看,其他人了嗎?你的小鳳仙,可能還在等著呢。」

「不看了,已經這麼多年過去了。當年是我欠她的,而且我現在這副模樣又能去見誰呢?」

他謝安這副模樣,卿岩坪見了。找齊王,齊王也見了。這齊國最有地位的人他見了兩個,絲毫都不在意自己這副容貌。可這劉虹翎口中的小鳳仙,確然他不得不在意。

「其實你沒必要的,當年沒必要,現在更沒必要。」

「算了不提此事,出發吧!」謝安沉聲說道,他不想在這話題上多做說明,就像他剛剛和卿岩坪說的一樣,不管他變成什麼樣要還是他,以前做的決定,以後也不會改變。

右相府

「父親。」卿鴻知深施一禮說道。

「鴻知啊!你過幾個月就去通知吳家,讓他們準備一下婚事。」他這話一出讓卿鴻知不由得一愣。

「父親,此事沒有商量的餘地了嗎?」卿鴻知急切的問道。

「你沒聽到我剛剛說的嗎?聽到了就退下吧!」說完拂袖而去,只留卿鴻知在書房裡獨獨發愣。

十六年前,卿無顏出世,卿鴻知的妻子難產而亡。從那一刻起,卿鴻知就發誓要,一定要照顧好他不讓他受一點委屈。

「父親,我不想去上學。」

「乖,父親不能一直在你身邊,出去多看看你會發現新的天地。」卿鴻知如是說道。

「父親父親,我在學院認識了一個朋友。他特別好玩。雖然他是個啞巴,可是我感覺比會說話的人要貼心。」那是第一年卿無顏回來后對他說的第一局話。

「父親,我不想嫁人,我要和你還有爺爺一直待在一起。」十四歲第一次有媒人提親,卿無顏這樣說道。

「也不嫁,稷下山上的那個小啞巴嗎?」他捏了捏女兒那像極了她母親的小鼻子說道。

「討厭你。」女孩家的那點心思他一個過來人又怎麼會看不出,最後只鬧得他哈哈大笑和一張大紅臉。

「父親我不要嫁給,吳家那小子。」十五歲那年,吳家來提親。本來也就是找些理由當掉就是,可讓他卿鴻知沒有想到的是父親居然答應了。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看不懂那不戀名利的父親,也是有生一來第一次不知道如何面對自己的女兒。

今晚父親所對自己說的話,讓自己一度恍惚當年那個要求自己隨心所欲無需戀於官場的父親到底去了耐力。

「看來,不管怎麼樣都要有一股自己的勢力,才能保護住他們。」卿鴻知在心中暗暗的說道,既然自己當年的那個大樹已經不再,自己就必須也成為一個大樹了。

次日,卿鴻知入仕。本來已卿岩坪的勢力。他至少可以當一個下大夫之值,用不了幾年就能升到上大夫,等卿岩坪退下這右相也應該是他的囊中之物了。可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這卿鴻知,最後只當了個小小的鄉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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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持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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