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夜中遇刺(三)

第六十六章 夜中遇刺(三)

?蘇嵐這才看向自己的手臂,先頭被刺那一劍,精神高度緊張時不覺疼痛,聽他一說,卻是登時便疼了起來。?·蘇嵐皺了皺眉,知這不過是皮外傷,倒也沒有大礙。

「你還不趕快處理?」司徒岩若瞧她這幅黛眉微蹙的樣子,卻是發了狠,「朝雲,還不快些給你主子清理傷口。」

朝雲已是將蘇嵐順勢推在司徒岩若床腳坐下,剪開了她的左臂袖子,露出那白皙無暇的藕臂來,臂上鮮血倒是不流已是乾涸了,只那暗紅色的一片,愈發顯得那道傷口猙獰起來。

朝雲拿著帕子小心翼翼地給她擦拭起來,沒等敷上藥,司徒岩若卻是探過身來,拉住她的手:「叫我看看。」

她左臂傷口傷在大臂,傷口下頭臂彎處,卻是有殷紅一點。

司徒岩若鬼使神差地撫上那一點,卻是再不能動,愣愣地瞧著那一點,抬頭看向蘇嵐的眼睛。

蘇嵐卻是將手猛地抽出,牽動臂上的傷口,才凝固的血,復又流了下來,漫過那殷紅一點,轉瞬便看不出來。

「司徒安仁。」蘇嵐尚有血污的眉眼,此刻俱是一片霜雪,由著朝雲給自己撒上金瘡葯,卻是直勾勾地盯著眼前的司徒岩若,「你若是無恙了,我便告辭了。」

「阿。」司徒岩若怔忪著開口,恍惚間卻是不知該說些什麼是好,伶牙俐齒的人頭回連話都不會說了。??·

蘇嵐將外袍披上,便不理會他,徑直便走了出去。朝雲嘆了口氣,取了一瓶金瘡葯放入懷中,卻是將剩下的四瓶都留在了司徒岩若這,也跟上蘇嵐走了出去。

直到屋裡連蘇嵐半分氣息也無,司徒岩若才苦笑地趴回床榻。

「殿下。」盧仲見他如此沮喪,卻是頗有些惴惴不安的開口。

「爺怎的就失態了。」司徒岩若將臉藏在那被褥之中,聲音出來也悶悶的,「好容易她對我和顏悅色起來,哎呦喂,我怎的就把持不住呢。」

盧仲不明所以,卻也只是陪他苦笑。

藏在被子里的司徒岩若,不住的回想,那一點殷紅。

那一顆殷紅,正是她的守宮砂。

卻也是他心頭,硃砂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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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嵐用右手拉了拉身上披風,遮著被割開的袖袍,被夜風一吹,腦子倒是清醒不少。

「那箭頭可拿著了?」蘇嵐低聲問朝雲道。

「拿著了,方才那位見了箭頭瞧著若有所思,怕是他知道些什麼。」朝雲微微一笑,走上前來,「主子快些回去,有傷在身,小心發起熱來。」

蘇嵐進了院子,見得玄汐所住的第一進,已是熄了燈,漆黑?·倒是扮作小廝的衛士還來回逡巡,見得她回來,皆是肅立行禮。

第二進正堂卻是亮著燭火,半敞了門,隱隱可見,廳堂小桌前兩個人正坐著喝茶。

「玄郎怎的還沒有睡?」蘇嵐睨了朝雲一眼,似是責備,卻還是笑吟吟地迎上前去。

「事到如今你還想瞞我?」玄汐瞧她一眼,似是嘲弄,「阿嵐你倒是太不把我放在眼裡了。」

蘇嵐坐在另一把椅子上,嘆了口氣。她解了披風,裡頭仍舊是那身扎魯赫袍子,半幅衣裳都沾了血,身上金瘡葯混著血腥味,臉上還有幾處血跡尚未擦掉。

「你如何弄得這樣狼狽。」玄汐倒是被她眼下這樣子駭住,一下子就瞧見她手臂上的傷口,連聲叫人打水來。

「不礙的,我處理過了。」蘇嵐笑了笑,「我先進去換件衣裳,再與你說說今夜情形。」

蘇嵐獨自一人進了內室,強忍著手臂上的疼,換了件絳紅色長袍。又執起帕子,將臉上血污擦凈。她先前不敢擦掉這臉上血污,便是早料定玄汐定會在此等著,只怕易容的妝面也掉下來,被他瞧出不妥。

蘇嵐補好妝容,回到前頭,叫朝雲拿去那箭頭,便也將他趕了出去。不待玄汐詢問,便將今夜的來龍去脈都與他講了一番。

「我不管你為何會與他一道,這是你自個的事,也是你倒霉,遭了這一劫。」玄汐語氣頗是涼薄,只是眼睛里卻泄露出幾分對蘇嵐的關切來,「只是,你懷疑是何人動手。我方才聽你所說,倒不大像是沖著你來的。你倒真有點殃及池魚的意思。」

「我也是如此看。」蘇嵐示意金日磾給自己倒杯茶,卻被玄汐攔著,給她倒了杯白水。玄汐只道:「這泡的是綠茶,你有傷,它性涼,不好。」

「畢竟知悉我行蹤的不過寥寥。便真是博格察覺了,也斷不回出此下策。我若真有何閃失,於他有何好處。」蘇嵐喝了半杯白水,才繼續道,「況且,那些人最開始,似乎並不急於將我們置於死地,是我倆為了自保下了死手,那些人也才發狠的。」

玄汐倒是若有所思的樣子,下意識地撫了撫下巴,似在回想蘇嵐話語中的細節。

蘇嵐倒是指著那帶著血的半截箭頭,看向金日磾,微微一笑道:「可瞧出什麼來?你若真覺察了,可都給我說出來。說來,我這傷還是因你而受的。」

「怎是因我?」金日磾瞪了蘇嵐一眼,他雖生的高大健碩,可其實也不過是個十七歲的少年郎,在長平時,倒是激出了他的沉穩老練,可和蘇嵐相熟之後,又彼此交了底,有了底氣后,少年心性也漸漸顯露出來。

「你且說你今夜去見了誰。」蘇嵐雖是年齡沒有長他多少,倒是一副對待弟弟的態度,「我的護衛可全都保護你去了,我才大意招人算計。若是我的護衛在,我還能如此狼狽?無論如何,都不會受傷的。」

「你怎的埋怨我?」金日磾撇了撇嘴,可到底有了幾分內疚,「你一個將軍,怎的離了護衛,便遭人算計,還受了傷。你可還是西北最為名聲煊赫的將軍,難道就這樣弱?」說完還嘖嘖了兩聲。

「我養護衛,就是為了保護我。」蘇嵐見玄汐仍舊是那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便笑著打趣金日磾,「我名聲煊赫,是因我善籌謀,有狠勁。你知道我比你強在何處?我用腦子打仗,你呢?」

金日磾被她噎住,停了一會,倒是噙著壞笑,道:「話說回來,躺在那的,那位司徒岩若也是名噪一時之人,他不應該在崖關和我大哥打仗,怎的在這?況且,我記著你倆應當是仇人才對,怎的把酒言歡,還同乘一騎。」

「我瞧他傷勢嚴重,且多在背上,想是突圍時,替你擋的。你倆到底是何等關係,他會這般護你?若是我,巴不得我的對頭,就死了,還替你擋箭?」金日磾越說便越是興奮,似是猜到了了不得的事情一般,「嘖嘖嘖,你不帶護衛,還不是為了背著人去見他,方才玄郎也說了,活該你受此一劫。」

「怎的說的我好像偷漢子一般。」蘇嵐誇張地嘆了口氣,搖了搖頭,「你還年輕,懂個啥?」

「這隻箭,我瞧著像,扎魯赫北邊鐵場鑄造的。」金日磾忽的收斂了臉上的玩笑神色,神情頗是嚴肅,「我講的是真的,你信我。」

「北邊鐵場?」一直沉默的玄汐忽的開口,「扎魯赫人如何造這箭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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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不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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