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虞美人開(3)
面對玫瑰的指責,他微微皺了皺眉:「噓,別激動,生氣的女人最難看。」
「你,」玫瑰用力掙扎了一下,大聲道,「我不想和你做生意,也不想管閑事,你放我走。」
「不行,玫瑰,我要用你的魂魄煉藥。」說話聲很平靜,就好像問玫瑰借一樣東西那麼自然。
但魂魄比起生命之類的東西來說,比較抽象,玫瑰並沒感覺到有多害怕。想了想,問:「煉藥,煉青春永駐的葯?怎麼,吸別人的青春已經滿足不了你女朋友的需要了?」
他臉上的笑容頓了頓,突然站起身大聲問:「你怎麼……你窺視我的事?是趁我剛才催眠你的時候嗎?」隨後又笑了起來,「很好,非常好,魂魄靈力越強藥效就越強。」
他到底在胡說些什麼?玫瑰用力扭動著身體:「你放開我,你不是生意人嗎?我不想跟你交易。」
他笑得越歡:「生在這片土地,你難道沒聽說過一個詞叫強買強賣?我會報答你,給你一個美夢的。」
「奸商!奸商!」
就在玫瑰一邊掙扎一邊罵他的時候,長椅上的女孩嗯了一聲。
「這個睡美人快醒了,噓。」白浪對玫瑰做了個噓的手勢,臉眨眼間變成了一個帥氣男子的模樣。
女孩睜開眼睛:「我怎麼了?」
白浪伸手將她拉起:「你睡著了。」
「喂!」玫瑰大聲喊。
可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女孩沒朝玫瑰看一眼,似乎根本就沒發現她的存在。
於是玫瑰認命地住了嘴。
想必白浪此時的模樣,是女孩內心最喜歡的樣子,因為女孩目不轉睛地盯著白浪的臉,輕聲道:「對不起……」
「沒關係。」白浪笑道,「我送你出去。」
見兩人手拉著手走了出去,玫瑰忙定住心神想辦法。試著挪動身軀,居然發現左手食指還能動,忙彎曲手指使勁往塑料布上捅。
塑料布很硬,手指又伸不直力量有限。捅了半天,指頭又酸又痛。就在玫瑰快要放棄的時候,手指前方一空,塑料布居然被她捅穿了。
頓時精神一震,手指伸到縫隙處用力一滑,挖大了縫隙,然後又把第二個手指塞了進去……
就這樣,愚公移山一般,一點點讓自己的手掌獲得自由。又不斷擴大縫隙,撕開腰間的縫隙,然後是****……
最後,身上裹著的塑料布被她像繭一樣,整個兒褪了下來。
怕白浪回來,玫瑰從旁邊撿起一把雕刻銼刀握在手裡,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
在妖怪面前,一把小銼刀也許不管用,但總比赤手空拳強。
拉開門,原來這間屋子就在白浪卧室旁邊。客廳里通火通明,玫瑰輕手輕腳地走了過去。到了走廊盡頭,小心往外探頭一看,客廳里有一個人。
那個美女。
她換了件鮮紅的薄紗睡裙,披散著如雲的頭髮,正側坐在斜塌上,兩截光潔修長的大腿在燈光下泛著潤澤的光。
忽然,她扭頭朝這邊看來。
玫瑰趕緊將頭一縮,摒住了呼吸。
雖然她是人,可如果玫瑰沒猜錯,她出生在百年之前,靠吸取年輕女孩的青春維持著她美貌。這樣的人,估計已和妖怪沒什麼兩樣了。
是硬沖還是退回房間?正在思量,忽聽客廳里的人慢悠悠地說道:「我看見你了,出來。」
躲藏似乎已經沒有意義,玫瑰再次探出頭朝客廳里看去。見她慢慢地戴上一副黑色蕾絲手套,然後掀起斜塌坐墊,從下面拿出一把小巧的金色飛刀,舉刀對準玫瑰,毫不猶豫扔了出去。
心臟驟然一頓,玫瑰輕巧的躲過。
呆在房間里就是個死,不如搏一把。一咬牙,玫瑰埋頭就往大門衝去。
才衝到半途,玫瑰本能地回頭,看見美人拿著一把飛刀,慢慢朝她走了過來。一雙似笑非笑的眼,還有微微抬著的下巴,一副十分享受的樣子。
她恬靜地笑著,走到玫瑰面前:「永生對人太溫柔了,若是依我的,早打斷你的腿,你哪能亂跑?」
說著,飛刀就要出手。
玫瑰飛身一撲,抓住她的手腕,肩膀猛地撞向她的胸口。將她撞得不斷往後退,直倒在長椅上。
「粗魯的女人。」可能是因為拿飛刀的手被玫瑰死死扣住,身體又被玫瑰壓在長椅上。她急了,不停用力掙扎。
玫瑰情急之下,握著手中的東西就向她的右手扎去。等發現手動不了的時候,玫瑰發覺自己手裡的銼刀已經不偏不倚地從側面扎進了她的脖子。
玫瑰驚呆了。
她仰頭看著玫瑰,動了動嘴唇似乎想說些什麼。張開嘴,卻是一口妖艷的鮮血噴了出來,將她白皙的臉龐染得一片狼藉。隨後她試圖伸手摸自己的脖子,可手才伸到一半便無力地垂了下去。
大紅的睡袍,大紅的鮮血,漸漸湮沒了夜色般黝黑的長椅面。
腦子裡亂成一團糟。
刺中她時玫瑰根本沒覺得阻力有多大,也根本沒發覺刺中了她的脖子……
玫瑰想,她沒想殺她啊!
「嗙!」突然間一道劇烈的炸裂聲在突兀間猛拉回了玫瑰的意識。
回過神看到白浪站在門口,兩眼直直地盯著被玫瑰壓在身下的美女,片刻大吼出聲:「凡凡!」
與此同時,玫瑰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一撞,身體騰空而起,直直地朝窗戶飛去。還沒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麼,身邊「嘩啦」一響,然後發現自己腳下已變成了二十多層樓高的地面。
玫瑰心臟差點跳出喉嚨,眼前一陣天旋地轉……
根本沒膽量眼睜睜看著自己墜向地面,本能地閉上了眼睛……
半天,並沒有失重的感覺傳來,耳邊反而傳來一陣戲謔的笑聲:「玫瑰老闆,我又救你一命。」
很熟悉的聲音,聽過好多次。這聲音越得意的時候,說明玫瑰越狼狽,但她鼻子仍不爭氣地一酸。
玫瑰眼睛睜開,白浪家的一扇窗戶破了,玻璃渣子散落得到處都是。屋子裡,白浪將美女放在地板上,正焦急地給她做人工呼吸,沾得手上臉上全是血。
而鳳九,手扶窗框,站在白浪家的窗台上。
一件黑色長衫,微微眯著雙嫵媚的眼睛,藍汪汪的眼眸里閃著點點金光。一條黑黝黝泛著幽藍光芒的繩子,從他背後一直延伸過來。將玫瑰的腰纏了好幾圈,讓她晃悠悠地懸浮在高空,與他四目相對。
「你欠我很多賬了,不能再賒。」他道,唇邊的笑意越來越深,「做為今晚救命的報酬么,答應以身相許,我就把你拉回來。」
玫瑰想都沒想回敬了他一句:「那你還是把我扔下去吧。」
「好……」他立刻回答,同時玫瑰腰間的繩子一松。
身體猛地往下一墜,玫瑰嚇得頭髮都豎起來,尖叫出聲:「啊!!!」
這時繩子再次收緊纏住她的腰,把她拉回了原來的高度。
玫瑰心臟咚咚亂跳,冷汗出了一層又一層。
她要死了!
她不摔死也會被他嚇死!
那隻天殺的野狼卻眉開眼笑,故意用壓出來的渾厚聲音催促道:「快答應快答應快答應。」
怒火攻心,玫瑰抓緊面前的黑繩,破口大罵:「你個王八蛋,死野狼,快把我拉過去。」
玫瑰罵了幾句覺得不對勁,手下繩子有點軟,外面還覆著一層毛,居然還有溫度……
「這是……你的尾巴?!」
「對啊。」眼梢再次一彎,接著毛茸茸的尾巴尖伸到玫瑰的鼻子前,柔軟地扇來扇去,「玫瑰老闆,答應我吧……」
「阿嚏!」被他的尾巴尖不斷騷擾,玫瑰忍不住打了個噴嚏。抬頭望著他,咬牙道:「我答應你。」
同時心裡想著,該死的野狼,等你把我拉回去的……
他嫣然一笑,笑得像只妖嬈的貓咪:「哎呀呀,玫瑰老闆腦袋簡單,心眼不少。為了防止你毀約,請你先發個毒誓。」
看著他如花的笑顏,玫瑰氣得七竅生煙,這隻野狼發情期到了變成純禽獸了嗎?玫瑰一下子恨從心頭起,怒由膽邊生,揪住他的尾巴間咔嚓一口咬下。
疼得他「哎呀」一聲大叫,尾巴卷著玫瑰朝窗戶地方向飛了過去。及至飛到窗口前,尾巴鬆開,飛快換上了一隻手。
玫瑰抬起頭,看清了鳳九那張笑得壞壞的臉。
一手抱住玫瑰的腰,一手抓著窗框,他繼續著剛才的話題:「我是只健康的灰狼,我有生理需求。今天堅決不讓你賴賬,快發誓。」
玫瑰一邊試探著將腳尖往窗檯夠,一邊堅定地拒絕:「不幹!」
「好……」
纏在玫瑰腰間的手一送,身體又是一墜……
「啊!!王八蛋!!」玫瑰再次本能地驚叫出聲,眼淚都滾了出來。
復又將玫瑰的腰纏緊,鳳九笑得越發歡樂:「哎呀呀,又救你一次,玫瑰老闆,還不快以身相許?」
怒火將玫瑰的胸腔燎得火辣辣作痛,連鼻孔里都在噴火。
咬牙切齒,玫瑰對他怒目而視,恨不得咬他幾口出氣:「鳳九……」
他眨巴了下眼睛:「哎呀呀,好像生氣了。哎呀呀,不逗你了。」
終於一彎腰,抱著玫瑰跳進了白浪家。
兩隻腳剛落地,膝蓋一軟,玫瑰不由自主向下坐去。被他橫腰抱住:「喂。」
玫瑰眼疾手快掛住他的肩膀,低聲道:「混蛋……」
他嘴唇一動,還想說些什麼,突然朝旁邊一揮手。
頭頂燈驟然閃亮到極致然後熄滅,耳朵邊火光電似的閃過,隨之而來轟然一聲巨響,震得玫瑰耳朵里嚶嚶地直響。
然後一股巨大的氣浪裹著傢具畫框等家什襲來,卻撞在一堵無形的牆上,紛紛墜落。
玫瑰驚得一個激靈,條件反射地朝鳳九懷裡一縮。順勢從他的手臂下看出去,只看到白浪站在不遠處,惡狠狠地盯著他們,手上抱著美女的屍體。
他的樣子太可怕了。全身裹在金黃的火里,頭頂也有一團火焰在熊熊燃燒,兩眼也往外噴著火,根本看不出本來的顏色。
「哎呀呀,」鳳九嘆道,「好好道行,燒了作甚,給我多好。」
白浪沒理他,看著玫瑰,大吼一聲:「你殺了凡凡,我要你償命!」
說著話,身上的火焰翻滾著,猛地漲到極致,將房間的每個角落都完全淹沒。
玫瑰眼前兀地變得很亮很亮,然後喧囂漸漸沉澱下來。
銀色的月光中,輕風微拂,紅色的櫻花在半空翩翩起舞,似赤雪紛飛。
玫瑰坐在手臂粗的櫻樹樹枝上,手裡執了壺酒,兩腿自在地晃晃悠悠。引得樹下一群閃著幽幽綠光的餓狼不斷咆哮跳躍,興奮不已。
忽然,一道青色影子從天而降,落在狼群中,銀白的劍光閃了兩閃。
群狼紛紛往後縮,然後在領頭狼的帶領下落荒而逃。
身影站定,抬頭望著玫瑰。
月光下,俊美的眉目被冷月染上了一層淡淡的銀輝。一身墨紫衣衫,長發隨風輕盪。手裡握一把銀色長劍,劍尖挑著兩滴嫣紅。
這個翩翩公子的名字,叫鳳九。
將腳邊的狼屍踢到一旁,他挑起眉毛:「哎呀呀,被一群狼追到樹上?真有出息?」
玫瑰伸出珍珠繡花鞋,沖他晃了晃:「皇帝老兒新送給寵妃楊氏的,我剛偷了來。和狼群周旋豈不髒了鞋子?」
話音剛落,一抹銀白的劍影從玫瑰眼前劃過,他依舊靜靜地站在樹下,連站姿也無甚改變。玫瑰鞋上精緻的珍珠串卻應聲而開,豆子似的滾落。接著手邊的櫻樹椏也嘩啦一下從半途折斷,墜向地面,騰起一團煙霧似的花瓣。
他得意地揚起下巴:「鞋壞了,跳下來。」
玫瑰愣了愣,撲哧一下笑出聲:「野狼還習慣做人了?連上樹捉人也懶得做,還得要我跳下來?」說完縱身從樹上躍下,猛地攀上了他的後背,雙腿夾住他的腰,「鞋被你削壞了,卻是要負責的。總要找雙更美的鞋,我才肯自己走路。」
他伸手托住玫瑰的屁股,往上面託了托,朝前面走去:「貪財貪財,你就沒有一刻不在講價錢。」
「哈哈哈……」玫瑰朗聲大笑,小手指勾住他的一縷頭髮,用發梢輕輕刷著他的側臉,「鳳九,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沒財,長命百歲也頂頂無趣。就像做妖的,道行不夠,總也被人欺負。過幾天待我破了樓蘭妖城,城中財寶歸我,守城大妖的道行歸你……」
……
這時精神一陣恍惚,周圍流光瑩瑩。玫瑰趕緊往後退,扶著什麼東西。等眼前的東西重新變得清晰。她發現自己仍然站在白浪家中,背靠身後的牆。周圍到處是熊熊火光,沙發,牆上的畫,還有窗帘都在燃燒,辣辣的火焰燎得人面頰生疼。
剛才她好像做了個白日夢,夢裡她變成了另一個人,和鳳九嘻嘻哈哈地談笑……
白浪倒在不遠處的長椅前,臉龐和身體都被煙熏得黝黑,手裡還緊緊抱著美女的身體。側臉被鳳九牢牢踩在地上,絲毫動彈不得。
鳳九好像沒發覺玫瑰剛做了一個白日夢。他轉動腳掌,在白浪臉上碾了一下,輕聲笑道:「朱淑君被人吃了,我猜她是不想活自找的。沒辦法,她這些年年年上貢,總歸受我庇護。她死,我便得替她傳個話。」
「與我無干。」白浪回答著,眼光依舊恨恨地盯著我。
「哎呀呀,朱淑君與你無干,這玫瑰老闆卻與我有關呢。她欠我很多帳,你殺了她,我問誰收帳?」
「滾!」白浪猛地掀開鳳九,箭一般地朝玫瑰撲來。
拳頭變成一團火焰,直直衝向玫瑰的小腹。因為速度極快,快得玫瑰只看到眼前火光一閃。直到意識到究竟發生了什麼,她已抓住了他的熊熊燃燒的手腕,抬頭靜靜地看著他的臉。
「小小花妖,好大膽子。」突然開口,玫瑰輕笑。
白浪沒回答,眸光怔怔地落在玫瑰臉上,沒出聲。而鳳九站在他身後,一臉驚訝。
「魔女玫瑰,魔界公主,法力無邊。你一小小花妖,何德何能,妄圖煉化魔女神魂?」說完這些話,玫瑰自己都愣了。不知道自己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好像身體和意識都不由她自己控制一樣。
白浪一動不動,保持著出拳的姿勢。突然,他一咬牙,悶吼一聲,熊熊的火焰從他每個毛細孔中湧出,猛地將玫瑰團團包圍。
足尖輕點,身體忽然不聽話地輕飄飄浮起,手裡仍抓著他的手腕。用力一壓,將他的手掌按在他的頭頂,將他壓得半跪在地。
然後玫瑰聽見自己口裡快速地念起一種咒語,一種類似梵文的咒語。因為語速太快,她根本聽不清自己在念什麼,只是被動地念著。意識變成了傀儡一般,被腦海中的另一個人操縱著,連抵抗一下都不想。
直到嘴裡的聲音停止,白浪身上的火焰突然迅速倒退著縮回了他自己身上。緊接著他突然凄厲地大叫一聲,身體陡然散了開,霎時火星四濺,化成了無數片胡亂飛舞的花瓣。
身體輕旋,玫瑰飄然落地,左手心握著一瓣虞美人花瓣。
五指一用力,花瓣瞬間在玫瑰手中燃起一團火焰,然後化成了灰燼。瞪了一眼還在不遠處呆站的鳳九,玫瑰轉身朝窗口奔去,向外縱身一躍。
不要跳!
玫瑰大吃一驚,在腦海里大聲喊,卻連害怕的感覺都感覺不到。她完全被腦海中的人控制了,她要讓我死!
「住手!」背後傳來鳳九的驚呼。
她忽然轉過身體揮掌拍出,正中鳳九胸口,將想伸手拉她的鳳九直直地拍出一口鮮血。然後她的身體下墜的速度更加飛快,轉眼便墜了下去。
風呼呼從玫瑰耳邊刮過。
緊張……卻連驚呼也做不到,因為腦袋根本不聽自己指揮。因著失重的感覺,雙腳悶悶作痛。轉眼間落到五六層樓的地方,整個人突然間被一股力量猛地捲起,險險地停在半空中。
低頭一看,捲住她是一條由無數朵飛舞著的曼珠沙華組成的無形風柱。風柱中央,有人從身後擁住她,緩緩抱著她的身體向地面落去。
身後響起一道清冷的聲音,是滄海的:「我知道你是誰,但你不能殺她。」
雙手握拳,身體周圍騰出一股冷氣,將滄海和的縈繞在她身邊的曼珠沙華猛地震開。她順勢一躍,落在一旁的窗台上,反手抓住身後的露台,冷冷地看著緊緊貼在對面樓牆壁上的滄海:「只有這世死,戰神大人才捨得擺脫肉身!終結痛苦!」
話還沒說完,曼珠沙華風柱再次從天而降,劈頭蓋臉砸在玫瑰頭頂,攪起一股看不見的劇烈風眼,將她的身體卷到了半空中。
壓力源源不斷地從四面八方壓迫著她的身體,牢牢地將她困在中央,慢慢朝地面降落。
在心裡默念了幾句咒語,她的脖子終於得了自由。猛地抬起頭,看著浮在她斜上方不斷念咒的滄海,玫瑰大聲喊:「放開我。」
他沒回答,只是念咒。
心一橫,玫瑰抬起手,袖中游出一條白緞直撲滄海,可才撲到一半便被自己抓住。
「孽緣。」她聽見自己說道。
然後她墜進了滄海的懷抱。
低頭看著她,滄海問:「沒事吧。」
她抬手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直將他的臉扇得偏到一邊。
「紫彤那世的記憶,我已全部散去。」她冷冷地說道。
「我知道。」
滄海頭也不回,輕聲答。
於是她立馬從他懷中躍起,一個空翻落到遠處。足尖剛一著地,喉嚨被人死死掐住,身體被人慢慢舉起。
她想動,可惜全身想被混凝土黏住了似的,根本動不了。
然後她的眼睛對上了鳳九的臉,他嘴邊還掛著一抹血絲,看上去有些陌生:「魔女玫瑰……等你幾世……終於出現了……」
玫瑰喉嚨的骨頭因為巨大的力量,咔啷咔啷作響。
她眼睛不由自主地朝上面翻了上去,腦袋裡一陣尖銳的刺痛,痛得快要裂開似的。
隨後她喉嚨一陣輕鬆,眼角邊一道黑影閃過,倏地下撲向鳳九,一拳將鳳九擊得退了好幾步。
玫瑰捂著喉嚨,不斷咳出聲,扭頭看著擋在她面前的熟悉輪廓:「滄……老……板……」
一出聲,發現自己渾身一輕,知覺和意識已經回到了自己身上。
聽見滄海對著鳳九一聲怒吼:「不許碰她!」
吼聲很響,冷不防間震得玫瑰腳步不由自主一頓。
鳳九擦了擦嘴角的血,看著玫瑰,眼神冷冷地一閃。但冷冷的感覺只是一掠,藍汪汪的眼眸便被盈盈笑意充滿。直起身,他笑道:「玫瑰老闆,我今天救了你好幾命呢,你一定要感激我哦。」
玫瑰沉默。
不知是該因為他剛才差點把她掐死的舉動而憤怒,還是該因為他把她掐清醒的事實而感激。
接著他撥弄了一下自己的額發,自言自語地轉身走開:「居然燒焦我的寶貝毛髮,該死的花妖。所以我不喜歡花,鮮花贈美女,嗯,人類真無趣。」
一覺醒來,玫瑰發現自己躺在床上。
小倩坐在床邊,正拿著一把小蒲扇緩緩給她搖著。
見她醒,她道:「小姐,你睡醒了,頭疼不疼?」又伸手探了探她額頭的溫度,笑了,「已經不燒了,想吃什麼?」
喉嚨里火辣辣的作痛,玫瑰費力道:「水……」
聲音嘶啞得像一面破鑼,滿嘴血腥味。
小倩忙從一旁的保溫壺裡倒了杯熱水,扶她坐起身:「小姐,坐起來喝,別嗆著。」
玫瑰一邊坐起身,一邊回想昨晚發生的事。有些能清晰的記住,有些模模糊糊怎麼也想不起來。能記起來的是她被扔下高樓,又被鳳九嚇了個半死。之後白浪放火燒她,自己莫名其妙被另一個意識附身跳樓……
接下來的事就記不清了。
九死一生,當真九死一生。
想著想著身體就不由自主顫抖起來,牙齒也不斷打哆嗦。
后怕極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