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虞美人開(1)

第一百五十七章 虞美人開(1)

虞美人很美麗,它的美麗在於它的傲骨在於它所堅持的土地。虞美人很鮮艷,因為那是碧血凝就,是一種死後重生的絕色。不知人世間所有美麗的東西,是不是都來自徹骨的痛?是不是都接受了血的洗禮?是不是都經歷了一番生命的涅槃?

相貌猥瑣不得入。

衣衫不整不得入。

為官者不得入。

納妾者不得入。

十五以下五十以上不得入。

未時以前申時之後不得入。

本姑娘心情不佳不得入。

擅入者,殺無赦。

一條長街,卻只有盡頭處的院落,森嚴氣勢,不可方物。

大門虛掩,一股龍涎香夾着玫瑰花糕的香氣從門縫裏隱隱透出,門外一眾江湖豪客自清晨等到晌午,早就飢腸轆轆,被這香氣一勾,忍不住聒噪起來。

「這是哪門子臭規矩!玫瑰老闆的架子就這麼大?」一個十餘歲少年憤憤叫道:「十四歲怎的就不能進去?」

人群中一名中年文士開口:「這位小兄弟你有所不知,玫瑰老闆立下七不入的規矩,說是十五以下尚不成人,五十以上不為夭折,不可入。」

少年氣道:「那,那剩下六不入又是什麼規矩?」

文士笑道:「玫瑰老闆風華絕代,相貌猥瑣衣衫不整自然有損芳目,不得入;為官仕宦與江湖無關,不得入;納妾……這個,玫瑰老闆說不得入就不得入,沒什麼道理可言。」

少年急接:「那未時之前申時之後呢?」

文士手中摺扇在掌上輕輕一敲:「未時之前玫瑰老闆尚未起身梳洗用膳,自然不便打擾;申時之後玫瑰老闆要品茶,也不便待客,不得入。」

少年厲聲笑:「好,好,就算前六條都有道理,第七條又算什麼?難不成我們這幫人等了半天,那丫頭說一聲心情不好,想不見,就不見?」

大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叉著腰笑嘻嘻說道:「然也,孺子可教。」

那中年文士忙上前一步,拱手一揖:「想必這位就是玫瑰花塢的小倩姑娘了,不知玫瑰老闆今天心情可好么?」

小女孩臉圓圓,一笑便是兩個酒窩:「好,怎麼不好?昨兒一昔風雨,院子裏海棠花倒還沒落,我家姑娘歡喜著呢。這位想必就是流雲劍客方無涯了吧?方先生候了半個月,想必也該急了。」

小女孩一句話出口,方無涯身後許多江湖客便喊叫起來——「我也等了數月,怎麼不問我?」「俺都快急死了,人命關天。」有幾個自恃身份不急不躁的,也在人群之中皺了皺眉頭。

方無涯卻是大喜:「這麼說姑娘願意見我了?」

小女孩嘴一撇:「用手向門口石碑一指——你瞧不見么?」

方無涯臉上頓時擱不住了:「七不入的規矩,方某明白的很,只是不知犯了其中哪一條呢?」

小姑娘嗤之以鼻:「當頭第一條就犯了,你還敢問?」

方無涯強自按捺怒氣:「這就怪了,方某自問雖不是什麼潘安再世,相貌倒也堂堂,玫瑰老闆就算瞧不上,也不必拿這條做擋箭牌吧?」

小姑娘嘻嘻笑道:「方先生,非也非也,我家姑娘說的是,相貌猥瑣者不得入內,可不是相貌醜陋者不得入內——」

一言既出,眾人哈哈大笑,方無涯面上再也擱不住,一跺腳,轉身就要離去。

「慢著!身份被喊破還想走?」小姑娘的臉色沉了下來:「老規矩辦事,有誰殺了姓方的,進來見我家姑娘。」

流雲劍客方無涯,在江南武林之中實在非同小可,昔年一人獨劍力挑黃山,點蒼兩大劍派,一夜之間名聞天下——他何曾受過這等窩囊氣?冷笑一聲:「有膽子的只管上來吧!」

在場眾人面面相覷,他們心下也在掂量,江湖上並沒有幾個浪得虛名之輩,方無涯絕跡江湖近十年,劍術自然精進,又有誰自問一定勝得過他?即便是勝得過他,在眾人面前殺人換取一個進門的機會,實在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

「等等!」剛才急沖沖問話的少年眼看方無涯要走遠,忽然一聲大喊——也不見這少年如何動彈,只是長腿一邁就閃到了方無涯之前,不少人當即驚呼了一聲。

方無涯冷笑:「小子,你剛才說,你還不滿十五歲?」

少年點頭,唇角一圈絨毛還是淡淡的黃色,顯然初出茅廬,還沒打過幾場硬仗。

方無涯忍無可忍,「反正不過十五,死了也不算成人,方某今日成全了你這小子!」

說罷,右手一抖,摺扇嘩啦展開,九把泛著藍光的短劍印成九宮之數,竟然將那少年從頭到腳罩了個嚴嚴實實。少年背後就是牆壁,根本避無可避,旁觀幾個人想要出手相救,已是不及。

只是漫天的劍光忽然消失不見,停雲劍客方無涯已經緩緩倒在地上,九把劍從半空中落了下來——他的胸口,赫然印着一個腳印,少年依舊好端端地站在那裏,臉上猶自是淳樸羞澀的神情,卻連靴子上的灰塵也沒有落下來。

好快的腿法,好狠的腿法,哪裏像是一個十四歲少年施展出來的?

少年匆匆跑到一個中年女人身邊:「大姨,我贏了。」

圓臉少女微微一笑:「既然這位公子殺了姓方的,這位老人家,請進吧。」

說話間,少年和那個中年女人攙扶著一個渾身用被單罩上的人跟在圓臉少女身後走進了玫瑰花塢。

走進客廳,中年女人哄道:「好女兒,讓玫瑰老闆給你看一下,她能救你。」說着,終於將蒙在那人身上的被單扯下。

那人竟然是個老太太,臉上佈滿了層層疊疊的皺紋,一頭長發像罩了層白霜。眼睛紅腫,鼻涕橫流,驚恐地看着四周。揮舞著爬滿了一條條蚯蚓似的血管的手臂,嘴裏發出一陣陣沙啞的尖叫。

「玫瑰老闆啊……」中年女人一邊抱住老太太,一邊凄凄哀哀地哭訴,「求你救救我女兒……一夜之間就變這樣了……她才二十歲……大夫說她得了什麼皮膚鬆弛症……皮膚鬆弛頭髮會白嗎……」

一席話聽得玫瑰心頭咯噔一下……

正在玫瑰花塢的滄海走上前,伸手按住老太太的頭頂,輕聲念了兩句什麼。那老太太馬上直直低下了頭,掛在中年女人和那個少女的手臂上,一絲動靜都沒了,死了一般。

兩人忙將她扶到椅子上做下。

「大嬸,你放心,把事情經過原原本本告訴我們老闆。」小倩在一旁說道。

玫瑰不禁看了滄海一眼,滄海示意讓中年女人講述她女兒的病情。

得到了玫瑰的首肯,中年女人抽抽搭搭地說道:「……我女兒出事那天早上還好好。她出去見她男朋友,下午回來蒙頭睡了一覺,起床就變這樣了。吃的東西,用的東西都檢查過,沒毒……」

滄海打斷她的話:「她男朋友住哪?」

「她男朋友是新交的,感情不深,一次也沒來看過她。」

「他住哪?」滄海又問。

中年女人愣了愣,似乎明白了什麼,忙去找女兒的朋友去問。

那個少年也明白了什麼,忙問:「先生,這事跟我表妹的男朋友有關?」

滄海沒回答也沒否認,只是眼神越發深沉。

接下來的幾天,市井裏陸續發生了幾名少女在眾目睽睽之下瞬間變成老嫗……

官府提醒市民,不要恐慌……

不恐慌才怪,皮膚鬆弛症分很多種,它可由各種不同的原因所引起。這種一夜變老嫗的情況,如今一座城市一個月內出現六個病例,患者還都是年輕女性,這樣的數字不得不讓人關注。一時間,眾人亂成一團。

聽說了「皮膚鬆弛症」的消息覺得不舒服,玫瑰決定出門逛逛,散散心。

剛溜了半條街,玫瑰忽然發現前面聚集著人群,她連忙趕了過去。

玫瑰一下子擠到頭鑽出了人群。

抬起頭,她看到不遠處一個渾身****的女人,脖子上掛着一個三角形平安咒。背靠玻璃櫥窗癱坐在地上,雙手緊緊握著一把匕首。兩眼翻白,身體放佛剛從澡堂子裏撈出來一般,散發着雪白的煙,全身不斷抽搐著。

慢慢的,就在很多雙眼睛的注視之下,她的皮膚像核桃一樣漸漸皺起,墨黑的頭髮緩緩褪成了白色。

就在大家看得發愣的時候,她突然嘶啞地尖叫起來:「虞美人!虞美人!」

聲音同她此刻的外表一樣,無比蒼老。

下午,兩個捕快突然來到玫瑰花塢,調查一件案件。

兩人沒說明是什麼案件,但拿出一個三角形符讓玫瑰辨認。說是在一名受害者身上找到的,上面有玫瑰花塢的印記。

那個護身符很眼熟,是滄海做的,放在玫瑰花塢裏面賣。

因為不是店裏的主打產品,並不十分昂貴,沒有特別記錄。

詢問完符咒的事,捕快又拿出幾張頭像讓玫瑰辨認。全是男性,長得還都挺帥,不過她一個也沒印象。

最後兩人又問玫瑰,對「虞美人」這個詞有沒有印象。

他們在調查什麼案子,其實玫瑰已經猜了個七七八八。這麼多人離奇變老,官方肯定要查個究竟,可又不能太聲張造成恐慌。

「老石化,能被你的符打亂催眠術,道行不深。我想找到他,吃了他。」說着話,鳳九咂了咂嘴,眼眸在不知不覺中又轉回了紅色。

滄海坐在窗邊,淡淡答:「此城妖魔,除非闖入這裏,我們不得隨意處置。」看了玫瑰一眼,那雙泛紫的眸子看上去有點異樣的精亮,「無論誰想幫你,切莫輕易答應。」

被他莫名其妙的話弄得一愣,玫瑰點了點頭:「哦。」

下午,時光安靜地流淌著。

忽然店門的銅鈴叮噹一響,小倩她們出去買東西去了,玫瑰趕緊走出客廳,笑眯眯地喊:「歡迎光臨。」

來的是個女孩,她身着一件黑色長袍,頭髮高高盤起,頭上還罩着塊黑色玻璃紗巾,微微低着頭,安靜地站在門口。

因為頭上罩着東西的緣故,她的臉看上去很模糊,只有那雙鮮艷的大紅嘴唇亮得刺眼。不知道為什麼,天突然變涼了,玫瑰身上起了層雞皮疙瘩。

「請問想請什麼東西?」打了冷戰,玫瑰笑着問。

她拎起裙角,輕飄飄地走了過來。走到櫃枱前,低頭看着裏面的玫瑰花手鐲,一聲不吭。

為了打破僵局,玫瑰趕緊推薦:「這款粉紅的旺桃花運,超准哦。」擠了兩下眉毛,「美人長得這麼漂亮,我給你打八八折。」

她忽然抬起頭,看了玫瑰一眼,又迅速將頭低下:「老闆,阻止他……」

「什麼?」

抬手將一頁紙放在櫃枱上:「阻止他。」

「阻止誰?」

正在玫瑰努力同女孩交流,想弄清她意思的時候,一陣風突兀地吹開客廳門,將那張吹得撲在玫瑰臉上。

拿下那張紙,就看到鳳九低着頭站在櫃枱前,全神貫注地吃着蘋果。

穿黑色長袍的女孩已經不見了蹤影。

「鳳九,人呢?」

「額……」鳳九輕輕打了一個嗝,頭也不抬地答,「走了。」

門上的銅鈴微微晃動着,發出清脆的聲音。

才過不到兩秒鐘時間,那個女孩就走了?

動作也太快了吧……

低頭一看那張紙,又是一愣。

女孩留下的紙上畫着黑白插圖。插圖上,一朵虞美人花嬌艷綻放。插圖下面還有標註:「虞美人很美麗,它的美麗在於它的傲骨在於它所堅持的土地。虞美人很鮮艷,因為那是碧血凝就,是一種死後重生的絕色。不知人世間所有美麗的東西,是不是都來自徹骨的痛?是不是都接受了血的洗禮?是不是都經歷了一番生命的涅槃?」

這時,鳳九看到玫瑰手上拿着的插畫,語音頓了一下,目光也變得有點奇怪,「那個女孩拿來的?」

玫瑰一愣:「是啊,她剛走,你認識她?是,妖怪嗎?」

抽走玫瑰手中的紙,眼睛微微眯起,輕笑出聲:「愚蠢至極,難怪男人不愛。」說着話,一團紫色火焰從他指尖蔓延開,瞬間將插畫完全吞沒。彈掉手中的灰燼,他轉身就走。

狡猾的灰狼精來玫瑰花塢一次,竟然沒跟玫瑰嗆嘴,沒說滄海壞話,沒去店裏胡鬧……

「鳳九,你到底幹嘛來了?」玫瑰問。

他頭也不回地揮揮手:「我飯後運動……追死妖怪玩……」

看着他的背影,玫瑰覺得莫名其妙。

青春是女人最寶貴的財富,眼睜睜看着那女孩的青春被什麼東西奪走,玫瑰非常難受,還很害怕。胸口又悶又堵,泛著陣陣噁心。實在難受得緊,她出門打算透透氣。

剛出門,沒走幾步,忽然,不遠處飄過一陣叮叮噹噹的聲音,和玫瑰花塢門上的銅鈴聲一模一樣。

玫瑰下意識地扭頭一看,路旁有一扇小小的格子玻璃門,門上方掛着個木招牌:繁花。

原來是繁花畫廊。

肖天跟玫瑰說過,繁花畫廊是本城最著名的畫廊,收藏了大量名家的著作。因為畫廊的老闆很有品鑒水平,又有商業頭腦,繁花的畫很難得地受學院派和市場的雙重歡迎。

漸漸的,是否有作品被繁花看中,成了衡量本地畫家水準的標桿。大凡名不經傳的小畫家,都削尖了腦袋想讓繁花代賣自己的畫作。

肖天說,他曾經花一年創作過一幅質量和技法都上佳的《鍾愛一生》,希望繁花能幫他代賣。

畫廊老闆說沒人願意買無名畫師的畫,但為了鼓勵肖天,老闆出400塊錢買下《鍾愛一生》私人收藏。

肖天說,400塊錢雖少,但繁花畫廊經紀對《鍾愛一生》的肯定是多少錢都換不來的。

玫瑰推開玻璃門進去,穿過一條米黃色的長廊就到了畫廊。樓上樓下兩百多平的純白空間里,掛着幾百幅畫。國畫,油畫,工筆畫水彩畫都有。

匆匆瀏覽了一圈,玫瑰鼻子一酸。

畫廊的一角掛着一副熟悉的油畫,淡藍的天空下,湖面水波蕩漾。一男一女兩個青年站在湖邊鵝黃綠的垂柳邊,輕輕地相擁而吻。這幅畫的靈感肖天說誕生於她和肖天第一次見面時。

強忍住馬上要奪眶而出眼淚,彎腰透過霧蒙蒙的雙眼看着畫框下的標價。結果被價錢嚇了一跳。白紙黑字標價牌上清清楚楚一串數字:340000。

玫瑰又仔細數了數,沒錯,四後面四個零,三十四萬。

玫瑰還不相信,湊近了看畫的右下角,上面用幾根野草組成了「天玫」的圖案。

玫瑰終於忍不住,雙手扶著牆痛哭出聲。

真的是肖天的《鍾愛一生》,他說所有大畫家都有自己的獨特簽名,而他的獨特簽名是玫瑰和他的名字縮寫。

……

耳邊傳來一道低低柔柔的聲音:「小姐,眼淚會傷害這些珍貴的畫作。如果愛它們就不要在這哭,好嗎?」

玫瑰扭頭一看,對上了一雙奇異的眼睛。右眼淡淡的琥珀金,左眼翡翠般剔透的翡翠綠。

遞過來一張熏衣草味的手帕,那人溫柔地笑着,如一團春日陽光般溫和:「我叫白浪,是繁花的主人。」

他讓助手帶臉上哭得髒兮兮的玫瑰去洗漱。洗漱完畢,玫瑰說想向白浪談談《鍾愛一生》,助手又將玫瑰領到畫廊後方中國風裝潢風格的接待室。

白浪正向下屬佈置着什麼,聽完助手的話,他笑着對我做了個請的姿勢,說道:「親愛的小姐,我受寵若驚,因為我們畫廊的《鍾愛一生》能把小姐你感動成這樣。」他的聲音很好聽,「它是著名年輕畫家肖天的作品,肖天英年早逝,作品甚少流傳。我保證,這將是你最獨特的藏品。」

玫瑰沒坐下:「白浪先生,肖天是我的好朋友。」

聞言,白浪微微蹙眉:「是嗎?我非常遺憾,他是個出色畫家。」

鼓起勇氣,玫瑰繼續道:「我只是想問問先生,肖天將《鍾愛一生》賣給先生的時候,先生出價400塊,現在為什麼賣34萬?」

顯而易見,白浪騙肖天賤賣了自己的畫作。

白浪微微一笑:「小姐,這是生意。自己畫賣34萬,我想肖天會很高興。」

玫瑰捏緊了拳頭,還想說什麼。

一個女人從側門走來,溫婉地一笑:「白浪,舒小姐到了。」

玫瑰循聲看去,忍不住怔了一下。

人總會對美麗的人感興趣,不管對方是男人,還是女人。也不管是出於嫉妒,還是羨慕。

那女人臉似圓盤,膚如凝脂,明艷動人。身穿白色紗裙,裙擺上綉著一支栩栩如生的紅梅,勾勒著曼妙的曲線。手持一柄合攏的檀香小木扇,落落大方。站在古色古香的牡丹屏風旁,幾乎凝結了近百年的時光,彷彿從天上走下來的仙女。

白浪對玫瑰說:「小姐抱歉,我要見一個重要的客戶,下次有空再聊。江濤,送小姐出去。」說完走向那個美麗女子,兩人一起進了側門。

見對方下了逐客令,玫瑰只得憤憤地往外走。

「小姐,我送你。」屏風后突然轉出個男人,很年輕,眼睛笑得彎彎的,穿着黑色長衫。

「謝謝。」玫瑰道過謝,同他一起往外走。

走到接待室外,那男人笑道:「剛才聽你跟白浪談起肖天,真是太巧了。我是肖天的師兄,我叫江濤。」

聽他這麼一說,玫瑰忙道:「你好,我叫玫瑰。」

江濤說他比肖天高一屆,畢業后在繁花幫忙至今。肖天來賣畫的時候他也在,因為《鍾愛一生》是幅上等畫作,所以他記憶猶新。

「肖天是個天才,他的畫有靈氣,《鍾愛一生》的構圖和技法遠遠超過我們這些師兄弟,也超過畫廊中很多其他畫作。」往外走的時候,江濤說。

玫瑰咬了咬牙:「所以,白浪真的騙了肖天?」

「不,那時候,肖天的畫確實不值錢。」

「為什麼?」玫瑰不解。

江濤苦笑了一下:「生前落魄而死,死後畫作賣價萬金。肖天活着,是個沒名氣的年輕畫家,還能畫很多畫,他的畫就只值400塊。他去世,就是一顆隕落的新星。才華橫溢,英年早逝,畫作又只有有限的幾幅,物以稀為貴,自然能漲到34萬。如果有人捧場,價格還會繼續漲下去。」

玫瑰沉默不語。

江濤微微皺眉,繼續說道:「不過,繁花的畫最多掛三年,絕不降價。《鍾愛一生》還有一個月就掛滿三年,再賣不出去,白浪為了畫廊的聲譽會把它毀掉。」

「啊?」玫瑰大吃驚,氣得雙手發抖,「怎麼能這樣?!」

「白浪從不會看走眼,如果被人知道他看中的畫掛三年都沒賣出去,繁花以後怎麼做生意?」

奸商,唯利是圖的奸商!賣不出去就毀掉!

定了定神,玫瑰沉思片刻,央求江濤:「你是肖天的師兄,我也就叫你江師兄。師兄,我去籌錢,在我籌到錢之前,請你保護《鍾愛一生》。」

江濤面帶微笑道:「好,我會想辦法,一定想辦法幫你保住這幅畫。」

見他答應得這麼痛快,玫瑰反而一愣:「師兄……你信我?」

江濤露齒一笑:「肖天叫我大哥,我也不想他的作品被毀掉。」

冥冥中進了繁花,冥冥中看到《鍾愛一生》,又冥冥中遇到江濤。一定是肖天在指引玫瑰,讓她保護他的《鍾愛一生》。

玫瑰覺得鼻子陣陣發酸。(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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嗜血紫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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