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七◆歸蝶】

永祿三年（1560）秋，「齋藤義龍遭到道三惡靈的報復而感染癩病」的流言從美濃傳到了尾張。

冬季，織田信長命令池田恆興進攻美濃太田城，由於是小規模精銳部隊的突襲，致使齋藤家沒有做出反應的時間。

但在事後，向來強硬的義龍也沒有組織反擊。

他一改往日高調的姿態，開始深居簡出了。

此舉沒能讓美濃的豪族和大名掀起反旗，卻給了尾張人勇氣。

永祿四年（1661）開春，織田信長進行了大規模的動員，織田家渡過木曾川，向西美濃大垣城發起攻擊。

義龍僅僅是派出了剛剛元服的兒子——齋藤龍興帶了十幾個武士過去，作為西美濃形式上的指揮官，組織對織田軍的防禦。

然而，西美濃「三人眾」各自盤算著自己的利益，交戰的時候有所保留，因此在織田軍的進攻下節節敗退，西美濃不破郡的領主不破光治麾下倒是有一群精銳士兵，不破光治本人也極具軍略，但他並不具備足夠的發言權。

大垣城一度被織田軍奪去，雖然不破光治趁著織田軍麻痹大意的時候，又將其奪了回來，但西美濃豪族們損失慘重，士氣已衰。

就在這個時候，織田軍看到了尾張方向燃起的大火。

原來是齋藤義龍親自率領一支部隊，從尾張東北部殺入，焚毀了清州城的城下町。

織田信長當然大為光火，匆忙從西美濃撤軍之後，他開始在清州和犬山之間修築新城，名為小牧山城。

次年，傳出了齋藤義龍病重的消息。

織田家進行了領內的總動員，集結兩萬大軍從小牧山出發，進攻的方向則是美濃土岐郡。

土岐郡本是佐佐成政的領地，這幾年來交由歸蝶打理，雖然土岐郡地方不大，但繁華程度並不亞於清州。

九月十六，兩軍於長良川兩岸對陣。

織田軍採用的是有利於射擊的雁行陣，而齋藤軍則是防禦力強的方圓之陣。

交戰從一開始就很激烈，頭一天的戰況中，雙方各有勝場，其中以尾張一方的瀧川一益和美濃一方的森可成表現最為亮眼。

次日，織田家勇將柴田勝家率偏師迂迴，攻擊齋藤軍側翼，討取了東美濃大名遠山景任。

遠山景任乃是岩村城城主，在先前的時候娶了織田信秀的妹妹、也就是信長的姑姑為妻。因此，遠山家在對織田氏的戰爭中葉表現的並不是那麼積極。

可遠山景任的意外戰死，讓信長失去了調略東美濃的機會。

景任的妻子艷夫人似乎因此視信長為仇敵，在半個月後離開了美濃。

戰鬥的第三天，齋藤軍顯得愈加疲軟，織田方的猛將柴田勝家再度發起猛攻，成功突破了齋藤方的三道防線，接近齋藤義龍的本陣。

但兩日以來齋藤軍的疲軟，卻是做戲給織田方看的。

——柴田勝家及其備隊陷入包圍。

面對如此情勢，織田信長無法作壁上觀，指揮全軍發動總攻。

雙方的陣線變得犬牙交錯，到處都有飄揚的指標旗和斜插在泥土裡的斷刃。

鮮血將渾濁的河水染成暗紅。

在膠著的陣線中，有一支備隊顯得尤為強勢。

那是出自土岐郡玉蝶城的常備足輕，由森可成為大將，但熟悉他們的人都知道，這曾是佐佐成政訓練的精銳。

就這樣，這一支打著桔梗紋靠旗的備隊殺透了織田方的層層防禦，竟然殺到了織田信長的面前！

直到這個時候，織田信長才明白，原來這支備隊實際上的指揮官，乃是齋藤義龍！

只見齋藤義龍騎著一匹高大的陸奧馬，率領近百名騎馬武士為扈從，如尖刀般直刺而來！

然而，齋藤義龍冒險的一擊也並未留下織田信長的性命，只留下了織田信長的右臂。

此戰的結果，是以織田軍的全線潰敗告終的，織田信長被連夜送回小牧山城，在南蠻傳教士弗洛伊斯的急救下，好歹是保全了性命。

齋藤軍得以凱旋，但僅僅數日之後，就傳出了齋藤義龍病逝的消息。

由於美濃方多次傳出義龍患病、義龍病重的消息，織田家開始對「義龍病逝」這件事變得麻木了。

「說不定又是假的呢。」

眾人都這麼想。

在這個大新聞之下，還發生了一件小事。

那就是齋藤家終於派遣家臣和軍隊接管了土岐郡玉蝶城。

玉蝶城的實際控制人齋藤歸蝶，則是率領眾家臣和三百餘名常備足輕，經由郡上進入了飛驒。

與歸蝶等人一同出發的，還有西美濃竹中家的公子竹中重治——眼下是作為人質居住在玉蝶城，以及前岩村城主遠山景任的遺孀，艷夫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