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 感謝

目送趙長福失魂落魄的離開，女人這才緩緩的轉至簾后，低頭望見滿身血跡失去右臂的神秀，她不經有趣，道：「聽說你現在可成了過街老鼠，為什麼還要回到這裡？雖然知道，你能來到這裡，已經不知付出了怎樣慘痛的代價，但你不感覺，這樣光明正大的為暗影樓惹來麻煩，是很沒底線的事情嗎？」

「樓...主......」

神秀虛弱的出聲道，可連心卻立馬打斷，道：「滾吧！暗影樓，已經放棄你了。」

「可，毫無疑問，我是暗影樓最厲害的刺客，沒有之一，就算是我二叔，也不行。」

神秀面色一正，很理所當然的事情，沒有用處、或是利益可圖的事物，人們總願意將其遺忘、拋棄，但他並不是，他還很有價值。

連心點頭承認，道：「的確，你的實力已經是年青一代，毫無爭議的第一人，但那又如何？先不說你右臂徹底被毀，但是已經被重創過的異能本源，自此將永遠無法恢復這件事情，就已經限制了你的腳步。比起得罪一大幫子，前來送錢的顧客老爺，你覺得我還該留下你這麼一個遲早會被眾人超越的所謂第一？」

「你......」

「我？難道你以為你在面對著誰？難道你以為，就你此時此刻的狀況，是能夠靠你的外表偽裝，就能矇混過關的么？」

連心絲毫不留情面的打擊，道：「給你一分鐘時間，之後若是還不離開的話，就死在這裡好了。」

神秀緩緩握緊拳頭，並不在多言，便掙扎著起身朝著出口走去。可就在他還沒走出暗影樓臨時據點的時候，一眾面色陰沉的傢伙，卻突然衝進了暗影樓臨時據點。

這些人的目的當然不是為了來請暗影樓辦事，而是沖著神秀來的。

誰也不會判斷錯誤，因為此時這些人，正里三層外三層的圍著神秀一個人。

不過，俗話說打狗也得看主人，連心人還在場中，這些不知名的阿貓阿狗就這麼闖進來了，她暗影樓的面子還要不要了？

這是個顯而易見的問題，連心清楚，因此皺起了眉。決定強闖進來的主事者也清楚，但卻仍然這麼做了。

這已經是一個無形的矛盾，是有人看不慣整個暗影樓的作風，還是如何？

連心忍不住如是想到，而後便見到一個頭髮花白的老頭子，從自動分開的人群后，顯露出了身影。

老頭是那種怎麼看都讓人提不起戒心的老人，但連心在見到老人一瞬，卻忍不住瞳孔微縮，並立馬面若寒霜，道：「這裡不歡迎你，趕緊帶著你的人，滾！」

老頭對於連心的惡語相向，完全沒有絲毫反應，只是自顧自的說道：「心兒能夠靠著自己的本事，走到今天這一步，老祖也感到什麼欣慰。不過，畢竟你體內可是流著我連家的血，老祖我這是來專程接你回家來了。我老了，連家還得靠你們這些年輕人，至於你爹，你也知道他到底有多大的能耐，我們就不去多說了。前面大家所有的誤解、仇恨，不能比家族的存亡更大，所有如果有錯，我來向你道歉，但你需要回連家。」

「道歉？」

連心忍不住冷笑，道：「怎麼個道歉法呢？」

「以死謝罪，怎麼樣？」

連家老祖絲毫不顧及家族幾位重要人物還在場，很是自然的便說出了這樣的話。頓時，他周圍響起一陣關切的勸導。

連心愣了愣，隨即不屑道：「錯你犯下了，到要死了才來謝罪，你不感覺太無趣些了嗎？別以為僥倖突破了一個大階段，就能挺直了腰桿在我面前討價還價。那個家，不回去也罷。」

「連心，怎麼和爺爺說話的呢？！」

這時候，身為連心老爹的一個尖瘦臉老頭，氣的鬍鬚直抖的指著連心喝道。

連心淡淡的瞥了老頭一眼，道：「你是誰？」

「你......」

「行了，連城你先給我閉嘴！」

連家老祖忍不住出聲阻止，道：「的確有些耍無賴的意思，這一點無法否認，可當時的情況，換做你現在的角度，難道不也一樣么？」

連心聞言忍不住神情一呆，望見杵在場中不知所措神秀，眼中忍不住閃過一絲悲傷。什麼時候，自己也變成唯利是圖的人了呀？

她深吸了口氣，而後望著連家老祖的眼睛，道：「我準備搬到乾坤城了，自然乾坤城就是我暗影的根據地。你要與常安那樣的混賬糾纏在一起，我完全沒有意見，但請不要拖我也下水。還有，神秀是我暗影樓的核心存在，剛才不過是為了磨礪他的心智，讓他更加成熟一些而已。於是，看在大家都熟人一場的份兒上，你要離開，我不會阻攔，你要是打架，我更沒意見。」

連家老祖搖頭失笑，道：「看來倒是我多嘴了。」

「人老了，就該好好在家等死，整天到處瞎跑不說，管起閑事來還一點不含糊。也多虧了你老這麼強的佔有慾，弄得連家三代人，不管男女。說的好聽點，是被保護在溫室里的花朵，說的難聽點兒，不過是為了滿足你親情的裝飾而已。」

連心毫無顧忌的撕扯老人的要害，道：「現在開始擔心了？擔心，你死了，連家垮了，別人在你死後都不會多句好話了？你累不累？」

「逆子！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連城實在沒有想到，那個自己眼中文文靜靜的女兒，這才出去了數年時間，便已經養成了如此大逆不道、目中無人的性格。或者說，本來就是這樣的叛逆，這時候終於毫無遮掩的顯露出來。

這話句句誅心，他可以不去理會，也沒能力去理會，但在場的幾位有實力的連家人，又該如何做？

他不敢想下去，但可以肯定的是，連家老祖已經不能奢望壽終正寢了。

他不是個聰明的兒子，但卻正因為這一點，才深切的知道，連家老祖到底為了連家操了多大的心。這樣的真心，被人曲解，而且還是由他的親生女兒揭發出來，他心裡簡直難受的想發瘋。

即便明知，以他此時的微末實力，是對連心造不成多大傷害的，但他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朝著連心走去。子不孝，父之過，他有錯，理應受到更重的懲罰，但連心也必須受罰。

可他才動步沒幾步，身旁的連家老祖卻哈哈大笑起來。

不明所以的眾人，不經將目光重新落在這個看似風燭殘年的老人身上。

「對，我獨裁，我不願放權，我自私自利了一輩子，到頭來卻還想奢望有個好結果。實在太貪心，太貪心了，有罪的人是我沒錯，但誰會不服？！」

連心淡淡，道：「說完了？」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爸？」連城一臉擔憂的望著連家老祖。

「你們都先回去，今天既然沒讓這妮子回心轉意，那隻能在這裡殺了他了。」

連家老祖冷笑道：「你們的確都被我寵成了廢物，連這樣的小事都需要我親力親為，實在是我人生中的一大敗筆。」

眾連家人默默離開暗影樓，只是其中幾分忍不住同時回望了一樣連家老祖的背影。

等到人都走光，連家老祖卻並沒有動手的意思，反而來到接待處的一張椅子前坐下，這才緩緩道：「心兒，真的不打算再回去了么？」

「我回去了，或許連家就算不倒，也剩不下幾個人了吧？」

連心出奇的心平氣和道：「而且，說恨你這件事情，可是真實存在的事實，不要以為我僥倖心軟了一下，就是原諒你了。」

「聽到你這話，我估計孫悅琴那傢伙又惹你生氣了吧？」

連家老祖忍不住好笑，道：「不必急著否認，這事情也沒什麼好掩飾的。梅園那邊這次對中部這塊可是下了大力氣，作為感謝之言，勸你不要攙這趟渾水才是。言盡於此，你自己好生斟酌吧。」說完，老人乾脆的起身離開，不過在跨出門那一刻，他卻估計咳出一灘鮮血。

「感謝么？」

連心忍不住嘲弄道：「我可是讓你不得好死了呀。」

扭頭瞥見仍然靜立在場中的神秀，她不經皺眉，道：「你怎麼還在這裡？」

「因為見著老先生的慷慨付出精神，突然發現，死其實本來不太可怕。」

「這麼說來，現在反而我願意留下你了，你卻不打算再留了？」

神秀望著連心那欠揍的驕傲臉，不經苦笑道：「剛才你本來不需要與連老先生解釋什麼磨練我心智的大道理，因為真正有那樣想法的話，你絕對不會多此一舉的解釋出來，你可不是那樣的人。正因為你沒有那樣的特質，卻還試圖挽回，才會出現那樣蹩腳的謊言。」

頓了頓，望見臉色微變的連心，他繼續道：「神秀不算什麼，失去了沙化變形能力的神秀，更是一無是處，但神秀就是神秀，曾經的年輕天才，即便是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嫌棄的蛆蟲，那也還是有過輝煌的神秀，請一定記住這一點。」

「我會回來，讓整個天下都為我顫抖。」

連心望見神秀搖搖晃晃離開的身影，感覺像是看到了曾經的孫悅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