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路遙這話說出口，整個化妝室裡頭的氛圍迥然一變，就是已經化好妝等在一旁閉眼休息的謝鈺也忍不住張開了眼。

揭人不揭短，雖然知道人是有後台進來的，但也不會擺在檯面上說，路遙這人也太過急躁了一點，從進門就開始挑釁，這樣針對人，至於么？

「路遙姐你這話說的，」夏芮悠悠然地說道，「我剛剛那麼問也沒有針對你的意思，只是想說你演的角色不是一直都是跟在一邊的么，所以就問問一會你的戲份會不會重拍而已。你想哪裡去了？」

「我想哪裡去了？你自己怎麼想的你自己心裏面清楚！」路遙不依不饒，「我告訴你，就算你是季少的人又怎麼樣，難不成我還能怕了你不成？」

「行了，」謝鈺一眼掃了過來，看著漲紅了一張臉的路遙，皺了一下眉頭，「不管怎麼說也都是一個公司的藝人，鬧成這個樣子，難道還覺得挺有臉面的不成？」

謝鈺原本也不想管這個事情，但看路遙那陣仗就是純粹想要撒氣，但在化妝師裡頭爭吵起來那看著都丟分！而且路遙年紀也不小了，這麼說一個年小的，有意思么？

路遙看了一眼謝鈺，也有些生氣，別看是和影帝搭戲，開拍的時候能對著你含情脈脈，等到下了戲之後看著很和善卻無時無刻和人保持著距離，原本路遙想著讓經紀人去和謝鈺的經紀人商量商量，到時候合作炒作一下新聞增加人氣沒想到人家一口就給回絕了，結果現在卻是為了這麼一個走後門空降的人開口護著了。

路遙深吸了一口氣，刷地一下站起來就走，頭也不回像是個火車頭似的橫衝直撞。

化妝室內的人都面面相覷，被這樣的陣仗弄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謝鈺讓Leo和造型師先出去，等到人都出去了之後，他這才看向那依舊好無所謂的夏芮。

「你呀，和她杠上有什麼意思么？」

大概是出於知道夏芮的年紀太小的關係，謝鈺在開口的時候也忍不住帶了幾分語重心長。

「你們都是一個公司的，在這種地方人多眼雜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把你們兩個人的爭執傳出去了，到時候你能討個什麼好？」

「又不是我想挑事的，她可沒少給我下絆子，雖然我是個走後門空降的，可我也是有尊嚴的！」夏芮說，「她要拿這事兒說我也就不說什麼了，我就是個走後門空降的我也行得端做得正沒否認啊。我就是走後門怎麼了？現在不都興關係戶么，她難不成就沒走過關係戶啊？誰也沒比誰高大上多少，頂多她比我紅比我有名氣唄，可比她紅比她有名氣的人不也有么，她難不成到時候也敢給人甩了臉不成？」

謝鈺也忍不住笑了：「你這性子還挺犟的。」能夠把自己憑關係進入劇組這樣人家都不齒的說的這樣振振有詞，這也算是個異類了。

「她是女一號，我都不知道算女幾號了，攏共就幾場戲而已，她就得小氣到這個份上不成？從昨天就已經開始針對我了，你比她名氣太大架子也沒擺得比她大呢！還有她不能把我和季朗身上扯吧，這事兒也太重口了點！她們心裡怎麼想的我管不著，可說出來不也和打我臉似的么，總不能她打了我左臉我還要把右臉伸過去給她再來一巴掌吧？那得多賤才能幹的出來呢！」

就她和季朗的關係，能發生那種事情么？那根本就想也不用想，別人不說出來她就當沒這回事，可路遙明目張胆當著自己的面說出來了，她能忍？想都不要想。再說了路遙還在這裡說她呢，她自己屁股後頭都不見得有多乾淨。

「行行行，你說的有道理！」謝鈺也有些無奈，路遙那做派的確做得有些小家子氣了，「不過你也該慶幸你和她基本上沒多少對手戲，要不你也是要吃虧的，到時候壓了你的戲份你連說都說不出來。」

這種事情也不是沒有過，有經驗的人在對手戲的時候就能夠用有些手段生生地把別人的戲給壓過去，而且這種事情還真的是說都沒地方說。

「那還真是慶幸了。」夏芮不置可否，心裡頭還真有點可惜，竟然和人沒多少對手戲。

謝鈺見夏芮嘴上是這樣說，但神色之中卻沒有斑點在意，脫脫一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模樣，也是無奈了。

「走吧，出去對對戲。」謝鈺說，就他們一直在化妝室呆著，就算路遙想要回來都拉不下這個臉面。

「好！」夏芮朝著謝鈺笑了一笑，倒不反對他的提議，雖說和人有對戲的戲份，其實還是給了路遙一個台階下，這人脾氣可真是夠好的。

路遙出去之後就知道自己剛剛那的確是有些過了，不說別的，就是這些話傳到季少的耳朵裡頭她也不能討來什麼好處，季少現在明顯對人上心著呢，但要她這麼灰溜溜地回去，那傳出去自己還有什麼臉面可言。

助理跟在路遙的身後，有幾分的憂心忡忡，見路遙還在氣頭上忍不住勸了：「路姐別生氣，花無百日紅，現在是有人捧著等到沒人捧著的時候還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呢！再說了，這部劇你才是女一號，她又算個什麼，還能夠出頭到哪裡去不成？路姐，這部劇公司肯定是奔著獎項去的，到時候你還不得捧一個視后回來！」

路遙被助理這話一說，那氣憤也少了一些，也是她氣糊塗了，竟然忘了這麼一茬。別看視后的獎項是沒有影后的含金量大，但這也是鍍金和提升人氣的一個好手段，她前頭一直被桑盈給壓著，電影圈混的也都不是什麼大製作，自己在這部片子裡面也是把自己的最好的演技給展現出來了，為的就是能夠提升自己混上大製作的電影。和那麼一個小丫頭爭那點口舌之爭，自己還真是出息了！

「你倒是個精明的！」路遙總算露出了點笑容。

「哪裡是我精明，只是路姐你當局者迷而已，現在桑姐走了，公司裡頭的一姐也就是路姐你了，季少也不是那麼糊塗的人，一個小新人哪能和路姐你比，等到人摔個幾次之後就知道圈子是沒那麼好混的了。」小助理笑著說，「謝影帝就是脾氣好才說一句，路姐你也別往心裡頭去。」

也是。路遙嘴角彎了彎，謝鈺的脾氣就是那麼一個，看在人家歲數小的份上罷了，難不成還真能護著不成？這麼一想之後，路遙轉頭就和沒事人一樣去化妝上照型了，和公子鈺的戲份裡頭也有她的出面，只是沒有對手戲而已。

來的稍微晚一點的王導當然不知道前頭鬧的那些事情，他正站在片場上指揮人呢，不過就算知道了他也無所謂，電視劇就快要拍完了爆出點什麼來那也就當是給宣傳預熱了。

兩場文戲拍的很快，基本上都是一遍過的節奏，作為晉王的演員齊磊今年也已經四十多了，正經的電影學院出身，拍過電視劇也演過電影，還出演過話劇，對著鏡頭的時候也算是演什麼像什麼，只是一直都不溫不火的，屬於看著臉熟但又叫不上名的尷尬位置。之前拍完這個戲份之後就接了一部戰爭劇，人挺不錯，聽說要補拍幾個鏡頭的時候就和劇組請了假過來補拍。

等到和晉王的文戲一拍完，夏芮就匆忙跑去化妝室換衣服重新上妝，今天三場戲她有三個妝容三件衣服，就是髮型也是有變動的。

和公子鈺的那一幕用的是桃花妝和咬唇妝，而同受寵時期的則是用了梅花妝，唇色選用的是Armani唇釉506略帶紫調的桃紅色，艷麗的幾乎不能直視。

「這新人挺不錯的。」齊磊對著王導說，剛剛對著人的時候，那一嗔一怒皆有味道的很，尤其是那拉長了眼線略微顯得有些狹長的眼睛朝著人看的時候完全是魅惑的很，就像拿了一根羽毛輕輕撓著你的癢處，叫人心癢難耐。

年輕妖嬈的身體還有那艷麗的容顏，還有那八分勾引卻還帶著兩分純潔的眼神，塗著桃紅色指甲液的雙手也精緻漂亮的不像話，艷麗的指甲色顯得雙手越發的白嫩，手指纖長，更別說那輕輕一勾，雙手不過就是舞出幾個簡單的動作，卻撩人無比。

齊磊這算明白了為何原著上晉王對月姬的痴迷，光是那一雙手就能夠翻雲覆雨了，更別說這樣的一個美人嬌嗔地喊著「陛下」的時候，恨不能將天下所有的好都堆放在她的面前。

絕對的手玩年啊！

「恩。」

王導也沒有想到人能夠完成的這麼好，原本還擔憂著人拍不出那嫵媚的調來，至少在看到她的第一眼，絕對想不到這樣的一個女孩也能夠和魅惑兩個字掛上鉤的，但等到進了鏡頭開拍的時候，那氣息一下子就轉變了，對上晉王的時候眼波婉轉之間都是撩人的氣息，但撇開晉王的時候，那眼神裡頭卻又是默然和厭惡。

玩的一手好精分！

剩下也就一場戲了，王導都有些開始期待這人能夠給自己帶來如何的精彩了，要不是劇本早就已經定下了他還真想給人加點戲份呢。

道具組也差不多已經準備妥當了，這一場主打的是鼓上舞，原本王導還是想著要不臨時找個老師來教一教，但那小姑娘有板子有眼地說自己多少會點舞蹈動作，這才算了，要是湊合那就成，不行到時候就少用幾個全景，然後多用幾個近景，只要做出誘惑力十足的表情就行。

夏芮的妝容也是花了不少的時間，畢竟這已經是最後一場戲了，Leo也是打著不管舞跳的腫么樣，妝容一定要漂亮的節奏，這一次的妝容那是格外的艷麗，原本這一場的服裝也是炫麗的，為的是突出纖細的柳腰。

不過好在夏芮原本就不胖，平常也十分注意鍛煉，就是撩起衣服來也能夠展示出最近那些個女明星們追求的馬甲線，前幾場的襦裙大多都是齊胸和高腰的襦裙，而這這一次穿的則是齊腰襦裙，等到穿妥之後，那腰肢完全是盈盈一握，感覺掐一把都能掐斷了似的。

等到夏芮一出來，王導就點了點頭，這造型有范兒，而站在一旁的路遙眼眸一暗，再一次瞪過去一眼。

小妖精就是小妖精！

夏芮當然也看到了路遙那充滿著惡意的瞪眼，今天在片場上她那視線就沒少朝著自己瞪，完全就和背後靈似的，讓人想忽視都難，那樣子一看就知道在心底裡頭沒少罵她呢！

哼，我知道你不爽，但是我會讓你更不爽！

「準備的怎麼樣了？要是沒問題的話咱們就準備開拍了，拍完這一幕就可以是休息了。」王導的聲音裡頭也帶了幾分鬆快，一開始的偏見早已經沒了。

「導演，要不找幾個人來吧，原著裡頭不是說鼓上舞是由人手捧著鼓於掌上起舞么。」夏芮說，「放地上會不會有些太敷衍？！」

……

「這……這是要上威亞？」王導傻了，需要動用威亞的戲份都已經早就拍完了好么，現在重新布置也太趕了點啊！

「不用，我直接上就行。」夏芮微微一笑，那笑容裡頭帶了幾分自信，「您給找幾個壯實點的就行！」

……

妹子，我敬你是條漢子！

王導傻逼在原地，總覺得有種玄幻的感覺，自己剛剛那是聽錯了吧，那肯定是聽錯了吧！但還是讓副導演去外頭招了十來個孔武有力的群演，讓他們換上衣服，至於妝容什麼的那壓根就不需要，反正也沒打算拍群演的臉。

嘩眾取寵！

路遙在心底暗罵了一聲，臉上倒是掛著笑容格外親切：「小夏，你這硬撐可不好，到時候出了什麼岔子我們可負責不起的哦！」最好一會丟人丟到家才好，讓她狂讓她傲！

夏芮朝著路遙露齒一笑，想看我丟人可沒那麼容易。

直等到群演換好了衣服，她上去交代了幾句，確定沒有任何問題了，這才朝著導演點了點頭。

王導也不知道夏芮到底想怎麼折騰，只是冷了一張臉喊了開始，一號機位給了一個遠景，原本前頭還是有點文戲的，就是魏國使者和晉王之間的一段戲，交代了進獻美人的事情。

而屬於月姬的戲份就從這一個遠景開始，美人從遠處慢慢走來，臉上只有三分的淺笑，等到踏上舞台之後，這才朝著高處所坐的晉王行了一個禮。

排頭第一個宮人半蹲，一手托著頭頂的小鼓，一手伸出，月姬踩著他的手輕輕一躍就跳上了小鼓，那小鼓鼓面極小，十五面小鼓中間則是一個大鼓。

樂師們起了樂，而站在小鼓上的月姬翩然起舞。

嬌俏的蘭花指，薄如輕紗的水袖微微掩面卻始終掩蓋不去那勾魂攝魄一般嫵媚的眼神，在特寫鏡頭的下光是那一眼望來含笑流盼，充滿著風情和誘惑力。

她身輕如燕一般在那隻夠一腳站立的鼓面上做出單腳旋轉的動作，披帛衣袖在旋轉中竟帶出幾分如同欲隨風而飄去的感覺。

跨跳、翹袖、折腰，無一不精緻到極處，身體幾乎輕盈到了極點，不過就是足尖一點，她便如同燕一般落在中間的大鼓上，最後以一個水袖長揚，美人回眸的動作作為結束。

那一瞬，幾乎是全場寂靜。

王導那一雙眼睛瞪得極大，一般這種動作都是在威亞的幫助下才能夠完成，他那一瞬幾乎是想到了那傳聞中身輕如燕能做掌上舞的趙飛燕，大概也就是這樣的魅力了吧？

這也太好了，這一段股上舞絕對會成為這部劇的看點之一！王導幾乎激動的不能自己，就連cut也忘記喊了。

突然就想拍一部武俠劇了怎麼破！

路遙也一臉見鬼的模樣，相比較王導的激動，她則是覺得恐慌，有一種很有可能被取而代之的恐慌。

這個圈子裡頭這種事情太多了，一不留神之間，就會有那麼一個人踩著你上位了。

路遙心裡頭一沉，再看向夏芮的眼神就帶了幾分晦暗，她絕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