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老黃的面
卡桑走後王翔又逛了一會集市，稀奇古怪的東西很多，卻沒有找到什麼能看上的東西。
到了午時，王翔發現從懷遠鎮過來的百姓居然有人帶著做飯的傢伙，不慌不忙的生火，開始吆喝。
「老黃羊肉湯麵，六文錢一碗，面多湯多羊肉多，誰吃誰知道。」
王翔被這一嗓子吆喝逗樂了，這個叫老黃的乾瘦老頭他認識，先前在鎮上等著出發的時候兩人便聊過，沒想到他居然跑到集市來賣羊肉湯麵，難怪當時問他帶了什麼貨物來集市交換他只是神秘的笑笑。
而和老黃有同樣打算的人並不少，老黃羊肉湯麵只是其中之一，還能聽到諸如秦媽餛飩，李氏烙餅之類的吆喝聲，細細數來竟然有十多種不同的吃食，比起長安城的小吃巷也不差多少了，甚至有些帶著地方特色的吃食連長安都沒有。
正好也到了吃飯的時間，鐵蛋已經開始喚餓了，集市上人群密集王翔也不方便進倉庫裡面拿東西便帶著鐵蛋朝老黃的湯麵攤走去。
來時也沒見老黃帶太多東西，這會卻看到在他的湯麵攤前面掛著一頭不小的肥羊，已經宰殺洗凈，旁邊有兩口燒著沸水的鍋，一口鍋里燒著清水，另一口鍋裡面正在燉著羊肉，濃郁的羊肉香味讓人聞到就垂涎欲滴。
有人點羊肉湯麵的時候老黃便抄起一把乾麵扔進清水鍋里，然後熟練的取出一個大瓷碗，撒上香油、鹽還有翠綠的蔥花，等到面熟的時候撈起面往碗里一盛，滿滿一大碗，再從燉羊肉的鍋里撈出頓得酥爛的羊肉割上幾小片蓋在面上，最後澆上一大勺羊肉湯，一碗香氣四溢的羊肉湯麵就完成了。
有人抱怨羊肉少的時候老黃就會笑著喊一嗓子：「羊肉湯管夠，加羊肉另加錢！」
鐵蛋早就在一旁流口水了，王翔笑著搖了搖頭，朝正在忙活的老黃說道：「來兩碗羊肉湯麵，羊肉加最大份的。」
老黃抬頭一看，見是王翔，頓時笑道：「好嘞，您稍等，馬上就好。」
在老黃眼裡王翔是從長安城來的大商人，自然表現的非常熱情。
在集市上有很多都是從西域各國來的商人，不要說乾糧了，就是他們平時在家裡吃的飯食也無法和大唐的美食相比，同樣的羊肉在大唐百姓手裡總能做出各種不同的美食。到這裡做買賣的西域商人都不差那麼幾文錢，所以像老黃這樣的小吃攤位一到飯時就會聚集過來許多西域商人。
老黃掛在攤前的那頭肥羊就是直接從一個西域商人手裡現買的，才花了不到一千文錢，這要是在長安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一頭肥羊少說也要數千文錢，只不過在西域之地多的是游牧為生的小國家，牛羊一多便不值錢了。
不過這頭肥羊讓老黃做成羊肉湯麵才用不到小半頭羊就能賺回買羊的錢，剩下的便都是凈賺的。
王翔不禁感嘆古人的智慧也是不可小覷的，誰要是把古人當傻子那他自己就是傻子。
集市上的人太多了老黃自然不可能像後世的小吃攤那樣弄些桌子凳子讓人坐著吃，大家基本上都是端著碗蹲在地上吃面。
入鄉隨俗，王翔和鐵蛋也都蹲在旁邊吃起面來，加最大份羊肉的羊肉湯麵十文錢一碗，這點錢對王翔來說真的不算什麼，老黃的面做的很好，唯一不太滿意的就是鹽少了，有點淡，要是弄點辣椒醬拌一下就更好了。
不過看鐵蛋哧溜哧溜的吃的正歡王翔就知道是自己要求太高了。
正在吃面突然看到王喜一臉高興的走過來，朝老黃喊了一句：「一碗羊肉湯麵！」然後就蹲到旁邊，看樣子他也經常到老黃這裡吃面。
「如何，這集市還不錯吧？」王喜有點炫耀的問道。
王翔點了點頭說道：「確實不錯，這集市比鎮上繁華多了。」
「那當然了，還是我們王將軍聰明，跟著他兄弟的們日子好過多了。」
以前的時候軍士們要時刻警惕進入鎮上的西域人，生怕有匪徒和蟊賊混入其中，每天累的要死還偏偏沒什麼好的待遇。如今只要每天安排一小隊兵士往返一次集市就可以了，而且每天光是幫百姓代購代售以及幫外來商人保管貨物的收入就比他們的餉銀還要多上許多。
王翔見王喜似乎非常興奮好奇的問道：「你們今天過來是交易什麼東西的？」他記得軍士們自己也有一車貨物。
王喜聽到問話哈哈一笑：「前陣子張將軍帶我們剿滅了一批若羌國的馬匪，得了不少戰利品，上繳了八成還有兩成讓我帶來集市換些牛羊回去犒勞犒勞兄弟們。」他說的牛不是耕牛而是西域的氂牛，大唐禁食牛肉指的是耕牛，氂牛並沒有什麼關係。
王翔暗暗咂舌，長安的禁軍也不可能經常吃到牛羊肉，一個偏遠邊鎮的守軍卻可以，難怪張奎山手下的軍士一個個看起來都非常威猛。邊軍的糧餉經過層層盤剝能拿到手裡的並不多，若說張奎山手下的軍士剋扣欺壓百姓卻也不像，王翔可以看得出懷遠鎮的百姓對這些軍士是發自內心的尊敬，一個剋扣欺壓百姓的軍隊如何會得到百姓的尊敬呢。
這時王喜叫的羊肉湯麵好了，他隨手遞過去六文錢，老黃連忙擺手道：「不用，不用，軍士們一路護送我過來我也沒什麼好感謝的。」在他看來若不是張將軍在此處建立了集市，若不是這些軍士護送懷遠鎮的百姓往返集市，像他這樣的尋常百姓哪能有這麼好的買賣做，所以根本不想收王喜的錢。
王喜板起臉道：「你這是想讓我回去挨棍子啊。」
張奎山可是給手下軍士都定了規矩的，不能隨便拿百姓的東西，否則便是軍棍伺候，況且軍士們也都不差這點錢。
老黃顯然也是知道張奎山定的規矩，猶豫了半天還是接過王喜遞過來的銅錢，轉身又從燉羊肉的鍋里撈出羊肉切了厚厚的幾片蓋到王喜的面碗上，那厚厚的一層羊肉看得王翔一陣無語，似乎比他十文錢一碗的羊肉湯麵裡面的羊肉還要多。
王喜無奈的搖了搖頭接過面碗，老黃的熱情他還真無法拒絕。
一碗面可以看出許多東西，王翔已經下定決心，張奎山這樣的人才留在懷遠鎮當個小小的邊鎮將領實在太浪費了，此人必須帶走，將在西域建立的貿易市場正缺這樣的人才。
李二給過他一個特權，沿途但有所需，人物皆可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