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死亡

?蕭慕白用僅有不多的有關一二八淞滬抗戰的記憶回憶，作為一個外語系的本科生，這方面知之甚少，最近的記憶都是高中文科班歷史課中國近代史。

現在只剩下模糊的概念，九一八事變後日本為了轉移國際視線，並迫使南京國民政府屈服。日本海軍陸戰隊突然向閘北的國民革民軍第十九路軍發起了攻擊，十九路軍在軍長蔡廷鍇、總指揮蔣光鼐的率領下，奮起抵抗。

歷史上，本以為可以輕鬆取勝，卻不料屢次進攻受挫，日本大本營不得不三易其帥。從海軍少將鹽澤幸一，到海軍中將野村吉三郎，到一陸軍中將植田謙吉，再到大將白川義則。三次換將，日軍兵力達到七萬人，而我方守軍十九路軍和第五軍兵力不足五萬人。以寡擊眾，一二八淞滬抗戰事實上取得了相當大的成果。

這就是蕭慕白知道的全部內容，當然還有一個具體的時間，一月二十八號。

通過系統傳過來的信息，蕭慕白從這具身體的身份陳一鳴身上也知道了一些東西。

陳一鳴是個不折不扣的新兵，到十九路軍還沒有兩個月時間，就遇到了這樣的戰事。從來沒有參加戰鬥的他是個不折不扣的菜鳥，而蕭慕白比之更有不如，連槍都沒有摸過。

在民國惠州人陳一鳴的眼裡，日本是作為列強的存在。更由於東三省迅速淪陷，士兵雖說有奮勇殺敵之心，不過還是普遍存在悲觀情緒。不僅是下層士兵悲觀，連上層的國民政府也都如此。日本已經鯨吞了東三省，下一步會不會首都南京，這誰也不知道。

不過因此，民眾抵抗之心卻愈加強烈。九一八事變的爆發，和東三省全部淪陷，激起民眾的強烈抗日情緒，揭露了日本偽善貪婪的面孔，為接下來的全面抗戰奠定了基礎，中日雙方也開始了日後的戰備工作。

值此之際，全國民眾都在支持十九路軍，堅決抵抗日本侵略者。

蕭慕白就知道國民政府已經打算遷都洛陽，派遣第五軍支援上海的十九路軍，還有各地的嫡系師都在不斷的趕來上海。

十九路軍總指揮蔣光鼐，軍長蔡廷鍇。全軍有三個師編製，六十師，六十一師和七十八師。陳一鳴所在的一五六旅就是七十八師所轄，師長區壽年，一五六旅旅長翁照恆。

不過這都跟蕭慕白沒有什麼關係，他只是個近萬名士兵其中之一。

十九路軍是一支勁旅，從護法戰爭時的粵軍，到北伐戰爭時的第四軍，一直都革命的隊伍。可是蕭慕白知道，他們的悲劇很快就要到來。

福建事變！失敗的福建事變！這是閩粵兩省軍民的悲劇。

十九路軍，廣東人的十九路軍，能征善戰的十九路軍，不聽話的十九路軍。這是身為浙江人，受江浙財閥支持，組建南京國民政府的蔣委員長所不能容忍的。

長官說，這些飯菜都是上海市民的援助和捐贈。所以要奮勇殺敵，報效國家。

吃完飯的時候，正要休息，突然接到長官命令。

或許不能稱之為作戰指令，因為這條指令是這樣說的，日軍飛機轟炸商務印書館和東方圖書館，應東方圖書館館長懇求，請有識之士前往救援。

不是命令，而是自願參加。

但，很多士兵都參加了，帶著簡單的武器紛紛出發。雖然十分疲倦，但都緊急前往，沒有幾個人拒絕。儘管他們都是丘八，但對於知識和文化還是充滿嚮往。

蕭慕白也參加了其中。作為一個E大的學生，蕭慕白就聽老師說過這件事，日軍飛機轟炸商務印書館。老師說日本亡我之心不死，意圖轟炸圖書館毀掉書籍，滅絕中華文化，每個中國人都必須時時刻刻警惕。

只是，在去救援的路上，只攜帶了少量彈藥的士兵遭遇敵襲。

轉過一個路口的時候，蕭慕白他們就意外的和大隊日軍相遇了。

狹路相逢勇者勝，幾乎就是瞬間時間，雙方都反應過來，拿起手中的武器對射。

這裡不是作戰區域，也沒有做基礎的防禦工事。沒有掩體，沒有沙袋，就躲到牆壁後面。沒有現成的防禦工事，只能依託附近的建築進行反擊。

只是一個照面，雙方就倒下不少的人。

蕭慕白也拿著槍，在牆壁後面對射。

忽然，只見不遠處一輛日軍裝甲車開過來，一輛接著一輛，朝著這邊的方向瘋狂地吐露火舌。

一共四輛裝甲車，在這四輛裝甲車的掩護下，大量日軍發動進攻。

這個時候，蕭慕白已經意識到不對。雖然己方戰鬥的決心很堅決，但苦於火力薄弱，彈藥稀缺，只能一個個不斷的減員。

必須要撤了，裝甲車過來都走不掉了。

少尉排長很快就意識到了，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因為不是戰鬥任務，所以帶的彈藥都不多，而且都是輕武器，對裝甲車根本沒有反制的手段。

日軍也意識到了，這是一夥彈藥不足的士兵。於是裝甲車肆無忌憚地逼近，完成對己方的重重包圍。

幾乎就是單方面的屠殺，在日軍裝甲車的掃射下，己方很快寡不敵眾，彈盡糧絕全軍覆沒。

所有人都戰鬥到最後。沒有人投降，因為想投降的人早已死在寶山路當逃兵的路上。

蕭慕白根本沒有堅持到最後，在半路的時候，就被子彈擊中。

因為連續精確地射擊，日本兵注意到他，於是比蕭慕白更精確地擊中了他。被擊中的那一刻，蕭慕白甚至清楚地看到鬼子殘忍而猙獰的臉。

彈盡糧絕，黑壓壓的槍口下。十九路軍的士兵們根本無法抵抗，就成排的倒下。

一面倒的屠殺。

蕭慕白也是如此，胸膛傳來的劇痛告訴他自己中彈了，低下頭看一眼傷口，畫面定格在血肉模糊的胸膛，然後蕭慕白就垂下頭失去知覺。

就在以為自己要死了的時候，蕭慕白卻發現自己回到了出租屋。

時間正是六月十三號晚上十一點四十一分，也就是來到一二八淞滬戰場的那一刻。

此時，一二八淞滬戰場，陳一鳴死後。

大街上的激戰驚動了附近的士兵，等到軍官帶著隊伍趕過來的時候，就發現沿路滿地的屍體。

此時，鮮血還未凝固。

一九三二年，一月二十九日，下午兩點。十九路軍一五六旅七十六名士兵，在去商務印書館救火的路上，遭遇大股敵軍進攻。在敵四輛裝甲車，百餘名敵軍圍困下，浴血奮戰殊死搏鬥。最終因彈藥不足，而全軍覆沒，戰至最後一人，無一投降。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