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魔劍魔槍 註定便當

市民活動中心五公裡外的一棟高樓的天台上，衛宮切嗣緊張地來回踱步——兩位英靈的聯繫中斷，戰場被結界籠罩一片混沌。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依舊能通過令咒感知到兩位英靈的存在。

忽地，一道黯淡的光芒劃破夜空，直直衝向了衛宮切嗣。

「那是……萊特的精靈？還有？！」魔術師殺手瞪圓了眼睛，聲音不自覺提高：「怎麼回事！」

單手抱著騎士王的路菲絲沒有回答，徑直伸手點在了衛宮切嗣的眉心，隨後整個人化光而散，渾身是血的金髮少女隨即跌落在地——她竟然連將騎士王放下的餘裕都沒有。

衛宮切嗣呆愣片刻，渾濁的眼睛便恢復了清明……已經從路菲絲所傳輸的記憶中得知了前因後果的魔術師殺手有些遺憾地看了昏迷中的騎士王一眼，隨即將自己對她的魔力供給壓制到了最低，並切毫不猶豫地帶著自己的助手情人下了高樓，把昏迷中的騎士王扔在了這裡。

在秉持實用主義的衛宮切嗣的心中，英靈本來就是爭奪聖杯的工具，而失去了戰鬥力的英靈，就是毫無用處的垃圾——他當然明白阿爾托莉雅的傷勢可以恢復，但從路菲絲的記憶來看，聖杯即將降臨，他已經沒有這個時間等待了。

所以衛宮切嗣決定孤注一擲，即使是察覺到萊特已經陣亡，自己必須以血肉之軀正面對抗英靈，他也不會退縮……因為這是他實現願望的唯一機會，他早已做好犧牲一切的覺悟了。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們下樓不久，躺倒在天台上的騎士王秀眉微微顫了顫。

……

作為a+等級的防禦寶具，神聖壁壘的防禦力毋庸置疑，甚至在a+級中它也屬於出類拔萃的那一種。縱使此時萊特深受重創，聖光之力幾近枯竭，但衛宮切嗣的魔力供應卻是從未斷絕，以他此時的狀態，就算莫問等人在場，也要費上一番功夫才能將這防禦擊潰。

——或許比生存能力，機動性強且有神功護體的蒼穹更勝一籌，但論正面防禦力，騎士才是當之無愧的no.1。

只可惜，他偏偏遇到了徐明。

聖杯戰爭，人人都有底牌，法師自然也不例外。

利用固有技能將自己的魔力屬性臨時提升為ex等級，然後全力發動已經破格升華為寶具的咒文——這一擊的威力，已經超過了神聖壁壘承受的上限。

更別說那終末之光的屬性還存在對聖光隱隱的剋制。

冰冷而殘酷的，如同星星隕滅時射出的寂滅之光擊穿樸實無華的巨盾，粉碎了騎士的靈核，帶著遺憾的笑容，萊特化光消散。

「呼……」

擊殺了騎士之後，徐明喘了口氣，雖然心情依然糟糕，但他已經冷靜了下來。

【剩餘英靈……只剩四個了？！龍傲天也死了……果然演變成決戰了么？】仔細感知一番之後，徐明轉頭看向旁邊祭壇山的那個金色的「聖杯」。

雖然依舊散發著淡淡的金光，但徐明注意到在那杯子的正中心，一絲隱隱的黑氣不斷向外衝擊，但都被一層金光擋了回去。

「……」【封印這就有些吃力了么？等莫問回來就去柳洞寺搞定此世之惡吧。】徐明深深吸了一口氣。【在此之前，趁著ex級的魔力還在……就讓我在封印你一次好了！】

……

【吉爾伽美什……敗了？】在市民中心不遠處潛伏的言峰綺禮忽然感到一陣心悸，然後他便發現自己手背上的令咒失去了以往的光澤。

【即便如此……此生所追尋的答案僅有一步之遙，如何能放棄！】

教會的代行者面無表情地站了起來。

……

「……」【還真是……艱苦的戰鬥呢】莫問扯了扯破舊的衣袍，站直了身體，然後激活了腰間的玉佩，翠綠色的道術光芒緩緩籠罩了修士的身體，將那一道道猙獰的傷口變作淡淡的疤痕。

「你沒事吧？」小惡魔拉著白瓊小跑了過來，目光游移：「沒想到你還有這麼狂氣的一面啊……」

「……我又不是冰塊，總有熱血的時候吧。」莫問伸出了手：「快點做正事吧……戰鬥還沒有結束呢。」

「切……」【這傢伙……】莉亞絲皺起了小臉，有些不情願地把手搭在了莫問手上。

小白也做出了同樣的動作。

淡淡的清光從兩個小女孩兒身上湧入莫問的身體，修士蒼白的面色微微好轉。

【回復了大約四成靈力……】儀式結束后，莫問長出了口氣，閉上眼睛通過令咒向櫻詢問徐明那邊的狀態。

【儀式成功，聖杯成功分離，但龍傲天和蒼穹都陣亡了？除了我們還有兩位英靈尚在，其中一名是重傷的阿爾托莉雅……而且徐明的狀態似乎並不是很好】莫問皺著眉頭，消化著剛剛得到的信息。

「怎麼又這種臉色。」剛剛把莫問寄存在她體內的靈力傳回的小惡魔開口問道。

「形勢微妙啊……」修士嘆了口氣，然後轉頭看向發愣中的韋伯：「年輕人回去吧，你的聖杯戰爭結束了。」

「我……」

「好好記住這幾天你學到的，別辜負了那個大塊頭對你的期望。」撂下這句話后，莫問帶著兩個小女孩兒御劍升空，然後消失在了韋伯的視野中。

……

「老師他們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櫻睜開眼睛：「不過柳洞寺距離我們有些遠……」

「知道了……」全力封印此世之惡后，徐明額端微微見汗：「我們也朝那邊移動吧，早點匯合也早安心……」

「你們沒有機會了……」

肯尼斯得意的聲音響起，液態水銀化出十數道細線狠狠斬向了仍在沉睡中的愛麗斯菲爾和沒有防備的櫻。

「卑鄙！」徐明大驚，連忙回防，展開魔力屏障護住眾人。

ex等級的魔力施展出的防禦屏障輕而易舉地擋住了那來勢洶洶的銀線，但卻被斜刺里探出的一桿紅槍輕易地捅出了個窟窿，然後刺穿了徐明的肩膀。

「老師！」

反應過來的櫻毫不猶豫地發動了令咒，修士的身影第一時間出現在了小女孩兒的身前。

「聖杯！」見又出現了一名英靈，肯尼斯果斷採取了另一個方案，迪盧木多聞言反手持槍一挑，不遠處的祭台上的聖杯一跳而起，精準地落入了肯尼斯的手中。

「令咒.強化lancer的力量！」

「令咒.解除lancer的職階限制。」

「令咒ncer你要不惜一切代價將他們所有人留在這裡！」

得到了聖杯的肯主任大喜過望，連下了三枚令咒之後驅使著月靈髓液化為一個形狀怪異的交通工具載著他急速離開了這裡。

「別想跑！」剛剛被令咒召喚來的莫問揚起了長劍正欲將其攔下，卻忽然感到一陣心悸——修士轉頭看去，發現迪盧木多腰間不知何時多了兩柄長劍，並且此時他已經放下了紅色的長槍，握住了其中一把劍的劍柄。

「mor.alltach！」

隨著真名的解放，槍兵抽劍出鞘，血色的扇形衝擊波席捲了整個街道。

……

mor.alltach，狂怒之刃，凱爾特神話中掌管著海洋和仙境的大海之神瑪納諾贈與愛人安格斯的魔劍，後來被其送給他的養子迪盧木多；傳說中迪盧木多曾經用他一劍斬殺數千名勇士，有著『劍出敵滅』的恐怖傳聞。

解除了職階約束的『光輝之貌』自然重新擁有了這威力無窮的寶具。

「呼……真是強大的劍啊。」與莫問聯手擋下了那狂暴的一擊后，捂著肩膀的徐明環視周圍那被掃平了的建築：「剛才真是謝謝你手下留情了。」

「……」槍兵並沒有回話，而是默默低下了頭。

若不是肯尼斯強令其偷襲，迪盧木多無論如何也不會做出那種舉動的。

「莫問，我有兩個消息，一好一壞，你想聽哪個？」徐明見槍兵不回話，便偏頭看向了莫問——已經成功將自己妻子從那悲催的命運中解救出來的法師似乎並不著急。

「聖杯被那個傢伙搶走沒問題？」

「好吧，好消息是聖杯被我加了封印，那些傢伙想作死一時半會兒也作不成，並且我用後手暫時切斷了那傢伙和master的聯繫，雖然令咒效果仍但肯尼斯已經無法提供魔力，更別說使用令咒治癒強化或召喚了。」法師攤手：「壞消息是我剛剛用了禁招，半天之內是戰五渣一個，而且雖然我封印了聖杯，但不知道能持續多久……之後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即便如此……也是艱難的任務啊。」莫問看了看自己和對面一樣的幸運，嘆了口氣，對著槍劍雙持的騎士舉起了雲影。

迪盧木多握緊了紅薔薇。

這是幸運e之間的戰鬥。

……

「那傢伙被櫻召喚走了啊……」小惡魔撇了撇嘴：「看來那邊出大事兒了呢，我們快點過去吧！」

「沒意見喵……」白瓊皺著小臉：「可是人家不會飛喵。」

「變成貓……」小惡魔拍了拍自己那才露尖尖角的胸膛，張開了漆黑的惡魔之翼：「我來帶你飛！」

「好啊！」小白化形一躍，跳到了莉亞絲的肩膀上。

「出發！」

「莉婭姐你的方向錯了，主人的氣息在那邊……」

「……」

……

【這就是聖杯么……真是美麗的藝術品啊。】疾行中的時鐘塔高級講師仔細地端詳著手中那小巧精緻的雙耳金杯。【實現一切的願望……應該如何使用呢？】

就在他沉思的時候，刺耳的槍響劃破了靜謐的夜空。

「automatoportumdefensio」（自動防禦！）

肯主任第一時間反應了過來，水銀瞬間延伸，伴著一陣噼啪亂響和數聲路人的驚呼，火花與鋼芯散落一地。

為了節省魔力並保持一定的速度，肯尼斯並沒展開驅人結界只給自己加上了誤導魔術，萬幸的是一路南行的他已經接近了冬木碼頭，此時天色已晚，路人渺渺無幾。

【用槍的master……不對！是那隻老鼠的手下！】肯尼斯很快發現了手持機槍的久宇舞彌，但他並沒有立即還擊，而是警惕地施展法術掃描四周。

因為他明白，那個讓無數魔術師聞風喪膽的專業殺手絕對潛伏在周圍，準備在他露出破綻之時給他致命一擊。

事實上，埋伏在陰影中的並不只衛宮切嗣一人——就在不遠處的一個拐角，教會的代行者遺憾地收起了指間的黑鍵。

【先將這個惹人厭的女人解決掉吧！】衛宮切嗣和言峰綺禮兩人過人的潛伏能力成功瞞過了肯尼斯的魔術，徒勞無功的時鐘塔高級講師只得把碼頭對準了明面上的久宇舞彌。

一連串半透明的波紋蕩漾而過，持槍的女助手瞬間癱軟在地。

——雖然跟隨衛宮切嗣完成過許多次刺殺工作，但與肯尼斯這樣堪稱『傑出』的魔術師正面交戰，她依舊脆弱的如同嬰兒，毫無還手之力。

也就在同一時間，魔術師殺手扣下了扳機。

……

另一個戰場，修士的處境相當不妙。

兩人的幸運屬性此時已經被拉到了同一個水平線上，莫問的命運之弦已然無用。寶具方面，雲影雖然鋒利無匹堅不可摧，但作為兵器並沒有什麼特殊能力，反倒是迪盧木多仗著紅薔薇的破魔之利，把莫問的進攻、防禦道術完全廢掉，逼得他不得不與其白刃相接。

說實在的，莫問的肉搏能力雖然不算是短板，但和迪盧木多這種身經百戰的英靈戰士相比，還是差了那麼一線的。

最重要的是，剛剛和征服王火拚過後的修士並沒有恢復完全的狀態，林林總總的不利條件加在一起，最終讓莫問在這場戰鬥中落入了絕對劣勢。

【……一報還一報。】艱難地遊走於槍刃與劍鋒之間，莫問不禁苦笑。【一直調侃別人幸運e，結果發現自己幸運e的時候還打不過人家，真是諷刺啊……】

【這種高敏的敵人，小惡魔她們根本插不上手，能幫忙的現在還是廢柴狀態……不過聽那傢伙說迪盧木多魔力不足？那麼打消耗戰？】

【不行！】這個念頭剛冒出來便被莫問自己打消了。【且不說紅薔薇的寶具效果是常駐狀態，魔力消耗微乎其微，就是報這種心態我就輸定了……守久必失啊！】

【那如何取勝呢……】

……

「……莫問形勢不妙啊。」抱著愛妻的徐明咬了咬嘴唇。

「……師父被克制了。」黑神目瀧緊緊盯著場中，此時迪盧木多已經將莫問完全壓制：「想要破局的話，我有個方法……但成功率不高。」

「……說來聽聽？」

「魔術師不是用令咒命令那個英靈不惜一切代價把我們留在這裡么？」黑神目瀧眼中閃過一絲寒光：「……如果我們現在離開呢？」

「這樣很危險的啊……不過可以一試！」徐明咬牙，將懷中妻子遞給了小櫻：「我來吧！」

「不，一起！」萌香插話道：「我們三個分別朝不同方向走！櫻你留在這裡照顧徐夫人。」

「是。」【我，我也想要幫忙啊……】看著準備行動的夥伴們，又回想起戰鬥前莫問給她的叮囑，小女孩兒暗暗下定了決心。

……

「真是無懈可擊的劍術啊……」久攻不下，槍兵終於停了下來：「不得不承認，僅僅憑藉武藝，我是無法擊敗你了。」

「接下來，我可要動真格的了！」費奧納騎士團的首席戰士收回了赤色的魔劍，然後緩緩抽出了一柄淡綠色的短劍。

，微怒之裁，與狂怒之刃同為來自神界的寶劍，雖說威力比魔劍略遜一籌，但也擁有神奇的力量。

【這把劍的傳說……只知道他用這柄短劍的劍柄擊殺了那頭置他於死地的魔豬。】修士將感知提高了極限。【毫無疑問，這柄劍是配合必滅的黃薔薇來進行小規模作戰的寶具……】

「那麼……休走！」槍兵微微一笑，忽然面色大變，丟掉長槍握上了魔劍的劍柄。

【機會！】修士瞬間加速，全身靈力毫無保留地傾瀉而出。

「枯榮無相劫！」

生生不息的木系靈力化為衰敗的腐朽之風朝著槍兵呼嘯而來——這一招道術乃是莫問全力施為，在經過雲影的增幅，威力已經超出了普通的a+級寶具，別說抗魔力只有b的迪盧木多，就算是抗魔力a的騎士王在不使用遠離塵世的理想鄉的情況下也必然會在這一擊下重創。

千鈞一髮之際，槍兵用腳挑起破魔的紅薔薇擋在了身前，赤色的魔槍輕而易舉地切開了那灰黑色的風暴，不過穿過了風暴的槍兵卻覺得四肢無力，彷彿大病初癒一般。

縱使正面擊破了道術，但逸散的腐朽之風依然從他身上掠奪了不少生機。

【趁他病，要他命啊！！！】莫問得勢不饒人，雙手握劍全力向著槍兵斬了下去。

叮！

紅色的魔槍應聲落地，可還沒等莫問露出得意的笑容，槍兵不顧自己要害，反手朝著修士擲出了那淡綠色的短劍。

但知道這寶具有貓膩的修士自然不會選擇換傷，抽劍斬向了飛來的寶具——在莫問看來，就算微怒之裁威力再大，也不會是雲影的對手。

事實上結果和他所預料的相差不大，甚至超出了他的預期，淡綠色的寶具在和雲影交接的那一刻乾脆的斷作兩截，然後分別射向了修士的頭顱和胸口。

很明顯……這是個圈套。

莫問甚至已經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

子彈劃破寂靜的夜空，然後無聲地消失在流動的水銀之中。

以肯尼斯的魔術造詣，衛宮切嗣在子彈上做的那點小把戲實在是不夠看，不過就在肯尼斯應對衛宮切嗣的狙擊的時候，潛伏在不遠處的神父終於窺得破綻，只見他如同幽靈一般消無聲息地來到了魔術師的身後，摸出azoth之劍狠狠地刺了下去。

可惜的是雖然他瞞過了肯尼斯的感知，但卻觸動了月靈髓液的自律防護——因為使用魔力必然會被肯尼斯發覺，教會的代行者這一擊純粹使用的是肉體的力量，破壞力並不大，縱使月靈髓液的大部分集中在抵擋衛宮切嗣的狙擊，剩下的那一小部分也足夠接下這一擊了。

「卑鄙的偷襲者！」察覺到近在咫尺的言峰綺禮后肯尼斯不由驚出了一身冷汗，見教會的代行者掏出黑鍵，身處劣勢的魔術師使出了最終的手段。

「lancer！」

不過槍兵並沒有回應他的召喚。

言峰綺禮沒有絲毫遲疑，精純的魔力透過劍柄編織而成亮白鋒刃撕裂了水銀護罩，捅入了肯尼斯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