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徒勞

住進客棧的人不少，三教九流，五湖四海，天南地北的人都有。

木子青美認床的癖性仍是讓她徹夜翻滾，難以入眠。夜很深了，她聽到了床頭的牆壁有動靜，細聽之下卻是有人在喘息，偶爾還有啪啪的撞擊之聲，聽得她熱血沸騰，面紅耳赤。

她抱緊鋪蓋捂著頭，那叫聲仍是不絕於耳，如此，她由丑時入寅時還沒睡着，她練過《靜心咒》，但聽到這種聲音不由得她不多想，第二日起床，她發現自己睡的被子上有一塊濕潤的地方，她暗暗自羞。

天明，李向東，木子青美和龍華陽三人直到客棧就餐區就餐，木子青美對自己昨晚的睡事心有所想，遂不敢直視李向東與龍華陽，一股腦兒的低着頭吃着豆花面。

她抬起頭來瞄了瞄李向東，卻瞧見門外進來了一干人，四個大漢和一個身材高挑，胸部凸出的黃衣女子，五人進店來尋了坐位，便道:「老闆，來五碗素粉。」老闆聞菜名及數量，心有不悅，但為了童叟無欺的招牌，他只好不大情願的叫幫手渚了五碗粉抬出來與五人分吃。

「良嫣，我們來貴陽已有數月了，對此事仍無一點進展，不若我們先回到寨中再行商議，怎麼樣？」年紀較長的大漢說道。

「我絕不會放過惡人，但也不可荒廢寨中事務。這樣吧，我和馬力留下繼續追查，你們三個先回寨中管理寨子，無論有無結果，我們都在八月十五的梵凈山武林大會相見。」黃衣女子語氣很生硬，眉頭緊鎖。

「這樣也好！」五人迅速吃完后，便匆匆離去。

李向東，木子青美，龍華陽三人對昨日的搜尋結果甚不滿意，今日便放下腳步慢行，三人來到黔靈山下。

「少谷主，既然來到了這裏，我們不如上黔靈山再仔細探察一下老谷主的事發地吧！說不定還有什麼蛛絲馬跡。」

龍華陽點頭表示同意木子青美的意見，李向東沒到過事發現場，現在他也想上去看看，以期有什麼新的線索。

三人走上百級蜿蜒盤旋的之字形台階，遠觀四周，樹葉茂盛似乎還沒有感覺到秋天的到來，周圍上躍下落的獼猴來回打鬧，看到他們三人後便遠遠的奔去。

他們來到龍巴彥被殺害的地點，雖然時隔數月，但周圍打鬥的痕迹仍然依稀可見。石倒樹斷，大樹留痕，均入木三分。龍華陽實在不願看見起父親被分屍的場景，這樣他會增加不孝感。

木子青美仔細探查過後，道:「從打鬥的痕迹來看，老谷主和那人的功力不相上下，兩人至少打有五百於合，我想老谷主輸就輸在年紀上。」

李向東應道:「俗話說『挙怕少壯』，老谷主年已逾古稀，體力才是他最大的敵人。」

木子青美道:「從頭打到尾，均不見有兵器打鬥的痕迹，這裏怎麼會有數道劍痕？」木子青美看到龍華陽淚流滿面，而龍巴彥是被人分屍的，不用多問，她已明白為何會留下劍痕。

這種痛心的事情她怎會忍心繼續問下去，她從力道上也看得出用劍之人並非是打敗龍巴彥的人。

「如果那人也受傷，那麼絕對不輕，如若不藉助良藥，短時之內恐難痊癒，」李向東看着四周打鬥的痕迹。

「良藥……良藥……我谷中的上上等何首烏被人盜取，難道……？」龍華陽但願自己的想法是錯的。

「我們一路上沒有問到任何有用的消息，如果他們不走尋常路，那就只有偷了。」木子青美憶起那夜的黑影人。

這些都只是他們的猜測而已。

「木子姑娘，你看清楚那夜黑影人的面目沒有？比如說體型。」

「前夜雖然月光刷白，但沒有看清楚對方的面目，不過那人瘦長，身形如槁枝，輕功極好。」

「難道是他們……？」李向東思索半天，「他的輕功有這麼快嗎？」嗖的一聲，李向東已躍上樹枝。

木子青美對李向東的輕功感到詫異，她沒想到李向東的輕功會如此好。

「沒有，但相差無幾。」李向東把木子青美和素問的描述加在一起，他心中的猜測已肯定了七八分。

他們離開了山間的鞍部，往左邊走下山來，瞧見下方有一個湖。這湖當地的人以山為名，稱之為「黔靈湖」，湖邊有七旬老者在垂釣，湖水清澈，波光鱗鱗，反射著陽光，更讓人領略到動中之美，但他們那有觀景的心情，而是直出黔靈山。

李向東憶起師父紅崖先生的話，道:「龍兄，既然我們找不到這個人，那麼我們就等他來找我們。」

「嗯？」龍華陽和木子青美均不解其意，李向東把自己的想法說與他們兩個知道，二人說可先回夜郎谷，他們這次往貴陽城裏跑，雖然沒有找到自己想找的人，但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穫。

殘陽已斜，把西邊靜止的雲燒得如血般紅，玄黃色的雲讓人不得不讚歎大自然的神奇，讓人有一種想登高再觀的衝動，無怪乎古人有詩讚之:向晚意不適，驅車登古原。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李向東，龍華陽與木子青美向晚趕回夜郎谷，谷中如往常一樣靜逸，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幾日下來，一直很靜。

是日，時值七月三十，木子青美不得不離開夜郎谷回到梵凈山準備八月十五武林大會的事，是以她來辭別李向東與龍華陽。

秋意濃，秋風漸緊。

李向東與龍華陽送別木子青美東去，均言八月十五再見。李向東生性灑脫，如今文志平管他又不是很嚴，況且他答應了龍華陽，要替龍華陽找出真兇，故此他就留在了夜郎谷中，沒有回百草牧場。

當找一個人找不到的時候，最好的辦法豈不是不找？時機一到，他自然會來找你。

夜郎！夜郎兒！

「木子李，旭日東升，李向東」一個普通的名字，一個普通的人，他和一般人沒有什麼區別。說得不好聽一點，他對自己的人生沒有什麼規劃，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將來會成為什麼樣的人，剛認識他的人可能還以為他玩世不恭。他唯一的一個優點就是熱心，他喜歡幫助別人，他關注別人多於關注自己，他是不是太沒有存在感了？

李向東為幫龍華陽查找真兇，在夜郎谷待了好幾天，這幾天以來他一點進展都沒有，他心想，或許師父說得對，那人會在武林大會之上出現。

龍華陽找不到真兇便苦練武功，他毫不顧忌門派之見，要李向東陪他一起切磋，李向東自然答應了。

這四五日以來，他們對武學造詣皆有所悟。

「李大哥，你武功這麼好，有沒有想過要當武林盟主？」

「武林盟主？」李向東很驚奇的問道。

「對啊！」

「算了吧，我不是那塊料，當不來。」

「大哥你有一顆樂於助人的心，怎麼會當不來呢？大家選武林盟主不就是為了給武林謀福的嗎？」

「這不一樣，我很輕鬆的幫人，而武林盟主為武林做事卻很累。」

「嗯？」龍華陽似乎不明白。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作為武林的一分子，我應該幫助別人，這是我的義務，但作為武林盟主，就必須為天下人做事，這是責任。」

「這還不是一樣，都是為武林做事嗎？」龍華陽還是不明白。

「簡單的說吧，別人有難處，我可以幫也可以不幫，而武林盟主作為武林的領頭人，則必須幫。」

「哦，原來李大哥是想逃避責任。」

「可以這樣說吧，我的性格不適合天天鎖在一個地方，我喜歡四處遊走，所以當別人有事的時候是找不到我的，你說我還適合當武林盟主不？」

「好像是不大適合，不過我還是希望你試試。」

「試試？」

「對，試試！」

八月初五，李向東和龍華陽從夜郎谷出發，前往梵凈山參加武林大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