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清算

41.清算

熙鳳也不再說廢話,把左側几上那些情報和她管家半月來統計的每日管事婆子們過來她院子回事的時間情況拿了出來,翻了翻抽出兩張,青兒趕緊接了下去分別遞給王三媳婦和胡二媳婦。

「你們二位今日表現良好,從不曾遲到,當差也認真本分,奶奶明察秋毫,請二位到廊下來站著,烤烤火暖暖身子。」青兒笑道。

王三媳婦與胡二媳婦趕緊接了紙,一看上面羅列著每日她們過來的時間,清清楚楚一點不差。心中暗驚,連忙又都蹲身規矩行禮:「奴婢謝二奶奶體恤。」待熙鳳抬首示意她們起身,連忙都走到廊下去站在火盆子旁邊烤火。

她們來得早,等了半個時辰這些婆子們才來齊,早就手腳冰涼,能到廊下烤火,自然不會客氣。下面院中的婆子都十分羨慕,見熙鳳對王三媳婦和胡二媳婦很是和氣,再想想方才她扔刀子那狠辣勁,都忍不住在心中腹誹,這璉二奶奶變臉簡直比翻書還快。

熙鳳又從那沓情報里抽出一張交給平兒,平兒接了直接向前兩步,點出此時正在隊首的一個佟婆子:「十月初十那日你來遲了兩盞茶時間,十月十二那日你又遲了一刻鐘時間,前日晚間還未落鎖你就擅自離崗,今日又遲了一盞茶時間,這些都是何緣故?」

「奴婢,奴婢記不清了。」佟婆子瞟了一眼熙鳳:「時間過去太久了,奴婢真的記不清了。」

熙鳳看向她,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只微微動動嘴唇輕輕說出四個字:「問話不回,撒謊搪塞,掌嘴十下。」

「二奶奶,二奶奶,奴婢想起來了,二奶奶,」兩個陪嫁婆子擼著袖子過去時,那佟婆子猛地跪下了。

熙鳳擺手讓兩個陪嫁婆子暫且退到一邊,凌厲的眼神掃過眾管事婆子:「你們最好抓緊時間回想一下府里的規矩。」

眾婆子忍不住在心底叫苦,榮國府的各位主子以前待下人都極其和氣,就算犯了錯頂多說幾句而已,那些規矩早就形同虛設了,哪有這位璉二奶奶這般一本正經按著以前的規矩辦事的?碰上這麼個管家奶奶真真是倒霉。

佟婆子此時跪在地上也不敢擅自起來,只趕緊說了原因:「都是睡過了所以才來的晚了,前日晚間奴婢肚子疼,所以就先走了。」說到後來聲音越來越小,佟婆子已不敢抬頭看熙鳳。

熙鳳忽地又溫和道:「每日當差,想必很辛苦吧。」

佟婆子連忙搖頭:「不辛苦不辛苦,奴婢不敢叫苦。」

「既不辛苦,那你又為何睡過了呢?看來是不把我放在眼裡。」熙鳳雖在笑,語調卻極陰沉。

婆子趕緊磕頭:「奶奶明鑒,這天氣越來越冷,奴婢有時實在是起不來。」

「看來我應該讓你好好休息一下。」熙鳳看著她。

婆子只覺冷汗涔涔:「奴婢以後再不敢了。」

「前日晚間你肚子疼就私離職守,可有和誰回稟?」熙鳳又問。

「奴婢……沒有,求奶奶明鑒,當時實在是情況緊急,奴婢就……就沒來得及回稟。」

「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呀,」熙鳳又笑了,又抽出一張紙交給平兒:「念。」

「十月初九晚有人請你吃酒,十一日晚與費婆子等人打牌,前日晚間你與王二保媳婦、王善保媳婦、張大媳婦打牌吃酒,還輸了八十文錢。」平兒很快念完。

雖是冬季,可佟婆子卻往外冒汗,想辯解卻又不知道從何辯解,那一字一句都說的極對,再看上面悠閑自得的熙鳳,佟婆子頹然倒地:「奴婢知錯了,求璉二奶奶饒恕奴婢這一回吧。」

熙鳳冷笑:「連話都不會說,什麼叫饒了你這一回?你這是一回的事?我這人向來賞罰分明,做得好有賞,做不好領罰。你何德何能讓我饒了你?你可有什麼功勞?」

佟婆子已開始流淚,她哪有一丁點功勞?

「來人,拖下去家法伺候。」熙鳳冷哼:「撒謊欺主,掌嘴二十;擅離職守喝酒賭錢,杖責三十;辦事不力,撤去管事之職。」言畢,已有陪嫁婆子將佟婆子拖到一側先張嘴再杖責。

佟婆子被打的同時,熙鳳也沒閑著,繼續一個個審問其他人,。除了王三媳婦和胡二媳婦,這些人竟無一人能躲過掌嘴與杖責的刑罰,她們所犯的事一樁樁一件件能翻出來的都已被熙鳳翻出來,由青兒翠兒喜兒平兒輪流念出來,即便巧舌如簧也無法分辨。即便有人想逃跑去搬救兵,但一想到熙鳳甩飛刀時露出來的功夫,都不敢輕舉妄動,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只求回頭出去了一塊去找邢夫人。若大家一起在邢夫人跟前告熙鳳一狀,想來有這個正經婆婆管著,熙鳳必討不了好。

熙鳳已看到有幾個被打的婆子正惡狠狠偷眼瞧她,也隱約聽到她們說什麼邢夫人,熙鳳又看了她們一眼,再處罰了一人之後一指其中一個婆子,對她的陪嫁婆子道:「把她扔到門外去,別在這裡礙我的眼。」

此言一出,與她縮在一起的另幾個婆子都趕緊給她使眼色,又輕聲叮囑:「快去找太太。」那人微微點頭之後便被婆子架起扔到了門外,咣當一聲,大門已被關上,熙鳳繼續一個個審問處罰。

沒一會已審到了王善保家的和費婆子。這是最後兩個人。

熙鳳剛把紙抽出來,還未遞給大丫鬟,王善保家的就驚恐的叫了起來:「二奶奶,求二奶奶饒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而且我是太太的陪嫁,二奶奶您要處罰我,怎麼著也得先問過太太吧。」

「你覺得太太會保你?」熙鳳直接反問。

「反正二奶奶得請示了太太才能處罰我,我是太太的陪嫁。」王善保的嘴硬道,剛才已經有人被扔出去了,應該回去找邢夫人的。熙鳳這樣張狂處置大房的管事婆子,邢夫人一定不會坐視不理的。

「就算太太來了,你也逃不掉的。」熙鳳冷笑。

「今兒個這事怎麼了,大清早的,鬼哭狼嚎的。」熙鳳話音剛落,大門就被打開了,邢夫人帶著丫鬟婆子已跨過門檻往熙鳳這邊走來。

熙鳳笑吟吟起身走到廊下對邢夫人行禮:「兒媳見過太太。」

「起來吧,哼,我可當不得你的禮,你是正經的管家奶奶,想處置誰就處置誰,連我的陪房都可以直接打。」邢夫人已在熙鳳方才的寶座上坐了,一拍小几:「還有什麼你不敢的?你眼裡可還有我這個太太?」

「太太這麼說可願望兒媳了,兒媳可是在為太太分憂。」熙鳳絲毫不懼邢夫人,直言道:「兒媳是太太的正經兒媳婦,她二人卻絲毫不把兒媳放在眼裡,這要是傳出去了,懂事的自然會說是她們不好,可那些不懂事的就要說這是太太瞧不上兒媳,所以太太的陪房也不把兒媳放在眼裡了。太太對兒媳一向慈愛,怎麼會瞧不上兒媳呢,她們如此作為,難道不是給太太抹黑?兒媳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容忍她們做抹黑太太的事情的。」

邢夫人方才是被那被打的婆子一番挑唆,直接換了一身衣裳就直接來找熙鳳,卻沒想到是她的陪房先給熙鳳沒臉,此時有些尷尬,但她到底是長輩,哪有那麼容易在熙鳳面前承認錯誤?

「她們自然也有不對,但你這樣責罰是不是太重了?到底她們是我的陪房,跟了我那麼多年,兒媳婦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饒了她們吧。」邢夫人還要說情。

「哪怕她偷了太太的首飾?」熙鳳不想和她多費口舌。

「你說什麼!」邢夫人一向小氣且首飾不多,娘家又寒酸,如何能容忍下人偷她東西,連忙讓丫鬟去給熙鳳搬個凳子來,拉著熙鳳的手急切詢問:「你說她偷了我的首飾是怎麼回事?」

「太太丟了幾次首飾就沒懷疑過?」熙鳳反問:「不僅僅是王善保家的,還有費婆子,太太若是不信,現在就派人去她們住處搜查,定有所獲。再者兒媳還要告訴您,她們二人雖深的您的信任,背後卻沒少說您壞話,說您小氣、鐵公雞、小門小戶沒見識、比二太太差得遠了,不得老太太喜歡都是自己作的,她們還說了很多更難聽的,兒媳實在難以啟齒。這件事太太若不信可以派人去悄悄問問別的婆子,可以問問府里那些還沒進來的五六歲的家生子。她們吃酒賭錢時都說的是什麼。太太讓兒媳饒了她們,兒媳得有多大的胸襟才能容得下這等背主之人?她們現在能偷盜太太的首飾,詆毀太太,以後就能偷盜咱們榮國府的財物,詆毀咱們榮國府。太太,老爺可是襲爵的長子呀。璉二爺如今也越來越出息了。」言外之意,別問現在榮禧堂住的是誰,將來榮國府都必定是大房的。

熙鳳一席話說完,邢夫人已黑了臉,重重在几上拍了一下:「豈有此理,真是豈有此理。這些混賬!」

再看向熙鳳,邢夫人已換了一張臉,拉過熙鳳的手輕輕拍了兩下:「好兒媳婦,你做得對。方才我是被這些混帳東西蒙了心,這些混賬背主的東西,你一定要好好整治。」

熙鳳又反過來拍拍邢夫人的手:「太太您請瞧好吧,這些人,兒媳一個也不會輕易饒過,兒媳要讓她們知道,不把您放在眼裡的代價。您只管坐著,看兒媳如何給您出氣。」

邢夫人聽了這話,便只管坐著。丫鬟已另外搬了一張椅子了,擺在邢夫人旁邊,熙鳳坐下了,又讓平兒念了這半個月內收集到的王善保家的和費婆子的一條條罪狀:在背後嚼舌根說賈赦與邢夫人的壞話,偷盜主人財物銀兩,用榮國府的名頭在外面低價強行買賣農家良田幾十畝,在管家奶奶跟前拿喬裝大,喝酒賭錢擅離職守等。

平兒念完,熙鳳直接讓錢嬤嬤帶著八個陪嫁之人去她們的住處搜東西,同時又讓婆子給她們每人掌嘴三十,杖責五十。熙鳳還特意給婆子使了個眼色,婆子會意,專門不用破布堵住那兩人的嘴,有意要震懾邢夫人一下。

掌嘴時,邢夫人還能坐住,但當看到王善保家的與費婆子先後被按到凳子上,被行刑的婆子拿著棍子一下下狠狠打在屁股上,聽著她們撕心裂肺的嚎叫,邢夫人卻無論如何也坐不住了。再看熙鳳,卻發現熙鳳面色如常,還端起茶盞品了起來。

邢夫人想不明白,熙鳳才十四五歲,怎麼就不怕呢?

偏熙鳳還笑著對邢夫人道:「太太請喝茶,這是我娘家嬸子差人給送來的普洱,您嘗嘗可還能入口,若喜歡我讓人送一包過去給您。」

「挺好,挺好,」邢夫人努力扯出一抹笑,不想在熙鳳跟前輸掉太多陣仗:「兒媳婦你留著自己喝吧。」

熙鳳已笑著對青兒吩咐:「去取一包來給太太帶著。」

「兒媳婦,這板子也打了,你準備接下來怎麼辦?」邢夫人哪裡喝的進去茶。

「其餘玩忽職守的已被我撤了管事之職,這兩人並其他幾個惡奴自然是要送官的,」熙鳳見邢夫人又想說什麼,連忙拿話堵了她的嘴:「太太您可要清楚,她們並她們的家人都是頂著咱們榮國府的名號在外面幹了壞事的,以後被追究起來,可是要拖累咱們的,似這等惡奴,萬萬包庇不得。」

「就依兒媳婦的。」邢夫人手抖了:「可她們都是我的陪嫁,會不會?」

「太太放心,她們做的事又不是太太指派的,京兆府尹接了案子必會秉公處理。您身邊少了伺候的人,兒媳回頭就找人牙子來給您挑幾個老是可用的可好?」

「老實就好,可千萬不要再弄來太漂亮的。」邢夫人強調。

熙鳳自然明白是什麼緣故,連忙笑著應下:「太太就等兒媳的好消息吧。」

「好好好,兒媳婦你是個好的,你辦事我放心。」邢夫人又拍拍熙鳳的手,再看看那兩個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婆子,邢夫人又道:「兒媳婦這裡還有事,我就先回去了。」

「不必送了。」邢夫人見熙鳳要起身,連忙又道,直接帶著幾個丫鬟婆子走了。

那王善保家的與費婆子等人只覺五雷轟頂,這位璉二奶奶根本就不是只處罰她們一下,她這是要把她們這幾家子連根拔起呀!還要送去見官,這可如何是好?

熙鳳根本不會再給她們張嘴的機會,邢夫人一走,就讓人把她們的嘴堵上,但凡有偷盜行為的全都扔到京兆尹,但凡喝酒賭錢的全都直接發賣。待老太太知道,熙鳳已經風風火火的處置完了。

老太太險些氣的吐血,直接讓人把熙鳳叫去一頓責備:「那都是咱們家用慣了的老人,你怎麼如此草率就發賣了,還一賣就是一大家子?」

熙鳳也不跟她廢話,直接把那些她們按了手印的罪狀全都拿給老太太看。她不把那些婆子的家人都賣了,難道要等著那些人在府里給她使絆子?她又不傻!

老太太似是不信:「這怎麼可能呢?那些可都是咱們用慣了的老人呀,怎麼可能喝酒賭錢還在背後罵咱們,還說我的寶玉是個色胚子,還說我偏心老糊塗?」

熙鳳也不勸慰她,只道:「怕就是因為府里的主子太和氣了,才養出了這些人的大爺脾氣。這種奴才誰敢用?就是用了誰又能放心?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要做出背主的事情來,老祖宗,這些人真的不值得您可憐。寶兄弟平日愛吃丫鬟的嘴上的胭脂,這些人就說他是個色胚子,長大了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老祖宗,您還是先看看寶兄弟吧,他小小年紀就被人這麼說,如何受得了。」有心疼奴才的時間,老太太您還真不如好好管管寶玉去。

「對對對,我的寶玉怎麼能受這樣的委屈呦,鳳丫頭,你做得對!」老太太竟不追求熙鳳擅自發賣奴僕的事了。

熙鳳笑吟吟行禮離開了,緊接著就讓人牙子來,帶著錢嬤嬤等人選了丫鬟小廝各二十人。而後由錢嬤嬤和昭兒培訓了兩個月,才一一分配到各個崗位上。如此,大房的奴僕的大換血結束了。那些被送到衙門的惡仆,因有王子騰特殊關照,一個也沒討到好處,且王子騰心疼熙鳳,處理的乾乾淨淨,沒讓一丁點事和大房扯上干係。

從此大房上下,只知熙鳳賈璉不知賈赦邢夫人。雖賈赦身邊原先得寵的小廝管事也被熙鳳發賣了出去,但是那些人也都背地裡罵過賈赦「不要臉的老流氓」等語,賈赦倒沒與熙鳳置氣,且熙鳳又處處緊著他們夫妻二人,從別處調了幾個本分人去他身邊伺候,賈赦與邢夫人倒覺得這個兒媳婦很貼心。熙鳳嫁到賈府不足兩月時間,大房已經完全處在她的掌控之中。賈赦若做了什麼壞事,熙鳳會在第一時間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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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圈養璉二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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