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一頓晚飯。【小修】
「怎麼做了這麼多菜?」
方寧介自己是做飯廢,活了三十多年連淘個米都淘不幹凈,十八歲前家裡老媽做飯,上了大學啃食堂、下館子,之後有了女朋友,女朋友給他做飯。
長這麼大,他真是十指不沾陽春水。
算了,那個有可能坑害他的女人還是不要再想了,不然小心把飯菜吐出來,那樣可就辜負鄔行言的美意了。
鄔行言看見他口水都能滴到餐桌上了,無奈地招呼他坐下:「怕你餓了。」
「看上去好辣啊。」
方寧介肚子一陣嘟嚕地叫,連忙夾起筷子四處叉菜,忙的嘴都快沒時間說話了。
鄔行言十指相疊,靜靜地看他吃。
方寧介感覺有點不對勁,他不自在地放下了筷子,訕訕地說:「鄔、鄔先生,你不吃嗎……」
「我吃過了。」
鄔行言點點他的碗,輕聲說:「別在意我,你自己吃吧。」
方寧介從前和鄔行言並不熟,雖然傳言他待人溫和、但是也不至於待人這麼細心吧?再說他們之間連個□□都不能算,更別提朋友了……
他乾巴巴地拿著水杯喝了一口,發現水溫都是剛好,不會太燙、也不會太涼。
尼瑪也太貼心了吧?說,撩妹技能是不是max了?
「……」方寧介咳了兩聲,「你上次找我什麼事啊?」
鄔行言身子坐直了,挑了挑眉,並沒有直接回答:「你先吃吧,吃飽了再說。」
「我、我吃的差不多了,你說吧。」
吃人的嘴短,更何況他雖然是直男,但到底這幾年電視劇賣腐已經是潮流,他也明裡暗裡懂一點兒,再加上重生之前原主和他發生了些他一點都不想知道的關係……
他就不能跟個傻子一樣的坐在這兒樂呵呵地只知道吃了。
鄔行言沉默了一會兒,眼瞼半垂著,看上去就好像因為他的疏遠和警惕而很難過。
方寧介性子是典型的吃軟不吃硬,要是鄔行言擺出一副狂霸酷炫帥的模樣,甩他一臉錢叫他□□,他一定會一分不動,順便衝上去給這張臉添點兒青紫;可是鄔行言這幅軟綿綿的樣子,倒是讓他就算有這個心也沒這個膽兒了。
「你不說的話,我就先說了。」方寧介不自在地挪了挪屁股,目光也飄到了一邊,「我、我……你能借我一點錢嗎?」
「借錢?」
鄔行言猛地抬頭看著他,一臉疑惑。
「恩,我最近經濟上出了點問題,你能借我點兒嗎?」一旦話說出口了,他倒是輕鬆了不少,口齒也伶俐了,「你放心,我會寫欠條的,也一定會還你的。」
鄔行言也來了興趣,問:「你要借多少?」
借多少?
一個月房租三千,水電費五六百,伙食費一天二十五,一個月近八百,再加上日常開銷…………
「要不先借五萬吧?」他算了算,用商量的語氣說。
五萬也能撐好幾個月,等他的劇本寫完了,四十集的劇本怎麼著也能賺到十萬左右,還了錢正好可以支撐以後的費用。
但是鄔行言就像聽到了一個冷笑話一樣,臉上有無奈、有不敢相信、還有好笑:「你確定只要五萬?夠嗎?」
「……」
方寧介心說,若是以前的話肯定不夠,但是現在這種狀態也由不得他了,只能省吃儉用,賺多少是多少。
「我給你十萬好了,湊個整數。」鄔行言想了想,繼續說,「不用你打欠條。」
方寧介聽見數字的時候愣了一下,聽見不用打欠條的時候有些懵,他好氣又好笑的問:「不打欠條的話,我就不還了。」
「不用你還。」鄔行言說,一副理所當然的神情。
我了個大草!快把衣服撩開我看看!是不是黃金(金)打的身體(主)!
BUT!
方寧介皺了皺眉,「天上有這麼好的事情?沒什麼附加條件嗎?」
「當然有。」
方寧介嘆了一口氣,心裡塞塞的:就知道沒有白掉的餡餅。
鄔行言繼續說道:「你把這些菜吃了,順便去洗碗。」
「……啊?」
他深吸了一口氣,還沒吐出來就聽見這句話,一下子差點嗆著,「就這個?」
「你還想要什麼?」鄔行言不解地看著他。
方寧介看著滿桌子的菜,還有他手邊的那杯水,臉忽然綠了一下:「你不會給我下了葯吧?」
比如什麼金戈啊巴拉巴拉的。
「……吃吧。」
「別啊,你還是說吧,你想怎樣,不然我都快吃不下飯了。」
方寧介是真的怕,雖然外面從來沒傳過他是個基佬,可鄔行言也一次沒承認過他的緋聞女友,誰知道到底是一時興起還是就是彎的?
鄔行言對他越好,他心底里就越不安。
畢竟說到底,他只是一抹冤魂,不管原主和鄔行言有多少曖昧,可那又不是他!先別說有什麼亂七八糟的感情,要是真的如上次鄔行言所說,是□□關係,那也夠他喝上一壺的了。
鄔行言沒說話,只是用那雙眼睛盯著方寧介,彷彿非要看出一個洞來。
「你吃吧。」他站起來,聲音淡淡的。
說完,他慢慢地就往樓上走去。
方寧介看著他的背影,面前一堆美食他也無心下口了。
鄔行言很快就再次下樓,手上拿著一件灰色的大衣,走到了門口開始換鞋子。
他一邊換一邊對方寧介說:「你吃吧,洗完碗放櫥櫃里就好。」
「哎,不是,你這是幹嘛去?」方寧介跟了過來,手足無措的問他。
「我去外面散散步。」他淡淡的說。
散步不過是個借口,真正目的他們都知道……
這下子是趁了他的意,但是方寧介心裡愈發愧疚:人家好心好意地做了一桌子菜,還答應借錢,都不用打欠條甚至可以不還,結果現在還要被他趕出去……
他知音體都想好了:樵夫型男人於危難中救友,卻被餓蛇反咬一口,鳩佔鵲巢為何番?
媽的什麼玩意兒,呸呸呸。
「錢明天我會打到你卡上,」鄔行言穿好大衣,打開了門,忽然手上的動作頓了頓,然後他回過頭,看著方寧介,「對不起,但是,寧介,我是真心想要和你吃飯的。」
咔噠。
門在他的面前關上,把那個溫潤的男子關在了外面。
方寧介心底里軟的一塌糊塗,差點伸腳卡住門,抱住鄔行言的大腿痛哭流涕、承認錯誤----那是不可能的。
不管怎麼說,雖然對鄔行言感到了一絲愧疚,但是毫無疑問的是,他的離開,的確給了方寧介一絲安全感。
他重新坐了下來,淡黃色的燈光照亮了餐廳,不會刺傷眼睛,也不會讓人感覺昏暗。
感覺很溫馨。
方寧介伸出筷子---菜已經冷了,但是他還是很給面子的大快朵頤,吃完了一碗米飯又去廚房盛了第二碗。
有時候你會感覺挺奇妙的,像鄔行言這種人,要錢有錢,要地位有地位,不缺女人爬上他的床,還時不時地領個獎擺回家做裝飾品,完全就是已經走上了人生巔峰嘛。
這樣的人三番五次地發簡訊來幹什麼?
他自己想不通,就不想了。
吃完飯洗完碗后,他把餐廳打掃了一下,然後關燈出門,給鄔行言發了個簡訊,跟他說自己要走了。
鄔行言的簡訊很快回了過來:我送你回去吧。
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路燈的光打在方寧介頭頂上,也照亮了前面的路。晚上郊區的野風挺大,這天也不是夏天,吹了半天他就有點受不了了,抖著手給鄔行言發了拒絕的簡訊,打算再打個電話,讓蔡進去打個的來接他。
他一邊走,一邊埋頭按著手機,忽然覺得不對勁起來。
眼前的燈光忽然暗了一片,他警覺地抬起頭,卻看見了站在他面前的鄔行言。
「你……」
兩個人同時開口,卻又尷尬的說不出話來。
鄔行言精美的髮型被風吹的亂七八糟,他裡面只穿了一件圓領長袖的打底衫,外面套了件薄薄的大衣,在外面凍得不行。
黃色燈光下都能看見他蒼白的臉和唇色,眼角都被風吹紅了,看起來格外可憐。
方寧介心裡不斷地騰起愧疚,要不是他別彆扭扭的不肯吃飯,鄔行言也不會跑出去吹冷風。
「我本來想出來散散步,沒開車,結果,你看這風……」鄔行言不好意思地沖他笑了笑,笑容靦腆。
方寧介把手機放在口袋裡,聲音也柔和了不少:「那我們回去吧,你開車送我?」
「恩。」
兩個人並肩走了一段,忽然鄔行言開口說道:「寧介,我覺得你有點奇怪。」
「什麼?」方寧介這會兒吃飽了,身心都放鬆了,心眼兒也沒放回胸腔里,隨隨便便地應了一聲。
「你讓我感覺,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
鄔行言頓住腳步,轉過身去面朝著方寧介,低下頭,在他的嘴角輕輕烙下一個吻。
方寧介的瞳孔忽然緊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