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白做嫁衣

第33章 白做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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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炎指尖的火焰又高漲了幾分——聽此人語氣熟稔,難道是師兄認識的人?

他看向景函,景函卻沒有回應,只是眯起眼睛看向另外一名戴着兜帽的男子。

那瘦弱青年裝模作樣地四下環顧一番,靴子還刻意在濕滑的地面上碾了碾,嘖嘖感嘆道:「看這貝場的模樣,起碼百十來年沒有人進來過了。二位倒是運氣好,一來就找對了地方……」他別有深意地看向林炎,「真不愧是『氣運之子』!」

他上下打量了林炎幾眼,又對着那捧玄火不屑地勾了勾嘴角,慢悠悠地問:「你說是不是啊,血也?」

聽到這個名字,林炎終於反應過來原來這人就是那位「千湖宗主」,先前他只是遠遠看過一眼,並不真切,沒想到這位「宗主」竟然這麼年輕,且一副病鬼紈絝樣兒,反倒是血也看起來更靠譜一些。

被大喇喇點破身份,血也無奈地揭下兜帽,面無表情、語調恭謹地應了聲「是」。

千湖宗主不在意地笑笑,道:「聽說先前血也和二位已經見過面了。二位乃是有氣運在身的能人,這沒長眼的也不知道留二位下來給我引見引見,為此,我已經罰過他了。」他頓了頓,十分閑適地換了個站姿,「這湖底的靈貝足有二三十萬之數,想二位也用不了這許多,不如你我四人合作均分,以氣運之子在前頭尋路,我等則在後掃清障礙,二位意下如何?」

靈貝是硬通貨,怎麼都不會嫌多的,千湖宗主這話基本就等於明搶了。

只是對方一個元嬰巔峰,另一個雖然看不出深淺,可既然能被稱作宗主,想來修為也不會低。

這邊只有一個剛邁入元嬰期的景函,林炎又是火靈根,在水裏基本派不上用場,以一敵二,勝算實在是不會太大。

要不是看在林炎是氣運之子的份上,這倆人怕是早已下了殺手。

思及此處,景函只能識時務地暫時答應下來。

畢竟這只是貝場的一處貝室,因為長時間無人行走,此處的通道牆壁大多被靈貝排出的厚厚貝脂覆蓋,人必須要從一片滑膩中擠過去才能通過。

只要多走幾間貝室,總有擺脫這兩個煞星的時候。

可惜的是如今系統的地圖徹底癱瘓,不然這個計劃還要容易些。

對方對景函的合作態度顯然十分滿意,食指輕輕一劃就在貝室的正中劃出一條血紅色的分界線,又從袖袋裏掏出一個錦囊扔給血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那錦囊失了準頭,直接落在了地上,血也沒用法力,彎下腰老老實實地把東西撿起來。

按理說差一點兒邁入大乘期的修士,不論是在什麼門派都應該是極為被看好的,血也被這樣折辱也沒生氣,只是默默地進到貝場收靈貝,也不知是有何把柄落在千湖宗主手裏。

因為早就打算好了要到貝場來,景函也從玉真人那兒借了個挺大的空間戒指,一個貝室的靈貝不一會兒就盡數被收走了。

千湖宗主弔兒郎當地掂了掂血也遞還的錦囊,嘴角噙笑着把東西塞回他的衣襟里,又褒獎似的拍了拍他的胸脯道:「乾的不錯,去下一間。」話畢,看向林炎,眼裏儘是「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帶路」的意思。

林炎面對着四周一模一樣的白玉色貝脂,一時半會兒還真找不到頭緒,只得看向景函。

畢竟這個貝場的入口是景函找到的。

然而書里一般只會描述出口、入口這種比較重要的部分,對於中間的行程都是直接跳過的。

景函召喚出水靈,在牆壁靠下的位置環繞貝室一周挖了一條深坑,試圖找出門洞的位置。

貝脂一層層地落進貝液里,聲音粘膩,卻絲毫沒見着門的影子。

反覆再三,千湖宗主忍不住了,翻了個白眼嘲笑道:「看來氣運之子也不過爾爾。」

他左手一個響指,一團泛著血腥氣的黑霧迅速涌了出來,逐漸凝聚為一個面目猙獰的人形,伏跪於地,朝他行了個大禮。

景函不禁皺起了眉——

煉魂之術!

此種法術十分惡毒,被煉之人的魂魄被用特殊的方式縮在了魂器當中,永世都要為魂器所有者所驅策。

景函真正確定了對方魔修的身份。

只見千湖宗主又打了一個響指,像是下了什麼命令。那團黑霧飛快地繞場半周,終於在某一處仍黏着厚厚貝脂的牆壁前停下。

「哼。」千湖宗主發出一個滿意的音節,得意地揚了揚眉,對血也道:「過來。」然後朝牆使了個眼色。

血也微微皺了皺眉頭,戴上兜帽,整個人鑽進了貝脂牆裏,發出「啵啵」的響聲,不一會兒就被吞沒了。

這貝脂到底是多厚……

景函頗有些驚訝地聽着牆內不斷傳來的粘膩聲音。

不一會兒,血也終於出來了,整件連帽斗篷上都沾滿了滑膩的貝脂,那玩意兒一邊隨着他的走動一邊啪啪地往下掉,看上去怪噁心的。

他抹掉露在外頭的眉毛上的膏體,復命道:「後面有路。」

千湖宗主嫌棄地看着他,聳著鼻子哼了一聲,朝林炎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先進去。眉眼間頗有些幸災樂禍的意思。

林炎咽了口口水,看向景函。

景函面無表情地施了一個避水訣,一個一人高的圓球立刻籠罩了二人——反正林炎有可以無限輸送元氣的玉戒,此時不用白不用。

他輕輕握住林炎的手。

林炎驚訝地看着景函,愉悅地眨了眨眼睛,唇角微動想要說些什麼,卻感覺那隻冰冷的手精準地握住了他的戒指。

又是空歡喜一場。

林炎撇了撇嘴,彆扭地回握住景函的手,兩個人一道走進了貝脂中。

千湖宗主並不知道玉戒的存在,只覺得這倆人真是菜鳥的可以,嗤笑一聲,對血也道:「愣著幹什麼,護我進去。」

血也抖了抖斗篷上的貝脂,解開繩結,半俯下身給千湖宗主來了個公主抱,一臉生無可戀。

千湖宗主一臉嫌棄地環着他的脖子,又使了個術法讓血也的斗篷把兩個人都罩住,威脅道:「要是弄了一點兒那玩意在我身上,小心你的狗命。」

血也應了一聲,護著難伺候的主子快步跟到了林炎和景函身後。

通道後頭亦是厚厚的貝脂,視線完全被阻,景函沒走多遠就遇見了死胡同,只能折返回去。

這時候血也就走在了前面,而千湖宗主則會一臉不耐煩地使喚黑霧探路一邊諷刺「三個睜眼瞎」。

林炎聽得火大,幾次三番想動手都被景函攔住了,卻無意間發現用玄火能融化貝脂,且十分有效,一團火燒下去,不用費多少力氣就能輕易探明一條路到底有多深。

景函自然也發現了這一點,傳音入密給林炎,讓他稍微放慢步子,與那兩個魔頭拉開距離。

因為貝脂太多,一處融化之後立刻就會有新的補上,兩個人即使走到了其他岔路上,表面上也很難看出來,沒一會兒就和血也走散了。

景函立刻縮小了避水訣的範圍,以免把貝脂撐得太開動靜太大。

可才走出不到百米,兩人就又和血也他們撞上了。

只露出兩隻眼睛的千湖宗主似笑非笑,隨口問了句:「找到法子了?」就命令血也往另一個方向去了,似乎並不把二人私自掉隊的行為放在心上。

如此反覆多次,兩個人只要走出一段距離就必然能和血也碰上,景函不由得停下步子,懷疑千湖宗主是不是有某種特殊的法子能找到他們,甚至在二人身上下了什麼印記。

被景函面無表情上下其手的林炎整個人都有點不太好了,要不是那兩個閻王隨時會出現,他真想就地取材把正一本正經地摸着他大腿根兒的景函就地正法。

檢查未果,景函正欲和林炎商量如何脫身去找藏有公母貝的靈眼的對策,血也再次出現了。

「你們停在這裏,是找到了什麼嗎?」千湖宗主眯着眼睛審視二人。

景函平靜地與他對視,突然發覺一絲古怪——這四周茫茫多的貝脂,能不走回頭路都已經很不錯了,更別提分辨位置,千湖宗主又是怎麼知道他們根本就一直沒動彈的?

而且瞧那團黑霧飄忽無比而又步履堅定的樣子,走到拐彎處都沒有半點遲疑……

難道說,這團黑霧有什麼特殊的能力能看清路徑?可為什麼千湖宗主還要他們來帶路呢?

景函突然有了一個奇怪而大膽的想法——

血也曾經透露過,千湖宗主曾抓到過兩個身懷書籍殘本的瀾滄派弟子。

既然有人能身懷書本,為什麼就不能有人能身懷地圖呢?

會不會,這團黑霧就是用身懷地圖之人的魂魄煉成的?

這樣就不難解釋為什麼它必須要走到道路岔口附近才能「看見」其他道路,也解釋了為什麼千湖宗主能輕易找到景函的位置,知道他們沒有動彈。

甚至先前他們明明隱了身的還是被發現並跟進了貝場也能解釋得通了。

因為這些小伎倆對系統地圖根本不起作用!

這下麻煩可大了。

景函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林炎也隱約感覺到了不對勁,擔心地看着景函,小聲問:「師兄,你發現什麼了嗎?」

景函搖了搖頭,拿不準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林炎。

要不就先按千湖宗主說的,只取靈貝,待風頭過了之後再來找公母貝好了,反正他們手裏的這本小冊子上對靈貝場里的東西並沒有介紹得太詳細,其他人的也應當如是。

只是不知道千湖宗主有沒有把那兩名懷有殘本的弟子也煉成黑霧,而那兩人的殘本中又有沒有提到公母貝……

打定了主意,景函與林炎不再單獨行動,而是跟在血也的後頭,四人一魂不多時就掃蕩了多個貝室。

在等血也收集靈貝的時候,千湖宗主十分不懷好意地盯着林炎的手道:「我說你們怎麼捨得用避水訣來避開貝脂呢,原來是有法寶在身。」見林炎戒備地看着他,他無所謂地笑笑,「看我作甚,本座可瞧不上你那勞什子戒指。」

千湖宗主百無聊賴地拾起一枚靈貝,用牙齒咬了咬測試硬度,然後呸地一聲把東西扔了回去,催促道:「趕緊撿完,這裏的靈貝已經被我們搜羅得差不多了,一會兒那個誰……『氣運之子』在前頭開路,這處貝場的偏北處一個靈眼,必須要『氣運』才能找到,那裏面才有真正的好東西。」話畢,他露出一絲狡黠的笑。

景函心中咯噔一聲——他果然知道公母貝的事情!

不過也難怪,雖然二十萬靈貝確實挺多,可對於掌管一個宗門的宗主來說也就是個尋常數目,根本沒有親自來找的必要。

而能夠圈養貝場的公母貝就不一樣了,擱在凡俗世界,那就是活的搖錢樹,如果養育得當,負擔一個小宗門的開銷完全沒有問題。

難道他們千里迢迢而來,就要白白替他人做了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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