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第91章

91.番外一：《飛越瘋人院》4

整個劇本蘇雲深十分喜歡，在喜歡之餘，又有一些熟悉，等到蘇雲深坐下來細細思索的時候，他才發覺熟悉的到底是什麼，是主角，有點兒像他想像中的蘇厲，就是領養他的老頭子。

為什麼說是想像中，因為蘇厲在領養他的時候，已經過了最輝煌的時候，他的腿已經瘸了，右手手指也只剩下了兩根，儘管他用這兩根手指要比世界上的大多數人的五根手指還要靈活，蘇厲看起來更像是一個糟老頭子，他神神叨叨的，逼着蘇雲深在上學之後就要學習所謂的騙術，他之所以還讓蘇雲深上學，就是因為，他覺得大隱隱於市的平凡才是最成功的，而蘇厲只有在教授蘇雲深的時候，從他眼睛裏面迸發出來的光彩裏面，隱約可見他青年時期的風姿。

蘇雲深長大了，也見過蘇厲的一些老朋友，問過他們，蘇厲以前是怎麼樣子的，他們都多數都不說話，可是眼睛裏面全都是痛苦和遺憾，只有一個人曾經開口對蘇雲深說：「他是我們之中最桀驁不馴的人，和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他就像是放在沙子裏面的鑽石。」

蘇雲深的老朋友怎麼會是沙子呢？但是蘇厲就是有這種本事，將這些到現在都還赫赫有名的人物變成襯托他的沙子。

蘇雲深在創造豐滿主角的時候，無意識地就像蘇厲靠了進去。

科特看着鏡頭，這裏一共有五個攝像機拍著蘇雲深的出場鏡頭，哦現在已經不是蘇雲深了，現在是麥克墨菲，科特注意到，在剛剛開始的時候蘇雲深整個人的氣質都變了。

原本蘇雲深是一個看起來很自製的人，很有藝術氣息，博學而多彩，雅緻又不古板，他幾乎是人們眼中的好好先生，讓人在看到他的第一眼的時候就很容易心生好感。

而麥克墨菲穿着的是最普通的美國青年的衣服，就算是將他扔到人群之中，你也不能夠注意到他，他甚至還吹着輕佻的口哨。

科特能夠從特寫的一號攝像機中看到現在麥克墨菲的表情，他的眉毛上挑，眼角下垂，嘴角在吹口哨停頓的時候會微微地往一邊翹起，他的步子也不一樣了，看起來有些放縱，就像是街邊遇到的小混混。他的表情譏諷，對四周十分好奇，但是，他看都不看他身後的兩名壓制他的警察。

知道他停下來，警察解開了他的手銬和腳銬，他抬頭，看到的是一個旋轉的樓梯，樓梯上有好幾個穿着病服的人，他們神情呆愣或驚恐，看起來似乎都有些精神不正常。

而這個時候的麥克墨菲看着他們大笑了起來，警察在後面推着他，他笑得背都彎了下去。

「卡！」科特喊道，「好的，準備一下，換下一場。」

科特似乎有些明白《我的左腳》的導演對他說的話了，只要蘇雲深在鏡頭裏面，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你都不會捨得放下攝像機的。科特也有這樣的感覺，他覺得他拍攝的不再是電影了，他似乎是穿越了時空，似乎蘇雲深給了他窺視的力量，他生怕一個卡就讓這個故事溜走了。

科特也無法說明原因，明明蘇雲深並沒有過度的表演，他沒有誇張的動作，也沒有激烈的表情，他經常性的只是一點點細節，可就是這些細節讓他看起來這麼真實，科特覺得這是他見過的最神奇的表演，就像是奇迹一樣的效果。

當然，除了攝像機對面的導演，還有另一群人感觸最深，那就是和蘇雲深同場的演員。

「天啊，我覺得自己被嚇到了。」

「我……也是。」

「那笑聲真是毛骨悚然。」

「就像是他真的瘋了，話說，他真的沒瘋嗎？」

「這三年的息影，不會失去精神病院了吧……」

「有可能，我覺得我今天一晚上都要做噩夢了，直到現在我腦子裏面還迴響着那個笑聲。」

下一場就是在精神病醫院內部了，他們像這家精神病醫院借了片場還有一些病人，當然，他們必須要保證有幾個醫院的醫生在現場，這是為了預防病人傷人，也是怕病人受傷。

「好了，開始吧。」科特示意，場務就上次打卡。

「《飛越瘋人院》XX年X月X日，第二幕第一場！」

打卡一結束，麥克菲斯就被精神病醫院的兩個護理人員護送了進來，和普通醫院不同，這裏的護理人員幾乎全部都是人高馬大的男人，麥克菲斯在這兩個護理人員的襯托之下居然也顯得嬌小了起來。

所有的門窗都用上了好幾層的鋼絲，除了這裏的嚴肅大部分是白色之外，和監獄並沒有多大的區別。

麥克菲斯的包被提進了護理站，而護士長也進去了，她穿着護士服，帶着護士帽，金髮一絲不苟地書在護士帽裏面，她的面色嚴肅，一點兒也沒有普通護士的溫柔的感覺。

麥克菲斯被趕了出來，他站在門口，說不清他的表情，低垂著的黑髮遮着他的眼睛，讓他顯得格外的低沉和陰鬱。

2號鏡頭已經在記錄護理站裏面發生的事情，護士長，將筆和本子拿出來說：「我準備好了。」

小護士就開始念麥克菲斯帶進來的東西：「一件T恤，一雙襪子，一條褲子……」

對於這些精神病人，是沒有任何私隱的，他們所擁有的所有物品都被人所知，他們甚至沒有保管自己所擁有物品的權利。

2號鏡頭依舊忠實的記錄着，但是科特的眼光卻無論如何都不能從麥克菲斯身上移開，科特曾經以為他在蘇雲深身上所見到的巨星氣場就已經很難得了，但是表演中的蘇雲深的氣場卻像是成倍的增長。

這個時候，著名的科特導演有些理解迷妹們所謂的能看某某明星一天的話了，這真的不誇張啊！

麥克菲斯突然抬頭，他的節奏把握地剛剛好，是2號鏡頭那邊的劇情剛剛結束的時候，在沒有任何提示的情況下，科特都為這種時間上的把握而吃驚，就算是很多導演也不能夠預估場上的情況。

在一號鏡頭裏面，蘇雲深的眼睛黑得就像是夜空一樣，將所有的東西都吸收殆盡，包括看向這雙眼睛的靈魂，在鏡頭面前的科特只覺得自己背後一冷，就像是有什麼髒東西盯上了自己一樣。

科特身邊坐着的就是他的好友，也是這部電影的副導演湯姆，湯姆的語氣甚至有一些不自然的哆嗦：「我說，夥計，為什麼都出春了，我還有些冷呢……你在華國見到他的時候，我就是這樣……的樣子嗎？」

湯姆最後咽下去的是神經兮兮的鬼樣子，說他不是神經病誰信啊！

「不，他……」科特只是否定了一下，有說不下去了，總覺得這時候如果說蘇雲深是個溫和的人，自己就像是個騙子一樣。

「不過，我總算理解你為什麼這麼推崇他了，他和喬治，是不能比較的。」湯姆也是一個導演，他自然是能夠看清楚演員的價值，如果說喬治能夠承擔得起這部電影，有着難得可見的演技的話，蘇雲深就彷彿是為了演戲而生的，一種令人驚奇的天然的，返璞歸真的境界。

「不，老兄，他的表現也在我的意料之外……」

科特是一個導演，整個劇本都是他操刀製作的，他自然是已經在自己的腦海裏面預想過無數次，這部電影最終呈現出來可能是什麼樣子的，甚至在這麼多年之中，每一個鏡頭他都有設想過，就像湯姆所說的，喬治的表演在自己的預期之內，他會有一種，還不錯，這就是他想要的樣子，而蘇雲深不一樣，不論什麼時候，他都會有一種驚艷的感覺，原來這部片子還能夠這麼有張力！

這時候，麥克菲斯出現在三號鏡頭，兩位導演的眼睛自然是跟着這位主演一起走。

他的眼睛雖然是黑色的，卻十分矛盾地有一種清澈的剔透感，你甚至能夠通過他的眼睛看到另外一個世界，麥克菲斯現在看着的是一個高個子的大塊頭，哦，他高大極了，不僅僅這樣，他的長相一看就具有明顯的印第安人的特徵。

「嗨。」這是麥克菲斯的第一句台詞，它顯得那麼順理成章，他似乎想要得到大高個的注意，但是這個剛剛給他危險感覺得大個子卻一句話都沒有說。

倒是旁邊打牌的一個瘦弱的男孩子開口了，他有些口吃，讓人覺得怯弱：「他……他……他不會……說話……是個……聾子……你……你不要……費力了……他……叫做……叫做酋長。」

「是嗎？謝謝你。」麥克菲斯那雙漂亮的黑眼睛眯了起來，他似乎是在笑，可是，科特卻覺得這個人感覺是這麼的危險，明明，麥克菲斯看起來也不是很強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