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男神清潔店

1.男神清潔店

?江北市依山傍海地理位置極好,近幾年發展迅速,到處高樓林立,市郊也建起了一棟棟精緻的別墅院子。

陳戈頂着烈日在別墅門口踱步,手裏拿着濕巾擦汗,另一手做扇狀不停地給自己扇著風,八月初的天氣,熱的令人心情煩躁,再加上又是午後,他就像一塊融化了的巧克力,油膩膩又軟塌塌地沒有一點精氣神。別墅裏頭倒是涼快,可想一想裏面的東西,陳戈不禁打一個冷顫,寧願在外頭曬中暑也不想進去。

這都等了半個多小時了,陳戈是又熱又累,在門口的小樹旁邊蹲下,樹冠帶來的陰影還不夠遮住他半張臉,饒是這樣他也覺得滿足了。三十多歲的男人臉上滿是疲憊,穿着短袖襯衣,熨燙平整的西裝褲,腳上那雙鋥亮的尖頭皮鞋此時陷在土裏。自從住進了這別墅里,生活就像脫了軌的火車,一團糟。

原本是想給老婆孩子一個更好的環境,可誰也沒想到,就在這環境優雅的別墅里撞了邪。六歲的兒子高燒不退,嘴裏常常冒出胡話,言語模糊聽不出是什麼。起初誰也沒在意,直到那天孩子突然直~挺~挺地坐了起來,眼睛泛著寒光惡狠狠地說:「你們這些不肖子孫,自己住着大洋房,就不管你們祖宗了。」說完一雙眼睛死死地盯着陳戈。先是以為孩子燒糊塗了,見他精神好了,一家子上去伺候,誰知之後孩子再也不叫人,還自稱是他祖爺爺。

陳戈那陣子生意不順,孩子又一直病著,心裏煩躁,見他精神好了又說些讓人聽不懂的話,那火氣蹭的一下就上來了,抱着他就準備就一通亂揍。陳戈雖然退伍很多年,但手上的功夫從沒丟下,這帶着火氣難免下手重了。那孩子被打得蔫蔫的卻不哭,只是一雙眼睛帶着刻骨的恨意看着他。陳戈感到心頭一冷,涼氣從腳下直往上竄,他也聽過一些鬼上身的傳說,當兵的時候一群人蹲牆角偷着抽煙也聊過這事。這下陳戈才慌了,趕緊打電話回老家問情況,陳戈的老母是個六十齣頭的老太太,這些年住在農村卻不怎麼操心幹活,包養得宜,十分精神。在電話里聽陳戈這麼一說,掛了電話就去隔壁借了電動車帶着村裏的年輕人跑到村裏的墳地查看。

這一看才發現,原來祖墳里的一個墳頭塌了。那座老墳是陳戈的一個祖爺爺的。那個祖爺爺年輕時候是個混不吝,老了也不好相處,一輩子未婚無兒無女,後來死在屋裏五天才被人發現。還是族裏的老輩拿主意,每家出了點錢把他安葬在了祖墳。那時候陳戈才三歲。

北方氣候乾燥,前些年挖煤把樹都砍光了,今年也不知怎麼地從過了正月就斷斷續續開始下雨,一直持續到八月。去墳地這條路沒有鋪柏油,一下雨就泥濘不堪。一群人帶着鐵杴鋤頭也不敢等雨停,冒着細雨把墳修好了。又從隔壁村請來神婆子,念經跳大神,足足鬧騰了三天,可那鬼卻賴著不走了。只說陳戈對他不敬,讓好酒好肉地伺候着卻絕口不提要走的事兒。

陳戈急的嘴上燎了一圈火泡,請了好幾個道士和尚來,錢沒少花就是不見效果,看着六歲的兒子本該稚氣的臉上帶着老人一樣的暮氣,陳戈恨不得讓那人上自己的身,他就這一顆獨苗,要是出了事兒可就真的斷子絕孫了。

陳戈活動了一下發麻的腿,點了一支煙噙在嘴裏,也不知道這回這個行不行,還是第一回聽說能從淘寶上請天師的,煩悶地吸了一口煙,慢慢的從鼻孔吐出來,死馬當作活馬醫吧,反正家裏十字架、照妖鏡就連可蘭經都擺上了,也不差這一個了。

正想的出神,遠遠看見一輛綠色的計程車從外面開進來,正朝他這個方向駛來。陳戈看了看時間,猜是天師來了,吸了最後一口煙,把煙蒂扔在地上用腳踩滅了,才活動活動蹲麻了的腳,走出巴掌大的樹蔭往停車的方向迎了過去。

從副駕下來一個人,這人身材高大,穿着黑色短袖,牛仔褲皮涼鞋。臉長得還挺帥,看見陳戈過來咧嘴一笑帶着幾分憨氣兒:「您就是陳先生吧,我們是男神清潔店的,我叫石特,這位是簡師傅。」

石特指著從後座下來的年輕人介紹。

陳戈目光審視這位簡師傅,個子挺高,生得十分俊朗,及肩的頭髮在腦後隨意地紮起來,下巴上留着一撮看似隨意其實精心打理過的小~鬍子,一身麻料子的長袍,肩上斜跨一個麻布包,腳上蹬著一雙黑布鞋,舉手投足似乎都冒着仙氣兒,看上去不像是跳大神的,反而像是走秀的模特。陳戈心裏咯噔一下,心想這回又上當了。

「看你黑氣滿面,想是家裏有穢~物糾纏。」簡天元見他臉色,知道對方是對自己有所懷疑,捏着手裏的小葉紫檀手串兒慢悠悠地說。

這話陳戈聽了好幾回了,每個來的都這麼說,心裏不耐煩只是敷衍的點了點頭,繼續領着兩人往裏走。

簡天元見他不上道,心想得下猛葯,裝模作樣的一掐手指,面色凝重說:「陳先生家裏的穢~物怕是你們祖上的淵源啊。」說完,帶着高深莫測地笑意看向那棟泛著黑氣的別墅,餘光偷偷觀察陳戈的反應。見他先是一怔,隨即臉上帶着興奮,默默地點了點頭,給旁邊的石特一個眼神,就掏出羅盤裝起了世外高人。

石特會意,趕緊上前給陳戈聊天寬心,順便提價:「陳先生放心,我們簡師傅家百年都是做這行的,您家裏這個穢~物肯定也不在話下。」說着將陳戈拉到一邊,「不過師傅剛的意思也明白,您家裏這位是您祖上的,清理起來倒是不難,就是怕折了您和後代的福氣。」

陳戈聞言,忙道:「那怎麼辦?」生意人多少都信這個,一聽會折福,不免有些着急。

見人上鈎,石特狡黠一笑,裝作為難地思索許久,嘆了口氣說:「這樣吧,等一會師傅把穢~物捉了,然後給它超度,讓它早登極樂,您看怎麼樣?」

陳戈想了想,覺得這樣可以,隨即點了點頭,趕忙答應。可想到兒子那個樣子,猶豫:「這樣我兒子還不會不會被纏上?」

石特笑道:「這個您放心,我們做事就沒有不徹底的,不過這套餐可跟您在淘寶上拍的不太一樣……」

「錢不是問題。」陳戈見他說話猶豫,想是因為價格,現在在他來說,什麼都沒有兒子重要,花多少錢他都願意。

石特笑的更燦爛了說:「那行,這事兒您就放心交給我們吧。」

兩人說話的功夫,簡天元已經拿着羅盤圍着別墅轉了圈。

見他回來,這邊的魚也上鈎了,石特就請陳戈帶路進了別墅裏面。

「怎麼樣?難纏嗎?」石特和簡天元跟在陳戈身後,悄悄地問簡天元。

簡天元沒有回答,只是冷哼一聲,傲氣地抬起了下巴,那神情似乎是在說,這事兒太容易,也就是哥動動手指的事。

兩人跟着陳戈上了二樓,到了一間房門口,就聽見裏面傳來一聲刺耳的尖叫聲。陳戈趕緊開門,就看見兒子縮在牆角瑟瑟發抖,老婆——馮玉婷站在孩子旁邊被嚇懵了。

「怎麼了?」

馮玉婷聽見陳戈問她才回過神來,手足無措地說:「我也不知道,剛還好好的突然就從床~上跳起來,一邊尖叫一邊縮在牆角。」

陳戈正要上前去把兒子抱起來,就聽見身後的簡天元說:「不要碰他。」

陳戈聞言腳下一頓,扭頭看了看簡天元,見他神情肅穆,不由得聽他的話不敢動作。

那邊馮玉婷心有不忍,畢竟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見孩子這樣就想上去安撫,被一旁的石特制止說:「太太還是聽師傅的話的好。」

馮玉婷彎著身子被石特的語氣嚇了一跳,委屈的看着丈夫,陳戈有些猶豫。

「讓他走,讓他走。」就在這時,孩子嘴裏不停地重複這句話,伴隨着尖叫聲,顫抖著指向簡天元。

陳戈夫妻倆被眼前的情形驚住了,隨後回過神來心裏又有些喜意。請了這麼多大師來從來沒有過這個情況,說明這個年輕的大師說不定真有能耐。

陳戈和妻子對視一眼說:「照大師的話做吧,你過來這邊。」

馮玉婷直起腰來,看了眼角落的兒子,一咬牙扭頭站到了陳戈的身後。

「兩位先跟我出來,這裏留給師傅。」石特走到兩人身邊,將兩人帶出房間,臨關門的時候看了簡天元一眼,見他臉色冷漠,眼神帶了點炙熱,心裏一沉,默默地合上了門。

房間里只剩下簡天元和被附身的孩子。

將羅盤收了起來,手串在胳膊上饒了兩圈,冷聲說:「是你自己出來,還是讓我動手?」

那孩子身子一顫,龜縮在牆角不肯動彈。

簡天元冷哼一聲,隨手掐了一個訣,喝道:「破。」手一伸,一道青光直打在孩子身上。

只見那孩子受了這一記,似乎極為痛苦,躺在地上打起滾來,身上的黑氣也從其肉~身脫離,慢慢凝成一團,顯出一個人形來。

「你這人為何要管閑事?」那黑氣纏繞的惡鬼質問道。

簡天元懶得理他,這種連自己家後代的身都上的惡鬼,沒臉沒皮竟然還質問他?扔出一道黃符在那孩子身上,眼神一變,就向惡鬼衝去。

惡鬼見狀就想要逃,簡天元哪能讓他如願,快步上去五指變爪,在黑氣身後一抓,胳膊向回一縮,那惡鬼先是騰空而起,后被扔在地板上。

簡天元冷笑着低頭看那惡鬼,並不說話,盤腿坐下,右眼泛起青光,只見那惡鬼痛苦異常,被青光所射,身上也燃起了青色的火焰,最終化做一股黑煙,飄進簡天元的右眼之中。

房間內靜悄悄的,簡天元盤膝坐在地上閉目,旁邊躺着一個昏睡的孩子。

在門口等著的三個人聽見裏面沒了響動,就想開門進去看看。石特將夫妻倆攔在門外商量著套餐升級漲價的事兒。

「二位看,這是我們的套餐,剛和陳先生談了,陳先生選了這個套餐。」石特拿出一張宣傳彩頁,指著右上角的套餐說,「這個套餐是將穢~物捉住,然後化解其怨氣超度,因為工序比較繁瑣而且危險性較大,所以相對其他的價格高一些,不過可以參與我們店一次性消費滿五萬返現一百的活動,另外贈送一張平安福,貼身佩戴可保穢~物不近身。」

陳戈心裏有事兒,不管石特說什麼都點頭答應。反倒是馮玉婷來了興緻:「你們這也太貴了,這個d套餐就要六萬六千六,還能優惠不能?」

石特笑眯眯地拿着彩頁給馮玉婷看,說:「太太,這價格已經很優惠了,我們做的這門生意都是危險工種不是?掙得也是血汗錢。」

馮玉婷還想說什麼,就聽見房門一動,簡天元從裏面走了出來手上拿着一個小葫蘆,臉上帶了些疲憊說:「沒事兒了,穢~物已經被我收了,孩子睡著了。」

陳戈和馮玉婷忙進去看孩子,進孩子好好的躺在床~上睡得香甜,眼下那抹青黑已經消失不見。馮玉婷不放心,將孩子搖醒,小孩兒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叫道:「媽媽。」

頓時,馮玉婷淚流滿面,抱着孩子痛哭起來。

陳戈也是鼻子發酸,看着母子倆抱在一起的樣子沒由來地鬆了口氣。這天師雖然年輕,但是真有料。說話的語氣也變得恭敬起來:「大師辛苦了,六萬六千六我一會兒就打您賬上。」

馮玉婷抱着孩子帶着哭腔說:「那兒還用得着一會兒,現在就轉賬,你把我手機拿來。」

簡天元一臉的慈悲跟夫妻倆客套:「不着急不着急。」卻用眼神示意石特把賬號給他們。

等夫妻倆轉賬完,石特掏出一張平安福系好紅繩遞給簡天元,他拿着紅繩親自掛在孩子脖子上,之後手掌覆在孩子腦門上停了一會兒。孩子本來哭鬧不止,這會兒見一個陌生的怪叔叔親近,愣了一會兒,便伸手抓~住簡天元的鬍子就一扯,疼的簡天元面容有一瞬間的扭曲。慢慢的孩子平靜了下來,只是小聲的抽泣。簡天元放下手,對着孩子笑了笑就率先向外走去。要說夫妻倆本來只有七分信服,現在也是十分了。

陳戈送兩人下樓,馮玉婷留在二樓陪着孩子。

到了一樓,簡天元突然停下腳步,轉身向西北方向那個小花園看去,說:「你們這個房子總體不錯,但是西北缺角。」說着指了指那個小花園。這棟別墅總體呈長方形,房子二樓西北角是一個大露台,一樓就是個小花園,看上去極有情趣。

「缺了西北角對男主人不太好。」說着語焉不詳地看了陳戈一眼。

陳戈現在哪兒還有不信服的道理,急忙問:「大師可有化解的方法?」

簡天元笑了笑,雙手負在身後說:「那倒不是沒有,有兩個方法可化解,第一就是那個花園封起來,補全缺了的角,再一個就簡單許多,在花園裏立一塊泰山石敢當,要開了光的,石頭越大越好。」

說着,看了看陳戈的臉色,猶豫道:「不過市面上開了光的真貨倒是不多,你大可碰碰運氣。」

陳戈問:「大師那兒有開了光的嗎?」

簡天元嘆了口氣,做出一副高深莫測地樣子說:「罷了,就當是積德行善,你一會去我店裏聯繫客服,我想辦法給你弄一塊真的,不過我這裏不賣這個,要從我泰山那邊的道友那裏買塊石頭,價格會相對高一些。」

陳戈說:「錢不是問題,謝謝大師肯幫忙。」

「那就這樣吧,你等會去下個單,交個定金,具體價格和客服聊吧。」簡天元說完就準備離開。

陳戈叫司機送兩人回到市區,自己回到別墅看兒子去了。

一到家,簡天元就再也不裝那道骨仙風的樣兒了,衝進廁所對着鏡子直嘆氣:「那熊孩子,摸~他一下就拔我鬍子。」

石特進門以後,變回人身狗頭的樣子問:「這家的惡鬼怎麼大白天都能出來?也不怕太陽底下魂飛魄散?」

簡天元從廁所出來指著自己的臉問:「少了幾根鬍子有沒有影響到我的顏值?」

「沒有,就少了幾根又不是禿了。」石特把頭埋進碗裏吃起了狗糧,抽空回頭看了簡天元一眼說。

「那就行,不過我也納悶,那家的邪氣並不重,怎麼那惡鬼大白天都能出來作祟。」隨即又說,「管他呢,反正有錢賺就行,你記得把石頭定價高一點,他問的時候你說話逼格要高,不然賣不上價,還有那六萬六千六,一毛錢都不能剩,全捐給福利院去,辛苦一場賺的錢自己不能花,只有賣石頭的錢才是咱們的,石頭要是賣便宜了,你這個月就沒狗糧了。」

「汪!」石特叫了一聲表示答應,見他還在對着鏡子整理寶貝鬍子奇怪道:「你說你年紀輕輕的幹嘛要留鬍子?」

簡天元在鏡子裏瞥了它一眼說:「你才做人幾天啊,哪兒能懂,俗話說,嘴上無~毛辦事不牢。我這麼帥,又這麼年輕瀟灑,你放眼望去,就連出去騙錢的假道士,怎麼也得三十往上的歲數,在這麼一堆歪瓜裂棗里出現我這麼一個鶴立雞群的異類,難免會有人不信,就只能留鬍子讓自己看着滄桑點,誰知道,天生麗質難自棄啊,就是留了鬍子也還是不一樣的帥。」說完,在鏡子裏對自己拋了個媚眼。

「對了,明天還有一單,地址是江北市紅湖區互助路361號,這個要晚上去,我已經查過了,就是一個冤死的厲鬼,剛死不久,不是太厲害。」

簡天元理了理頭髮,說:「最近單子多啊,這是要過鬼節了?」

石特吃完狗糧說:「我哪知道,我是妖又不是鬼。」伸出舌頭舔乾淨飯碗抬頭又說:「明天要吃肉湯泡飯!要肉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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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魔總想把我毀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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