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第 80 章

80.第 80 章

張家小小的宅院陷入了死一片的寂靜,卻是山雨欲來。宅中一干下人們皆屏聲斂氣,恨不得將自己藏起來,哪怕廚房裡都少有聲響。

自張鳴說出了要將春柳正式升做姨娘的話,趙芸霜便安靜了下來,竟是一字未說,直愣愣的盯著張鳴許久,才獨自一人返回院中。她既沒有如以往般聲嘶力竭手段百出的阻攔,也沒回娘家求助以權勢相壓。張鳴見到她臉上一瞬間的慘白,心裡不由得後悔,想追上去收回前話,可、到底沒有動。

張鳴自小在江南長大,不論是先前的原配妻子,亦或者家中嫂嫂,親戚表妹丫鬟婢女,皆是溫婉的江南女兒,哪怕脾氣急些的,說起話來也是聲音軟儂,反顯得嬌俏。他根本沒料到遇到趙芸霜這樣的女子,表面看著清傲嬌美、滿腹詩書,相處起來才知多疑易怒,嫉妒成性,且說一不二掌控欲極強,但在最初他們仍是有過和睦恩愛。他是尊重趙芸霜這個妻子的,甚至願意終生不二色,哪怕多年膝下無子,都盤算著從兄長家過繼一個,只是……

他到底無法忍受趙芸霜日益變本加厲的性情。

此時的趙芸霜面沉如水,呆坐在屋內,恍恍惚惚不知想著什麼。念梅幾個雖是陪嫁,可也不敢這時候驚擾,生怕受到怒火波及。

次日,張鳴出門去上值。

臨上馬車時,想到趙芸霜一貫性子手段,到底囑咐了府里的人:「看著點兒奶奶,有事兒即刻來尋我。」

府里人自然知道什麼意思,忙應了。

這時趙芸霜開口說話了:「念梅,盯著那個賤婢,我要知道她的一舉一動。」

「是。」念梅見她說話終於鬆了一口氣,又說道:「奶奶,我一直暗中留意著呢,三爺並沒往金陵送信。三爺那番話許是一時惱了說的,指不定就是春柳……」

「行了!」趙芸霜已是不願意再聽任何話。

念梅不敢再說。

幾日過去,家中沒有動靜,張鳴見趙芸霜始終冷淡,雖奇怪,但未必沒有鬆口氣。若春柳真的出了事,他真不知如何向母親交代,況且他今年已二十九,卻仍是膝下荒涼,若趙芸霜不能生,哪怕能得一庶子也足以慰藉。

這一日念梅來報:「奶奶果然料事如神,那春柳剛剛出了門說是去買針線,卻是往一家布莊去了。那家布莊的老闆是金陵人,瞧他們說話的語氣,是認得的。」

「她想將消息告知太太。」趙芸霜冷笑:「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是。」念梅雖有些兒跋扈,也不過是倚仗主子的勢,知道將要做的事兒,免不了打個寒戰。

「這事兒我就交給你去辦了,辦好了,我重重賞你,若辦不好,我的手段你都知道。」趙芸霜口氣平淡,眼神卻極其銳利冰冷。

「是,奶奶放心,我必定辦妥了此事!」念梅立下保證,便對外稱回趙家辦事,命人備車離開了張宅。

不多大會兒功夫,馬車停在一個偏僻的巷子口,念梅從裡頭下來,走到其中一戶人家。敲了敲門,一個男子將門開了,對待念梅的態度十分恭敬客氣:「念梅姑娘姑娘來了,人綁來了,您放心,眼睛蒙著呢,沒瞧見咱們的模樣。」

「便是瞧見了也不要緊,她也不認得你。」念梅朝屋內瞥了一眼,隱隱聽得到春柳的嗚咽掙扎聲,因口中堵了東西,沒法兒喊叫。念梅到底沒經過這樣的事,心裡害怕,就沒進去,只將手中的瓶子遞給對方,說道:「將這葯給她灌下去。」

男人接了瓶子,轉身進屋。

在屋子的空地上,春柳狼狽的蜷縮在那兒,眼睛上蒙了布,青緞襖上滾滿了灰塵,人更是嚇得瑟瑟發抖。此時春柳並未想到趙芸霜身上,只以為獨自一人被心懷不軌的人瞧見了,打了悶棍擄走了。以往在金陵時常聽人說拐子可惡,不僅拐小孩子,也擄劫有姿色的女子,最後被賣去為奴做婢都是好的,就怕被賣進那些臟地方,一輩子活著受折磨。

男人毫無憐香惜玉,滿是粗繭的手鉗住春柳的下巴,掰開她的嘴,將滿瓶子的葯汁子都灌了下去。春柳自然不敢喝,但根本反抗不得,只能任憑葯汁子進了肚子,被嗆得直咳。趁著能說話,春柳連忙求饒:「求求你們放了我吧,我、我已破了身,不值錢了。我是張大人家的丫頭,我們三爺有錢,三爺會贖我的……」

男子嗤笑一聲,又將其嘴堵上。

春柳恐懼不已,結果沒多久便感覺小腹劇痛,喊不出聲,只能滿地打滾。念梅從窗戶朝內瞥了一眼,只見春柳滿臉是淚也是汗,身下的棉裙已被一片血水染紅,刺鼻的血腥氣聞著很不舒服。

「該!」念梅雖有不忍,又覺暢快,誰讓這賤婢敢去勾搭三爺。

那男人又進去,將春柳口中的布糰子取了,春柳張嘴想喊,卻只能發出嘶啞的啊啊聲,頓時心頭一涼,萬念俱灰。剛才只覺得腹部劇痛,竟以為嗓子的灼熱是幻覺,原來……他們還毒啞了她。

春柳到底是個聰敏人,立刻猜到事情不對,疑心到了趙芸霜身上。

男人對念梅道:「人要來了,姑娘避一避。」

念梅問道:「是我要的人么?」

「姑娘放心,我特地打聽明白了。這人都稱他何老三,身邊常帶著些俊俏清秀的小孩子丫頭,說是人牙子,實際就是個拐子,最喜歡做沒本錢的買賣。他手裡那些標緻的丫頭,大半都賣到了江南一帶。」

「那也算是送她回了家鄉了。」念梅又朝內瞥了一眼,正好見春柳抬頭望過來,雖然布條子蒙著眼,但春柳顯然從聲音認出了她。念梅心裡先是一慌,接著又鎮定下來,朝內冷聲道:「我們奶奶是怎樣的尊貴人物,你一個指頭都比不上,還敢仗著太太來勾引三爺。現今你便是後悔也晚了!」

春柳頓時大哭,在外人耳中只是一片嗚嗚咽咽。

春柳是張家的家生子,父母都是張母跟前的老人兒,算是很有體面,她從小就在張母跟前服侍,也是好吃好喝的長大,對張家很是忠心與感激。她又自小看著張家幾位少爺,見過三爺對原配夫人的敬重與恩愛,未嘗沒有羨慕,只不敢奢想。如今是太太提了,她才進京來,卻何嘗料到是這個結果。若是早知道,她定然拒了太太的提議,只是、都晚了。

念梅親自看著春柳被那何老三以二兩銀子買走,走時下身還在滴血,乃是灌了大量紅花,怕是這輩子再不能懷孕。

將銀子賞了男人,又另給了十兩,便命其回去了。

這男人乃是趙家的人,以前便常幫著趙芸霜辦事,又想求念梅為妻,十分殷勤忠心。念梅卻是看不上他,嫌他年紀大,生得粗俗,又沒什麼銀錢。又想著自己乃是趙芸霜心腹丫頭,往後嫁給家裡的管事都體面有益的多。

趙芸霜與念梅都以為此事神不知鬼不覺,即便是張鳴有所懷疑,到時候卻找不到春柳,沒有對證,趙芸霜只一口咬定是春柳自己出去走失了沒回來了,他又能如何?若非春柳的賣身契在張母手裡,她更想當著所有下人們的面兒處置了春柳,懲一儆百!

有了一個春柳,趙芸霜所認定的夫妻關係已出現難以挽回的裂痕,也就不怕做事狠辣,張家再不滿不忿,卻不敢說要休她。她之前就是太軟弱,但凡強硬些,張家父母又豈會強行塞人!

想著,她又打發念梅回娘家,請祖父往金陵張家寫封信。

那趙柯是個疼孫女兒的,聞得張鳴竟和丫頭滾在一處,還要公然納做正經姨娘,頓時惱了。立刻便寫了一封信命人送往金陵,信中言辭很是不客氣,又將張鳴喚來,狠狠訓斥了一番,話中不乏以仕途相威脅。

張鳴心裡十分厭惡,連帶對趙芸霜的那一份愧疚也煙消雲散,只是面對強勢的趙家,他卻不得不低頭,開口承諾將春柳送回金陵。

出了趙家,張鳴渾身疲憊,竟是不願回家面對趙芸霜。

張鳴本身是有才華抱負的人,當年中舉時又年輕,不知多少人稱頌。偏生因結了趙家這門親,外人都以為他是通過趙家得了一切,讀書人本就傲氣,翰林院更是清貴所在,彙集了天底下最會讀書最有文採的一批人,面對張鳴,每每提及都是「趙家女婿」這個標註,使得他的處境十分不好。每日里在翰林院勞累一天,回家只想清靜,偏生又不得清靜,反更加累心。

今天剛下值家就被叫到趙家,這樣的聽訓也不是頭一回。

擺手令轎子先回,他自己閑步進了一家酒館兒,點了酒。結果酒還沒喝,一個小孩兒跑來塞給他一張紙,嘴裡說:「有人讓我給你這個,說你看了信會給我買糖葫蘆。」

這孩子才五六歲,正是貪嘴的時候。

張鳴只覺得奇怪,摸出幾枚銅錢給他,打開了紙。當看到信上內容嚯的站起,帶倒了椅子也顧不得,匆匆跑出酒館兒,後頭夥計追上來:「這位大爺,還沒給錢呢。」

張鳴摸出一塊碎銀塞給夥計,也沒管找錢,直接衝到五城兵馬司,說發現了拐子。因張鳴是官身,且說的言之鑿鑿,最近確實有幾家報案丟了孩子,五城兵馬司便派了人隨張鳴趕去城外一個村鎮,果然發現幾個大男人帶著一群大小不等的孩子以及好幾個頗有姿容的女子,行跡十分可疑。

通過簡單盤查,何老三等人的話漏洞百出,全都被帶了回去。張鳴卻是在屋子的柴房地上發現了昏迷高燒的春柳,請了村鎮上的車給拉回了城,尋了個醫館診治。

大夫一看形容,再一把脈,看向張鳴的眼神兒就不大對。大夫好歹行醫多年,各樣怪事見了不少,沒有多言語,只嘆息道:「這位姑娘被灌了大量紅花,雖不至於絕育,將來卻極難有孕,但凡懷上,也極易滑胎,且滑一次胎對她身子傷害更大。依著我行醫多年的經驗來看,這姑娘往後若僥倖能得孕,也僅有一次機會罷了,務必要小心安胎,謹慎非常。」

張鳴心裡沉了沉,想到趙芸霜的性情,於此倒也不意外,又問:「她為何高燒昏迷?可有旁的不對?」

「姑娘受了傷,我指的是身上有傷,兼之她失血過多,所以才至於如此。幸而來的及時,再晚半個時辰,只怕就難施救了。」大夫開了葯,又囑咐了一番。

張鳴照著藥方抓了葯,本要找個車將春柳帶回去,又遲疑了。想到趙家權勢,即便春柳回去,只怕最後仍難逃一劫。最後張鳴尋了家客棧,要了個清靜小院兒,請店裡夥計請了個婆子來照顧春柳,一切都安置妥當才離開。

回到府里,張鳴只覺得累,直接就去了書房。

後院里,趙芸霜得知張鳴回來了,卻始終未等到對方過來問春柳去向,不免十分奇怪。命念梅去打聽,卻得知張鳴已歇在書房了,更覺大有蹊蹺。一夜輾轉反側,次日天未亮便起來,將念梅叫來。

「去,給我打聽清楚,昨日三爺都去了哪裡,做了什麼,和什麼人接觸過。務必給我打聽的明明白白!」趙芸霜覺得事情脫離了掌控,這令她很不安。

張鳴卻沒理會這些,做事也沒避諱,早起出門比往日要早,還帶著貼身常隨李四。他將李四領到客棧,令他往後不必回去,只管在這兒照顧春柳,等春柳好些便送回金陵去。

李四見著昨日還好好兒的春柳,今日卻是面色慘白幾乎只剩一口氣的樣子,嚇了一跳。又見三爺如此行事,想到家裡那位三奶奶,立時瞭然。

卻說趙芸霜派人跟著張鳴,輕易便發現了春柳,又花了兩三日功夫,才查清出事那天張鳴的行蹤。有人給張鳴送信兒!

趙芸霜已不在乎春柳,畢竟春柳雖撿回了一條命,但卻廢了,往後也不會在跟前兒礙眼,但幕後的人卻令她忌憚以及仇恨。她素來相信雁過留痕,定要查清幕後者身份,為此從娘家找來幾個人,許以重金相誘。

所謂天下沒有不漏風的牆,張鳴雖是不起眼的小京官兒,偏是左都御史的孫女婿,京中不少人都認得,包括那天的五城兵馬司副指揮使。此人閑暇時愛喝酒,一喝酒就將張鳴為個丫頭找上五城兵馬司的事兒說了,一傳十、十傳百,很快便成了京中一則新聞。

人們不去議論趙芸霜善妒或狠毒,畢竟這麼些年趙芸霜一直如此,且未嫁前行事與名聲都在那裡,有這番舉動根本不意外。倒是張鳴,外面不少人以為他畏懼妻子娘家之勢,或者認為其對趙氏有真情的,都吃驚不已,想不到他敢在趙氏眼皮子底下弄個丫頭。

這事兒林青筠也聽說了,她只是感慨,沒想到那兩人成親這麼多年,現今卻鬧到這一步。轉瞬她便將此事丟開,最近她與黛玉一直忙著惜春的事兒。

上回寶玉說的那個范游,家世確實不錯,范家在前朝時是大世家,後來戰亂,族人風流雲散,家族漸漸隱沒。范游此人一直不曾娶親倒不為別的,而是像當初的徒晏似的,定要取個可心如意的,否則哪怕公主天仙都不要。當世未婚男女不可見面,能見到的又非好人家姑娘,況容貌並非首選,范游此人重才。范游自己涉獵很廣,他畫了一幅畫兒,但凡有人給他說親,他便將此畫送至姑娘跟前兒,請對方依畫作詩,以此尋找心意相合者。

黛玉聽聞這事兒時眼睛一亮:「倒真是個雅緻法子。他雖好,但四妹妹也不差,咱們這般費力不過是想為四妹妹尋個心意相合的,范公子此舉正好。我們讓寶玉將那畫兒取來,請四妹妹作詩。」

林青筠也覺得那范游的法子有趣,只是聽了黛玉的話將她攔住,問道:「他可願意娶縣主?」

黛玉笑道:「姐姐放心,這個我自然是問了的。原來二哥哥敢和咱們提,卻是因那范公子說過,只要彼此心意相合,不論姑娘家世身份。二哥哥試探的問過,若是縣主如何?那范公子竟反問,『可是寧和縣主』?」

「為何?」

「當年他們認識時,二哥哥說了自己身份,又說是送四妹妹和親去的。那時二哥哥什麼都不懂,范公子卻不嫌棄,也沒瞧不起,反而與他交談論闊,逐漸引為知己。兩人相伴著一路進京,只後來祖母病了,二哥哥快馬兼程先趕了回來,那范公子卻是一路走走停停,於今年七八月份才到京。二哥哥說,他在外很注意,並不提姊妹們的事,只有一回無意將四妹妹的一幅畫兒漏了出來,許是范公子瞧見了。」

「畫的什麼?」林青筠起了興緻。

「九華山雲峰。本是姐姐那年南下去的九華山,帶回的畫冊子里有素描的九華山景色,四妹妹愛的很,常看,後來照著那幅畫了張山水,著實出彩的很。我記得四妹妹也很滿意那張,也不知怎麼就到了二哥哥手裡。」

林青筠記得那幅畫,分明只是寥寥筆墨,卻渲染出了山高、峰險、暗雲涌動,視野為之開闊,心緒為之激蕩。若有觀景者想必亦會感慨:夫天地者,萬物之逆旅;光陰者,百代之過客。而浮生若夢,為歡幾何?

林青筠笑嘆道:「當時我還說她呢,那畫兒畫的是好,只她說出那句話未免有頹喪之感。那時候她心裡還盤算著跟妙玉出家呢。若范公子是因此畫對四妹妹有心,可見是心有大丘壑,此事若成,必將是對佳偶。」

黛玉先是喜歡,又是遲疑:「咱們在這兒說的好,可朝廷那裡……」

「不要緊,我跟皇後娘娘討個情。再者說,范公子的家世也拿得出手,至於往後真成了親他們夫妻要如何過,那就是他們自己的事了。」林青筠並非不能幫助,只是關係到旁人夫妻間的事,自然該夫妻兩個去商議,他們若商議好了來求助,她自然樂得幫忙。再者,她倒覺得范游並非沒本事,便是惜春真要應了親事,為著出京也會計謀百出。

兩人前前後後商議考察了大半個月,心下頗為滿意,這才抽個空正式和惜春提了。

此時惜春已回到宮裡,她正養胎不好出門走動,只得將人又請了來。最近她與黛玉忙的事兒,惜春並非一無所知,這會兒見她當面提起,羞澀過後,認真說道:「我是信青筠姐姐和林姐姐的,既是你們二人都打探過,想必范公子是真好。咱們姊妹間,我也不與姐姐說虛話,我一直想離開京城去外面看看,當年姐姐南下,我不知多羨慕,若將來能得一段好姻緣,夫唱婦隨豈不是神仙過的日子?我也不怕臊了,就請青筠姐姐將范公子的那幅畫兒拿來。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林青筠見她如此爽快,便把畫兒給了她。

惜春慣是個愛畫兒的,見了畫兒便眼前一亮,一直看,也不知神遊到了哪裡。當天夜裡,惜春送來一首詞,林青筠命人送到賈寶玉手裡。

賈寶玉在守孝,不好在外行走,便將范游請來家中,將詩詞遞了去。

范游比寶玉高一頭,容貌並不多清雋,但一身淡泊出塵的氣質令人見之難忘。范游接了詩詞,先入眼的便是字,倒算不上多出彩,可當讀了詩詞便覺心中極其暢快,連聲發笑:「就是她了!就是她!」

寶玉對他偶爾的狂態習以為常,此時心中鬆了口氣,又笑道:「可是詩詞寫的好?我這四妹妹畫兒好,但詩詞一道卻不精。」

范游笑道:「天下間哪有十全十美的人物,令妹的詩詞造詣確實有限,但難得這番心胸志向,正與我所想相合。」說著收斂笑意,起身朝賈寶玉施了一禮:「寶玉,此番姻緣若成,皆你之功,我當謝你。」

賈寶玉卻笑道:「若非當初得你引導,亦無今日之我,無你今日姻緣。」

范游聽了也笑,接著皺眉道:「我雖自持不差,只到底區區舉人,令妹乃是寧和縣主,當初和親外藩乃是有功,只怕朝廷不肯輕易下嫁。」

「此事只管放心,四妹妹與純親王妃關係親近,王妃已說會相助。倒是你,儘快準備聘禮才是。」

「多謝!」范游再次謝過,匆匆便走了。

正好湘雲來找寶玉,卻聽說寶玉在會客,便轉道去探春那裡。探春卻是比湘雲精明,且如今宅子小了,又無王夫人壓在上頭,想要知道一些事情容易的很。湘雲因問寶玉最近在忙些什麼,也不大和她們一處了。

探春撥著棋子,神色莫名:「二哥哥長大了,懂得避諱,自然不與姊妹們混在一處。如今,他正忙著四妹妹的大事呢。朝廷賜封的縣主,哪裡需要他來操心,一個萍蹤浪跡的舉人……」

「三姐姐說的什麼?」因探春越說聲音越低,後面的話湘雲沒聽清。

「沒什麼。」探春卻是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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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有女名青筠[紅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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