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花樣作死第一式

1.花樣作死第一式

作為惡毒男配又或是劇毒反派來講,G是專業的。

他現在的身份是紀家家主的唯一嫡子,紀堡凌。六歲的小屁孩衣着華冠,眼裏的高傲譏諷叫人覺得他白嫩的面容無端醜陋。

而他不遠處正被他指示奴僕毒打的便是這一界的氣運之子,未來如日中天站在此屆頂端的人,俗稱男主。

紀臨城,其父不詳,其母在四年前帶着四歲的他嫁給紀家二爺。說是嫁,但紀家家大業大,二爺又是紀家主胞弟,而紀臨城和他母親兩人身份來歷皆不明,又都是一副蒼白病弱的樣子。

雖是續弦,但在紀家人眼裏根本當不得回事。

半年前,其母重病,連帶着紀二爺也染上了怪病。

紀家主請了名醫瞧不出所以然,又請了帝都的修士,依舊沒有辦法。

不到一個月,兩個人雙雙暴斃。

紀臨城現在在紀家,帶着不詳與厭惡排擠,可不就是任由紀堡凌蹉跎揉捏。

紀家是傳承之家,上頭出過修士無數,其華貴風光不言而喻,又替帝都皇家守着淮安南邊的一處礦產,在淮安這片地界完完全全一般世家不敢招惹的龐然大物。

紀堡凌眯了眯眼,看着那縮成一團抱着頭被一群成年人拳打腳踢的紀臨城。

轉身一腳踢在身邊的僕從身上,「要死了你,撐傘不會撐嗎?」

紀堡凌是紀家主唯一的嫡子,從小千嬌百寵,養成他暴戾任性妄為的性子,這般打罵對身邊的僕從來說已是尋常。

撐傘的不敢抬頭看,立馬低頭小心翼翼的開口,「是是是,奴才錯了,奴才好好撐著。」

五月的天,這會才上午,哪有多烈的太陽,但是紀堡凌從小驕橫野蠻,哪有說理的可能,只能認錯,不然被毒打的就是他。

紀堡凌冷哼了一聲,從台階上往下走,那僕從趕緊跟上抬着傘,仔仔細細眼神不敢在分出去看旁的地方,就怕紀堡凌又被太陽晃到發作。

那邊圍着紀臨城毒打的幾個家丁見紀堡凌冷著一張臉過來擺擺手都紛紛停下站在一邊,圍着那縮成一團躺在地上的瘦弱人形給紀堡凌彎腰行禮,「少爺。」

紀堡凌不看他們,一腳往地上蜷縮著的人影踢去。

紀臨城一直用手緊緊的抱着頭,現在看不清面容,整個人身上都很臟,露出來的皮膚有青黑的也有直接破皮出血的。

紀堡凌畢竟才六歲,用了力也沒那些成年家丁來得重,一腳踢上去地上的人影一動不動。

紀堡凌站着居高臨下口吻鄙夷,「就你這個不知道哪裏滾出來的野種,也想修仙?」

野種兩個字,小孩子還帶着軟糯的嗓音口齒清晰的重重咬出,就連周圍站着的幾個家丁都覺得背後有些涼。

可是紀堡凌這樣的身份和背後紀家主對他的寵愛,他便是真的下令把紀臨城活活打死他們也得照做。

沒有回應,紀臨城依舊抱着頭蜷縮著身子,這樣的毒打他這半年來已經不是第一次經歷。

腦海里全是血腥殘暴,但是身體畢竟太小也太弱,幾乎疼到麻木,他只是閉着眼睛,滿世界血腥的紅中一遍一遍默念紀堡凌的名字。

紀堡凌啐了他一口,一口唾沫落在紀臨城的身上,不解氣又踢了幾腳,這才站直身子有些喘著氣拉了拉自己身上的衣服,吩咐兩個家丁,「把這野種給爺綁起來關着,明天要是讓爺看見他爺讓父親殺了你們全家。」

尋常人家裏六歲的孩童,說出殺你全家這樣的話大人可能只當是玩笑教訓兩句不要胡說,但是從紀堡凌口中說出,那是真正帶着涼意與惡毒的。

圍着的幾個家丁立馬點頭齊聲應,「是。」

幾個人就著就拿了粗重的繩索來,提起蜷縮成一團身子因為疼痛顫抖的少年緊緊捆住。

而紀堡凌早已在隨從的伺候下大搖大擺的離開。

明日是帝都元極門來淮安收有靈根孩子的日子。紀堡凌作為紀家少爺,又有紀家和皇家的關係,只要有靈根,哪怕是最差的五靈根,被收走就是板上定釘的事。只是他見不得紀臨城,便要讓紀臨城明日連出現測靈根的機會都沒有。

被關進髒亂黑暗的廢棄房間,提着他的兩個家丁倒也沒有再為難,實在是紀堡凌每次折騰紀臨城幾乎都要丟掉半條命,縱使覺得他身份尷尬又不詳,尋常人心哪裏還說得出什麼惡毒的話,左右也不過是才八歲的孩童。

房間門被關上,兩個家丁在外看守,也沒說別的話,黑暗的房間里只聽見門外幾聲嘆息。

紀臨城被五花大綁,勉強坐着靠着牆。

黑暗中,腦海里滿目的血腥漸漸散去。

蒼老的聲音帶着不易覺察的疲倦和試探,「怎麼樣,想要無窮無盡的力量嗎?」

這話,已經是第無數遍問起,到現在,存活了上萬年的它也捏不準紀臨城這個不過才八歲孩子的心思了。

紀臨城沒有理會腦海里的聲音,閉着眼無聲無息,如果不是那微弱的呼吸還在波動,幾乎就像死人一般了。

紀堡凌,讓他怎麼死才好,一點一點放干他的血,還是千刀萬剮?又或是,抽了他的魂魄禁錮,永生永世不得輪迴?

黑暗中單薄的少年勾了勾唇,病態蒼白的臉上帶着不少灰塵,頭髮有些長,快要遮到眼睛。

腦海中蒼老的聲音等了半天不見回應,又繼續開口,「只要你同意了,以後那紀堡凌就再也不能這樣欺辱於你了。」

從一開始,好壞的話它已經把這上萬年存活能想到的都說了。

少年也不是沒有心動過,但最後不管它怎麼哄騙,都沒有答應過。

這一次,意外的,少年回應了。

在意識之中,少年聲線輕薄,夾着涼意的輕薄似蟬翼精潤能看出所有紋路的乾淨。

「欺辱?」

似乎,帶着淺緩的笑意。

原本得到回應該是高興的,但是蒼老的聲音立馬警鈴大作,立馬介面,內里的焦急似乎掩飾不住,「不是,沒有,我說錯了……」

它原本只是一抹意識,原本寄在紀臨城身上,能給紀臨城的好處哪怕對現在帝都最高的修仙門派元極門也不能想像的,原本他對於這無依無靠的少年來說該是高高在上的。

但是……

疼痛蔓延,很難想像一抹意識在寄主腦海里還會疼到想要撕裂。

它疼,紀臨城也疼,它有多疼,紀臨城就有多疼。

這就是紀臨城唯一能治它的辦法,兩廂互損。

少年靠着牆,依舊閉着眼,嘴角微勾,似乎,只是安靜睡著了正在做一個甜美的夢。

蒼老的聲音嘶喊,乾澀而驚恐,更顯得聲音可怖。

紀臨城額頭上滾下一滴汗珠,隨着臉頰分明的輪廓一路順暢往下,晶晶亮的在黑暗的房間里似乎閃著星星似的光芒。

少年睜開眼,黑澤清冷的眼眸,話語開口很輕,「明天天亮之前,你的最後期限。」

不等意識里的聲音回答,紀臨城又閉上了雙眼。

這紀臨城確實邪門,它沉寂了近千年,在紀臨城身上附着覺醒也只是巧合,紀臨城現下無修為,它寄於他的意識,紀臨城的所有事自然避不開他。

但是不知道什麼時候,紀臨城知道了怎麼讓它在該安靜的時候安靜閉嘴,在惹了他的時候,自己疼也叫它一抹意識相隔萬年之後再一次感受到疼這樣的虛無縹緲的字眼。

夜幕降臨,沒有工業化的天空乾淨得連夜色也帶上了一層潤色。

明天是個好天氣,今夜的星空美得純粹而讓人動容。

紀堡凌遣退了身邊伺候的奴僕,換下了白日裏貴氣逼人的重裝,只穿了一件淺色的內衫。

紀堡凌作為紀家主唯一的嫡子,在紀家的受寵不言而喻,整個屋子裏每一件擺設拿出去都夠淮安尋常人家好幾年的開支。

紀堡凌的床貼著牆而放,上面有一窗枱,因為牆體敦實又加厚了大理石板,窗枱寬得有點像一個小陽台。

紀堡凌推開了窗子,挽着手袖光着腳丫子爬上去。又拿了床上的枕頭墊著。

整個人靠在寬大的窗台上翹著二郎腿,手臂撐在腦袋後面,腳丫子一晃一晃的仰頭看着絢爛繁星。

今日又給了紀臨城那樣大的刺激,想必明日的靈根測試肯定不會順利進行。

今日離開時紀堡凌又特意看了眼躺在地上的紀臨城,仔細感受也沒感應到紀臨城的情緒波動。

待到紀臨城有了能力,第一個收拾的肯定就是紀堡凌。

做好一個專業的惡毒男配,在男主弱小時打壓男主,磨鍊他的心性,激發他的仇恨值和向上奮進的動力。

偶爾還可以以陷害的方法把男主推進機緣里。

待到男主成長崛起,或是因禍得福得了機緣也就是俗稱的金手指。

回頭來找惡毒男配報仇,不管是一刀斬殺,還是折磨致死,只要死在男主手裏。

這任務也就完成了。

而G現在也正扮演着紀臨城成長道路上的第一個擋路石,連反派都算不上的男配。

男主還小,武力值也幾乎為零,這是所有階段中最容易達成的。

只是這紀家還有一份屬於男主的機緣,現在男主還太弱,等著成長到可以九死一生拿到此機緣之時,紀堡凌再以陷害的方法把男主推進去。

之後這個任務就徹底完成,等著紀臨城了結他就行了。

這次任務,難度值在G看來一星都沒有,任務跨度時間也最多不過十幾年,任務完成獎勵卻非常好,並且還有帶薪休假。

想到這,G就覺得春暖花開世界充滿愛。忍不住就晃着腳丫看着天空哼起了歌。

很多很多任務做下來,G扮演過各類角色,歌手也擔任過多次,唱歌的技巧什麼都掌握得很嫻熟。

小孩子的聲音軟糯,紀堡凌從小千嬌百寵,紀家主更是想着各種辦法給他找一個精貴之物食用,這嗓音在夜晚軟乎乎的響起,倒是比天上的繁星還要勾著人的心緒一兩分。

紀堡凌的住所是專門建造的院子,窗子後面是精緻巧妙的花園,窗枱下的草地傳來細微的聲響。

紀堡凌咦了一聲,低頭看去,一隻灰突突的小兔子,剛剛在草地上跳得歡騰,藉著窗枱透出來的房間光被紀堡凌看見了,小傢伙靈性,耳朵動了動轉身就要跳走。

紀堡凌一個翻身從不高的窗台上翻下,光着腳就去撲那兔子。

沒什麼掩藏,紀堡凌的身手可比真正六歲小孩靈活多了,撲騰兩下小兔子已經被他兩隻掌心控住。

這兔子膽小,被紀堡凌拉住全身毛都豎起來似的死命掙扎。

灰突突的,眼睛是黑色的,不算頂好看,卻瞧著靈性可愛。

紀堡凌挑眉看了一會,噗嗤笑開,一隻手拉着小兔子,一隻手摸了摸它的頭,聲音軟綿綿的,「我又不吃你,嚇成這樣做什麼。」

那小兔子還是掙扎得厲害,紀堡凌一直笑得甜軟軟的,蹲下身把它給放了。

小兔子竄的就鑽進了草堆里再也不見。

紀堡凌看着會,扯了扯嘴不開心的道,「這院子都是我的,真要找你你能躲哪去,傻兔子。」

可是兔子已經不見,紀堡凌也沒其他想法,轉身短手短腳抓着窗枱哼哧哼哧的往上爬。

鑽進草地的小兔子似乎目標明確,一路蹭蹭蹭的快速跑到花園一腳,紀臨城穿了一整套黑色,站在大樹旁邊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

小兔子跑到他旁邊便身子有些抽搐。

紀臨城目光還看着那邊窗枱,那人翻上去似乎也沒了看星空的興緻,不一會窗台上的窗關上了,阻隔了視線,也阻隔了屋裏溫暖的光線。

紀臨城這才收回了目光,低頭看了眼腳邊已經抽搐躺倒在地上的兔子,手袖裏摸出一個指甲尖大小的綠色藥丸,捏碎塞進了兔子嘴裏,轉身踏着輕卻極快的腳步避開了院子周圍的守衛。

從屋頂摸回關他的屋子,紀臨城動作熟練的把地上散落的繩索捆在自己身上,按照之前的動作靠着牆,呼吸逐漸平穩。

外頭有紀家的夜晚巡邏隊路過,整齊統一的腳步聲還有門口兩個家丁的問好聲。

紀臨城似乎悠悠醒來。

腦海里響起了蒼老的聲音,「紀臨城,你已經睡了快三個時辰了。」

紀臨城不理他。

夜變得寂靜而緩慢,外頭有此起的打呼聲。

算著時間,快要破曉之前,腦海里蒼老的聲音終於說出了紀臨城想聽的話,「我同意,認你為主。」

靠着牆的少年低着頭,頭髮的陰影攏在額頭和眼睛周圍,卷翹纖長的睫毛輕微波動了兩下,淡薄的唇細微的弧度,腦海里的聲音慣來的清冷卻多了些緩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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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種,嗎?

——【黑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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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和狗帶不得不說的二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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