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佞臣第五十四步
「殿下，皇城來信了！」蕭鴻永從馬背上跳下，一旁的兵士趕緊過來將馬兒牽住。
「叩見殿下，皇城的信。」蕭鴻永將手中的信封遞給秦俞翼，秦俞翼比之前又長高了許多，已經隱隱有了成年男子的身高，加上一直修鍊鍛體之法，身材修長有力。
「皇城的信？」秦俞翼將信封拆開，看着信的內容慢慢的皺起眉頭，「阿永，按照之前的計劃，留下一軍和三軍，各自守衛黃沙城和永安城，二軍隨我回皇城。」
「可是皇城出事了？」蕭鴻永臉色微變，一軍和三軍都是殿下這一年以來親自訓練出來的強兵悍將，就連二軍這騎兵隊伍都幾乎可以媲美常年在草原上生活的北方部族。
「父皇病危，三皇兄開始蠢蠢欲動了。」秦俞翼皺眉看向皇城的方向，想到之前老師送來的書信，「皇城要不安定了，本殿下理應回去侍疾。」
蕭鴻永也不是笨蛋，自然知道這個時候還留在西北是件多麼蠢的事兒。
秦俞翼對於手下的兵一向令行禁止，說要點兵出發，第二天一早就收拾了東西，給紀風肅留了一封信，讓心腹送過去后帶着二軍千人一路頂着風雪奔襲往皇城趕。
根據老師給的消息，如果他的猜測沒錯，這一路上必定會遇到三皇兄的伏擊，就是不知道他會選在那個地方。
「蕭大哥，你不擔心八殿下嗎？」胡離趴在窗台上，看着外面明亮的月色，一邊眯着眼睛吸收月光一邊問道。
蕭淇奧就在他旁邊盤坐在蒲團上，一呼一吸之間形成一個完美的循環，聽到胡離的問題，輕笑道：「擔心什麼？八殿下若想強大起來，這些事情都是他必須經歷的，如果他撐不過去，那也是他自己的命。」
胡離睜開眼睛，回身趴到蕭淇奧身上，「可你不是他的老師嗎？」
「是老師，就一定要事事為他安排好嗎？那是在養廢他，而不是讓他去展翅高飛。」蕭淇奧說完後任由胡離怎麼撲棱，都不再說話。
他倒不是真的絲毫不關心秦俞翼，只是秦俞翼身邊有他留給他的夏二，還有後來派過去的一男一女。若這樣還回不來，那他就放棄他，重新扶持更小的十皇子好了。
蕭淇奧收功睜開眼睛，將撲棱的胡離抱進懷裏，低頭就要親他，胡離下意識的渾身一抖，變成了小狐狸。
蕭淇奧哭笑不得的揉了揉他的尾巴，開始跟他說現在皇城的情況。
慧明帝病危是在他意料之外的，按理來說，慧明帝會在他重生五年後才會病危賓天，如今才不過三年時間，就意外病危。如此只有一個解釋，有人按捺不住了。
成年皇子中只有瑾王和睿王，但睿王是個萬事不管的，如今還不知道在哪裏逍遙，雖說無法完全排除他下手的可能性，但瑾王更明顯。
至於七皇子和八皇子，八皇子的情況他一清二楚，而七皇子和凝妃是最希望慧明帝能多活幾年的，最好能活到七皇子成年，有了足夠的實力和資本之後。
十皇子和他的生母玉貴人即使這一年來頗為受寵，但十皇子如今才不過九歲，玉貴人背後又沒有什麼後台，想要爭帝王之位簡直是痴人說夢。
「陛下現在怎麼樣了？」胡離糯糯的聲音響起，小腦袋仰著，紅色的眼睛圓溜溜的，跟他人形時狹長的眼睛完全不同。
「還好，宮裏暫時沒傳出什麼消息，想來陛下在年前是沒什麼事。」蕭淇奧捏著胡離的尾巴，左揉一揉右捏一捏，只把胡離捏的軟綿綿的趴在他懷裏，圓溜溜的眼睛裏都是控訴和不滿。
蕭淇奧將小狐狸捧到眼前，親了親他圓溜溜的眼睛和濕濕地鼻子，笑道：「我差人去請了一位大師傅過來，專門給你做喜歡吃的鹽焗雞，要不要去看看？」
胡離瞬間被轉移了話題，小狐狸一閃重新化為人形，拽著蕭淇奧就要往外跑，也不管外面的風雪。
蕭淇奧無奈的將厚厚的斗篷給他披上系好，任他拽著去了小廚房。小廚房裏暖融融的，大師傅正指揮着小廚房裏的其他幾個人給他打下手，看到蕭淇奧和胡離之後簡單的點點頭打了招呼就繼續忙活去了。
蕭淇奧和胡離也不在乎他彷彿輕慢的態度，胡離是不在乎這些規矩，蕭淇奧是知道他從饕餮宴請來的這位大師傅性情出了名的奇怪，只要他在做菜的時候，就算天王老子來了，他也是點點頭就當問候了。
大師傅的性情奇怪，但是做出來的東西確實美味到能把舌頭咬掉，菜還沒做出來，胡離的眼睛就開始冒綠光了。
蕭淇奧看他蹲在大師傅旁邊看得入神，便先回去了，他雖然今天休沐，但還有些寒山閣的事務需要處理。
寒山閣雖然主要是為了蕭淇奧在朝堂服務的，各個重要的大臣或是宮裏或多或少都安排了一兩個人，大多都是一些粗使傭人，也有極少的一部分是作為客卿上門的。但寒山閣這兩年的發展勢頭迅猛，仙山島早已經得到消息，一直想要派人來看看，如果可以的話，想讓寒山閣遷移到仙山島去。
皇宮裏，帝王寢宮外面跪了一圈的人，后妃一波，前朝大臣們一波。
「小四呢？回來了嗎？」慧明帝臉色衰敗的厲害，一點也看不出一個月前還生龍活虎的去參加了皇家狩獵。
「陛下，睿王爺已經在往回趕了，剛剛來信最多三天就能回到皇城。」福明公公拿着濕帕子輕輕的給帝王擦拭着手背，低聲道。
「小八呢？」慧明帝雖然病倒了，但是不糊塗，他的病來的蹊蹺，只是還沒查出來到底是誰下的手。
「八殿下也已經往回趕了，說是已經出了西北。」福明公公恭敬的給慧明帝擦了身，低頭退到一邊靜靜的站着。
作為皇宮的大總管太監，對於各宮各院的消息知道的是最及時最多的，自然也知道一些慧明帝不知道的事情，只是他也沒什麼必要告訴慧明帝。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別人幫他找到了他的家人，他自然是要報恩的！
慧明帝說是病倒了，甚至太醫院曾經下過病危的通知，但是慧明帝卻一直吊著一口氣。睿王回來時，還曾經做起來跟睿王說了好一會兒子的話。
秦俞嘉看着臉色蠟黃的慧明帝，心裏有些說不出的滋味。小的時候，慧明帝是他頭頂的一片天，因為自己聰慧，他很是受慧明帝喜愛，只是母妃身份特殊，他自小母妃就告訴他，他屬於江湖而不是皇宮。
現在，慧明帝倒下了，曾經那個能將他舉起來的高大男子已經變得虛弱，無力，甚至受着病痛的折磨。
「父皇，您好好養著，我去給師傅寫信，讓他去找神醫來給您看看。」畢竟是他的父皇，他總不會眼睜睜看着他駕崩而不作為。
「好孩子，去吧。」慧明帝身體累極了，說完就閉上眼睛，秦俞嘉輕聲退了出去，「福明公公，勞煩你多費心，幫我多看着些父皇。」
「王爺放心，老奴省的。」福明公公彎腰恭聲回道。
慧明帝的病拖了許久，不見好但也沒有繼續惡化下去。
瑾王在府里臉色鐵青，摔了一地的瓷器碎片，「怎麼樣，找到人沒有？」
「找到了，王爺，只是已經死了。」恭立在門口的男子說完后，瑾王臉色更加難看，「查到是誰動的手了嗎？」
「回王爺，並未查到，此人做事極為小心，沒有留下任何有用的線索。」
「太醫院中還有我們的人嗎？」瑾王陰沉着臉，男子點點頭，「還有，只是那人是個抓藥的醫使，機會不大。」
「機會不大也要找機會，你去告訴他，年前必須找到機會，到時候裏應外合，我就不信……」瑾王的未盡之語是什麼，只要有人在這裏，便聽得明白。男子也不例外，他點點頭，臉上的表情絲毫不變，「是，王爺。」
大煜的冬天算不上很冷，皇城更是如此，只是臨近年節的時候開始下起了雪。比不上西北那邊幾乎年年大雪封路，但今年的雪也下的不小。
老百姓們都喜洋洋的，瑞雪兆豐年，明年一定是個豐收的好年頭，日子也能過得更好一些。
秦俞翼回來的時候正是趕上第一場雪，他一路上幾乎都是冒着風雪前行，帶回來的二軍駐紮在京畿的郊外，他帶着幾個隨從和蕭鴻永一路騎馬到了宮門口。
守宮門的侍衛們看着一小隊馬兒衝過來，個個嚴陣以待，結果近了后才發現是從西北回來的八皇子。
文官們可能更關心的是八皇子這一年來在西北做的政績，但武官們大多更在意的是八皇子在軍中的勇武。幾個侍衛也是聽說過八皇子的，看着他們一身風雪的，趕緊讓人將宮門打開。
八皇子騎馬到了內宮門才下了馬，蕭鴻永跟着八皇子進了宮門，其他幾個隨從則跟着小太監們去稍作休整，喝些熱水吃點東西。
「父皇，兒臣回來了！」秦俞翼跪在窗前，神色恭謹，「兒臣不負所託，西北已經盡數歸順，北方部族也有兩個部族歸順我大煜。」
「好，好，起來讓父皇看看。」慧明帝神色好了不少，靠坐在床榻上，看着已經有了成年男子模樣的秦俞翼，拍了拍他的手，「做得好！」
「父皇的身體不要緊吧？」秦俞翼在西北一年多的時間，越來越會做戲，與兩年前偷偷跑進寢宮，戰戰兢兢請慧明帝准他隨軍時的模樣天差地別。
「無事。」慧明帝想到查出來的線索，臉色陰沉了一瞬，不過看着秦俞翼，又笑了笑，小四和小八都是好的，便是真的無力回天了，大煜也不會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