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七三——王權

41.七三——王權

讓他難懂的情緒只持續了一瞬。

下一刻,對方所有的神態都被完美收斂,笑容清淺,彷彿初見的陌生人,認真而慎重地表達自己的善意。

「Giotto。」金髮青年一字一句,認真地盯著優斗,「Giotto——我的名字。」

優斗並非不知道彭格列Ⅰ世的名字。事實上,這也不是彭格列Ⅰ世第一次向他訴說自己的真名。

對於Giotto的鄭重,優斗雖然不解,但也大致能感覺到對方的用意。

——他希望自己能叫他的名字。

「Gio……tto。」略顯生澀地念出這個音節,優斗感到對方扣在他腕骨的手一緊,又若無其事地鬆開。

「是。很高興……能在這見到你,優。」Giotto眸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退後一步,在兩人之間拉開一道距離。

直到視角發生改變,優斗才弄明白原先那陣怪異感究竟從何而來。

之前無論是Giotto的態度,還是兩人的距離……似乎都過近了。

儘管腦中對於人情世故仍然不具備系統的概念,可優斗還是本能地意識到不對。

「我們……在哪見過?」

優斗問的不是之前因為路易的關係,而導致的兩人之間的接觸。他所問的,是在自己記憶之外,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他與彭格列Ⅰ世,是否有過什麼關聯。

會得出這樣的結論,完全是邏輯推算的結果。

根據系統里記載的工作日誌,優斗知道自己作為科研人員三輪優里最後的遺作,人格由三輪優里親自編寫,而外貌,卻是三輪優也仿照他的「家人」,阿道夫·K·威茲曼所造。

除了發色和瞳色因為在培養池中浸泡了太久而染上了深色,他的五官,幾乎與阿道夫·K·威茲曼別無二致。

對這樣一張臉毫無疑竇地叫出「優」這個名字,彭格列Ⅰ世想找的人,顯然不是阿道夫·K·威茲曼,也不是三輪優也,的的確確是他無疑。

再聯想之前在游輪迷境中遇到的種種,優斗越加確定了這一猜想。

可他……什麼時候與彭格列Ⅰ世有了瓜葛,還是在他毫不知情的情況下?

隔著一尺之地,Giotto彷彿能看穿他心中所想一般,無需詳細解釋,就已出口解答他的疑問。

「如果你想談論的是你現在的這一形貌……我想,我們應該算初次見面。」

宛若能洞悉一切的目光,好似遙不可及,卻又不帶任何侵略性,無聲無息地將他團團包圍。

所有深藏的,連他自己不明白的困擾都被溫柔剖開,被那通透的目光一絲不漏地熨平。

——超直感。

優斗腦中冒出這麼一個辭彙。

這能將人看透,卻又讓人沒有任何被窺視的感覺,無法生出半點厭惡之心的洞察力……就是迪諾他們所說的超直感嗎?

對這個世界的特殊能力有了更深刻的感知,同時,優斗沒有忽略Giotto那不尋常的說法。

「現在的形貌?」在瑪雷指環的能量供給下,優斗感到大腦與思維前所未有的清晰,很快就品味出這句話的深意。

——對於這張與阿道夫·K·威茲曼相似的臉,彭格列Ⅰ世也是第一次見。

那麼……他口中的「優」……

「你所說的『優』,莫非是三輪優里?」

仔細一想,迪諾似乎也曾說過,在那個異空間的游輪上,他曾見過彭格列Ⅰ世出現一個叫三輪優里的人。

如果這個三輪優里,就是製造自己的那位三輪優里的話……

眼見Giotto沉默,優斗知道自己的猜想並沒有錯。

Giotto在尋找的人,與他有深切關聯的人,是三輪優里。

確認這一點,優斗以實事求是的語氣平靜道:「你恐怕認錯了人。我不是三輪優里。」

Giotto不置一言。

「雖然很抱歉,但我必須說的是——三輪優里已經死了。」優斗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說出了未盡的後半句話,「而我,只是三輪優里製作的一件『工具』而已。」

Giotto的臉色變得相當難看。

優斗看得一清二楚。

不同於原先雖然激烈,但猶能剋制的情緒,此時的Giotto·Vongola,似乎已經瀕臨失態的邊緣。

震驚,錯愕,悲慟……在這些如有實質的情感之下,還有同樣強烈,不容忽視的……憤怒?

讓優斗無法理解的是,這彷彿能灼穿一切的強烈情感並非針對於他……那宛若被火光點亮的瞳中所覆蓋的,也絕非認錯人的錯愕,與對三輪優里死訊的震驚與悲慟,反而更像是……對荒謬之極的言論的愕然與痛心。

「……為什麼這麼想。」Giotto的嗓音沙啞得不成樣,他看起來已經恢復冷靜,可任誰都能隱約嗅到暗藏其中的風暴,「給你灌輸這個想法的人,是誰?」

不管是過去的接觸,還是游輪迷境中的影像,優斗都不曾見過這人如此凌厲的眼神。

縱然直面的目標並非是他,可那因為氣息的改變而驟然降臨的壓迫感,還是讓距離不遠的優斗感受到了不小的壓力。

被出色的外表與隨和包容的性格所迷惑,早在彭格列起步的時代,就有無數人因為彭格列Ⅰ世表面上的無害,而忘記這是一個在亂世中保全自己的家園、以一己之力建立龐大的組/織、吸引無數強者趨之若鶩的梟雄。

不僅僅是在戰亂中殺出一條血路、不讓組/織被第三方侵蝕的手段,Giotto·Vongola本人,更是一名無上強大的強者。

察覺到優斗的警戒與不適,Giotto立即收回外溢的炎壓,整個空間平靜如初,沒有半點能量的波動。

「為什麼會這麼想?」Giotto眼中的光依舊明亮得驚人,可他的聲音壓得極低,輕柔卻執著地重複著疑問,「為什麼……會認為自己……三輪優里已死,而你只是工具?」

Giotto俯下/身,借著為優斗擦拭冷汗的動作,微微遮住對方看向他的雙眸,也同時擋住自己眼中的冷光。

「那個把你當做工具,並給你灌輸這個念頭的人,是誰?」

「沒有誰。」優斗撥開眼前的手,認真至極地與Giotto對視,「因為我本來就是工具。這是從一開始就知道的事。」

「你怎麼可能是——」

「真要說的話,」不知為何,似乎是本能地拒絕聽到某個真相,優斗迫切地打斷Giotto的話,「製造出我這個工具,並給我灌輸這一理念的,就是三輪優里本人。」

直視對方眼中不斷翻滾的光影,在那被狠狠絞碎的一汪金橙色中,優斗看到自己一張一合的唇,慢慢地吐出連他自己都詫異莫名的話,「……不、要、妨、礙、我,Giotto。」

說完,他立刻按下骰子上的機關,選擇脫離這個世界。

「尤利!!!」

【時空通道已開啟,將在3秒后完成傳送,請『主系統』做好準備。】

【叮——已抵達世界②,王權者。由於本世界是『主系統』的誕生地,受石盤意志的影響,系統的所有功能都將遭到封殺,請『主系統』做好能源儲備,慎言慎行。】

【系統與輔助系統都將在3秒后關閉,七面體與七色骰即將脫出,請『主系統』妥善保管。】

封殺?慎言慎行?

還未離開時空通道,優斗就被AI輔助程序的警示弄的摸不著頭腦。

對比初入上個世界時的簡潔清晰,這一次的AI提示語顯然有些奇怪。

而且,誕生地……

這裡是三輪優里的故鄉?

因為提示語的衝擊,優斗將「自己為什麼急著離開上一個世界,明明還不曾和迪諾告別」的疑惑,以及先前一瞬的異樣感全部拋之腦後,伸手接住從天而降的兩塊相似的七面結晶。

當他將兩塊縮小的、形同工藝品的結晶收好,放進口袋的時候,空間通道已完成傳送,在他的身邊潰散。

然後,他見到了奇異的一幕。

寬闊幽暗的飛艇內,一地散亂。一個畜著銀色長發的高挑青年站在敞開的艇門前,發出低低的笑聲。

在他的腳邊,與艇門接軌的地板上,一雙手死死地抓住地板的邊緣。可那纖細的五指,發白暴突的指關節,無一不在說明掛在半空的那人已支撐不了多久。

可偏偏這時候,銀色長發的青年還抬起了腳,想碾上那雙猶在堅持的手。

「為什麼——」

「為什麼?我也覺得很奇怪啊。堂堂的白銀之王,人類史上第一個誕生的王權者,竟然被我輕易地侵佔了。」銀髮青年笑容燦爛,像是撞見什麼極其有趣的事,不可抑制地大笑起來。可很快,他臉上的笑便消失得一乾二淨,被一片兇狠取代,「這種廢話有什麼好問的,你還是趕緊下去吧——BYE。」

一腳踩下,底下的少年吃痛鬆手。可在他墜落之前,一隻同樣瘦削的手抓住了他手腕。

少年詫異地抬頭,正對上一雙黑如夜幕的眼睛。

「你是……」

「哈?」銀髮青年冷眼盯著眼前的一切,目光輕蔑地掃過突然冒出來的人影,「你又是哪裡冒出來的小子,想多管閑事嗎?」

話鋒一變,銀髮青年好像突然變成另一人一般,露出無害的微笑,「喂喂,可沒這座飛艇上除了白銀之王還有別的人存在啊,」借著月光看清優斗的面容,銀髮青年露出驚訝之色,「這張臉……你難道是阿道夫·K·威茲曼的親戚?」

這個時候,因為身後過於聒噪而回頭的優斗同樣看清了銀髮青年的面容。

那是與現在的他極其相似的一張臉。銀髮如綢,目若月華。

優斗不由吐出了一個名字。

「阿道夫·K·威茲曼……」

優斗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看著對方失神,正如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想也未想,就一把拉住即將墜落的少年一樣。

「哈哈哈,阿道夫·K·威茲曼——」銀髮青年恣意大笑,五官因為劇烈的動作而變得猙獰,「沒錯,阿道夫·K·威茲曼——你就和這個倒霉鬼一起下去吧!」

他的掌心迅速翻出一柄尖刀,往優斗的所在一劃。

因為半個身子探出飛艇,正吃力地拉著一人,優斗未能完全避開這一擊;他下意識地想要躲開銀髮青年手上的刀,卻正中下懷,被對方輕易地推了下去。

毫不費力地解決了兩個障礙物,銀髮青年本該興奮大笑,可他卻是突然收斂了所有表情,整個人安靜得不像話。

抬手拂去左臉頰骨上的血痕,銀髮青年微皺著眉,掩去一切瘋狂的目光冷冽,參雜著一絲與之矛盾的茫然。

「這是……?」

為什麼……他會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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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那個盜版貨又穿走了我的招牌大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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