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七三——赤色
迪諾默然無語了半晌,實在想不出路易是怎麼得出這個結論的。他就長得這麼著急嗎?
又一次「被爸爸」的迪諾不自信地回憶著自己的出生年月,確定自己今年是22歲,而不是32歲或42歲。
「這可不好說,」作為當事人的路易彈了彈外衣上的灰塵,「雖然根據情報,加百洛涅家的首領今年只有22歲,但據小道消息,各大家族的高層人員私/生/活都非常混亂,很多人年紀輕輕就有了一大堆私生子……作為英俊多金的大家族首領,迪諾·加百洛涅的桃/色/新/聞更是被各大情報部門津津樂道。星星風太的排名顯示,自稱與迪諾·加百洛涅有過一/夜/情的有347人,自稱是加百洛涅首領專屬情人的有154人,其中,有54人聲稱自己珠胎暗結,與加百羅涅十世誕下了私生子,也就是下一代的加百羅涅首領……」
「……太喪病了!」迪諾瞠目結舌,自認為私生活十分自律清白的他從沒想過自己會有這樣的「艷名」,他明明還是一隻沒嘗過禁果的單身汪好嗎?而且這些消息他也是第一次聽說——作為一名被愛戴的首領,平日里這些會讓首領心塞的流言自然被加百羅涅家的族人們當成毒瘤,在上達天聽前就被隔離了。
眼看正主有些不淡定,路易默默咽回「其中女性XX人,男性XX人」這後半句話。
「而且,就你們之前的相處模式來看,還真像是那麼回事。」
什麼相處模式,難道他在自己都不清楚的情況下和小優斗做了什麼親子活動嗎?
迪諾黑線,腦補了一副「拋高高」的畫面。在下面拋人的是他,被拋的那個人……長著一張懵懂稚嫩的獄寺臉……
迪諾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立即停止這個可怕的想法。
「你問相處模式?」路易博士推了下並不存在的眼鏡,「大概就是類似於『慢點跑小心摔著』,『那東西別放嘴裡,臟』之類的感覺?」
俗稱奶爸氣質。
對路易的說法,迪諾不以為然。
他知道優斗只是在為人處世與部分常識方面空白如紙,又不是真的小孩子,怎麼可能隨便摔跤,還抓著個東西就往嘴裡塞?
然而,半小時后,第二艙的餐廳內,迪諾抽著嘴角見識到了現實的殘酷性。
「並不是說裝在餐盤裡的就一定是食物,那朵紙花是裝飾品,用來點綴餐盤的,不能吃……」
迪諾有些精神恍惚,他覺得自己似乎太樂觀了一點,能將鋼叉當做剔牙工具,這已經不能算是「部分」常識空白的問題了。
他想,優斗對這些事並不是全然不知,而是在某些地方存在相當可怕的誤解。
比如吃完飯一定要用尖銳的東西剔牙,比如餐盤裡裝著食物,是用來吃的……
迪諾頓時感到前路艱巨,作為負有引導義務的首領,他責任重大。
「所以說,這少年真的不是你的私生子嗎?」路易·梅隆在一旁優雅進食,一邊還不忘涼涼補刀。
「正在被追殺的人少說話。」迪諾低頭糾正優斗握刀叉的姿勢,眼也不抬地回了一句,「低調點。」
半個小時前還在狼狽逃命的人,現在沒自覺的在這大口吃飯也就算了,還這麼高調愜意,沒看見那邊端盤送菜的殺手小哥臉都綠了嗎?
「切,」路易拿餐巾拂去嘴角的番茄醬,「我現在可是有加百羅涅首領罩著的人,而且這個加百羅涅首領還是正常不慫版的,他敢過來嗎?」
「……貌似這個有『不正常會慫版』的加百羅涅首領現在就坐在你的對面,這麼大咧咧的挖苦真的沒問題嗎?」
「不,我是在誇你,」路易哥倆好地拍了拍迪諾的肩,「因為有你在,我才能放心地在這吃飯。」
「那還真是謝謝誇獎了。」雖然兩人暫時處於合作關係,但敵對立場不可能就此一筆勾銷,所以迪諾對路易似是而非刀光劍影的話完全不放在心上。
而路易更是沒有受人庇護的自覺。
他在迪諾面前沒有半點底氣不足,此時搖搖酒杯,隨意問了一句,
「你說你們兩個都看見我身後彭格列初代的殘影,可為什麼我自己一點感覺都沒有?」
照理說他帶著彭格列Ⅰ世也有三個月了,可期間除了五感變得異常敏銳,直覺變得異常強大,也沒什麼別的不尋常的地方。他還以為是自己突然開了掛,比如被宇宙射線改造基因從此天賦異稟奔向王者之路什麼的。
結果事實證明,天下從來沒有白掉的午餐。
「既然在你身後,你看不到才是正常的。難道你背後還長了隻眼睛?」
「不不,你誤解了,」路易含了口紅酒細品了一下,語氣依舊漫不經心,「我的意思是,我這種情況也算鬼上身的一種吧?怎麼沒有莫名發寒或者晚上做惡夢的癥狀?」
迪諾抽了下嘴角:「你最好祈禱彭格列的人永遠不知道你的這句話。」
竟然把彭格列供起來的東西當成惡靈……雖然那只是小小一枚意識碎片而不是本尊,但這態度也足夠引發彭格列某些死忠分子的千里追殺了。
「剛才的話你知我知,又怎麼會被彭格列的人知道呢,」路易全無壓力地聳肩,笑得十分欠扁,「尊重隱私不嘴碎,加百羅涅BOSS的這點人品我還是信得過的。」
這話引來迪諾的側目,他發現自己似乎低估了對方睜眼說瞎話的能力。
路易倒是見好就收,不想將人得罪狠了,畢竟他路易·梅隆令人稱著的是機變與識時務,一直悶頭作大死不是他的風格,那是傑索家的特產。
「不過,我現在也算是那位大人物的房東了吧,這麼久以來那位都沒和我交流過……怎麼說我們現在也是吸同一口氣吃同一口飯了,好歹也出來打個招呼嘛。」
「你還真敢說,」先不說那殘缺的意識殘片有沒有完整的心智,就其本身意義而言,那可是讓彭格列當權者提起都要用敬語的人物,傳說中的存在。連彭格列Ⅰ世用過的武器流過的血都被後人珍藏起來每年拜一拜,這種更接近本尊、並且繼承本尊部分力量的殘影,就算只是組成彭格列指環的一部分,也沒人敢把『他』當做工具。這路易倒好,真把對方當成普通住客了,「『彭格列指環中藏有初代與其守護者們的意識,將在危亡時刻為彭格列燃起希望之茫』,這個傳說雖然一直存在,但真正見過他們的人寥寥無幾。就連歷代的彭格列首領,終其一生也不一定能見上幾次。你已經獲得了首領級的待遇,還不滿足吶?」
雖然說得是玩笑話,不過也確實是事實。
作為一枚盡職盡責的『偽·守護靈』,即使高度模仿了本尊的一切,可終究不是活人,連亡魂都稱不上;在非『危亡時刻』的情況下,對彭格列自家人尚且不一定搭理,又怎麼會回應閑雜人等的招呼。
這是能人異士做的偽器靈,又不是真的阿拉丁神燈。說實話,彭格列初代的意識會救路易已經讓迪諾非常驚訝了,要不是想起傳聞中彭格列初代的人品,外加路易被附體的情況,他都要懷疑路易是不是彭格列遺落在外的血脈了。
「什麼滿足,這又不是我的祖先,」而且他又不是彭格列初代的腦殘粉,就算傳聞中彭格列初代強大無匹,值得他膜拜,也不至於像是和女神握了手似的都不敢洗了吧?路易不以為然地放下酒杯,腦中卻是勾勒出自己女神的樣貌。
一邊YY,路易一邊一心二用地說道,
「我只是在想,如果那位的意識體真的和傳說中的一樣,那麼也一定擁有本尊的思維方式與想法吧?今天要不是你們提醒,我很有可能一直無法發現他的存在……這會不會正好是那位想要看到的?」
如果彭格列初代的意識是被迫困於他的體內,或者有別的需求,不可能一直消無聲息地隱沒在他的身體里,而不與他這個宿主做任何交流。
一直悄無聲息,似乎可以說明……那位並不想改變現狀,至少目前為止是這樣沒錯。
「畢竟這個時代的彭格列指環里……已經有了一個彭格列初代的意識。」
迪諾掃了暗自嘀咕的路易一眼:「這可跟意願沒有關係……無論如何,彭格列都不會放任這種情況繼續下去。」
如果真是本尊,那自然要考慮那位的意願,可眼前這是守護靈一般的存在,是彭格列的秘密武器,怎麼可能任其流落在外?就算本世界已有完整的彭格列指環也毫無可能。
「彭格列要怎樣那是彭格列的事,」路易繼續聳肩,「我作為一個被無辜牽扯的小角色,至少也要死個明白吧?」
對一個不喜被動的人來說,有這麼一個大大的謎題卡著,那可比辣椒水抽打他還難受。
「那你為什麼不問?」原本一直在拿叉子努力卷面的優斗停下手中的動作,帶了點疑惑的掃他一眼。
路易的感嘆噎住:「我要去哪裡問?」
他又不是這父子組(?),都沒見過那位的半毛影子;而且那位一直不出現,他就算撓斷了頭髮也沒法問啊。
迪諾也意識到了這點。當時一切發生的太過迅速,初代的剪影可以說是一閃而過,在路易避開危險后就立即消失了。以持續時間估計,前後時間加起來也不超過3秒。
若想要初代的意識再度出現,或許得路易再次面臨生死危機的時候?
「不如,你拿把刀子在脖子上割一刀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