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第 55 章

55.第 55 章

番外

對於楊過這個人,不同人的眼中有不同的看法,在晏修白看來,他雖然跳脫了些,但也稱得上是個聰明伶俐的好徒弟,在燕長生眼中,他就是個時不時老是引走晏修白注意力的電燈泡,在文武百官眼裏,大將軍是個心機深沉難以捉摸的人物,而在日漸長大的皇帝眼中,楊過則是一個手段毒辣,狼子野心,隨時會廢了他取而代之的奸詐權臣。

楊過有勇有謀,有兵有權,宋朝重文輕武,早年為了集權,楊過合併了左右丞相,以武人的身份兼領了丞相之職,統領百官。

他做的太猖狂,就是當初他師傅都沒有這麼明目張膽過,不是沒有人反對過,只是他的手上還有玄甲軍,那支無敵於天下的鐵騎。

除了這些,他還有民心,這些年他帶着玄甲軍南征北戰,收復昔日故土,洗刷宋朝百年恥辱,大宋百姓只知大將軍,哪裏還記得皇宮裏坐着的那位傀儡皇帝。

可以說,楊過現在就算是廢了皇帝,自己坐那個位子,也不是什麼太難的事,最多也就是被那些迂腐書生口誅筆伐聲討幾年,留在史書上的名聲多了那麼一點晦暗而已。

這對楊過造不成任何傷害。

皇帝每天都在擔心受怕,甚至連做夢都經常夢到大將軍帶兵逼宮,砍了自己的頭顱,自己坐上了皇位。

皇帝是晏修白選的,當年太子和賈似道謀反,事敗后被廢,而病重的老皇帝經此一事後,終究沒能熬過去,不到三天就駕崩了,無論是晏修白還是燕長生都沒有做皇帝的打算,最後就隨便在皇室中拎了一個小孩,送上了帝位,改號崇元。

崇元元年到崇元六年,晏修白和燕長生一文一武一同把持朝政,燕長生之所以要來朝廷當這個權臣,只是因為想和心上人呆的時間長一點而已,不要像以前那樣一年也只能見上一次。

可他萬萬沒想到的是,就算兩人同在一個地方,住在一個屋,相處的時間依舊沒有多上多少。

晏修白是個萬事都講究盡善盡美的人,以前總是想着離開,這個朝廷該怎樣怎樣,與他沒有太大的干係,最多也就是把屬於自己職責範圍內的事情做好也就算了,可現在輪到他掌權了,他越看這個千瘡百孔的大宋越不滿,隱藏在他體內的那股強迫症催着他想將這個朝廷打造的更加好一點,完美一點,至少別那麼糟糕。

而這樣的結果就是,燕長生收穫了一隻工作狂情緣。

晏修白不僅自己工作狂,他還逼着燕長生一起,時不時的就讓他領兵出征,最少也得把以前宋朝丟掉的那些領土重新給搶回來,否則每次看到地圖上那些大片大片的領地,他都很不爽。

晏修白的要求,他總是無法拒絕的,何況還是在他擅長的領域,自然是更不會讓對方失望,於是一年又一年,燕長生南征北討,漸漸地,屬於南宋的那塊領土越來越大。

燕長生倒也不是厭惡戰爭,只是他後知後覺的發現,這不對啊,明明他是想讓兩人離得近些,怎麼現在反而越來越遠了呢,往年一年一次的見面,除了自己思念入骨之外,對方的想念不比自己少,兩人之間也就越加的溫存,可現在呢,他總是把自己往外趕,好不容易回去了,對方也是一直在忙,連親昵一下的時間都沒給自己留。

難得抗議一次,對方的回答卻是,朝堂上一站好幾個時辰呢,不就是相處么!

燕長生:「......」

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最後燕長生終於沒忍住,將所有的一切仍在楊過身上,扛着晏修白跑了。

有事弟子服其勞,誰讓楊過是兩人共同的弟子呢,不坑他坑誰。

而楊過倒也沒有辜負兩人這些年來的教導,在朝堂上玩的比他兩個師傅還要得心應手,是一個非常合格的,每天都能把皇帝嚇哭的權臣。

最近,皇帝不但想哭,還特別的心驚膽戰,因為大將軍楊過要成親了。

在這個時代,男的基本十四五歲就成親生子了,最晚也絕對不超過二十,而楊過早就過了而立之年,不說他是權傾朝野的大將軍了,就是普通人年過而立還沒成親的除了斷袖,就是實在沒錢娶不上老婆的。

可楊過不是斷袖,就算他師傅是斷袖,他也不是,沒錢就更說不上了。

只要他招招手,哪怕是他身患隱疾,也多的是女子願意進她的府邸。

可他就是沒娶妻,這實在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議的事情。

就因為大將軍沒有妻妾,沒有子嗣,這些年皇帝雖然每天都過得戰戰兢兢,但還是勉強能睡個安穩覺的。

所有人都知道,皇帝每天做的最多的除了哭之外,就是睡後宮,生孩子生孩子不停的生孩子,皇帝今年不過二十歲,就已經有五個皇子,九個公主了,比他的祖宗先輩們都能生。

這也是他面對大將軍時唯一佔有的一個優勢了,雖然是挺荒謬的一個優勢。

可現在,大將軍要娶妻了,娶妻意味着他就快要有孩子了,有了孩子他還能繼續放任他坐在這個皇位上嗎?以前雖然也擔心會被廢,但繼承者只會在皇室里選,最大的可能就是他的兒子們,到最後這江山終歸還是屬於趙家的,皇帝並不聰明,他那顆不夠聰明的腦袋只能支撐他想到這些。

大將軍可能身患隱疾的事情,雖然沒人敢在明面上說,但暗地裏卻是堵不住別人的嘴的,皇帝自然是知道的,他甚至是慶幸的,他巴不得大將軍生不齣兒子來,沒有子嗣,沒有後代,或許他的野心只會止步於權臣這個位置,那麼趙家就安全了。

可他怎麼就想不開要成親了呢?!

皇帝急的上火,他從來不是個沉得住性子的人,從聽到這個消息起,就日夜難安,頻頻召集保皇派們進宮議事。

有兒子的大將軍和沒兒子的大將軍是絕對不同的,就算原先的大將軍沒有問鼎天下的心思,可在他有了子嗣之後,還沒有嗎?

男人一旦做了父親之後,總會有些改變的,他們都會想給自己的子孫後代留下最好的,這大概是雄性生物的本能。

皇帝哭,他也只會哭,保皇派們也是吵成一團,吵著吵著就有人提議,或許可以把晏修白找回來試試。

皇帝是記得晏修白的,對方離開朝堂的時候,他還不滿十歲,雖然記得,對他的相貌卻也早已模糊,可關於他的傳說卻是聽了很多。

晏修白此人是個非常有才能有魅力的人,這是誰也不能否認的事情,他掌權之後,整頓改革,重整朝綱,遷都北上,重回汴京,將整個大宋從垂死之地重新拉了回來,再次煥發出生機。

不僅這些,最重要的是他還牢牢牽制住了玄甲軍的統領,燕長生。

天底下的人誰不知道,玄甲軍的統領野心勃勃,卻在距離皇位一步之遙的時候停了下來,為的就是晏修白。

據說燕統領對晏修白大人是一見傾心,再見傾情,總之是為了他才沒有推翻趙家的江山,而晏修白在天下穩定之後,又為了趙家江山,以身飼虎,用自身為籌碼,將燕長生那隻豺狼帶離了朝堂。

何等高義,何等為國為民。

在晏修白自己都不知道的時候,他莫名其妙的就成了別人眼中的「聖人」,每次聽說書的眉飛色舞的誇他什麼文曲星下凡,捨身成仁,慷慨高義,他就要起一身的雞皮疙瘩,被他知道是誰傳出的這樣荒唐的流言,他絕對半夜找茬,搞得那人每天睡不着覺!

而傳言中的那個反面人物倒是不痛不癢,絲毫也沒有在意,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人都已經被他抓在身邊了,再沒有其他煩人的事和人插在兩人之間,那麼其他人如何評論,與他何干。

楊過的信送到的時候,晏修白正提着自己做的魚竿,在釣魚,他晚上準備做魚,事實上,兩人隱居之後,十天裏有八天都是在吃魚的,晏修白在做飯上的手藝稱不上多好,唯一會做的就是魚,清蒸的紅燒的熬成湯的,千島湖魚多,他做的也多,自然而然的就練成了這門手藝。

在小事上,燕長生從來都是縱着對方的,所以就算是天天吃魚,他也從來沒有抱怨過半分。

而且,這還是對方親手做的,他自然更是喜歡。

此處風光甚好,天藍雲白,湖光秀麗,半年前兩人路過這裏的時候晏修白一下子就喜歡上了,而他喜歡的事情,燕長生自然也不會反對,於是兩人便暫時在這裏停留了下來,這一住就是半年。

也幸虧這暫時的停留,否則楊過還真沒這麼容易聯繫到他們,總之,當信鴿撲稜稜的飛到他手上的時候,晏修白都不能相信,楊過那個萬年老光棍,竟然要成親了?!

以他那挑剔的眼光,到底是哪家姑娘這麼不幸,被他給看上了?

抱着這種看熱鬧的心情,晏修白拉着燕長生快馬加鞭的回了京城。

將近十年沒有回來,京城早就變了一副天地,只看大街上摩肩擦踵的人群,以及他們的精神面貌,就可以看出,楊過這個掌權者做的還算不錯。

楊過現在住的大將軍府是以前燕長生住的地方,不知是因為地理格局,還是因為主人的原因,看上去陰冷肅穆,殺氣極重。

將軍府內守衛森嚴,不比皇宮差上多少,可再嚴實的守衛,對於兩個熟知這座府邸的人而言,都算不了什麼。

晏修白並沒有走正門,而是直接潛進去的,用他的話來說,就是要給他徒弟一個巨大的驚喜。

喜有沒有不知道,但這個驚,楊過確確實實感受到了。

任誰在抱着自己即將過門的媳婦花前月下,互訴衷腸,心中正是柔情蜜意的時候,忽然一轉頭對上自己師傅那雙饒有興緻的眸子時,都鎮定不了,何況他身邊還站着一個看不出喜怒的燕長生。

就算他現在已經長大了,都已經是三十多歲的人了,還手掌重權,可對他的敬畏大概已經刻在了骨子裏,不會因為兩人外在的身份變化而改變絲毫。

總之,楊過被這兩個突然冒出來的人嚇得差點軟了。

「過兒?」她有些擔心的上前一步,擋在楊過面前,雖然這兩人看上去不像是有惡意的樣子,但凡事還是謹慎些好。

楊過見狀,有些感動,他拉着身邊之人的手,剛要給雙方介紹,就見晏修白雙眼發亮,上下打量了女子一番,讚歎道:「天然去雕飾,清水出芙蓉,好一個欺霜賽雪,出塵脫俗的絕色佳人。」他徒弟的眼光還真不錯。

晏修白這番話一出,黑了兩個人的臉,楊過也顧不得被師傅撞破□□的那點小尷尬了,他一下子將人護在身後,用一種提防登徒子的語氣說道:「這是龍兒,是你徒弟媳婦!」他咬牙,特意在徒弟媳婦這四個字上加重了讀音。

「知道是你媳婦。」晏修白不滿的揮了揮手,視線都沒從女子身上離開一下,對上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時,聲音更是柔和了不知多少,「楊過喊我師傅,你以後也喊我師傅好了,作為咱們第一次見面的禮物,師傅給你畫一幅畫像好不好?」

「畫像?」

「不行!」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晏修白有些不高興的瞪着楊過,道:「你師傅我畫技一絕,多少人手捧千金求我一畫,都不一定能求到,你有什麼不滿的?」

「總之......不行就是不行......」三十多歲的人了,楊過梗著脖子和少年時期一般的倔強。

「你就不管管他嗎?由着他當着你的面調戲我媳婦?」這一句卻是對着燕長生說的。

晏修白身子一僵,輕咳一聲說道:「不就是畫上一幅畫么,我這是看這位姑娘相貌上佳,氣質不俗,才想讓她入畫,怎麼就是調戲了,我可是有家室的人,別隨意污衊啊。」

「要畫也是我自己畫!」楊過也顧不上禮儀,拉着人轉身就走,「你們的院子還是原先的那個,一直給你們留着,你要畫,畫你自己的心上人去,別打龍兒的主意。」

「咳,還真是個小氣的人,以前怎麼就沒看出他還是個痴情種子呢。」晏修白故作輕鬆的說道。

燕長生沒有接話,他從頭至尾一聲未吭,只一雙黝黑的眸子,一直落在晏修白的身上。

一個眼神就能讓晏修白心虛的話,晏修白也就不是晏修白了,他拍著燕長生的肩膀,道:「好了,別吃醋了,我也就是一時手癢而已,楊過這次的眼光不錯,那姑娘不但相貌不俗,最重要是還特別乾淨,心如稚子,不諳世事,也不知道他從哪找來的。」

晏修白看人的本事不差,雖然僅是一面,卻已經將那位龍姑娘看了個透徹,何況對方也不是個難懂的人,身在紅塵,心似琉璃,這樣乾淨的一個人也難怪楊過喜歡。

只是,她可以做楊夫人,卻不適合做權臣楊過的夫人,一點都不適合。

晏修白相信,他能看出來的事情,楊過未必不清楚,可他依舊這麼做了,看來當真是用情至深了。

「你在擔心什麼?」燕長生一點一點描繪着他的眉眼,說道。

晏修白皺着眉將他的擔心說了一遍。

「他既然已經做了決定,那麼以後所有的事情都該由他一力承擔。」

晏修白嘆了口氣,「確實,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到底的......」

修長的指尖順着臉部輪廓一點點下滑,皮膚細膩,觸感甚佳,這讓燕長生忍不住彎了彎唇,眼睛有些危險的眯起,他貼近了對方,有些沙啞的說道:「你與其擔心對方,還不如先擔心一下你自己。」

晏修白微愣,還沒等他反應過來,腰就被兩隻手牢牢地禁錮住,「天然去雕飾,清水出芙蓉,還真是一個絕世佳人啊,是不是?」

晏修白糾結,「不就是這麼一誇么,稱讚別人也是一種禮儀來着,而且那位龍姑娘也確實長得漂亮......」

「那我怎麼沒聽你這麼稱讚我?」燕長生咬着嘴邊的肉,磨了磨牙。

晏修白忍着脖子上那種又疼又癢的感覺,努力的將「天然去雕飾,清水出芙蓉」這個詞與燕長生那張臉重疊起來,然後迅速的打了個冷顫,會死人的......

「冷了?」燕長生將人一把扛上肩頭,「咱們回房慢慢算。」

這一晚上,晏修白因為他的一時嘴賤,辛苦耕耘了到天亮,雖然他也很爽就是了,或許下次還可以明知故犯一下?!

無論外界是怎樣的反應,是祝福是詛咒,是高興還是暗中憤恨,總之楊過的這個婚禮辦得熱鬧而又重大,一個月之內,皇城都沉浸在那種喜慶的氣氛中,就連當初皇帝立后,恐怕也沒這麼隆重過。

晏修白二人並沒有在京城呆多久,一是因為皇帝那邊不斷的派人來擾他清凈,二也是因為他如果和燕長生長時間待在京城的話,對楊過的掌權也是極為不利的。

這世上總不缺各種各樣的人因為這樣或者2那樣的理由,在原本平靜的局勢里攪渾水。

離開京城前,晏修白與楊過認真的詳談了一次,談皇帝,談朝堂,談天下,談——未來。

他並不關心皇帝是生是死,也不關心楊過到底有沒有篡位的野心,他的要求很簡單,給天下百姓一個安定。

這一點恰好了皇帝給不了,而楊過能做到的。

崇元十九年,每天都活得膽戰心驚的皇帝死在了他的二十五歲生辰的前一天,他是死在女人的肚皮上的,實在稱不上有多光彩,史書上能留給他的也不過是一句荒唐而已,可他至少不用再害怕被楊過砍了腦袋了,因為他已經死了。

崇元帝死後,楊過從他的十幾個兒子裏選了最順眼的一個繼位,這是宋朝的最後一個皇帝,史稱少帝。

那個時候,晏修白和燕長生幾乎已經把整個中原都走過來了,然後他們決定,弄一艘船,出海往東走,楊過徹底與他們失去了聯繫。

直到少帝十六年,他才收到了從南邊寄過來的信,帶來的卻是個噩耗。

他的恩師,那個他視為父親一般的男人,去世了。

他沒有懷疑信的真假,因為信上的筆跡鋒銳有力,那是燕長生的筆跡。

楊過將自己關在房中三天,不和任何人說話,也不見任何人,包括恩愛有加的妻子,三天後,他踏出房門,府中掛起白色的燈籠。

出於擔心,他多次派出人手尋找燕長生的下落,可結果都是無功而返,有生之年,他再沒見過那個讓他敬畏有加的男人。

晏修白去世的第二年,少帝三次禪位大將軍楊過,前兩次大將軍拒之不受,最後一次少帝剃光了自己的頭髮,揚言將軍不受朕便剃度出家,大將軍百般推辭不過,只能接受,於汴京登基為帝,封原配龍氏為後,改國號為慶,史稱慶□□。

楊過登基后,倒也沒有為難趙氏一族,甚至還給少帝封了個有名無實的魏北候。『

少帝活得比他父親長,長久的多。

不過,掙扎延續了數百年的大宋,也徹底的不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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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名臣良相守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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