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Section 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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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隨意的想像一條人魚是怎麼坐在椅子上的,丹尼爾親王的坐姿可沒有兩條腿的人類的坐姿那麼優美自然。

可能會讓大多數人失望,當然這裏面也包括了失望無數次的親王殿下。他對於自己的坐姿及其不滿意,從一開始轉變成人魚的時候這種不滿意就存在了,並且一直沒能除去……他依舊耿耿於懷。

人魚特殊的魚章節附註定他不能將魚尾彎曲成一個尖銳的夾角,哪怕他們的魚尾如何的柔軟,哪怕能夠將整條柔軟的魚骨彎曲180度,他們依舊只能讓自己的魚尾展現出幽雅而令人妒忌的完美弧形。

當然,如果硬要將魚尾折成三角形中的任意一個角度,那麼只能證明這條人魚的尾巴已經斷了……

因此,現在的丹尼爾親王雖然屁股正坐在凳子上,但是他那條長長的魚尾卻塌到了地上,而濕滑粘膩的魚尾在碰到光滑的地板時,又快速的往外面淌去……可憐的親王殿下不得不用雙手撐在椅子的扶手上,盡量讓自己能夠在椅子上保持人類時候應有的坐姿。

天知道他現在有多累……這真是折磨。

在丹尼爾親王保持全身緊繃(正在跟椅子做鬥爭)的情況下,一旁的埃里克也並沒有任何放鬆精神的打算。他正進行着深呼吸,親王殿下帶給他的驚嚇實在太大了,他得時刻保持警惕,以免對面那隻野獸突然的襲擊。

嗯哼,到了現在這個時刻,埃里克依舊把親王殿下視作一隻野獸。

「很好,現在我們能說說你的目的了。」丹尼爾親王憑藉着強悍的體魄戰勝了椅子。

埃里克聽聞丹尼爾的話,一張俊臉陡然間就扭曲了。

他的臉色陰鬱又蒼白,好似有親人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孽,而他卻無法拯救這個人。那種痛苦並不能隨意的偽裝出來……

丹尼爾一時之間愣住了,顯然他沒有料到居然能看到這樣的埃里克。不過他很快又冷淡了下來,對於人類的狡猾和善變,他是再熟悉不過了。他可不會忘記那個被他視為好朋友的罪魁禍首瓦倫丁!

在經過了一番思量之後,埃里克的臉色終於變回了正常。但他的表情依舊那麼咬牙切齒,他的聲音猶如蛇信子,冰冷沙啞,慢慢的纏上了丹尼爾的心臟:「我的目的很簡單。我放你出去,但你要幫我救活我的母親——哪怕是將她變成人魚也無所謂……」

其實,說到底……埃里克只是想要人類變成人魚的那種特殊辦法而已。

丹尼爾在一瞬間就已經把埃里克的目的猜透了。他當然不會相信埃里克的話,這種老套的借口只能用來欺騙小朋友,他當然不再是小朋友。更何況埃里克現在還是U.S.R的高階成員之一!瓦倫丁的手下怎麼會有善良的人?

可他也確實在埃里克的眼底看到了深藏着的仇恨……唔——瓦倫丁哪怕是死了,手底下的人依舊那麼厲害,或許讓埃里克去演戲還能夠拿下奧斯卡金獎了。

不過不管如何,僅憑能夠從這個陰暗的基地里逃出去這一點,丹尼爾就覺得應該答應埃里克。畢竟,只要能夠離開這個對人魚來說充滿威脅的實驗基地,他就能夠獲得百分百的自由!

於是親王殿下假裝沉思了一會兒,最後還是點頭答應:「可以,但是你得先讓我安全的離開。到時候我希望能夠帶走伊日2號。」

請原諒他——在逃亡過程中還要帶上一個累贅,甚至他還背負對克麗絲塔的承諾。但他的心依舊有着人類的溫柔,他實在無法看着與自己血液相通的孩子經受非人的折磨。

克麗絲塔應該會原諒他吧……

「親王殿下,你該不會以為我是智障吧?當你潛入海里,又有誰會是你的對手?到那時候你還會回來救我的母親?」埃里克陰測測的說,看向丹尼爾的眼神充滿了懷疑。這與平日裏的他實在有着天壤之別……也或許,這樣陰厲的埃里克才是真正的埃里克!

這孩子一定演戲上癮了,看他那一副仇大情深的模樣,逼真極了。

埃里克此刻的內心是複雜的,他不斷的用仇恨來掩蓋自己的緊張。是的,無法否認埃里克害怕親王殿下。剛才的一幕在他的腦中留下了及其深刻的印象……這是他錯估對手威脅程度的後果。

人魚種族並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麼完美幽雅,他們反而充滿威脅和誘惑。

丹尼爾並不知道埃里克內心的想法,他只是靜靜的看了一會兒埃里克,那雙幽深的藍色眼睛彷彿能穿透人的靈魂,直擊心底深處那個溫柔的禁地。

「你可以在帶我離開的時候帶上你的母親,等到我安全后給我來一支效果減半的麻醉劑。」為了能夠逃離這裏,丹尼爾甚至相出了這樣的餿主意。這對於他來說簡直就是致命的危險!

瓦倫丁製造出來的麻醉劑又怎麼可能僅僅只是意義上的麻醉劑?相反的,那是針對人魚專門製作的特殊麻醉劑。甚至「麻醉劑」這個溫柔的名稱也僅僅只是對外基地高層以下的人員開放才臨時想出來的。它真正的名稱應該叫做:盧伽雷氏(注①)藥劑。

一想到麻醉劑,丹尼爾看向埃里克的眼神都帶上了一絲冰冷的審視。在埃里克的手上拿着的那支試管里,裝着的正是這種藥劑!

埃里克思被這樣的眼神看着,心中不免一顫,鬼使神差的就點下了頭。

等到回過神來的時候,丹尼爾那張淡漠的臉龐有一抹看不到什麼弧度的微笑。反常的丹尼爾讓埃里克的心不由一沉,他抓着針管的手緊了緊。

丹尼爾並沒有做什麼動作,他僅僅只是把身體往椅子上挪了挪,繼續與椅子戰鬥。他在培養器里待的時間太久了,長久浸泡在麻醉劑里令他的肌肉不斷的萎縮。可人魚強悍的恢復能力又讓他的肌肉快速的恢復。這樣的過程從未間斷過……而就在剛才,他用完了最後一絲力氣,支撐著離開了那張令他恐懼的實驗台,此刻他的身體狀態非常差。

那群該死的科研人員將他架出培養器的時候又給他來了一記重劑量的麻醉劑。一想到培養器,丹尼爾的眼神都沉了下來。那個狹小的空間,是他一生的屈辱。

「我還需要回到培養器里么?」丹尼爾原本由兩種特殊的聲線碰撞出來的聲音在放低沉之後顯得格外沉重,就像一塊巨大的石頭堵在別人的呼吸道上,令他們無法自由順暢的呼吸。

埃里克明顯感受到了威脅,他皺着眉頭壓下心底的恐懼:「不,並不需要了。但為了以防萬一,我還是會給你注射麻醉劑。」

這跟再回到培養器里有區別嗎?

不過丹尼爾也知道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他現在只能選擇妥協。

「希望你能遵守承諾。」他說道,為了能夠逃離這個地方,一切犧牲都是值得的。

「合作愉快……那麼,現在我需要先確認下我們之間的信任度是多少。希望你能夠配合我完成這次的麻醉劑注射……你得在外面裝作被我馴服的模樣。」埃里克說着,強壓下內心的激蕩和恐懼感,然後走向了丹尼爾……

艾娃終於拿到了黑色耳釘,她興奮極了。這一刻她甚至忘記了當初是用什麼借口騙取謝爾頓為她拿到這隻耳釘的——她親愛的又柔弱的姐姐安娜夫人。

她開心的用手指來來回回的擦拭著黑色耳釘,彷彿那是即將陪伴她度過一生的完美愛人。

可不是么?——

在擁有這隻耳釘之後,還有什麼東西是得不到的?這隻耳釘在U.S.R就是權利的象徵。那是最高階層的人才會擁有的,是統治整個U.S.R的秘密武器!

而現在,這隻代錶王冠的耳釘就在她的手裏,它是貨真價實的,並不是複製品!

瞧——

基地的秘密倉庫打開了,她拿到了她需要的東西,一艘全世界最新型的輪船。只要擁有了這艘輪船,哪怕是百慕達那樣的神秘美人也要摘下她的面紗,露出深藏着的容顏,讓人一睹芳容!

現在,她只需要幾個手下,然後前往百慕達,救下姐姐,最後帶回儘可能多的人魚……這樣就夠了。

至於埃里克?那個愚蠢的人,在丟失了耳釘之後,他又能做什麼呢?

這麼想着,艾娃已經將耳釘戴在了自己的耳朵上。她小心的摸過帶有耳釘一面的耳朵,黑色的耳釘在嬌嫩的耳垂上顯得格外晶瑩剔透,上面的黑寶石就像被細細打磨過的鑽石,在燈光下亮的刺眼。

艾娃微笑着將自己的頭髮放下,遮住了耳垂上的耳釘。

走在前往實驗室的走廊上,艾娃原本掛着笑容的臉蛋像是快速切換的電視頻道一樣,在下一秒變幻出了一種痛苦蒼白的表情。這一刻,她已經成了一個即將失去姐姐的柔弱女性……

「艾娃,你怎麼了?最近看你的臉色一直不好。」

艾娃剛走到門口就碰上了這次的目標之一——「人體藝術家」傑夫·維克多(拼接了伊日2號身體無數次的那個醫生)。

她只是搖了搖頭,手卻慢慢的撫上額頭,裝作一副頭暈的表情。

「可能是睡的比較少。」她說的有氣無力,總覺得她會在下一秒暈過去……

於是傑夫很自然的將艾娃扶進了實驗室。

實驗室里的人很少,許多人現在都在致力於怎麼折磨伊日2號呢!

尼克很快圍了上來,他從艾娃被扶進實驗室就注視到了兩人。

「嘿,親愛的艾娃,沒事吧?」尼克是一個小個子的黑人,他的表情非常豐富,最重要的是他研究的藥劑非常管用,不管在哪個途徑里……

對尼克的注意,艾娃可從來沒少過。

「謝謝你的關心,小尼克,我現在好多了。」艾娃抬頭朝着尼克露出了一個蒼白的笑容。

好了,該找的人只剩下一個了——

「你在找埃米嗎?她很快回來。」傑夫像是與艾娃有心電感應,他很快就注意到了艾娃的眼神。

「或許不必等她了……我……其實,我來是想請求你們的幫忙……」艾娃的眼睛裏已經聚滿了淚花。

傑夫和尼克有些慌張,艾娃平時可是要強的很,他們從來沒有見到過艾娃的眼淚。

「艾娃,別哭,我們能答應的一定會答應!」傑夫說道。

「並不難辦到,只要你們願意,會有更多的驚喜等着你們……」艾娃說着看了看兩人的反應,在確定兩人都有一定興緻之後才說道,「姐姐已經獵捕到了一條人魚……野生的人魚……但她現在被困在了一個狹小的海灣里,他們的供給已經用完了。」

人魚,對他們這群人來說,充滿了誘惑——

「安娜夫人真厲害,我早想見見她了,但是她總是常年不在基地……」

「是啊,現在安娜夫人有危險,我覺得應該快點去救下她!」

……

哈,兩個愚蠢的笨蛋。

艾娃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勾起了一個陰測測的笑容……

原68章

安娜夫人覺得今天一定是她的世界末日。

瞧對面的「奧格登」,那一雙眼睛已經徹底成了血紅色,甚至有微弱而隱秘的藍光在瞳孔深處閃爍。

安娜夫人無法形容現在看到「奧格登」的心情,那是一種非常複雜的情感。她並不打算去深入思考她會出現這種感情的原因……她要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把「奧格登」抓起來,然後關進籠子裏——

失敗的試驗品的下場就是如此。她不能允許它再害人!

就在剛才,「奧格登」跟隨着她來到甲板上后突襲了兩個船員。原本所剩無幾的倖存船員又減少了兩人。

場面形成一種詭異的半包圍狀態:剩下的幾個船員(大概有四個的樣子)正緊張的站在安娜夫人的身前,以一種圍剿敵人的形式面對着「奧格登」。分明是船員們的人數佔了多數,但是在面對對比他們顯得纖細又可憐的「奧格登」時,他們卻露出了恐懼的表情……

這場面還真是滑稽的要命。

但是很快,原本安靜的氣氛就被打破了。

而□□僅僅只是因為安娜夫人伸手拿出了一支藍色的試管,並且在手中輕輕的轉動了一翻。

對於「奧格登」來說,這樣的試管就像是在小清新的韓式柚子茶裏面投放了一劑強烈的春-葯。化學反應來的太突然,這致使「奧格登」的暴走是那麼毫無預兆。

「快……快去抓住它!用你們手中的麻醉劑把它抓起來!」安娜夫人淡定的指揮着那些船員,她的眼底卻閃爍著志在必得的勝利光芒。

泰勒來到甲板上的時候就看到的就是無比混亂的場面。。

儘管他的腳步已經放輕了許多,但依舊引來了暴走中的「奧格登」的關注。當他接觸到那一雙血色眼眸的時候,心底不免有些顫抖。這雙眼睛比他在U.S.R基地裏面看到的那些失敗實驗體的眼神更令人心顫。

不過「奧格登」僅僅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後又回頭看向繼續跟那四個船員糾纏在了一起。它的動作迅猛,看上去有些枯瘦的胳膊卻彷彿有着無限的力量,直直的撞在船員手裏拿着的鋼管上,發出咚咚的聲響。

那雙血色眼睛終於移開了,泰勒不禁放鬆了下身體,他這才發覺渾身的肌肉正在不停痙攣。他居然因為「奧格登」的一個眼神而肌肉緊繃到神經性肌肉痙攣!

泰勒決定忽視這種疼痛感,他快速的繞過混亂的戰鬥場面,朝着安娜夫人跑去。他現在所有做的事情只有一個,拿到安娜夫人手中的人魚血液!

安娜夫人並沒有看他,她大部分注意力都在「奧格登」的身上,她死死的抓着手中的試管,口中毫不留情的諷刺著泰勒:「愚蠢的東方人,你現在不是應該陪着你的小寵物么?」

泰勒嗤笑一聲,看着視線彷彿沾上了強力膠水一樣牢牢地黏在「奧格登」身上的安娜夫人,回應道:「我可不想在這裏看你上演懺悔過錯的戲碼……我幫你制服奧格登,你幫我把伊日治好。」

「哼。」安娜夫人冷哼一聲,「愚蠢的東方人,不要賣弄你那低下的智商了,我根本……」

只是還沒等安娜夫人把話說完,「奧格登」已經衝到了她的面前……

那四個原本還在同「奧格登」糾纏的船員紛紛倒在地上,痛苦的呻-吟著。同時,四支針管碎了一地……

而站在安娜夫人面前的「奧格登」此刻正伸出手往她的懷裏探去……

泰勒眼神一亮,一個瘋狂的想法瞬間閃過腦海——他或許可以利用這個空檔偷取他想要的東西!還沒等他下定決心,潛意識已經超脫了他的思考範圍,控制着身體做出了本能的動作。他快速的掏出深藏在袖子裏的針管,仗着出其不意,利用自己的身體快速將「奧格登」撞到了一邊,針管沒入「奧格登」肌膚的同時他也撤回了右手。

同一時間,他的左手不著痕迹的將原本就被「奧格登」驚嚇過度的安娜夫人推到在地上。抽回手的瞬間,他的手上一閃而過一絲藍色的光芒,在太陽的照射下煞是好看。

處於暴躁狀態的「奧格登」很快就反應過來,它剛四肢着地就回頭撞飛了泰勒……

這一幕太過戲劇性,泰勒還處在一種微妙的狀態下身體被撞飛了出去。輪船的護欄非常堅硬,他覺得他的五臟六腑已經徹底移位了……

「咳咳咳——」一陣劇烈的咳嗽過後,泰勒看到的就是安娜夫人像一隻殘破的布娃娃被丟棄在一旁,她慘白的臉色以及嘴角的血液能夠看出她的狀態並不好。而安娜夫人的視線依舊牢牢地黏在「奧格登」的身上,眼神像是淬了毒的刀子。

那麼「奧格登」呢?

它的手中正拿着一支藍色的試管,銀色的金屬蓋子被粗暴的打開。黏稠的藍色液體從試管的破口處划落,在空中形成一個完美的弧度,最後幽雅的進入「奧格登」的嘴裏……

但這樣的場景並沒有維持多久,「奧格登」在下一秒就抽搐著倒在了地上。

「咳——斯托克小姐,你該慶幸我出現了。」泰勒說完又開始猛烈的咳嗽,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從喉嚨里湧上來。

「嘔——咳咳咳——」泰勒嘗到了鐵鏽一樣的味道。

呵,還真是豁出去了。小可愛你得撐住了。泰勒在心中自嘲著,也不知道伊日醒來后看到這樣的他會做什麼樣的感想呢。

強忍着身體決裂般的疼痛,泰勒調整了一下呼吸后毅然站了起來,他現在必須拿到主動權,否則之前做的一切都將是白費!

「麻醉劑對於奧格登來說能維持的時間不長……我們要抓緊時間把他拖到籠子裏面。」他並沒有看地上已經強撐著緩緩爬起來的安娜夫人,只是依舊說着自己的話,「之後我會負責照顧奧格登的……安娜,我知道你手裏有各種各樣的藥劑。但你不需要動任何歪腦筋,船上預留的麻醉劑都在我手上。如果有什麼小意外出現,我就不能保證禁錮奧格登的『牢籠』是否依舊『堅固』了……」

說完,泰勒略帶深意的看了眼咬牙切齒的安娜夫人。

用籠子關住「奧格登」?哈,別開玩笑了!這艘船上可沒有專門放置研究體的牢籠——培養器。真正能讓「奧格登」聽話的是麻醉劑。

對於泰勒做出的安排,安娜夫人不敢有任何的異議。她的粗心大意和盲目信任導致了這樣的結果……

安娜夫人從來不是一個自怨自艾、做錯事情就尋找借口的人,她柔弱的外表下面有着一顆冷硬而堅強的心。就如同現在一樣,她很快的就調整了自己的心態,對着泰勒諷刺道:「泰勒,你夠愚蠢的。你先祈禱你能夠在資源不足的情況下活下去吧。」

說完,安娜夫人忍着劇烈的咳嗽慾望,緩慢的朝着船艙走去。她走的很慢,哪怕身受重傷,她行走的姿態依舊幽雅。可以看出她受到過良好的教育,只是那些美好的生活習慣並沒有優美她的內心。

泰勒面無表情的看着安娜夫人,直到她消失在樓梯盡頭……

將「奧格登」利索的打包塞進籠子裏之後,泰勒就推著籠子來到了他和伊日的房間。現在,他多了一個要照顧的「人」……哪怕這個「人」已經完全不能稱之為人了……

「可悲的奧格登。」坐在床沿上的泰勒看着籠子裏依舊處於抽搐狀態的「奧格登」,唇瓣翻動,輕輕的吐出一句無頭無腦的話。

至於被泰勒和安娜夫人忽視的四個船員現在已經回到了各自的房間,他們的身體也出現了不同程度的損傷,他們現在最需要的是安撫和靜養。可是身體上的疼痛永遠比不上心靈上遺留下的創傷嚴重:發狂的「奧格登」帶給他們的震撼力太強了。

安娜夫人靜靜的坐在凳子上,她的雙眼透過窗戶眺望着遠方。她的面龐依舊蒼白,嘴角的血液沒有擦去。顯然,她從來到房間坐下之後就再也沒有過任何動作。

U.S.R給予斯托克家族的最後三支僅存的人魚血液都沒有了……而她暗地裏呵護多年的兒子也徹底淪為了怪物。更重要的是,在這個一望無際的充滿神秘傳說的百慕達,船上的物資已經消耗殆盡,接下來她能等待的就是死亡。

唯一能選擇的或許只有安安靜靜的死亡還是轟轟烈烈的死亡了。

可笑的一生,如此想這,她突然冒出一個詭異的念頭:奧格登體內的人魚基因實驗素是不是U.S.R的人員注射進去的呢?

這個念頭一旦出現就再也壓不下去……

安娜夫人的呼吸瞬間急促起來,因為太過激動,她的嘴唇甚至不著痕迹的小幅度顫抖。

她不願意相信這是真的……但仔細思考下來,卻是有着極大的可能。

淚水在眼眶內匯聚,然後漫延到她蒼白的臉龐上,順着消瘦的臉頰快速的滑到下巴,帶着安娜夫人對U.S.R深切的信任依戀依依不捨的離開削尖的下巴,最後隱沒在無邊無際的空氣里……

「U.S.R……我放棄了康德拉、放棄了奧格登,放棄了從前唾手可得的一切,到頭來只是一場笑話……不——不會的——父親絕對不會允許斯托克的孩子成為實驗的一部分!……」安娜夫人彷彿找到了救命的稻草,她一個勁地為斯托克辯解著。靜謐的空氣里震蕩著的全是安娜夫人歇斯底里的哭笑聲。

一直以來躲避的問題,終於在最重要的東西都丟失后,安娜夫人終於還是將不得不面對的問題拾起來,然後用事實一遍遍將自己凌遲。這或許就是上帝對她的最後的懲罰——在放棄自己孩子的那一刻,註定了她未來一無所有!

然而上帝又是仁慈的,他曾無數次的給予安娜夫人悔過自新的機會。任何一個時間,安娜夫人只要向奧格登坦白自己的身份,最終也不會走到這一步……如果她能夠放棄虛無縹緲的人魚基因,單純的做一位母親,帶着奧格登遠離一切關於人魚的研究,生活一定將會是另外一番局面。

但是貪-婪這個頑皮的孩子住進了她的內心,它用純真的外表矇騙了安娜夫人柔軟的內心,最終將她拉下無邊的深淵,從此無法逃離黑暗的包圍!

信任一旦被動搖,就會將人逼入兩難的境地,此刻的安娜夫人陷入了癲狂中……

原69章

又出現了,那種該死的焦灼感。

戈爾迪覺得他快死了,他無法挺清楚人魚在他耳邊說的話。他的五感都被疼痛佔據。

此刻,戈爾迪的胃部像是一個巨大的鍋爐,裏面好似放滿了剛才吐出來的那種噁心的東西,然後又到入了滾燙的油,油在大鍋子裏滾著那些令人作嘔的東西在沸騰!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從這種痛不欲生的折磨中解脫出來。但也並非完全的解脫,他乾嘔了……

「你到底——嘔——給我吃了什麼!」戈爾迪乾嘔著,他連說話都無法流暢的說完,整個過程一直能聽到嘔吐的聲音。如果不是確定自己的性別為男,戈爾迪自己都要誤會他懷孕了。

【石蓴——】人魚好心的解答了一下,他看着戈爾迪那副痛不欲生的模樣,繼續解釋著,【你成長的很好——】

見鬼,這是什麼回答?

戈爾迪覺得他該翻一個白眼,人魚的回答太荒謬了。只是他註定了無法完成這個簡單的動作,他還在繼續乾嘔著,他想把整個胃都吐出來。

焦灼和疼痛的感覺太過強烈,致使戈爾迪的面部表情都猙獰無比。

該死的,這種焦灼的疼痛跟鯊魚肉比起來似乎還要來的強烈。

不!一定不止人魚說的那個東西——一定還有其他的!

當初他是吃了生的鯊魚肉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而現在,他並沒有吃下任何帶血的東西。石蓴,明顯的只是一種海草而已。

「你——嘔——還給我吃了什麼……」疼痛感又襲來,卷着火苗狠狠掃蕩了戈爾迪的胃部,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形成了一種不健康的青灰色。

人魚頓了一會兒,似乎是在思考,一段時間之後他才回答:【我的血液——算嗎——】

……

兩人之間的氣氛詭異的安靜下來。

戈爾迪瞪大了眼睛,他雙眼牢牢地盯着人魚,似乎連胃部的灼痛都消失殆盡了。

「什麼?」看着那張淡漠的臉龐,戈爾迪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對人魚的一切都不了解,在思考過所有的食物之後,人魚給出的卻是他無法接受的回答。

哈,餵給他人魚的血液?這真是天方夜譚,就算他喝光了一條人魚的全部血液,他的飢餓感就能制止了嗎?……

他顯然不明白人魚血液的具體作用,而他的身體已經發生突變了……這一切的功勞都在源於人魚的血液。

而戈爾迪不知道的是,他並不是第一次喝下人魚的血液。

【我說過了——我救了你——】金尾人魚不厭其煩的又重複了一遍,不過他這次知道要將事情解釋清楚了,說不定是戈爾迪不厭其煩的懷疑打動了他,【你被虎鯨要傷了——我的血液能讓你快速恢復——是我救了你——】

人魚前後說的兩個「我救了你」並不是同一個意思,不過粗神經的戈爾迪自然不會發現。他現在總算是理解了人魚所說的「救了他」是什麼意思了。不過依照現在的情況來看,似乎根本算不得什麼救不救……

即便他相信了人魚的話——人魚的血液能夠救他,令他快速恢復,但現在呢?怎麼說?那該死的人魚血液讓他的胃部都在翻滾,他疼的只把胃從身體里掏出來,剪斷所有的精神連接!

疼到暈死過去的戈爾迪在陷入黑暗的前一秒腦子裏回蕩的還是金尾人魚一直重複著的那具「我救了你」。

戈爾迪是被餓醒的。

睜開眼的時候,昏暗中,他看到的依舊是那個熟悉的山洞。

金尾人魚已經不在了,四周靜悄悄的,透過石頭細縫竄進來的光亮也不再是太陽光,而是一種冰冷又柔和的月光,淡淡的一層籠罩在起伏的海水上。

戈爾迪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的吐出濁氣。他想運動一下自己差不多僵硬的身體,於是他舉起了自己的手,這時候他才驚訝的發現原本捆綁着自己的海草已經不見了蹤影。

快離開!——

現在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他在心中吶喊著。

於是他快速的下潛到了水下,他要在水中找到出口,然後逃出這個囚禁了他三天的洞窟!當然,很可能不止三天!

水快速的漫過了頭頂,戈爾迪突然覺得他在水中的感覺舒服極了,就好像他天生就應該長在水中的樣子。不過這也無可厚非,他正在轉變成人魚,能夠適應海水是一個必要的過程。

調整好位置,戈爾迪擺動雙腿,快速的沖了出去……

他察覺到此刻的身體與平時有了些許不同——

他游泳的速度從來沒有那麼快過……是的,之前他就算再怎麼模仿和學習雷蒙德的潛游姿勢,在到達一定的前行速度之後便再也不會有所進步,但是現在,他潛游的速度提高了不止一倍。就在剛才,他還差點因為沒有控制好速度而撞上一旁的礁石。

戈爾迪只想快點離開這裏,快點回到雷蒙德的身邊,因此他沒有回頭去看自己身體的變化——

首先改變最大的就是他的皮膚,他的皮膚早在之前就變得白皙,但此刻浸泡在水中的肌膚有一種半透明的錯覺,邊緣的輪廓線與幽藍的海水連成了一跳模糊的明暗交界線。

他的耳廓不再是那種屬於人類的弧形耳廓,而是長出了窄小的骨刺,骨刺之間有一些透明的淋膜相連着。在他看不到的耳廓背後,那原本只是兩道細小的口子被徹底拉長,並且還多增了一條。三條三厘米長的細縫隨着他在水中的動作一張一合著,在細縫的開口處可以看到細小的水流漩渦。

他的手指被徹底拉長,中間鏈接着的是半透明的肉色蹼。正確的說,他的手已經完全變成了人魚該有的手掌……而變化最大的卻是他的腳部。原本該是腳趾的地方竄出了五根巨大的骨刺,畸形的生長在腳上。骨刺與骨刺之間相連着的是暗金色的尾鰭。

是的,那是只有魚類才會擁有的魚鰭。

【你要去哪裏——】人魚的聲音在腦中蕩漾。

戈爾迪的頓了頓,臉色瞬間變得難看,原本潛游著的身體也在瞬間僵硬,他飄浮在水中,靜靜的等待着那條人魚從狹小的洞中哪個陰暗的角落裏竄出來。

不過令他失望的是,人魚並沒有出現,彷彿剛才那句話是他的錯覺。

他又等待了一會兒,過了許久,海水才從遠處飄蕩過來,一圈一圈的水下波浪很快就到了面前。然後他看到了冰冷著一張臉的人魚。

【出去很危險——藍尾還在捕獵——】人魚說道。

藍尾?捕獵?

戈爾迪很想問清楚此刻人魚口中的金尾和藍尾是否是他想的那樣,但是他無法開口……他還在水中……

於是被發現行蹤的戈爾迪又默默的游到了水面上——只要有這條人魚在,他休想逃離這個岩洞。

呼吸到新鮮的空氣之後,戈爾迪默默的把視線放到了人魚身上。他無法想像除了雷蒙德外,他還能碰到對他沒有絲毫攻擊性的人魚。

是的,這條擁有着黑色魚尾卻散發着暗金色光芒的人魚對他沒有任何的攻擊意圖!從最初開始……這是戈爾迪現在才發現的。

當他看到自己要逃離的時候,他只是表情冰冷,卻沒有展開任何的攻擊,連那雙湛藍色的眼睛裏面也看不到絲毫的攻擊意圖。無法想像當初這條人魚拖着殘破的身體與雷蒙德激斗時候是多麼的勇猛而狠戾……

沉默了一會兒,戈爾迪最終還是沒忍住,開口說出來已經憋了很久的疑問:「你說的藍尾是什麼?」

【你不知道藍尾——】人魚的眼底閃爍著驚訝……

他該知道藍尾嗎?

戈爾迪被人魚回答弄的更為糊塗了。

「我並不知道藍尾,難道我需要知道藍尾嗎?」戈爾迪又一次詢問。

這條人魚相較於其他戈爾迪碰到的人魚來說,表情似乎略為豐富了一點。至少他現在做出了一個無語的表情——僅僅只是抿了下嘴而已……

【之前在你身邊的那條就是藍尾——】人魚說道,他的回答依舊令人有種摸不著頭腦的感覺。

不過戈爾迪聽懂了,人魚指的應該是雷蒙德。

「那麼你呢?是藍尾嗎?」戈爾迪問。

【我是金尾——】人魚此刻的眼神閃了閃,似乎有異樣的情感在裏面,仔細的看去,似乎更像是悲憤?

「金尾?」戈爾迪詫異於人魚種族真的有細緻的分類。

【是的——金尾——】這次,人魚的眼神裏面深藏着的感情更加明顯了,那時一種深切的悲哀……而並不是悲憤……

悲哀?為什麼會覺得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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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魚兇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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