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據『蜀』（七）
高順在進駐廣元城之後，並沒有放棄在四周屬縣派遣探子探察情況的行動，但是回來的探子都無一例外的說道，整個廣元附近，所有的村莊，包括屬縣的縣城全部都像這空蕩蕩的廣元城一樣，空無一人，探子直到抵達廣元後面的另一座大城漢壽的時候，才發現了人的足跡。
巨大的疑慮在我們這些高層人物之間散開，根據探子打聽回來的消息，張任的大旗現在出現在漢壽城，而且從那些精幹的密探現在很難混進漢壽城這個情況來看，漢壽城裡現在一定有一個非常精明的將領，而那個人極有可能就是張任，在這蜀中也只有他才能做到這些了，我們猜不透的是他為什麼要放棄這廣元城，而是直接退到後面的漢壽城，難道他想在那和我們決戰。
龐統打算親自偷偷的去一次漢壽城，好仔細的觀察那裡的一切，我想也沒有想，直接就拒絕了，自從進入這益州，我總是把他帶在身邊，不讓他離開我單獨行動，我不會讓歷史的錯誤又一次的發生在我身上，我的左膀右臂怎麼能再次倒在這西川的路途之上。
對於我的過度『呵護』，龐統卻不以為然，十分有禮貌的道：「現今局勢不甚明了，必須要有人去一趟，那樣才能搞清楚張任到底想幹什麼，如今主公麾下能做此事者不外乎屬下與孝直，但是孝直為張任所熟知，不宜前往，那自然是屬下前往了，主公不用擔心，屬下一定不負主公的知遇之恩，探明情況之後立刻就回。」
我皺著眉頭，還是不想答應他的建議，落鳳坡雖然沒有打聽出來在那，但是在蜀中的一切活動都太危險，這次不是去別的地方，而是去有可能為張任所嚴防的漢壽城，那危險程度就更大了，我實在是不放心。
就在我準備回絕龐統的時候，我身後突然一陣銀鈴般的聲音說道：「乾脆讓我和龐軍師一起去漢壽城吧，這樣就沒有什麼問題了，總這樣不知道對方想幹什麼也的確對我們很不利。」
我回頭看著出聲的貂禪，她眼裡流露出堅定的神色，又看了看同樣堅決的龐統，心中想到，有貂禪保護龐統的確應該不會有什麼意外，努力定了一下心神，乾脆再和歷史賭一把，下定決心之後我對著龐統道：「那好，你們就一起去吧，不過在路上一定要千萬小心，情報可以不要，但是你們一定要安全的回來。」
就這樣，龐統和貂禪再帶上關平和典滿兩個年輕人，由典韋挑選幾名精銳的宿衛營士兵跟隨，還加上由孟達挑選的一名精細嚮導，一行十幾個人打扮成普通逃難百姓的樣子向著危機重重的漢壽城而去。
經過一天一夜的趕路，終於抵達漢壽城外，他們並沒有急著進城，龐統看到雖然城門之處的老百姓都在正常出入，但是那些守城的士兵的神態卻有點不同，龐統看人的本事不弱，他一眼就看出那些士兵是在非常精細的打量每一個出城的人，雖然他們沒有任何動作表現出來，但是那眼珠卻在不停的轉動，可見這些守城的士兵都是精心挑選出來的。
看到遠處一群百姓推著許多輛裝滿柴火的獨輪車正在向著城門而來，龐統連忙上前，對著一個看著像領頭的人非常客氣的說道：「老鄉，你們這些車都堆的很滿啊，應該很難走吧，我們是剛從北邊躲避戰亂逃過來的，不知道守城的軍士讓不讓我們進去，請您行個方便，我們幫您推車，您帶我們入城怎麼樣。」龐統一說完就把帶在身上的金錠取了幾枚出來，塞到那個人的手裡。
那個領頭的人一看到有黃燦燦的金錠，早就忘了張任發布的不許與陌生人講話的禁令了，連想都沒有想就答應了龐統的要求，讓龐統等人分開給其他的人搭把手，一起推著獨輪車進城，龐統自然是和那個領頭的人一起推一輛車了。
龐統看著那些進出城門的百姓有很多是背著一個包袱，龐統不解其意，試著問那個人道：「怎麼這些人出城都背著一個包袱，難道不怕人搶嗎。」
領頭的人一邊推著獨輪車一邊嘀咕的回答道：「就是怕被搶才背著的，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最近這漢壽以北的地方許多百姓都遷到了這裡，我聽說他們都是從廣元那裡由張任將軍帶過來的，說是為了躲避前來攻打我們的劉備軍，但是城中沒有很多地方居住，所以就將他們打散分派到我們原來的住戶家中，讓我們互相照顧，但是畢竟人心隔肚皮，誰又肯真正的相信自己從未見過的陌生人，於是他們才總是將值錢的東西背在身上，我們這些柴火就是為他們那些人去山上打的，而且他們在這裡即沒有土地，也沒有工作，就這樣被我們養著心裡也不舒服，加上現在是播種季節，公府多派了些種子，他們就經常到城外他們所借住的那戶人家的土地上幫著勞作，另外在漢壽南邊的荒地那，還有很多人在開墾新的田地，看來他們是打算長期在這裡待下去了。」
原來如此，但是為什麼要這樣了，遷民以避敵，這是龐統第一次聽說，難道張任擔心自己不是劉備的對手，但又不願意將那些百姓送給劉備，所以才帶著他們跑到這漢壽城來，而那個張任能夠讓百姓離開自己生活已久的家園，只有兩種可能，一是他用士兵強迫那些百姓這樣做，二是那些百姓心甘情願和張任一起退走，要是第一種情況，那好辦，這些被強迫的百姓以後就可以加以利用，讓劉備輕易南下，成功的奪取這漢壽城，然後施行良政，讓他們返鄉，但要是第二種可能，那對於劉備軍的未來就有點不好了。
龐統一邊思考著這些問題，一邊低著頭，幫助那人推著獨輪車進城，在這些裝滿柴火的獨輪車的掩護下，他們一行人都非常順利的騙過了守城士兵，然後進入了漢壽城內。
說實話，一進城，龐統就被城內的情況嚇了一跳，他自從入蜀以來，還沒有在這西川之中的任何一個城池中看到過這麼多人的，只見街道上站滿了來來往往的行人，這種人口密度幾乎可以的比的上趕集時候的江陵城了，以前在江陵城的時候看到這種情況還沒有什麼感覺，但是自從進到這蜀中之後，他們好久沒有看到這麼多人聚集到一起了，這多少給了他們一點新奇的感覺。
和那些推車的人分手之後，他們開始在城內轉悠起來，龐統只四處轉動了一下就感覺到城內有一種情況不對勁了，那就是城內百姓人口行程鮮明對比的，城內守軍的數量，按照那個人先前說的，他們都是從廣元退下來的，那麼跟著這些百姓從那退下來的廣元大軍呢，他們先前探查到的消息說廣元的守軍可是高達兩萬人啊。
龐統留下貂禪和關平典滿，讓其他人分散開來，將整個漢壽城轉了個遍，他們都沒有見到有大規模軍隊屯住的跡象，城內也沒有什麼軍營，而且城頭上的士兵數量看起來似乎也不多，情況有點不對。
關平私下對著眾人道：「不應該啊，這樣一個地方，百姓這麼多，怎麼只有這麼少的守軍，難道不怕我們攻過來嗎？」
龐統輕聲道：「這隻能說明一點，那就是張任將軍隊放在別的地方，但到底在那，是在這漢壽城附近還是在廣元附近的山區里，在這附近還好說，但是要在廣元附近，那張任的目的就顯然易見了。」
關平聽到龐統的分析又問道：「軍師，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是回去像主公稟報還是繼續留在這裡。」
龐統想了一下，搖頭道：「現在回去還早，不過也不需要再這裡待太多時間，我們現在只有一件事情要做。」
這回是關平和典滿兩人同聲問道：「什麼事？」
龐統看著城內太守府的方向，嚴肅的說道：「那就是查清楚，張任到底是不是真的在這漢壽城之內，要是不在，那就說明他的大軍一定不在這漢壽附近，要是在就說明他是想在這裡和我們一決生死。」
不知道為什麼，龐統總有一種擔心，這張任似乎不在漢壽城內，而是在其它地方準備對付劉備軍，那城頭飄揚的『張』字大旗不過是掩人耳目罷了，但是沒有確鑿的證據他又不能枉下判斷，所以一定要查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