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不離不棄

14.不離不棄

卧室內的燈不怎麼亮,昏黃中透著一絲曖昧的氣息。

彼此的呼吸近在咫尺,蘇夏卻不敢看喬越的眼睛,目光只停留在他的胸口附近,越逡巡,越臉紅。

他的皮膚像被鍍上了一層蜜,雖然比以前黑了些,可這樣的膚色彷彿帶著致命的荷爾蒙。蘇夏不僅聯想起他襯衫下的肌肉線條,捂著臉蛋,騰升的熱氣快從耳朵里衝出去了。

她無意識舔了下嘴角,粉色的舌尖掃過花瓣般的嘴唇,留下蜿蜒旖旎的一抹痕迹。

喬越的目光深了幾分,抬手按住她的。

掌心下的手柔軟纖細,輕輕一合就整個籠住,那瞬間像有一股電流,不僅是蘇夏,連他自己都有些不自在。

「下手挺狠的。」

頭頂著尷尬兩個大字,蘇夏不得不找些話。

「無妨。」喬越舒展了下胳膊,確定沒什麼大礙。不過是被撞擊后的起的淤青,正常反應。倒是手臂上那個咬痕,隱隱有滲血的跡象。

喬越順帶著處理了下就拉起衣服,蘇夏遺憾地滾去給他端蜂蜜水。

琥珀色的液體在杯中散發甜膩的氣息,喬越不愛甜食和飲料,可酒意上涌的感覺越來越烈,蜂蜜水確實能緩解頭痛。

「謝謝」他靠在床頭抿了一口,蘇夏發現別人喝多都會泛紅,而喬越喝了酒,臉色卻變得有些淡淡的白。

忍不住關心:「要不要解酒藥?我可以下樓……」

喬越搖晃手裡的杯:「這個就可以。」

安靜的室內能聽見外面雪落的聲音,地暖的溫度從腳底騰升,一直暖到了心裡去。

蘇夏去衣帽間換了睡衣,見喬越半靠在床頭連姿勢都沒換過,眉心有一層淺淺的痕迹,不禁有些疼。

放了小半盆溫水,蘇夏把毛巾放進去再擰乾,到喬越身邊見他閉著眼睛。

她以為已經睡了,一時間不知道究竟該過去還是就這麼讓他休息。猶豫之後最終還是覺得這樣躺著不好。

蘇夏放輕腳步:「喬越?」

沒有回應,還真睡著了啊?

她站了會,等手裡的毛巾從滾燙變得溫熱,俯身試探著擦拭他的額頭。

喬越瞬間睜開眼睛,蘇夏有些尷尬地站在那裡,還保持著給他擦臉的姿勢。

男人的瞳孔很黑,以前看書的時候不懂的什麼樣的眼才叫「宛如一灘深泉」,「如同無涯的深井」,因為她見過的很多人的瞳孔都是深棕色或者琥珀色的,在陽光下甚至有些透。

認識他之後,才真正意識到那些詞的由來。

喬越的眼睛黑得純粹,尤其是就像現在這樣看著她的時候,蘇夏都忘了自己要做什麼。

隔了會才從黑色的漩渦里出來,她的指尖有些發抖:「我以為你睡著了。」

或許是察覺她的緊張,或許是感受到那份不安,更或許是喝了點酒。

喬越慢慢抬手,握住她的,再輕輕一帶,蘇夏就坐在他的腿上。

剛一靠近的時候她整個人都跟斷了發條似的,僵住了,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

「怕我?」

因為靠的近,聲音透過胸腔,微微震動的癢麻。

蘇夏連忙搖頭,下巴都快埋進胸口裡,小聲嘟囔:「不怕。」

頭頂傳來他的一聲輕笑,小姑娘的頭埋得更低了,柔軟髮絲下的耳根子都透著粉。

「那為什麼不敢看?」

蘇夏配合抬頭飛快掃了他一眼,又把頭埋下。

心快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了,屁股下面的大腿堅實又帶著熱度,她動都不敢動。

下巴一暖被人兜住,蘇夏目光囧囧,只覺這和古代皇帝召見妃子有什麼區別。

原本還有些蕩漾的小心思瞬間就飛到華麗麗的各種雷劇里去:「噗嗤!」

止不住地笑出聲。

喬越頓在那裡,有些無奈:「你的腦袋瓜里一天到晚在想些什麼?」

蘇夏不好意思。

毛巾已經冷了,喬越也不計較,拿著放在一邊。

「哎?」

「待會洗澡。」

她恍然,這才想起喬越每天都有洗澡的習慣。

「夏夏。」

蘇夏回頭:「恩?」

「今天的事,很抱歉。」

今天的事……

今天的事太多了,蘇夏回想起來還真覺得是一幕比一幕狗血。可所有的記憶在腦中閃過,最終還是定格在許安然看她的眼神上。

那雙明明很漂亮的眼睛,可帶著偏執地看著自己的時候,還真滲得慌。

「她真的……這裡有問題啊?」

心底的八卦按捺不住,一說起感興趣的就蠢蠢欲動,蠢蠢到自己都忘了還坐在喬越的腿上。

她扭了兩下,喬越有些不自然地張手,不知道是該繼續扶著不足一握的腰,還是放在哪,最終搭在床邊。

「恩,但不算嚴重。」

「你們真的從小就認識?」

「父母世交。」

簡單的四個字,喬越卻有些沉默。

畫面一幕幕在腦海里閃過,他也在分析為什麼許安然會對自己有非同尋常的偏執。

雖然喬家和許家是世家,可對於他而言,熟不熟並不是見面時間多少的問題。

許安然確實在他面前晃悠得不少,可沒有相同的興趣愛好,沒有共同的話題語言,老實說之前沒怎麼留意過她的存在。

或許是最後許安然父親去世,她媽媽身體又不好,好一陣子許安然都被母親安排住在自己家裡照顧。

他漸漸發現許安然對於自己想要的,都有近乎偏執的執著。

很不幸,他就成了其中之一。

或許和家庭有關,許安然的父親有很嚴重的抑鬱症,而他的死亡並非意外,而是自殺。

想到這裡,喬越嘆了口氣,有些頭疼地捏著眉心:「她人本質不壞,以後有機會再接觸,可以和她說說話。」

畢竟是他們之間的事,蘇夏對許安然又不怎麼了解,所以也不好說什麼,只得點頭。

可總覺得頭頂像懸著一把劍,慎得慌。

喬越察覺她的不自在,轉過身來。

忽如其來的靠近讓蘇夏嚇了一跳,臉上的紅暈就沒消過。

「干、幹嘛?」

喬越坐過來了點,歪頭仔細看著她,目光卻是從未有過的仔細和認真。

被他深黑的眼這麼盯著,蘇夏整個人跟點了穴一樣獃獃地坐在那裡。

看著他靠近,看著他俯身,抬手有那麼一瞬的猶豫,最後按在自己的肩膀上。

「夏夏。」

蘇夏端坐。

「其實我這次回來,是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安靜的臉上微動,放在膝蓋上的雙手微微捏緊,她慢慢抬頭,忽然被他認真的神色給嚇到了:「什麼事?」

「我們已經結婚兩年。」

蘇夏頓了頓:「恩。」

「那就一起,好好過日子。」

她原本以為喬越這次回來,是對這段對他而言沒什麼感情的婚姻來劃上一個句號的。

而她在感情上膽子一直很小,這輩子除了決定和他結婚,就沒再做過什麼熱血上腦的決定。

同時她還有些小自私,無論多麼的喜歡喬越,都壓抑在心底不敢表露。

因為這樣,在真的走向那麼一天的時候,自己還可以強歡顏笑地說,「好啊,我們其實都沒什麼感情,散了就散了。」

可是她怎麼也沒想到,喬越會說「那就一起,好好過日子」。

鼻子一酸。

其實自己曾經反覆地想鼓起勇氣,說出這句話。可是,喬越隔得太遠太遠了。

不僅是地圖上的距離,還有心的距離。

遠到她拚命忘記自己結婚,拚命裝作忘記有這麼一個人,午夜夢回的時候才能安然入睡。

對於自己而言,這個男人周身都像築起了高高的圍牆。

牆裡是他的世界,非洲草原,無垠的撒哈拉沙漠,夕陽西下,有他執著專註診斷的眼。

可牆外卻是她,看不見,聽不清,碰不到。

五味陳雜的感覺心底蔓延開來,眼淚就這麼順著往外滾落。

蘇夏哽咽:「你為什麼忽然說這個?」

她明明不想哭的,也不想這麼不爭氣,可是了淚水怎麼都止不住。

可在他面前又不想太丟人,蘇夏憋得難受,最後鼻頭通紅,白皙的臉上湧起一股子粉暈,眉心皺作一團,可憐巴巴的樣子。

喬越伸手,最終笨拙地攬著她靠在自己的懷裡。

軟糯的氣息帶來超乎想象的柔軟感,原來擁抱的動作並非那麼困難,反而有些食髓知味。胸口感覺到她臉頰的濕意,帶著溫度的眼淚觸及皮膚,幾乎有種炙熱的感覺。

他沉默了下:「我大你六歲,和你建立這個家,我應該負起這個責任。」

原來是責任啊。

蘇夏眨了下眼睛,自己都不知道這是難過得強作歡笑,還是喜極而泣,連開口都是輕飄飄的:「喬越。」

男人低低回復:「恩?」

她把臉埋人他的懷裡,瓦聲瓦氣。原本想說的話最後被改口:「你是覺得自己年齡大了,再不表白我就……跟人跑了嗎?」

臉頰下是輕微的震動,他似乎在笑。

「是,我老了。」

蘇夏來了氣。

「你說好好過日子就好好過?」

「憑什麼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她越說越氣,幾年的壓抑全部爆發,最後忍不住一口嗷上去:「不就仗著我喜歡你,不就仗著我在乎你……」

蘇夏說到這裡,就在也說不下去了。

她慢慢抬頭,雙眼濕漉漉的,開口的時候聲音有些啞:「怎麼叫好好過日子?」

那雙被淚水潤過的眼睛格外亮,像嬰兒般黑白分明的清澈,長而翹的睫毛上還沾著淚水,看起來像極了被遺棄又被抱回的小貓。

手指忍不住拂過她微微往下的可憐眼角,喬越的動作笨拙,一下又一下,之後便放開了所有的枷鎖。

這是他的姑娘。

他不會什麼海誓山盟,纏綿的情話確實不適合自己,何況,他們還沒到那個地步。

斟酌之後,斬釘截鐵:「不離不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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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給喬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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