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00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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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這裡畢竟遠離魔教,那人是官府的人,所謂官不與民斗,我不想讓您看見也是害怕……害怕……」霜月看著面無表情的陸浣晨,辯解的聲音逐漸低了下去。

「那有那麼多理由。」陸浣晨一眼就看透了霜月的小心思,「你只是不喜歡木言罷了,所以才不想讓我看見。」

霜月一臉不服氣,但卻又不敢再辯解什麼。

「如果換一個人,一個你喜歡的,或者說所有人都喜歡的人被這麼對待,你還是一樣的反應嗎?」陸浣晨的眼中平波無瀾,但卻似乎帶著某種直指人心的穿透力。

霜月被說得啞口無言,半晌,她才弱弱地回擊:「如果……如果不是那人與大閣主有幾分相像,大小姐也不會管這種閑事。」

陸浣晨卻沒有半分被戳穿的尷尬,她點點頭,坦坦蕩蕩地直視著霜月:「沒錯。」

霜月:……

陸浣晨收回目光,拿著桌邊的杯子喝了一口茶:「三別院住著的人是誰?」

「是尚書府家的二夫人,因為婚後多年無子,所以瞞著其他人藉由外出祈福的名義來尋求付陳神醫的幫助。」一早易久他們就把情況給摸透了,畢竟在這裡治病的是魔教大小姐,江湖上多的人想要她的性命。

陸浣晨垂下眼帘,把玩著手裡的茶盞,默不作聲。

霜月以為陸浣晨是動搖了,立馬道:「大小姐,就算您解決掉這一個也沒有用。整個清靜院除了您都是木言幫著煎藥的,他的臉長得不討喜,性子又陰沉沉可怕得緊,問題出在他自己身上,並非他人。」

「清靜院難道除了他就沒有別人了嗎?」

霜月張了張嘴,不說話了。

清靜院這麼大,付陳無了又名聲在外,慕名來學醫的學徒並不少。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付陳無了倒是超脫凡俗之人,一心向善對等級尊卑沒有什麼分別,但是他手下的弟子卻大有不同,畢竟人都是揀軟的欺,那些個住在清靜院中的貴客大多非富即貴,難侍候得很,這種服侍人不討好的差事理所當然就落到了最不合群的那一個身上。

「好了。」說了這麼久,本就身體虛弱的陸浣晨有些熬不住了,她低咳幾聲,朝著霜月擺擺手,「你無須擔心,我自有分寸。」

轉天,陸浣晨無事時就在院子里陪著木言一起挑揀藥材,雖然說得好聽,但大部分時候都是陸浣晨問,木言寫出來答案,由此一來木言的工作進程大大減慢。更何況陸浣晨身子弱,每隔一會兒就要停下來歇一歇,她自己不玩了還不行,還拖著木言陪她一起坐著。

木言雖然不說話,性子也沉悶,但他似乎能感覺得到陸浣晨與其他人不同,對他不僅沒有偏見反而還有幾分善意,所以兩人之間儘管沒有多少交流,可他卻不排斥陸浣晨接近他。

時間過得很快,木言不經意地抬眼看了看天色,趕忙放下手裡的藥材,簡單收拾一下框框罐罐就準備往外走。

「你去哪裡?」陸浣晨攔住了他。

木言比劃了兩下,見陸浣晨仍是一臉的疑惑,他半蹲下來,撿了一旁的木枝在地上簡單畫了一幅畫。木言識字不多,除了藥材的名稱,其他的字都不太會寫,只能用這種方法告訴陸浣晨說他要去煎藥了。

陸浣晨當然明白他的意思,她不過在故意拖延時間:「那些是付陳先生讓你做的事嗎?」

木言一怔,搖搖頭。

陸浣晨抱著他的手臂死活不鬆手,她尚且還在病中,力氣並不大,可木言不敢去推開她,生怕不小心傷到了他。

「不是你的事情就不要做。」陸浣晨看著木言道,「據我所知這應該是你師兄師弟的任務。」

木言比劃著,陸浣晨大致看懂了他的意思,他是說誤了時候會耽誤了別人喝葯。

陸浣晨險些被他氣笑了。她現在才明白什麼是爛泥扶不上牆,別人利用他打罵他,他卻還心心念念著醫者仁心。

不過轉念一向,或許木言看重的本就與她不一樣。他也許從始至終就沒有在意那些不公的對待。

陸浣晨嘆了口氣,鬆開了木言的胳膊,但是木言還沒走開幾步,身後陸浣晨就傳來了壓抑的低咳聲,木言回過頭時,看到的是陸浣晨扶著門框走回屋子內的消瘦背影。

陸浣晨在屋子裡待了一會兒,之前被她故意支開的霜月回來了,見她一副無精打採的模樣,就問道:「不順利嗎?」

陸浣晨一手支著下巴一手把玩著桌子上的茶杯,沒有出聲。

霜月一看就明了了:「我就說吧,爛泥扶不上牆。就算您有心幫他,甚至都準備讓易久插手此事,他該是什麼樣還是什麼樣。」

陸浣晨撇撇嘴瞪了一眼霜月,霜月這時倒不怕她,反而朝她露出一個鬼臉。

「不過,大小姐……」霜月挨著陸浣晨坐下來,小心翼翼地看著她,「你真的不覺得那個木言……就是大閣主?」

陸浣晨手上的動作停下來,將茶杯放好,沒有說話。

霜月也不敢繼續追問下去,她起身出去拿葯時,聽到身後傳來了極低極低的一聲:「……嗯。」

臨到晚上快要睡覺的時候,忽然傳來了幾聲敲窗聲,霜月此時還沒有離開,她與陸浣晨對視一眼,走到窗邊打開木窗,一眼就看到了在黑暗中顯得尤為猙獰的面容。

「怎麼了?」見霜月臉色瞬間變得蒼白,陸浣晨大致猜到了什麼,但她走過去的時候,窗外的人已經離開了。

「易久也是,怎麼能隨便放人進來。」霜月連喝了幾杯茶,才心有餘悸地說道,「他那張臉,在這種時候就和煞鬼一般,偏偏還來找您,真不知道安了什麼心。」

「他為什麼要來找我?」陸浣晨關注的是另一個問題,「難道是害怕我生氣?」

霜月氣呼呼地看了一眼陸浣晨。

那之後,陸浣晨有一段時間沒有見過木言。隔了幾日,村外要舉辦入秋大典,人來人往的很熱鬧,晚上也沒有所謂的宵禁了,甚至還有放煙花的人。

霜月一早就閑不住了。她與陸浣晨一樣常年住在煉陽宮,對外界知之甚少,所以對於這種聲勢浩大的集會很感興趣。可是她又不能放著陸浣晨不管,就算陸浣晨同意她也不忍心,所以只能坐在院子里看煙火,且算聊以自慰。

陸浣晨走到門口,看到霜月略顯寂寥的身影,想了想,道:「我們也出去看看吧。」

霜月驚訝地回頭:「大小姐,您的身子……」

「不打緊,還不至於走不回來。」

在陸浣晨再三的堅持下,霜月終於拗不過答應了。其實霜月也知道陸浣晨在想些什麼,陸浣晨早已時日無多,她希望在自己還活著的時候,能夠盡量照顧一點從小被她拖累在身邊的霜月。

其實陸浣晨不知道,與其說她是霜月的主子,倒不如說是從小一起長大、誰也離不了誰的姐妹。

入秋大典是民間為了慶祝豐收,祈求無雨而舉辦的慶典。往日里一到天黑就沒有人的街道,如今卻人潮湧動,隨處可見來來往往的少年少女。

易久跟隨在陸浣晨的身側保護著她們,霜月第一次見這種場面,撒開了歡地玩,一路下來雜七雜八地買了不少小零碎。

「我累了,去那邊休息一下吧。」陸浣晨對著易久說道,易久點頭,正準備叫來霜月一起,卻被陸浣晨攔住了,「她好不容易這麼高興,就讓她自己玩一會兒吧。」

陸浣晨和易久坐在涼茶攤休息,因為體質本來就偏寒,儘管現在的天氣算不上涼爽,陸浣晨卻要了一碗熱茶,雙手捧著茶盞取暖。

「你跑來這裡做什麼?嚇死個人咯。」涼茶攤的不遠處,黑燈瞎火的地方,似乎有人在吵些什麼。陸浣晨隨意看了一眼,卻怔住了。

那些圍著的人似乎也覺得沒什麼意趣,又踹了地上的人一腳,便散去了。

陸浣晨剛準備起身,卻發現身側的易久正盯著她看。陸浣晨心下一緊,這才明白過來,或許易久一早就察覺到了那人的身份,也一早就明了她的想法做法。

「你去找霜月回來,我們該走了。」陸浣晨裝作若無其事。

易久知道她的主意,僵持一陣,易久點點頭離開了。

陸浣晨也放下手中的茶杯,提著燈盞快步走到了蜷縮在地上的木言身旁。

他的身上臉上布滿了傷痕,尤其是臉上,根本分不清哪些是舊傷哪些是新傷。

陸浣晨扶著他,滿目的不忍心:「你怎麼……你怎麼弄成了這樣?」

木言聽到她的聲音,勉強睜開了眼睛,朝著她勉強露出了一個笑容。

借著昏暗的燈光,陸浣晨檢查了一下他身上的傷疤,發現有些並不是剛剛添上的,而是最近新增的,已經結了疤,卻還沒有完全好。

陸浣晨只以為這段時間木言是因為不滿她當初阻攔她的做法,所以才避著不見她,她還心想著或許不應該隨意干涉別人的生活,有意不去探聽他的消息。

但是現在……她覺得事情或許不像她想的那樣。

「你的身上……你怎麼……」陸浣晨難得有些語無倫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木言卻朝著她伸出手去。他的手中緊緊攥著一把摺扇。

陸浣晨一怔。

「很熟悉,你……和它。」木言將它塞到了陸浣晨的手裡。

陸浣晨驚訝:「你會說話?」

木言沒有多說什麼,將那把頗有些似曾相識的摺扇遞給她之後,就從地上緩緩站了起來。可以看得出,他身上的傷非常多,以至於起來時的動作緩慢的像一個老人,每動一動,就要承受著傷口撕裂的苦楚。

「木言……」

木言沒有理會她,或者說是不想給她再添麻煩也不想讓她見到他這麼狼狽的模樣。他一瘸一拐地往前走,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深處。

「大小姐!」木言剛走沒多久,霜月就跟在易久身後回來了。

「盡興了嗎?」陸浣晨將染了些血跡的摺扇藏到袖子里,抬頭問向霜月。

霜月這時還沒有覺察到陸浣晨心不在焉,只是點著頭,笑道:「這裡比魔教好玩多了。」她剛說完,就用手捂住了嘴,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確認沒有什麼可疑的人物后才放下心來。

回到清靜院,霜月一邊服飾著陸浣晨梳洗,一邊嚷嚷著自己在大典上的新奇見聞。陸浣晨有一搭沒一搭地應了幾聲,轉了話題:「木言現在還幫著去熬藥嗎?」

霜月手上的動作一頓,略有些不自然地撇開眼:「大小姐好端端地怎麼又提到了他?」

陸浣晨垂下眸:「沒什麼,早些休息吧。」

梳洗完之後,霜月就先退出去了。陸浣晨躺在床榻上,半晌翻來覆去睡不著。她側過身來,從枕下摸出了那兩把摺扇,借著窗外的清輝看來,這兩把扇子簡直一模一樣,只不過一把是她的,上面用的綢緞都是最好的,而另一把是木言遞給她的,做工和材料都遠不及她的摺扇。

——「很熟悉,你……和它。」

那人的聲音略有些沙啞,音調也不怎麼准,或許是因為常年不開口說話的緣故。

陸浣晨打量了良久,最終將兩把扇子重新塞回了枕下。

長夜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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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反派BOSS總想攻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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