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 影世界的力量

蘇杭和周小琪共同選修的體育課是慢投壘球，從課名就可以看出，大概內容就是兩人為一組用壘球丟著玩，根本沒有任何難度可言。

蘇杭也正是因為這一點才選修了這節課，以他單薄的身體要去參加橄欖球或者是籃球這種高強度對抗的體育項目簡直比殺了他還要難受。慢投壘球這種課程，只要平時簽到一個不落，期末考試能夠輕鬆通過。

周小琪選修這門課程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她平時的學業壓力已經夠大了，沒必要在體育課上增加難度。體育課是不加入績點計算的，所以只要過了就行。

蘇杭到達操場的時候，課程已經開始了十分鐘，他將周小琪在操場邊緣放下，然後做了一個安心的動作，向體育老師走去。他用盡量簡短的語言解釋了一下遲到的原因，並且為周小琪請了假，體育老師將信將疑地用目光掃過二人，才點了點頭。

蘇杭的面子根本沒有這麼大，可是周小琪是全校皆知的尖子生，體育老師也不例外，所以看在周小琪的面子上，體育老師才沒有為難蘇杭。

接來下便是冗長而又無聊的一堂大課了，蘇杭和同組的同學心不在焉的丟擲著壘球，大家的心思完全不在上面。和蘇杭組隊的是一個極其猥瑣的男生，他帶着厚得如同酒瓶底的眼睛，頭髮髒兮兮地黏在一起，像是半個月沒洗頭一樣，接收壘球的間隙之間，猥瑣的目光不時向周小琪掃去。

蘇杭覺得很憤怒，投擲壘球的力道大為增加，才將猥瑣男的注意力拉回來，同時腦海中不斷盤算著如何與校花進一步接觸。按照原本的生活軌跡，蘇杭就算再幸運十倍八倍也不可能和周小琪產生任何交集，所以他苦思冥想着如何將這種聯繫維繫下去。

「咚」一聲，因為分心的緣故，壘球砸在蘇杭腦袋上，對面的猥瑣男一臉壞笑，好像計謀得逞一樣。這惹得周小琪「咯咯咯」笑起來。

蘇杭感到一陣莫名的怒火，他將壘球撿起來，以雙倍力道扔回去，猥瑣男腰身一扭，輕鬆地躲了過去。

「嘿！打不著！」從猥瑣男的表情，蘇杭不難推斷出這個信息，這讓他胸中的怒火更加旺盛。

周小琪眯着眼睛享受着午後的陽光，她的睫毛很長，像是掛着無形的露珠一樣晶瑩剔透。她的生活緊張且壓力巨大，這種悠然的氣氛本不該出現在她的生活中。可是周小琪很喜歡這種感覺，什麼都不用做，也不用去思考什麼，只要安心地享受休閑時光即可。

她翻出手機開始擺弄，看看新聞聽聽音樂這樣簡單的事情對她來說已經近乎奢侈。既然不用上課，何不用來放鬆一下？

周小琪瀏覽著近期的新聞，有一條新聞進入她的視野，大概為某某綁架犯脫離了警察的控制，正四處流竄，嫌犯的相貌如下，特徵如下。新聞最後用加粗的紅色字樣標記此人極其危險，如果偶遇請及時撥打110。周小琪皺了皺眉頭，從事發的地點上來看，應該是sj學院附近，周小琪小小的心臟不由地一緊，如果讓這種兇殘至極的搶劫犯進入校園，那麼後果不言而喻。

但是周小琪隨即放鬆下來，天底下哪有這麼巧的事情，就算有，sj學院的保安也足夠攔住搶劫犯。

刺耳的警笛聲打破寧靜，一位凶神惡煞之人在一小隊警察的追趕之下進入操場，這人光着個大膀子，胳膊上繪滿了刺青，因為疲憊的原因，一臉橫肉的臉上掛滿汗珠。他跑跑停停，時不時停下來大口喘息，不難看出他的體力已經消耗殆盡，追在他身後的警察也是滿臉倦容，制服被汗水打濕了一大塊。

這不是新聞中的綁架犯又是誰？

「真是……累死老子了……」強子上氣不接下氣地說，他實在跑不動了，喉嚨里幹得像是著了火一般。從被巡邏的警察發現到現在，他跑了不下八個街區，累得連媽都不認識。

「都給我滾！」強子推到敢於擋路的學生，惡狠狠地說道。這位學生有些生氣，想要和強子裏倫一番，可是隨即變了臉色，頭也不回地跑開了。

「他有槍！！」人群之中不知道誰喊了一聲，引發了一陣不小的騷動，大多數的學生尖叫着逃離操場，等到確定了自身安危之後才偷偷從角落裏觀察著操場上的一舉一動。

強子吃力地晃動了一下手槍，這把手槍是用模擬槍改裝而成，威力雖然小一些，但是足以射進人體，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強子根本不敢把這玩意兒掏出來。

警察紛紛一愣，不敢再輕易靠近，他們都是普通的警察，平時不可能配槍。豐富的經驗告訴他們，強子手槍只是自製的土貨，但是也沒有誰蠢到故意去吃子彈。一位隊長打扮的警察和手底下的人眼神示意了一下，讓他將情況彙報給局裏。一位配備了致命武器的歹徒已經不是普通警察能夠對付的了，必須要調動刑警才行。

強子吐了一口濃痰，說：「該死的警察，我呸。」操場上的學生幾乎跑光了，只剩下周小琪一個人，她腳踝扭傷了，想跑也跑不了，只能坐在原地瑟瑟發抖。

強子一把將周小琪拎起來，用手臂夾着她的脖子，說：「都給老子退後，不然我崩了這小妞。」和身體壯碩的強子相比，周小琪身體單薄地有些心疼，此刻脖子被夾住，呼吸很不順暢，她試着掙扎了兩下，卻絲毫撼動不了如同鐵箍一樣的手臂。

強子低頭開了一眼，說：「嘖嘖嘖，還真是細皮嫩肉的小妞，就這麼殺了怪可惜的。」

周小琪面色如紙，認命般的放棄了抵抗。事實上就算強子不動任憑她拳打腳踢，也跟撓痒痒差不多。

隊長說：「不要做傻事，你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強子說：「我呸，回頭去把牢底坐穿？我看上去是那麼蠢的人嗎？讓你的人全部退下，再給我調一部車來，給你三十分鐘的時間，如果三十分鐘還沒有準備好的吧，你就等著給這個小妞兒收屍吧。。」

隊長沉聲說道：「照他的話去做。」手下的一位警察想反駁什麼，可是被隊長狠狠地盯了回去。

強子哈哈大笑，說：「這才像話，你也退後，不要想着動什麼歪心思，子彈可不長眼睛！」

蘇杭混在人群中逃離操場，跑道一半心裏突然一陣悸動，周小琪腳踝受傷了，行動不便，沒人幫她的話根本走不了一步。

蘇杭逆着人流走到操場邊緣，就看到了眼前發生的一幕，蘇杭不禁低聲輕呼：「糟了，周小琪被挾持了。怎麼辦？」

蘇杭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在原地打轉。

「要上去救周小琪嗎？連警察都不能搞定的事情，我憑什麼去搞定？可是不去救她的話，周小琪肯定死定了，如果當初堅持讓周小琪不來上課的話，就不可能發生這種事情。都是我的錯。怎麼辦？我到底該怎麼辦？」

人在着急地時候，腦子也變得極其靈光，一瞬間十數種方法在蘇杭腦子裏流過，有被他一一否決。強子是有槍的，這一點根本繞不過去。

「不管了，先上了再說。」

操場上的氣氛一時之間進入僵持階段，同學們都躲在安全形落偷偷地瞄著操場上的一舉一動，歹徒持槍進入校園足夠登上報紙頭條，既然被劫持的不是自己，有什麼理由不留下來強勢圍觀？

「你看，有人進入操場了！」

不知道誰低聲輕呼一聲，眾人將目光轉向操場的邊緣，便看到一位身材普通相貌也普通的學生，小心翼翼地向強子靠近。

「這傢伙是誰？有人認識嗎？」

眾人都搖了搖頭，蘇杭非常普通，屬於那種往人海中一丟就再也找不到的人，除了同班同學之外，幾乎沒有人認識他。

「那是……蘇杭？」一位同班同學將他認了出來。

「他想幹什麼？不會想着英雄救美的把戲吧？」

「切！就憑他？」

「加油，我看好你哦~」

一時之間議論聲不絕於耳，有支持的，也有嗤之以鼻的。作為當事人的蘇杭當然不知道這些，此刻強子正處在高度警覺的狀態，所以他一踏上操場就被發現了。

「你是誰？在靠近的話我就開槍了！」強子用手槍指著蘇杭說道。

蘇杭嚇得不輕，立刻高舉雙手，生怕引起了強子的誤會。雙腳像是灌了鉛一樣沉重，蘇杭必須用足了力氣才能脈動一步。

「站住！！」強子的聲音陡然高了一個八度，手臂上青筋暴露，顯然動了開槍的打算。

蘇杭說：「大哥！別開槍，我沒有惡意。」

「那你還往這邊靠近？說！你的目的是什麼？難道你是便衣警察？」強子用鷹一樣的目光上下打量著蘇杭，他還從沒有見過如此瘦弱的便衣警察。

蘇杭顫抖地說道：「別誤會，我不是便衣警察。我只是久仰大哥威名，卻一直沒有機會相見而已。」

強子說：「哼！這種鬼話還騙不到我，你當我三歲小子？」強子感覺到自己的智商被侮辱了，立刻火冒三丈。

眼看強子就要開槍，蘇杭普通一聲跪在地上，說：「我的真心天地可鑒啊，大哥，給我個機會跟着你，你用我做人質，我會盡量配合你讓你逃離。我雖然對法律懂得不多，但是知道弄不弄出人命完全是兩種罪行。」

強子平靜了下來，認真思考蘇杭的提議，事實就如同他說的一樣，作為劫持犯們，最多抓起來關幾年，可是一旦開槍打死了人，那就是死罪，這也是強子一開始沒有掏出手槍的原因。

強子說：「你認真地？」

蘇杭認真地點了點頭，說：「認真地。」

操場外的眾人可聽不到他們的對話，只能看到強者用手槍指著蘇杭，然後蘇杭就跪下了。

「真不是男人，男人的臉都讓你丟光了！」

「男兒膝下有黃金，什麼人啊這是？說下跪就下跪。」

「虧我之前還那麼支持你呢，原來也是個膽小鬼，真是瞎了狗眼。」

一位警察說：「隊長？怎麼辦？要不要去把這小子攔住？」

隊長搖了搖，在這種情況下貿然靠近只會刺激歹徒，而且他有種預感，說不定這個小子身上會發生奇迹。

周小琪眼中留下兩道清淚，一方面有些感動，她沒想到蘇杭竟然為自己做到了這一步，另一方面也有些自責，如果當初不這麼任性，乖乖聽蘇杭的話，也不至於連累到他了。

強子看了看周小琪，再看了看蘇杭，瞬間明白了二人的關係，他勃然大怒，到：「好你個小子，竟然耍我。」說罷便要開槍。

「逃啊！快逃！！」周小琪清嘯一聲，用頭撞向強子。

「砰！」一聲槍響在操場上回蕩不絕，圍觀的人群中爆發了一陣尖叫，他們紛紛抱頭蹲下，知道確定自己沒有受傷之後才戰戰兢兢地站起來。

槍聲甫一想起，隊長的瞳孔縮小成一個微不足道的小點，做了一個手勢，手底下的警察如同離弦之箭一樣向強子衝去，務必要將強子的第二槍攔下。

因為周小琪的干擾，強子重心不穩，子彈擦著蘇杭的胳膊飛了過去，在蘇杭胳膊上留下一道深深地血槽。這種傷勢如果出現在普通人身上足以痛得滿地打滾，可是蘇杭的身體卻穩若泰山。

他一分一分站直了身體，他的動作並不快，落在強子眼中卻如同遠古巨獸慢慢睜開雙眼一樣，強子不明白為什麼會有這種錯覺，可是身體上的壓力卻實實在在，這是源於本能地恐懼！

蘇杭跪下，不是因為屈辱，也不是因為恐懼。他需要一把武器，而這把武器當時就散落在他腳下。

這是壘球！

蘇杭的眼中又出現了光與暗的兩界，只不過這一次虛影的細節要清晰地多，透過虛無的世界，蘇杭覺得時間的流速好像變慢了，他甚至可以看清強子肌肉蠕動的細節！

其實不是時間變慢了，而是蘇杭的感官敏銳了何止十倍，才會造成這種慢時間的錯覺。

蘇杭深吸一口氣，臉上浮現出自信的笑容，彷彿一切盡在掌控之中。如果有熟悉蘇杭的人在場，比如說阿葩，就會發現現在的蘇杭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全身上下透露著不加掩飾的信心和張揚。

吸氣、蓄力、投擲！每一個動作都清晰可見，充滿了難以名狀的流暢感，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強子甚至沒有來得及開出第二槍，壘球便佔據了全部的視野。

這哪是壘球該具備的威力，強子被擊中之後，甚至產生了被一輛高速行駛地列車撞擊的錯覺，恍惚之中聽到頸部發出無力地呻吟！

當警察靠近強子之後，才發現自己來晚了，這位強壯地如同棕熊一樣的男人竟然已經暈過去了，而擊暈他的不過是一顆毫不起眼的壘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