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前世今生

第一百零一章 前世今生

秦冉將自己的內力傳入宋天瞬體中,實在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他以前的功力已全部喪失,經虛脈弱,若強行輸入他人內力,秦冉擔心會起到反噬作用,所以在得知他身體有異后沒有立即給他傳送內力,而此刻,當他只剩一口氣時,秦冉不得不選擇那麼做。

好在她所修《妙法蓮華經》為吸收皎月之精華,如溪,潺潺流淌,如泉,溫潤似玉,進入他體內,竟能起到修復經脈的效果。

雖然保住了宋天瞬的性命,但秦冉不敢大意,她要立馬帶他離開,段虞得知后親自送二人從段家村隱蔽的出口出去。

行之不到一個時辰,秦冉遇見在附近找了她兩日的白倉。

五日後,他們到了趙州。

山野一郎收回診脈的手,微抿了唇,他看向秦冉,神色倒還鎮定,眼裏的擔憂卻難以掩藏。「情況稍稍有些複雜,我先開三副葯試試,你們趕了幾日的路,身心俱疲,讓他多躺着休息,把神養足。」

秦冉讓宋天瞬躺下歇息,隨後跟着山野一郎出了屋。

一路無話,直至院外湖邊,秦冉才打破這沉寂。

「山野君?」在屋裏,她已看出山野一郎的話沒有說完。

宋天瞬的情況,應遠遠不只是稍稍複雜些。

「小冉。」僅他二人時,山野一郎臉上不禁露出凝重的表情,他暗自嘆氣,下面的話他想了許久,本試圖盡量減輕語氣里的沉重感,可說出時仍免不了其沉重。「他體內的毒素已侵入五臟六腑,雖說你的內力護住他的經脈,延緩衰竭,卻阻止不了內腑的壞死。」

聞言,秦冉便是一愣。

她舔了舔自己的嘴唇,隨即合攏自己不自覺微顫的手,她異常艱難的開口。「還有多久?」

「撐不過三個月。」

山野一郎的一句話,對她來說就像一把利刃插到她的心上,心跳驟停,秦冉甚至無法呼吸。

三個月?

宋天瞬撐過了三年,卻撐不過三個月?

秦冉的反應落在山野一郎眼中,他同樣是揪心,頓了頓,他續道。「小冉,我對毒物研究不多,論解毒,聽說西山鬼人尤擅此術,還有就是南疆醫者,玄鐵門的人或許也會有法子。」

山野一郎無法救宋天瞬,但他給秦冉指了些方向。

不管最後結果如何,山野一郎希望在他最後三個月,她能好受一些。

此後,秦冉開始通過蒼松閣去尋找所有擅長解毒的高手,一個月以來,她見了不少形形色色的人,可惜,沒一個人能解得了宋天瞬體內的毒素,同時,秦冉也讓人把殷莫問父女倆從雲州段家村帶回了趙州,逼問之下,殷莫問把他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訴了秦冉。

殷莫問原是玄鐵門的人,早年間,他偷制違禁毒物給門主發現,門規甚嚴,殷莫問故被玄鐵門處死,種種意外之下,殷莫問卻僥倖逃離玄鐵門。

殷莫問一直不敢說出來,就是因為怕遭受玄鐵門的報復。

亦為此,他隱藏在段家村多年。

離開玄鐵門,殷莫問結識一位志同道合的友人黃治,此人心機頗深,貪圖他記錄各種研究的冊子,後來,黃治設法盜走殷莫問的冊子且將他打成重傷,而黃治不久后投靠了某位朝廷重臣,據殷莫問推測,黃治後來提煉升華了他的毒素,此毒混入水中,無色無味,兩至三個時辰內毒發,五臟六腑劇痛無比,毒至後期疼痛至腦,猶如萬蟲噬心,此般錐心之痛,根本不可能有人中此毒后活下來。

按照黃治性格而言,殷莫問猜測此毒應無解。

再者,黃治早在十年前就死了。

面對宋天瞬體內的毒素,殷莫問也覺得甚是遺憾,他實在江郎才盡。

眼下,而比起解毒,宋天瞬身體衰竭才是更致命的一點。

能夠拖上三年,已是殷莫問最大的能耐。

另一邊,蒼松閣的大動作,引來了江湖各大幫派的關注,半隱世狀態的玄鐵門有所察覺,於是乎,幾年不見的季與出現了。

季與原本就是玄鐵門的人,當年由於家中有大變動,他一直未再出現,這幾年他也在找宋天瞬,卻杳無音信。近日,蒼松閣巨額懸賞尋醫的事,引得季與想起秦冉與蒼松閣的聯繫,這才得知宋天瞬的下落。

當季與見到四年未見的宋天瞬,他久久不語。

曾經的意氣風發,現如今,竟如槁木死灰。

心頭萬般言語,真正見到他時,季與卻無從說起,畢竟,宋天瞬已不記得季與。

在屋子裏坐了會兒,季與找到秦冉。

「殷莫問這人我知道,他一心撲在毒物上,其實並沒有害人的心思,所以說,他的話應不會有假。秦冉,他每日吃那麼多葯,你見了難受,我見了同樣難受。」

「他的日子也就剩一個多月,有些事,順其自然吧。」

聽了這話,秦冉同季與大打了一場,幾乎毀了府里四分之一的建築。

然後,她把自己關在屋子裏,足足三日。

秦家趙氏幾人都在,與秦冉相熟的程赫、鄭凱幾人也在,面對秦冉發泄般的舉動,大家看在眼裏急在心裏,可再急也沒人敢去勸她,唯一讓她放手的人是季與,後來,宋天應也找她委婉談過一次。

三日後的清晨,秦冉洗去前幾日的蓬頭垢面,換了身乾淨衣裳,接着去了宋天瞬屋子。

秦冉去之前,屋裏不止是宋天瞬一人。因都擔心他的身體狀況,大家便輪流來照看他。

給人帶進府的殷如月,趁著秦冉沒在,也使出渾身解數往裏鑽,侍衛不准她進屋,她就死皮賴臉天天坐在門口,她不吵不鬧干坐着,眾人便沒多理她。

午後,殷如月見趙氏端來一碗葯,聞着那苦味她就嘔心,她陰陽怪氣說道。「天天吃那麼多黑黢黢的葯,她怎麼不來嘗點?」

「喂,誰讓你進來的?」

慕殊一見着殷如月,恨不得衝過去撕爛她的嘴臉。

曉得殷如月父女救了宋天瞬,大家都覺得遇見了好人,后經程赫那麼一打聽,原來是他們父女二人困住了宋天瞬好幾年,還硬要宋天瞬娶殷如月為妻,府里的人瞅兩人就都是各種不順眼,左右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府內幾人,特別是慕殊,很想為秦冉打抱不平,她很想揍得殷如月連她爹都認不出她是誰。

陸晗匆匆走到門口,攔下她慕殊。「別理會她,山野大夫說了要安靜。」

剛說完,陸晗臉上忽然露出驚喜,因他見到了秦冉。「你來了!」

秦冉沒說什麼,只是讓大家都出去。

趙氏、陸晗和慕殊眼帶心疼看看秦冉,他們無聲往外走,而殷如月本一時不想走,想了想,最終還是跟着三人離開了小院。

寢室內,有股又酸又苦的藥味,床邊僅勾了一面紗簾。

秦冉站在門框旁,望向他所在的地方。

他原本閉眼睡着,她腳踏進室內的一瞬,他彷彿有所感應,睜開了眼。

秦冉望着他,一時間,扶框的手手指陷進木料。

三日不見,他瘦了一圈。

「他們說你有事。」宋天瞬一眼見到秦冉,他非常費力的支起身子,倚靠床頭。

她走過去,坐在床沿邊上。

他唇邊染了笑意,伸手去拉她的手。「這幾日沒見你,想你。」

他的手,微涼。

秦冉微微垂了臉,不想讓他看見她濕潤的眼。

宋天瞬抬了手,輕輕撫着她額邊散下的髮絲,他雲淡風輕般說着。「冉冉,你不要再躲著不見我,我……應該沒幾日了,我想多看看你,我多記得你一些,下輩子才能找到你。」

「瞬。」她反手握住他的手,一度哽咽,深深吸了幾口氣,秦冉才敢抬起頭來去看他的眼睛。

他的眼裏不是以往那不見底的深淵,此時的他,只是雨後,路邊松葉上盛了些許的雨露。

秦冉望着他的眸子,一時不敢去想,若明日晨曦經拂這雨露,秦冉不知它似乎會隨之消散。

他深情款款問道。「怎麼了?」

「你說話不算數。」吸了吸鼻子,秦冉放棄去擠出笑臉,她英眉一橫,有些凶神惡煞說道。「你說要帶我去凈慧大師遊記里的地方看看,你說要一輩子給我做魚羹,你說要攜子之手與子偕老,你說不准我比你先走……」

可她說着說着,眼眶又是一紅,淚水決堤,止不住奔涌而出。

宋天瞬將她攬進懷裏,語調沙啞。「冉冉,我對不起你。」

「宋天瞬,你要不要娶我?」

無論他怎樣選擇,宋天瞬知道自己是拗不過她的,答應她,既有無奈、心疼,又有自責、愧疚,還有藏在心底的雀躍,他們要成親了。

…………

…………

秦冉等人在趙州的住所,曾為百年世家張家的府邸,而張家參與謀反,宋天應在控制趙州后,張家人全逃了,他便把張家府邸空了出來留給秦冉日後居住。

故如今的秦府,佔地面廣,院舍眾多,亭台樓閣別樣精緻,內置擺設低調奢華。

兩人決定成親后,程赫立馬張羅著添置物件,一個下午,秦府各處紅綢高掛,燈籠高照,門窗皆貼了大大的囍字。

瞅著那艷麗的紅,眾人心裏五味雜陳。

「閨女,喜服到了,你試試,娘再給你改改。」趙氏來不及給閨女做一套嫁衣,只得至成衣鋪里買套喜服,她將喜服拿到秦冉屋裏,剛在她身旁坐下,卻忍不住小聲抽泣。趙氏不是故意如此,她進屋前還努力裝作像沒事人,但一看到秦冉,她說完話就忍不住哭。

以往,趙氏總期盼秦冉早點成親,可等她終於盼到女兒成親,卻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宋天瞬興許撐不過一個月,她仍然要嫁給他,不意味着是要等著守寡?

見趙氏淚如雨下,秦冉遞了手絹過去。

「娘,我後日就成親了。」言下之意,她可以哭,但不要一直哭哭啼啼到後日。

「娘曉得。」擦了擦鼻子,趙氏抓住秦冉的手。「秦冉,你當真想好了?」

以秦冉如今的身份地位,趙氏相信她就是成了三十歲的老姑娘,不會沒有男子不願意娶她,可她偏偏要把自己綁在宋天瞬身上,作為母親,趙氏自然不願意看到這樣的場景。

趙氏不是看不上宋天瞬,她是心疼自家女兒。

「早就想好了。」

當秦冉問他要不要娶她時,他以親吻她眉心的方式確認時,秦冉整顆心都放下了。

季與說還有一個月,不如順其自然,思忖三日,她終是認同他的說法。一個月,其實可以做許多事情,同他拜堂成親,就是她最想做的一件事。

沒有其他繁複的禮節,便到屬於兩人的日子。

自從定好成親的日子,宋天瞬這幾日的身體奇迹般好了不少,整個人的神采瞧著一如往昔,宋天應同他說了不少話。

雖說表示祝福的親朋好友也就他們相熟的幾人,凡事從簡,但該有的過程還是少不了。秦冉一大早就給趙氏喚醒梳妝打扮,慕殊和雅蘭都來幫忙,秦小五忙乎著檢查午膳的吃食,秦安、陸晗都去幫着程赫拉回來的酒,他不知和鄭凱打哪兒整來了十幾大罈子三十年陳年佳釀。

時辰一到,秦冉由秦安背着上了花轎,轎子繞着府里走了一圈,至正廳,宋天瞬於此等候多時。

三拜過後,秦冉給送到新房。

擔心他們欺負宋天瞬,秦冉居然半路又折了回來,同幾人飲了酒,便把宋天瞬拉走了。

程赫吃了不少酒,笑話了兩人好一陣,同鄭凱幾人商量半天,最後藉著醉意壯了膽去鬧了個洞房,當然,幾人才到門口就被追過來的宋天應攔了下來,程赫不服氣,囔囔了半天。

一折騰便到了傍晚,日落山頭時分,院子裏算徹底安靜下來。

朱漆檻,碧紗窗,一對紅燭映寢房。

宋天瞬與秦冉坐在床邊,室內靜謐無聲,燭芯突然輕微『呲』一聲。

兩人今日穿着大紅喜服,因殷如月的緣故,宋天瞬不算第一次穿,但秦冉卻是頭一次作新娘子的打扮,她略微低了頭,宋天瞬則仔細看着不願挪開視線,她盤了髮髻,面著粉妝,淡粉櫻唇塗上一層鮮艷的紅脂,她膚色本白,更顯艷麗動人。

一直以來,秦冉都是面無表情,一副冷冰冰的樣子,而今日,宋天瞬在她臉上找到難得的一絲嬌羞,屬於女兒的羞澀。

宋天瞬看得心下一緊,口裏發乾。

他眼中流露出濃濃的情意,去拉了她的手,於手背上輕輕花圈,隔了會兒,宋天瞬打破洞房花燭夜的寧靜。「冉冉,你今日好美。」

秦冉抬眸瞅他一眼,唇邊盪起微笑。「你今日好俊。」

她話音一落,兩人都不禁笑了。

稍微有些緊張的氣氛,一下子舒緩開來,秦冉起身去外室的櫃里抱了一個精緻的木匣子回去。

木匣子做工精巧,乃前朝魯氏後人所制,秦冉當初拿到這個匣子時花了兩日才將它將打開,打開一看,裏面躺着一封宋天瞬寫給她的信。

這是宋天瞬有事回長安后,託人給秦冉送到蓉城。

後來,宋天瞬的信通過特殊渠道傳給靳左,便都由靳左轉交給秦冉,她就把他的信統統裝進去,匣子裏還有靳左留給他乾兒子的銅鎖。

「這是?」拿起銅鎖看了一會兒,宋天瞬看向靠在她肩上的秦冉。

「靳左留給我們孩子的長命鎖。」秦冉未把這句話說出口,怕他難過。

她笑了笑,讓他看看他曾寫給她的信。

看了兩封,宋天瞬連連搖頭表示不相信,為何,他怎會寫出如此肉麻的話語來。

「冉冉,你近來可好?有靳左在你身邊,我相信應無大事,但沒有你在,我過得一點都不好,昨晚一整夜,腦海里都是你的身影,你忙着查案,都無多餘的時間陪我,看着我的時候,總是冷漠的樣子。冉冉,我想你多笑笑,只許對我一人笑。」

「冉冉,我聽說了那晚的事,非常擔心,你有沒有受傷,若是……」信中,宋天瞬指的是玉娘派了殺手欲屠殺秦冉一家的事。「冉冉,我不在,可靳左卻替我護着你,切記,有任何危險,第一個把他推出去——擋槍擋刀擋暗器。」

宋天瞬不記得靳左是誰,倒覺得他挺可憐,他翻了翻後面的信。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夫人,為夫甚是思念夫人之音容笑貌,想念你柔軟的唇瓣,蜜糖一般的……」

他忽然放下了信,感受到她灼熱的目光,宋天瞬一時不敢轉過頭去。

他同她,已有親密接觸?

「膩歪吧?看看你是怎樣的人。」秦冉同他眨眨眼,拿過他手裏的信放回木匣子,一轉身,她正想出其不意攻其不備香他一口,誰知,他一手摟了她的腰,給了她一個熾熱的吻。

如暴風雨般激烈,轉瞬,又似春雨般綿長,他不放過她柔嫩的唇瓣、香甜的**,細細品嘗,愣是使得秦冉一時忘記了呼吸,嬌喘連連。

「冉冉。」他的手往下遊走,喚着她的名,她輕輕嗯一聲,尾音向上,有些顫,有些渴望更多的急迫,她眼神迷離,宋天瞬見之只覺下腹愈加燥熱。「夫人?」

秦冉抿嘴一笑,似三月嬌綻的花兒,她伸手去拉他的衣領,一滑,手便進入內衫,觸碰到他結實的胸膛……

紅帳落,輕紗起,燭影深深,一室旖旎。

近天亮,兩人終平緩了氣息,摟在一起閉了眼。

…………

…………

兩人成親后第五日,秦冉別了趙氏等人,僅任白倉跟隨,她同宋天瞬去了大唐西南的蓉城。

昨晚,宋天瞬正與秦冉說話,前一刻還在說釣魚的事,后一刻,他手裏的茶盞忽然落了地,隨即倒地陷入了昏迷。

山野一郎忙了一夜,宋天瞬才醒了過來。

面對唯剩的二十來日,秦冉依然不想放棄,與其眼睜睜看着他的生命一點一點流逝,不如放手一搏。

秦冉帶着宋天瞬剛回趙州不久,蒼松閣長老會的全長老得知她這邊的消息,親自去趙州交給她一封百年前留下的信,信里有一副標註經緯度的地圖,此外,還有一句話——或許,那裏有你想要的答案。

秦冉看一眼便知地圖上的地點是航長長眠的地方,而進入其中,全長老告訴她需要兩件東西,一塊玉佩與一顆玉珠,作為開啟大門的鑰匙。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全長老所指玉佩正是程家祖傳的寶物,玉珠則是當初林家儲存在長安楓葉錢莊的信物。據全長老所言,多年前,程氏、林氏本為蒼松閣里長老會的守護者。

程赫聯繫上程大娘並把玉佩交給秦冉后,碰巧是宋天瞬暈倒的一日,此後,他總會時不時昏睡過去,等他們終到蓉城,宋天瞬已昏睡三日不曾醒過來。

秦冉不願見他拖着虛弱至極的身體陪她冒險,但她又不敢放棄一絲一毫的機會。

既然航長來到這個世界,且猜測她一定會來到這個世界,他給她留了灼寒,還給她留下了蒼松閣,秦冉相信那四年前進入過的地縫,肯定有值得他們奔波的東西。

馬車停在瀾江邊,天色已不早。

「閣主,明日一早再下去吧。」秦冉要白倉帶着宋天瞬進城,她則獨身一人進龍缸山腹。

「明日天亮前,我會出來。」距山野一郎推測的日子還有兩日,可秦冉看宋天瞬的身體狀況估摸著怕是撐不過明日。

秦冉正要下馬車,他拉了她的手腕。

透過她撈開的車簾,宋天瞬看見了外面的景色。「冉冉,我們到了蓉城?」

見宋天瞬醒來,白倉自動退遠。

「嗯。」秦冉順勢坐下,將車簾勾在一旁的小木樁上,讓蓉城的山水映入他的眼眸,清風一吹,輕輕拂過兩人的面龐。

落日橫卧青江,波光粼粼,江畔,歇著一馬二人。

宋天瞬靠車軲轆坐着,秦冉取了薄毯遮在他的肚腹處,然後枕着他的肩頭,靜靜聽他說話。

「冉冉,我……我想同你看這蓉城日落。」

秦冉語調一軟,聲音有些微顫。「不正看着。」

「想下輩子也同你看這日落。」

「日出不跟我看?」

她揚起臉,見落日橙黃的餘暉落在他的側臉,勾勒出那些深深淺淺的輪廓,秦冉將這一瞬存在記憶深處。

而他的笑容,終是隨着暖陽消逝。

…………

…………

夕陽隱入龍缸,秦冉讓白倉帶睡着的宋天瞬回城,她摸黑去了龍缸內天坑地縫。

重回一次航長所在的地方,腦海里卻不自覺浮現上次在這裏遇見宋天瞬的畫面。

半個時辰后,過了那黑泥沼,秦冉走進狹長甬道后的密室。

密室門口堆放無數耀眼的金銀器皿、珠寶首飾,一旁,上書:請誤入者拾了寶物儘快離去的提示語,如若踏進密室,等待誤入者的將是死亡。

秦冉本就來尋航長,沒有見到他的靈柩,她怎會離開。

又費了半個時辰,她未能找到另外的出口或者通道。

秦冉只能再一次推開密室里正中央空蕩蕩的石棺,她躺了下去,雙手撐著棺底,她用力往上推,石棺一合上,眼前漆黑一片。

約莫隔了半刻鐘,依舊沒聽見任何動靜,秦冉只好拿出灼寒照亮,這時,她才看到棺底有個淺印,手指一摁,剎那間,她整個人跟着石棺一塊兒極速下沉。

秦冉數了快五十下,石棺穩穩停住。

還沒推開棺蓋,她已感覺到外側的炎熱,額頭的汗水順着脖頸落入衣衫,不大會兒,就濕了整個後背。

打開石棺,入眼,四周皆為滾燙的岩漿。

秦冉起身一看,發現石棺落在岩漿當中一處高台上,此處應為地底深處,山洞裏全是岩漿,然而,在山洞目之所極處竟然有一間冰藍色透明玻璃房。

虧得帶了灼寒,秦冉才到達那玻璃房,等她靠近,才知那冰藍色原是結冰的效果,而眼前是一間冰室!

霎時,秦冉體會到何為冰火兩重天,後面是火,前面是冰。

一踏進冰室,一面的冰壁上自動浮現航長生前的投影。

他的模樣跟宋天瞬一般無二,但秦冉知道他不是宋天瞬。

「不知你會何時到達這顆藍色的星球,更不知你何時才能找到我,慶幸的是我終於等到你……」

茫茫宇宙,秦冉想找到失蹤的航長比在整個現今世界找到宋天瞬還要不易,可她找到了宋天瞬,也找到了早她百餘年來到地球的航長。

「你知道的,為你,我總願傾盡所有。」

「秦冉,我知道你不會放棄我。」

投影里的航長說話時帶了迴音,而話間,冰室中央又升起一副冰棺,絲絲冰霧散去,棺里是栩栩如生的航長,他就像睡著了一樣。

「喂我飲下玉瓶里的液體,我就能見到你。」

至此,秦冉反應過來航長開頭說的『終於等到你』是何意。

未作猶豫,秦冉取出玉佩和玉珠,將它們放在冰棺上的凹槽里,冰棺緩緩開啟,她輕易便拿到了航長手裏的玉瓶。

投影已經消失,秦冉握著玉瓶,耳里彷彿響起航長的聲音——秦冉,我知道你不會放棄我。

秦冉從未想像過,有一日,她能找到航長,甚至得到一個喚醒他的機會。

看着冰棺里沉睡的航長,秦冉想起上輩子的事,在所有人都放棄她的時候,航長曾違背宇宙艦行總部的命令去救她,在變異體蜘蛛螯肢下救了她一命,此後,航長也救過她幾次,但對於秦冉而言,他給她帶去最大的影響是對秦冉本身的改變。

因先天神經反射元受損,她的部分情感有所缺失,航長便教會她如何察言觀色、如何與同類相處。

航長待她至真至誠,她怎會輕易放棄他。

可是……

秦冉握緊了玉瓶,此時此刻,心裏閃過些許不安,她小心翼翼去觸了航長的身體,心臟停止,體內並無一絲一毫的生機。

盯着眼前的人,秦冉咬了唇。

如果玉瓶里的東西能夠救航長,那麼,為什麼不可以救宋天瞬?

秦冉抿緊了唇,她退後半步,緊接着迅速合上冰棺。

【關於後續故事,後有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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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女神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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