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5 出發后的第一站

北地的嚴寒和殘酷，即便身處於溫暖而安全的崇山莊園中，都讓從未離開過湖中城的伊安印象深刻，而當他親身踏上了那因為今年顯得愈發有些猛烈地寒潮席捲而產生的凍土時，就感受的更為明顯了。

只見不過才離開崇山莊園不過半天的路程，明明還身處於那條修建於舊王國時代、並在隨後的數百年間不斷進行修繕而功能完好的「王國大道」之上，但是卻已經遭遇了三次野獸的圍攻，其中甚至還有一幫不知道從哪個地洞中鑽出來的地精強盜，或許是因為見到他孤身上路身邊還有一頭養的膘肥體壯的黑驢，不論是那些野獸還是地精都雙眼發綠的一擁而上，然後就被伊安揮動手中那把「破裂荊棘」輕鬆削成了一地的碎肉。

——不得不說，這把可以斬斷其他兵器的魔法長劍的銳利程度簡直高得不可思議，別說本體說白了不過是一株被德魯伊改造而成的魔化植物，就算是用上好的鋼錠加上矮人工匠的手藝都造不出如此鋒銳的長劍出來。

這些被他殺死的野獸和怪物的屍體，在有朱利安陪同的情況下根本不會被浪費，隨著一道充滿了邪惡靈光的煉金陣的消散，數十枚硃紅色的肉丸被少年收入布袋之中——這些由生物的血肉和靈魂所融合而成的肉丸，便是朱利安平日里的主要食物，作為給自己專門練制的「特製貓糧」，其所蘊含的那一絲褻瀆之力對原身為惡魔的朱利安來說是修復它殘破靈魂的大補之物，但是對於普通生物來說卻是可以導致墮落和**的劇毒，因此伊安要專門找個穩妥的地方收好、並且與自己的乾糧區分存放。

另外，也算是廢物利用，因為有兩隻野獸被他一劍梟首，所以專門花了一點時間將其頗為完整的皮毛剝了下來，拿一旁的積雪裡裡外外擦洗乾淨后，便張開架在綁好的樹枝上、插在了黑驢的身側的劍筒中迎風飄展，也算是晾了起來，至於會因其散佚出的血腥味兒而吸引來野獸什麼的，伊安倒是並不怎麼放在心上，畢竟如今他的實力還真不懼一般情況下可能存在的危險。

雖然此刻雪剛剛化了沒幾天，但是在大道上其實已經可以看到動身往來的商人的車隊了，那些傳說中只能被北方苔原上的野蠻人所馴化的體型龐大的食草龍牽引的龍車碾壓而過，將足有十幾米寬的道路都佔據了大半，雖然不至於讓伊安讓道一旁，但是在近處看著那足有超過十米長的龍車哐啷哐啷的從身邊駛過，那種震撼的感覺還真是讓人記憶深刻。

這支來自於苔原上的野蠻人部落所組建的商團，只在嚴冬時才會跟隨獸潮一同前往北地深處，雖然說是商團，實際上就是一個移動中的小部落，隨著數輛龍車緩緩駛過，伊安不出意外的看到了那些從彷彿房子般巨大的車棚的布簾內、探出頭來觀看他這位獨身旅者的小孩子和年輕女性——甚至還有一輛龍車的前半部分被改造成了廚房，遠遠地就能聞到經過長時間熬煮的濃湯所散發出的醇厚香味，其中還夾雜有烤肉和烤土豆的味道，由於此刻已經臨近中午的緣故，還真是讓伊安下意識的感到口舌生津，恨不得同這支商隊討上一碗來嘗嘗看。

或許是想要趕在開春之前回返北方的緣故，這支商團的護衛或是管事並沒有搭理逆向而行的伊安，大約小半個小時后，這支蔓延足有近半里長的車隊才與少年錯身而過，即便是粗略估計，這支車隊中就有不下於兩百位身強體健的野蠻人戰士、以及在此一倍數量以上的婦孺和老人，這種一整族人都處於旅行和商貿中的生活方式對於從來沒有去過苔原的伊安來說，還真是第一次見到的奇景，但是這卻是生活在物資匱乏、環境惡劣的苔原上的野蠻人部落的傳統和日常。

隨後的這段路，走起來就實在是太過於順暢了，之前從此途徑的那支商團早就把周圍一里地內的所有野獸和怪物都給清剿一空，倒是讓伊安毫無波折的在天黑前，趕到了此行的第一個落腳點——遠行者酒館。

遠遠地就能看到位於大道一側大約一里地遠的矮丘上，那個佔地足有一個足球場大小的圓形碉堡上方的窗口所透出的火光——雖然有自己父親的提前說明，但是即便此刻伊安依舊難以相信這個看起來更像是一座軍事要塞的地方，竟然就是那個什麼「遠行者酒館」。

沿著從小道拐到了這個所謂的「酒館」不遠，便能見到那足以容納篷車進出的高大木門，以及門口兩側那在黃昏的橙色光芒照耀下百無聊賴的手持長槍的衛兵——明明是酒館卻有裝備齊整的衛兵，其實並不足為怪，北地這些坐落道旁的驛站之類的建築，實際上都是當地領主名下的私產，尤其是靠近邊境地帶的這些地方的主事者也多是些退役、或是整團投靠的資深傭兵，所以在戰力方面有的時候甚至比很多內地小領主的衛隊還要強悍一些，而安全性自然也就更加保障了，最起碼讓遠行的旅人和商人可以在此安心的睡一個好覺、順便放鬆一下。

「站住！接受檢查！」

似乎伊安的出現為這些無聊的衛兵提振了不少的精神，伊安明明距離大門所在還有十幾米遠，就有一個人站出來高喊了一聲，隨即扛著長槍小跑著迎了上來。

「哪裡來的？叫什麼名字？幹什麼的？」

一上來就是連珠炮的三連問，對此伊安自然是早就打好了腹稿，畢竟都是些最基礎的問題，答不上來才有鬼了。

「哦，薩米爾？來自崇山莊園的旅行者，準備在開春前去往湖中城？——很好，三十個銅板的入門費！」

看到那伸到自己面前的手掌，伊安不免楞了一下，畢竟前面還在確認自己的身份，後面就突然開口要錢，任誰也不免為這玄奇的轉折而楞上一下。

「我還是第一次聽說進個酒館還需要交入門費的」。

「看看這個牆壁，你若光是進一個酒館的話當然不用交費，但是這裡可不僅僅只有酒館而已，三十枚銅板。」

看到年輕的衛兵頭也不回的用大拇指向後點了點那個高大厚重的圍牆，伊安發覺對方說的好有道理，自己竟然無從反駁。

「三十銅？我記得一般只要十銅就夠了吧。」

依舊記得自己父親之前曾經叮囑過的這條官道上的主要驛站的標準價目，不想還沒進門就被坑上一筆的伊安，不免開口反駁道。

「你也知道那是一般時候，此刻還處於深冬、並且今年的冬天遠比往年要冷，外面的危險性也自然更高，自然不能跟一般時候比，而且你若是再早上不到半個月過來的話，那入門費則高達八十個銅幣，如今因為眼瞅著獸潮已經退去了，所以價錢已經降了很多了，你就爽快些付了吧！」

看起來也就是二十齣頭的衛兵，略帶幾分不耐煩的催促道，並且顛了顛手掌，示意趕緊付錢別浪費大家的時間。

見狀，伊安頗有些無奈的點了點頭，心知就算這裡面有些貓膩，多半也只是幾個銅板的好處費，其中相差並不會太大，畢竟他出行的這個時候不是很好，若是再過上一兩周的話，多半這價格就會降到與標價彷彿了。

「好吧，希望你沒有騙我，不過我手中的錢也不是充裕，你們這裡應該接受以物易物吧。」

聽到伊安這麼說，這個臉上被寒風凍得龜裂充血、並且還有這許多雀斑的年輕衛兵，頗有幾分嫉妒的打量了一下伊安那張因為承接了少年人的皮膚質地、而顯得更加帥氣的端正面孔后，目光望向了他所牽著的黑驢身側那頗為招搖的兩面被樹枝撐起來的獸皮，顯露出瞭然之色的點了點頭。

「好皮子，不僅濃密，竟然沒有任何的破損，若是在內地可以輕易賣上**枚銀幣了——不過你確認要以物易物？這裡收皮子的價格可是相當低的，你這皮子或許連六十個銅幣都賣不到，畢竟因為這個該死的冬天的緣故，我們這裡已經攢了太多皮貨了。」

看起來這個年輕衛兵心性不壞，在見到伊安竟然意圖賣皮子后，還處於好心的提醒了一下。

「雖然如你所說，不過我也沒有時間去處理這皮子，在你們這裡出手了也省得我帶著它到處跑了，反正對我來說，這樣的皮子只要進森林裡轉上一圈也就有了。」

伊安聞言笑了笑，滿不在乎的擺了擺手后說道。

其實這一路走來，雖然沒有野獸因為這皮子散發出的氣味找上門來，但是那股野獸身上的臊臭夾雜上血腥氣的味道也實在是讓他感到頗為酸爽——實際上，如今只要有人給錢，他就會毫不猶豫的出手賣掉這兩塊皮子，實在是不願意在帶在身邊了，而能夠因此入手一銀，已經算是意外驚喜了。

「既然你不在乎的話，那麼就跟我來吧，我帶你去找管事，他會為你核算這皮子的價格的。」

被帶著來到門邊不遠處的一個脫離堡壘主體的木屋中，見到了一個穿著厚實皮襖的中年漢子——雖然被稱作管事，但是這位的身高接近兩米、手臂粗的可以站人，實在是讓人不得不感慨北地就是不缺猛男，連一個偏於文職的管事都有這麼好的體格。

「嗯，皮子的質量還可以，也沒有破損，雖然只是普通的野獸皮毛，不過畢竟是危險性達到了三星級的狂狼，從皮毛的質地來看營養還不錯的樣子，相對於同樣水準的普通狼皮會有所提價，那麼就一塊皮子八十枚銅幣，你認為如何？」

這個價格若是讓其他獵人聽到，肯定是要破口大罵的，畢竟狂狼這種野獸雖然也是狼科動物，但是只從那個「狂」字就知道這是一種多麼難纏的生物，即便是老獵手一不小心、也要被這種猛獸特有的特異能力「瀕死狂暴」給一波帶走，僅只如此就要比普通狼皮貴上數倍，更不用說這種狼皮是那些精修狂戰士之道的戰士們最為中意的皮料，只要經過一些特殊處理后穿戴在身上，就可以有效地增強他們施展「狂暴」能力時的效力和持續時間，因此一般來說，一塊質量良好的整皮可以輕鬆買到二十五到三十枚銀幣的高價，而此刻這個傢伙只出價八十銅，根本就是在侮辱他人的智商，但是也可以看成是在惡意壓價以試探對象的實力和底線。

「沒問題，你給錢吧。」

不過，伊安倒是滿不在乎的點了點頭，同意了這個太過於不合理的價位，反而倒是讓那個管事疑心生暗鬼，不免再次仔細查看起手中的皮料，懷疑時不時自己不小心看岔了眼了。

「別瞎看了，我這皮子沒問題，確實是狂狼的產物，稍微有點瑕疵，也不過在於沒給它們狂暴的機會，因此皮子對於那些狂戰士來說效力不會太好，不過我既然這個價兒賣給了你，那麼我在這裡就餐和住宿的時候，你們也就別再下手狠宰了，你看這樣如何？」

這麼說著的同時，伊安稍微鬆了松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衣領，釋放出了一點點自身剛掌握沒多久的「寒霜靈氣」，以佐證自己確實有那個讓狂狼根本來不及反應就會束手待斃的實力，一時間原本燒著壁爐的房間瞬間就冷了幾分，讓在一旁整理東西的僕人都不禁打了個寒顫。

若說一開始這個體格魁梧的管事還只是很隨意的應對伊安，注意力其實更多的集中在手中的皮料上的話，那麼當伊安的靈氣一釋放出來，此人的態度立即就為之一變——雖然掌握靈氣只不過是凡人踏上超凡之路的起點，也是身為黑鐵生物的人類進入青銅階位的第一步，可以說是最為弱小和低級的超凡者，但是就是這樣看似微不足道的一步，卻不知有多少人徘徊門口不知多少年卻始終邁不出去，而能夠在二十歲左右的年紀就掌握有這一力量的戰士，日後絕對是擁有晉陞白銀的可能性的，而正是這種可能性，改變了此人的態度。(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