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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明啟沒和陳姝一起吃飯,打完球后說累了,要回去睡覺。

「我和你一起回去。」陳姝說。

司明啟沒說話,板著臉坐在駕駛位上,本來準備開車了陳姝一坐上來他就開始摸著摸那,就是不摸方向盤。陳姝沉默地看著他很久,他故意忽略那灼熱的目光,拿出水,慢悠悠地擰開蓋,慢悠悠地喝水。

陳姝操起自己的包狠狠地往司明啟身上砸,灑了他一身水,陳姝踹開車門下車,在路上發狂地尖叫。

司明啟拍拍身上的水,沒事人似的打開音樂,一身輕鬆開車回家。

陳姝不想哭,從她認清司明啟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的那天起她就已經哭膩味了。

她只是覺得自己蠢,無論這個男人怎樣自私,她都還存在一絲僥倖的心理——或許有天他會為她改變。可惜她等了這麼多年,她想要的那天卻遲遲沒到來。

或許,永遠不會到來。

陳姝開車回家,到家之前疲憊又煩躁,站到門口正準備開門,聽見裡面老白臉的聲音:「這房子太小了,哪是人住的。」

她媽媽說:「把這兒賣了,能賣多少錢?」

「賣不了多少錢,但估計給咱們的房付個首付沒問題。哎,你說你那破閨女的德性,我都不稀罕說。沒你養著她能活這麼大?中國人百善孝為先,也不知道好好孝敬你,成天的折騰什麼,也不見她折騰出息了。她要這麼能耐怎麼讓她給換套房就這麼費勁呢?」

「哎。」她媽媽嘆了一聲。

「再說了,她總是要嫁人的,留著房子幹嘛呀,還能找個沒房的窮逼?」老白臉嘿嘿笑,「其他本事沒有,我看她在男人身上下的功夫不少。」

陳姝聽得一清二楚,已經想好沖門而入之後怎麼撓畫那老白臉的厚臉皮。結果她媽媽說:

「別這麼說,我女兒也不容易,十幾歲的時候就去賺錢了,這些年也沒少在我身上花錢。這房子是她一點點攢出來買的,不捨得賣也能理解。」

老白臉道:「你這毛病,老為別人著想,誰為你想了?」

「我女兒對我挺好的……」

陳姝開門的動作一滯,牙關咬得半張臉都麻了。把鑰匙□□,沒進屋。

她不想和那老白臉打架,也不想見她媽,甚至司明啟現在出現在她面前她都覺得噁心。

坐電梯下樓,站在單元門門口,剛才那一陣雷雨過後烏雲蓋頂的天空被撕開幾條縫隙,縫隙里是嫩藍色的另一個世界。

王恆保很少不接她電話,陳姝第三次撥通他的電話,依舊沒接。

不知道王恆保做什麼去了,在洗澡?等他出來看到未接來電時表情一定特別蠢。

突然想見他了,雖然他又老又窮又窩囊,可他能隨便讓她欺負,能隨便讓她撒氣,沒有任何攻擊性,非常安全。

陳姝坐在車裡,等著王恆保給她回電。

二十分鐘過去了,沒動靜。半小時過去了,依舊沒動靜。

陳姝忍不住發條微信給他:「幹什麼呢?我電話都不接。」

微信發出去,手機拿在手上,這次回復還挺快。

陳姝低頭一看,微笑飛到天邊不見。

王恆保:「賤人,去你媽的,滾!」

陳姝回復:「神經病,你發錯了吧?」

王恆保繼續罵:「滾!罵的就是你!你這個臟女人!滾!」

陳姝被氣得七竅生煙,搞什麼鬼!打電話過去想要問個明白,王恆保把電話一接簡直是破口大罵,陳姝幾乎聽到這輩子最暴烈的污言穢語。

王恆保是瘋了么?

陳姝跟他對罵:「你丫有病?!能好好說話嗎!你這屎腦子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直到王恆保亮出司明啟的名字,陳姝才恍然。

「你們這對奸-夫淫-婦!不得好死!」王恆保摔掉電話。

陳姝拿著手機還是難以置信。王恆保居然這樣對我?這個瘸子居然敢跟我說這種話?憤怒之後她稍微冷靜了些,開始思考:王恆保是怎麼知道她和司明啟的事兒的?就以他那豬腦子能猜到?不可能,難道他跟蹤看見了?就他那輛別克開到哪兒都特醒目,玩兒跟蹤發現不了的那是瞎子。

那他是怎麼知道的?陳姝在心裡來來回回地想,肯定是有人提醒他他才會注意到這件事,當初為什麼選他當中間鏈?不就是因為他腦子一根筋嘛。可誰能來提醒?和她司明啟每次約見都在非常隱秘會員制的地方,身份保密,誰注意到他們了?

王芳?

怎麼可能,王芳什麼身份,怎麼接近得了他們。可這個王芳鬼鬼祟祟還跟蹤過她,後來大師給的符袋也莫名其妙不見了……所以說當初大師為什麼不直接弄死她?放她走實在愚蠢!

大師所作所為她不可非議,王芳有一定嫌疑,如果這事兒真是王芳捅出去的,背後指使者肯定是盧漫!

陳姝冷靜片刻,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她打算去找王恆保開誠布公地談一談,但不是現在,得是他冷靜一點的時候。就算感情這事兒你接受不了,你還有錢可賺,別傻了吧唧斷送自己大好錢途。如果王恆保死腦筋聽不進去,就讓司明啟直接辭掉他,再不濟直接做掉他也可以。反正這些年賺了點錢,湊付著也能移民了。

陳姝喝了口水,往司明啟家開去。這事她要問問司明啟的意見,司明啟這人腦子清醒,肯定能計劃得更詳盡。

在司家門口按了好久的門鈴都沒人來開門,陳姝知道他在家,這王八蛋又犯渾!陳姝發了條微信給他:

「王恆保知道咱們倆的事了!開門!」

兩分鐘后司明啟把門打開,臉色不善:「怎麼回事。」

「我還想問怎麼回事呢!」陳姝走進去發泄般怒罵,把王恆保罵她的事說了,司明啟站在吧台前倒酒:

「他除了罵還說什麼了嗎?」

「你還想他說什麼,啊?」陳姝見他依舊是漫不經心的樣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揪著司明啟的領子罵道,「這事兒黃了!以後沒地兒弄錢去了!你怎麼還是這副死樣子!」

司明啟把她推開:「別跟潑婦似的。」

陳姝:「你居然還推我……行,好好說話是吧,你倒是說啊,別裝大尾巴狼裝到最後成孫子!」

司明啟搖晃著酒杯:「這事簡單,你不就怕他跑了沒人給你弄錢嗎?你和他結婚不就好了。」

陳姝以為自己聽錯了:「司明啟,你說什麼?」

司明啟冰冷地看著她,並不打算為對方已經聽到的話再說半句,也不在意為自己解釋半句。

陳姝腦子裡嗡嗡作響,上前死死拉住司明啟的手臂:「你讓我和王恆保結婚?你……是說真的?」

「不然呢?」司明啟說,「他不是一直想跟你結婚嗎?讓他如願以償,以後不就都聽你的了?」

一瞬間陳姝像被無數子彈貫穿身體,所有的力量頃刻間散得無影無蹤。

她後退,再後退,司明啟的臉變得無比陌生。如果說還有什麼是熟悉,只有他的冷漠自私從一而終。

「我明天就去自首。」陳姝用最後一絲力氣擠出這句話,開了門就要走。

司明啟突然衝上來,粗大的手掌壓在門上,用力一拍「咣」地一聲把門重重砸上。陳姝的手指差點被門壓斷,耳膜被這聲巨響刺激得隱隱作痛。

「再說一次?」司明啟鉗住陳姝的胳膊,將她往屋裡帶。陳姝被他這一眼看得渾身戰慄,一個念頭從腦海中呼嘯而過:

他要殺她。

陳姝被他拉得往後退了好幾步,司明啟的力氣大得超出她的想象。

司明啟就要上前,陳姝腦子飛快地轉,突然冷笑:「哼,你也知道怕了?」她坐到沙發上,翹腿點煙,「你不想坐牢,我也不想坐牢,誰他媽的想進局子啊。可你動動腦子,王恆保知道咱們倆的事了,我突然跑去說要和他結婚,他難道不知道我想牽制他嗎?他再傻也不是弱智好嗎?」

司明啟並不說話,站在沙發和大門之間的必經之路上,像看一盤熟肉般看著陳姝。

陳姝從容夾煙的雙指實則在不住地顫抖。

「王恆保……不能讓他活著。」陳姝說,「只要他活著一天,我們都有可能遭殃,咱們聯手把他做了吧。我也想明白了,你是真不愛我,就這樣把我推給別的男人結婚。行,我等了你這麼多年也等夠了,等殺了王恆保之後他那份錢咱們平分。我累了,想找個新的地方重新開始。我要出國去,找個小鮮肉結婚去,再也不要看見你。」

司明啟的目光依舊兇狠,陳姝心在嗓子眼狂跳,總覺得下一秒他就會衝上來將她掐死。

像過了一個世紀般,司明啟突然說:「新環路的房子值多少錢?」

陳姝如蒙大赦,冷汗這才下來:「一……一千多萬吧,差不多,說不定還能再多點……」

「我要一千萬。」司明啟說。

陳姝:「……」

行,一千萬就一千萬,一千萬買條命!

陳姝從司明啟的房子出來時雙腿飛快得幾乎離地。大冬天渾身是汗,後背都濕透了!

她以前就覺得司明啟脾氣古怪,待人冰冷,當時覺得這是男人味,如今……

就在司明啟重重關上房門那一刻起,陳姝就不愛他了,只剩害怕。

就在陳姝快步走向自己的車時,一隻暗箭正跟著她,隨時準備發射。

「等下。」傅淵頤按住游炘念即將射出攝魂箭的手,「現在射恐怕取不到她清晰的記憶。」

游炘念也是在猶豫,否則陳姝出來的第一刻她就該發射。

陳姝從司明啟那兒活著出來,恐懼感已經從巔峰迴落。這攝魂箭無法穿透牆壁,錯過最好時機,著實可惜。

游炘念握著魂元玉,玉卮和臨邛回來了,把屋裡發生的事跟她們說了一遍。

「這個司明啟真可怕……」玉卮想到他那張陰森的臉就覺得後背涼風陣陣。

「他們現在要聯合起來殺王恆保。」游炘念說,「王恆保不能死,一旦他死了貪污一事就難定罪了。」

傅淵頤道:「所以……」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游炘念道。

「老鼠窩裡反,躲到哪兒去最安全?」傅淵頤還開始出謎題了。

這可難不倒游炘念:「當然是躲到貓窩去。」

王恆保接到那個未知來電后一夜沒睡。

那個陌生女人告訴他:「陳姝和司明啟打算殺了你,你想怎麼辦?」

王恆保大罵這對狗男女,罵著罵著對著手機開始痛哭:「我做錯什麼了嗎?我這麼一心一意對她,她還有一點點的良心嗎……」

陌生女人說:「自首吧,轉為證人,警方會保護你,你也可以少坐幾年牢。這是你現在最明智的決定,也是你最該走的路。」

王恆保思考了一夜,天未亮,他收拾好了東西,找到還沒過戶給陳姝的新環路房子的房產證,寄給他在老家的媽媽,連同一點兒小零錢也一併寄回去。

點了點零錢,不到一萬塊。她媽養她一輩子,他沒給他媽拿過一分錢,卻給陳姝買了一千萬的房子。

「哼哼……哈哈哈……」王恆保對著清冷的房間大笑起來。

警局值班的警員打了個呵欠,正要站起來活動活動,見一個鬍子拉碴,像丟了魂似的瘸子走了進來。

「我要自首。」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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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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